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燁眼中光線頓時一閃,欲言又止。
樑王妃一看他這態度,就是上火,“怎麼了?你還不樂意?鈴兒是蕭家的嫡出小姐,長得漂亮,年紀又和你相當,到底還有那點不滿意?”說着,便是一聲冷笑,“別忘了,你的生母不過是丫頭罷了。”
楚燁眉頭微跳,低下了頭。
他攏在袖子裡的手緊緊拽成拳頭,指甲都掐進了掌心裡,方纔能忍住不動怒,讓自己的聲音儘量平和,“我沒有不願意,一切……,都聽王妃的安排。”
樑王妃自然知道蕭翎兒脾氣不好,大抵明白楚燁的不情願,見他面上服軟了,也就沒有繼續步步緊逼,而是換了溫和口氣,“你們都是年輕人,都有些自己的小脾氣。不過這並不要緊,等成了親,生了孩子,日子過久了慢慢就和順了。”
楚燁心下冷笑,嘴上卻道:“是,王妃言之有理。”
“那事情就這麼說定了。”樑王妃一句話就拍了板,正色道:“聖上賜婚,王爺給永泰定的婚期在八月,所以你的婚期一定要在八月之前。具體什麼時候,我得和蕭家的人商量,挑一個黃道吉日。”
楚燁起身,“王妃看着安排吧,我先回去了。”
樑王妃忍不住要發火,但是想到他馬上要和侄女成親,往後還要一起過小日子。若是把他罵得太狠,只怕侄女的日子不好過,因此也就忍下了。
她揮揮手,“行了,你回去吧。”
楚燁告退而去。
等回了自己的屋子,關上門,卻是重重一拳砸在了被子上!心裡更加憋屈,在王府裡,就連發火都不能讓人知道,只能無聲的發。
他心裡清楚樑王妃的想法,就是打算讓他和蕭家聯姻,再找機會毀了上官天寰,然後扶持他做下一任樑王。可是,並非他不思進取,而是上官天寰文武雙全、城府深厚,又有顧家和皇甫家支持,要扳倒他談何容易?
最重要的是,樑王和已故的嫡妻感情甚好,對上官天寰的世子之位從無二心。
也就是說,他要是同和跟樑王妃合作,就是要跟上官天寰作對,跟顧家、皇甫家作對,跟樑王作對!甚至可以說,是在跟整個朝廷禮法作對。
上官天寰是嫡妻所出的嫡長子,人又沒問題,繼承樑王之位名正言順。
而他呢,一個丫頭所生的庶出子。身份比哥哥低,年紀比哥哥小,才能也不見得比哥哥強,怎麼看都是不合適啊。
楚燁實在不想成爲樑王妃的棋子,一不小心,就可能做了權利的犧牲品。
但是處在他這個位置,是沒有辦法反抗樑王妃施壓的!
所以,之前他跟白小菀說,要帶着白小菀浪跡天涯並非虛言。一則,是想和白小菀永遠在一起。二則,也是實在想逃離樑王府這個是非地了。
現如今,白小菀下落不明。
楚燁心裡多少明白,白小菀應該是被上官天寰藏了起來,甚至……,是她自願的。所以,他根本沒有希望找到白小菀,甚至找到了,白小菀也不會跟他走,上官天寰更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那他要怎麼辦?就這麼被樑王妃逼婚,成爲蕭家爭奪權力的棋子?
不!絕不!
楚燁的內心在大聲的吶喊,拼命掙扎。
他內心煩躁,便在家裡坐不住,乾脆出門去喝酒。結果到了酒樓,才喝了幾杯,就聽見隔壁座的人說話,“聽說了嗎?匈奴和朝廷又要打仗了。”
“啊?真的要打仗啊。”
“千真萬確!”另一人道:“說是匈奴才發了一次什麼災害,好些馬草都沒了,牛羊馬匹都餓死了不少,沒得飯吃,所以又在邊境開始燒殺搶奪。你說說,都這樣作惡了,朝廷還能再忍下去嗎?肯定要打仗的。”
“就是,殺光這些作惡的匈奴人!”
楚燁聽着,心裡的熱血一下子沸騰起來了。
是啊!與其在樑王府裡憋屈,還不得不娶一個不喜歡的妻子,成爲別人手中的棋子,何不去戰場上建功立業?如果他能博得一些軍功封賞回來,拒絕蕭家,迎娶白小菀豈不是更加容易?就好比永泰那樣,求皇上賜婚便再也沒人能撼動了。
想到這裡,他頓時感覺眼前一亮,豁然開朗了。
反正白小菀年紀還小,現在就算被上官天寰哄騙在一起,也做不了什麼。而且顧清漪還沒有死,白小菀又不願意做妾,這事兒還有的說呢。所以,他出去打個兩、三年的仗,妥妥沒有問題。
只要他能活着回來,只要他能功成名就,想要的人生就指日可待!
“啪!”楚燁將一塊銀子拍在桌上,當即離席。
他火速進了皇宮,偏生皇帝正在和朝臣們商議匈奴的事,議論的熱火朝天,暫時沒有時間見他。無奈之下,只好先到偏殿等候。正巧遇到太子過來,兩人便去了外頭說話,趁機朝太子笑道:“殿下,等會兒皇上見我,你可得幫着我說幾句啊。”
太子挑眉,“咋了?你見永泰被賜婚了,所以也想娶媳婦兒了?”
“噗!”楚燁忍不住好笑,“殿下,你年紀小小,說什麼娶媳婦兒的話?我是聽說朝廷要跟匈奴打仗,想找皇上求情,把我派到戰場上去。”
太子頓時轉爲正色,“你真想去?打仗可不是鬧着玩兒的。”
“誰鬧着玩兒了?”楚燁往旁邊石頭上一坐,勾起嘴角,“不怕跟你說,我要是在呆在王府裡頭不走,只怕走不掉了。”
太子雖然年紀又小,但是自幼喪母,早熟,加上天生聰慧,很快就明白過來,“樑王妃向你逼婚了?是不是要把蕭翎兒嫁給你?”
他和楚燁都是同樣的少年經歷,所以這一點上很是投契。
楚燁“嗯”了一聲,點頭道:“所以,我想出去闖蕩一番,建功立業,將來至少婚事能自己做主,而不是隨便就被別人給安排了。”
太子聽了唏噓道:“你還能出去建功立業,我可是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楚燁不由笑道:“你纔多大?等你成親,說不得要十來年功夫,誰知道以後的光景?”壓低了聲音,“你從現在就開始留心,小心行事,十年之後未必不能說上幾句。這可是我少年時糊塗,走過的彎路,現在先說給你聽了。”
太子若有所思,點頭道:“嗯,多謝指教。”
楚燁又坐直了身體,嘆氣道:“你還有時間,有機會,我現在老大不小的,就只能指望這次出門建功立業了。”賠上一點笑臉,“等下皇上召見我的時候,你幫我說幾句,好歹讓我把這事兒給弄成了。”
太子笑嘻嘻道:“行啊,我等着你做個大將軍回來。”
如果楚燁做了大將軍,現在就拉攏,對他將來也是有好處的,這是雙贏!因爲太子心裡也清楚,將來想要不受制於皇后,就得早點努力。關於這點的提醒,他還真的應該感謝楚燁了。
朝廷要攻打匈奴的消息,傳得很快。
甚至就連在後院閒逛的白小菀,也從丫頭嘴裡聽說了。中午吃飯的時候,一邊吃,一邊問上官天寰,“這麼說,真的要打仗了啊。”
“嗯。”上官天寰臉色凝重,“匈奴實在太可惡了,不打不行。”
白小菀夾了一筷子魚,放到嘴裡,“嗯,打吧,打吧。”她嚼了嚼,滋味兒不錯,“就是邊關的百姓們,又要吃苦了。”
上官天寰聽她說的老氣橫秋,不由好笑,“你還知道憂國憂民呢。”
“我就不能憂國憂民?”白小菀敲了一下碗沿兒,叮噹清脆,“別以爲,只有你們這些做大事的男人,才知道擔心國家安危。即便我是婦孺,那也知道覆巢之下無完卵的道理,當然希望朝廷大獲全勝了。”
“呵呵,是是是。”上官天寰笑着點頭,誇道:“這話言之有理。”
“世子爺!”門外傳來丫頭的聲音,像是有些着急,“剛剛得的消息,皇上欽點了三郡王做伐奴副將軍,準備三日後啓程攻打匈奴!”
上官天寰頓時眉頭一跳。
“啊?”白小菀則是張大了嘴,吃驚不已,筷子上的魚肉都掉碗裡去了。
楚燁那個霸道的傢伙,不在京城做小霸王,居然要去匈奴打仗了?天神!他到底是在發什麼瘋啊?打仗啊,動刀動槍灑熱血,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