“別想太多。”楚燁漫不經心道:“有我跟你在一起呢。要是我被毒死了,世子那邊也脫不了干係,所以,我諒他也未必敢直接下毒。”
這算什麼勸慰?白小菀聽得嘴角抽抽,“得了吧!要是連累的你也死了,傷了,樑王還能留我一條活路?與其被砍頭,或許毒死還來得痛快一點兒。”
“胡說八道!”楚燁用力一拍桌子,震得碗盞叮噹亂響。
“我不吃了。”白小菀憂心忡忡的回了房。
楚燁跟了過去,進門便來了一句,“你晚上一個人睡不安全,我過來看着你,萬一有事也要照應點兒。”根本不管她同不同意,就自己找地方先坐下了。
白小菀現在滿心擔憂生死,又對上官天寰生氣,哪裡還顧得上楚燁睡哪兒?自己發呆了半晌,連臉都沒洗,就胡亂滾到躺着了。
楚燁哼哼道:“不洗臉,不漱口,可真是名副其實的臭丫頭了。”
白小菀翻了一個身,不理他。
楚燁自己洗漱完畢躺下,打了個哈欠,“依我說,橫豎你在清水鎮也不消停,乾脆跟我一起去樑王府得了。你就住我的院子裡,保證沒人敢動你,世子爺也不敢!”
白小菀呵呵,“我謝謝你啊。”
“你這是什麼態度?”
“你說呢?”白小菀把頭蒙在被子裡,鬱悶道:“要不是當初救了你,上官天寰又怎麼會找上我?我又怎麼會和他有了瓜葛,被他忌憚?所以,這件事追根溯源都是因爲你!”
楚燁眼珠子轉了轉,嘖嘖道:“好像是有這麼一點歪理。”
“正理!”
“好了,別怕啊。”楚燁見她可憐兮兮的樣子,越發想逗她,“放心,有哥哥在這兒保護你,怕啥啊?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誰來找茬就殺了誰!”
白小菀突然一聲哀嚎,“我要真是你妹妹就好了。”
楚燁聽着不樂意,“有啥好的?”
“我要是你妹妹,那不就是樑王的女兒嗎?也算是上官天寰同父異母的妹妹,自然不會和他有啥瓜葛,他也不敢殺我了。”
“你醒醒吧。”楚燁冷笑打斷她,毫不留情,“你知道我爹有多少個姬妾?我有多少兄弟姐妹,又有多少手足沒有長大嗎?說句實話,我要是不被樑王妃養在跟前,只怕也活不到現在,早就成一塊牌位了。”
白小菀從被子裡鑽出頭來,眨了眨眼,“你爹多少姬妾?不會兩位數了吧?”
楚燁淡淡道:“妻妾十四人,子十五,女十四。”
“啊?”白小菀的下巴都快驚掉了,“這麼多,分得清誰是誰嗎?要是妻妾兒女齊聚一堂,樑王不會把人給搞混了吧?我的天,小五十號人呢。”
楚燁冷笑,“已經死了一半。”
白小菀,“…………”她搓了搓胳膊,上面起了一層密密的雞皮疙瘩,背後一陣陣的冒涼氣兒。半晌了,才勉強一句話,“你……,活着長大是挺不容易的。”
“哼!”楚燁的心情顯然也不好了。
“不說了,睡覺。”白小菀扯了扯被子,把自裹成了一條毛毛蟲,還扭了扭,在被子裡面嘟噥道:“哎……,早知道我就不該貪財招惹你,惹出這麼多麻煩來。”
“你的意思,是打算讓我當初死在樹林裡?”楚燁怒道。
“沒有,沒有。”
“別以爲我發誓不打你,不罵你,就沒辦法收拾你了!”
“哎呀,睡覺啦。”白小菀笑嘻嘻道。
楚燁雖然發狠,可是並沒有想出什麼主意收拾她,只得偃旗息鼓躺下去。結果剛躺下,就被一個硬邦邦的東西硌了一下,不由惱火,“什麼玩意兒?”他掀開枕頭,拿起謝璽送的那個盒子,“這是啥?”
“啊?”白小菀趕緊一把搶過去,笑道:“沒啥,沒啥。”
楚燁見她這樣子能信纔怪。
當即拿回盒子打開,看着裡面雪白聖潔的風乾花朵,“這是什麼花?”想了想,忽地臉色沉下來了,“是不是今兒下午,謝璽拿過來的?是謝君謙讓他送的?他還是賊心不死,惦記着你啊!”
“不是。”白小菀解釋道:“是謝璽送給我玩兒的。”
楚燁惱道:“沒區別!”
白小菀眼見他要發作,伸手去搶,“我去找個地方放了。”
楚燁怎麼會讓她搶到手,因爲生氣,當即把盒子朝地上狠狠一甩!“哐當!”,只聽一聲悶響,那朵忘情花頓時骨碌碌掉了出來,都碎了。
白小菀見了不樂意,抱怨道:“你這人怎麼回事啊?都說是謝璽送我的,摔了幹啥?再說了,就算是謝君謙送我的,你也不能摔啊。”
楚燁冷聲,“你不妨試試!”
“哎呀!我怕了你了。”白小菀披了一件衣服,下牀去撿忘情花,然後在櫃子裡找個抽屜,準備放進去。忽然間,聽到窗外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嚇了一跳,“哎呀!我怎麼聽着外面有動靜兒?別是來賊……,啊!不會是來刺客了吧。”
她這麼一說,楚燁當即翻身下牀拿了佩劍,“你給我過來!”
“撲!”窗戶紙忽然一聲脆響。
白小菀根本沒有看清楚是什麼東西,就見一個細長的黑影,朝着她撲了過來!嚇得她掉頭就跑,“媽呀!是什麼玩意兒……,唔,咬我!”她低頭一看,頓時嚇得差點暈過去,“蛇!蛇!蛇啊……”
楚燁當即拔劍往前一砍,將蛇砍成兩段!
但蛇頭還是緊緊咬住白小菀的小腿,不肯鬆口,烏黑的血液順着她的小腿,染紅了褲管往下流,頓時洇紅一片,十分嚇人!
“我、我……”白小菀嘴脣顫抖,身體往旁邊一歪,“腳麻了,沒有知覺了。”
“小菀!”楚燁一手提着帶血的劍,一手接住她,將她緩緩放在地上。然後抓住已經死掉的蛇頭,用劍一撬,總算撬開了牙齒,將半截蛇身給扔到一旁!
他朝外大喊,“來人!來人!”
青龍等人聞聲衝了進來,見狀皆是大驚!
白小菀已經暈了過去。
楚燁一邊在衣袍上撕下布條,飛快的給她扎住小腿,一邊忙着毒血,頭也不擡的朝着青龍等人罵道:“你們都是蠢貨嗎?找大夫啊!她被毒蛇咬了,找解毒的藥,趕緊出去找大夫!”
“是。”青龍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飛快商量了下。決定一人去找大夫,一人去趙將軍那邊報信,增派人手過來保護,剩下兩人守在跟前,以防再有不測。
劉嫂等人也被驚動起來。
聽說白小菀被毒蛇咬中暈了,不由都是驚嚇。
玉溪喃喃道:“這……,下毒不成,改用毒蛇了?”
劉嫂等人還在一頭霧水,“什麼意思?”
玉溪也顧不上解釋,只是順着窗戶紙破開的方向往外找,結果發現連廊上放着一對空箱子,其中一個是打開的。他轉身回來問道:“這空箱子是哪兒來的?我瞧着,不像是天香閣裡的東西啊。”
春燕慘白着一張臉,哆嗦道:“今天下午,忽然來了一個隔壁縣的客商,訂了好些胭脂妝粉。我們的存貨不夠,那人就留了一對空箱子,說是……,說是三天後來取貨。”
玉溪臉色大變,“這麼說,蛇是藏在空箱子裡的了。”
春燕“哇”的一聲哭了,抽泣道:“那人看着很好說話,像個生意人,誰會想到他在箱子裡放蛇啊?小菀還說,今兒是天降橫財做了大生意,沒想到是天降橫禍啊。”
“閉嘴!”楚燁擡頭怒道:“再哭就宰了你!”
春燕立即嚇得咬住嘴脣,不敢吭聲兒了。
楚燁幫白小菀用布條扎住了小腿,減緩血液往上流,再一遍遍毒血直到血液鮮紅,剩下的卻也幫不上了。
他揀起散落在白小菀手邊的忘情花,臉色陰鬱無比。
這個陰謀很是精妙。
不知道上官天寰用什麼辦法,哄得謝璽過來送花,然後再讓客商留下裝蛇的空箱子。只等白小菀一打開花,蛇便被花香所吸引,自然而然就攻擊她了。
從頭到尾,都抓不到上官天寰的把柄,的確是他的作風!
楚燁鬢角上青筋直跳,目光寒涼,好似一併利劍隨時要出鞘殺人,令人不寒而慄!他在樑王府的陰謀詭計中,誰也不信,誰也不親近。只有白小菀良善、聰慧、靈動,給了他生命裡唯一的溫暖,卻危在旦夕!
他俯身抱起白小菀,罵道:“臭丫頭!你給我好好活着!”
可惜白小菀沒有任何反應。
大夫很快來了。
因爲已經知道是被蛇咬了,二話沒說,就先看傷口,再用藥酒一遍一遍的清洗,用力毒血。做完了這些,方纔停下來診脈,“此毒古怪,不像是尋常的蛇毒。”
楚燁沉聲道:“救她!”
大夫讓人把蛇的屍體拿來,瞧了瞧,“不行,這種蛇見都沒有見過,根本就不是尋常的田間蛇,實在是……”搖了搖頭,“我只能開一個解蛇毒的方子,至於能不能解,可是不敢打包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