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醒了?”蓮子問道。
栗子白了她一眼,說道:“都什麼時候了,還不醒?”
她說着這話,口中又嘀咕:“你啥時候變得這麼愛睡覺了?以前可沒見你這樣,可別是進了京城,當了官太太,也變懶了吧。”
蓮子自在一旁聽着,只是微微一笑,不予理會,喊忍冬過來伺候穿戴。
好像這段日子,確實是身上乏的厲害,總想睡覺。看來,真的得找個大夫給好好看了,別再是什麼大病就好。
蘇可言這時候早已起身,正在書房看書。
“下午還出去?”蓮子看向栗子問道。
栗子看了看天色,道:“這會兒也不早了,出去也沒啥玩頭,就不出去了吧。”
蓮子一聲笑:“能讓你這個大忙人停下來,可着實是難得呢。”
栗子嗤笑一聲,突然提議道:“要不然你把你家的衣料拿出來,我給你裁衣裳吧。”
都好些日子沒有做衣裳了,着實技癢。
蓮子一邊道好,一邊轉身,去拿了庫房的鑰匙交給白朮,讓她去將庫裡的料子給找出來。
沒一會兒,白朮便帶着幾個丫頭進來了,每人手上都抱着一兩匹各式的布料。
“奶奶,找了幾匹新的,您看看夠嗎?”白朮進來說道。
“你家大財主啊,瞧瞧,這麼多!”栗子指着丫頭手中的東西說道。
蓮子微微一笑,道:“我家可不是大財主,大財主不是你嗎?”
栗子聞言瞥了她一眼,她也就是開個玩笑罷了。蓮子當初成親的時候,嫁妝就排了個十里紅妝,家裡能找出這些名貴的料子來,自然是不稀奇的。
姐妹兩個一邊說着話兒,一邊挑選送來的料子。
突然,見半夏進來說道:“奶奶,通判夫人來了。”
竟然是周氏,蓮子忙起身迎接。
剛一起身,便見周氏進了來,見了這滿桌子擺着的料子,驚奇問道:“妹妹這是做什麼呢?擺了這麼一桌子。”
蓮子笑着拉過栗子的手,向周氏介紹說道:“周姐姐,這是我三姐。”
她話音剛落,栗子便一個屈身,說道:“姐姐好。”
周氏忙將她扶起,說道:“三妹妹不必多禮。”
蓮子讓周氏進來坐了,聽她說道:“真是沒想到啊,三妹妹竟然是這麼個可人兒,我看着可喜歡的不得了呢。”
蓮子聞言,偷偷地看了栗子一眼,見她面色淡然,但是她自己,可真是費了好大一番勁,這才忍住沒有笑出聲來。
不過仔細想想,周氏的性子爽直,和栗子倒是同一類人。
“周姐姐,我也是沒有想到,三姐突然就從老家過來看我了。”蓮子笑道。
她話音剛落,便被周氏接了過去:“這是三妹妹懂事兒,必然是知道你想她了,你這心裡可得高興壞了吧?”
蓮子點頭:“是呢。”
“我這三姐在湖州有個衣裳鋪子,這不是,找了料子出來,要給我裁衣裳嘛。周姐姐來的可真是時候,一併給裁了。”蓮子指着桌上擺着的五顏六色的料子說道。
周氏忙道不敢勞煩,隨即又是將栗子給誇讚了一通。
不過見她年紀不大,並沒有梳成婦人的髮髻,雖然疑惑蓮子已經成親了,爲什麼她還沒有嫁人,但是這到底是人家的私事,並且第一次見面,也不好打聽過多,便忍了下去。
蓮子的身形,栗子早已熟記於心,不再量也能知道。但是周氏的身量尺寸,她卻是不知道。
“姐姐,我給您量一量吧。”栗子說道。
周氏口中說着道謝的話,忙站起身,任由栗子給她量了。
一邊量,一邊聽栗子說道:“我可就直說了啊,姐姐身形偏豐腴了一點,是不適合齊胸襦裙的,還是馬面裙配寬腰帶較爲合適,既能襯出姐姐高貴的氣質,還能將身形上的缺陷給遮住了。”
一邊說着這話,栗子飛快地將她的尺寸給記了下來,隨即從桌上的那一堆料子裡挑選了起來。
“真是沒想到,三妹妹竟然還有這般見地。”周氏向蓮子讚道。
蓮子也不謙虛,反而接過話頭,說道:“也不怕周姐姐笑話,我這三姐啊,手藝絕對是好,她做的一件衣裳,在我們鎮上,可當真是難求的很呢。”
“是嗎?那我可是趕上了。”周氏笑道。
正說着話,便見栗子拿出幾塊料子,在周氏身上一比量。
“這深紫色的緞面,可以做一個交領短襦,再在外面罩上一個茄皮紫的軟煙羅罩衣,正好能給姐姐襯出好氣色。”栗子說道。
栗子和周氏商量着衣裳的款式,周氏聽蓮子將她此番誇讚,早已是十分信任,只讓她看着給做就好了。
周氏在蓮子家裡陪着姐妹兩個,一直到了快吃晚飯的時候,這纔回去。
她剛一離開,就有丫頭進來問可否擺飯。
吃過飯之後,蓮子和栗子一起去了花園,一邊散步,一邊說了會兒話,一直到掌燈時分,這才各自回了房間。
蘇可言正歪在牀上看書,蓮子見了,將書從他手中抽了出來,說道:“光線弱,你這麼看,可對眼睛不好。”
想她前世的時候,真真的扛了半輩子的眼睛,後來在地裡勞作的時候,特別不方便。她多少次明裡暗裡地發誓,要是能有來生的話,她定然要擺脫眼鏡。
蘇可言笑笑,書被她拿走了,也不要,反而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躺在牀上。
“今晚見你吃得不多,可是胃口不好?”蘇可言問道。
吃飯的時候,蓮子也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就胃口不好了起來。因此只是勉強吃了幾口,便擱了碗筷。
“還可以吧,中午吃得有些多,不太餓。”蓮子說道。
但是蘇可言分明記得,她中午也就是吃了半碗飯。
“可要記住了,明兒一定要叫大夫來看看。”蘇可言又囑咐一聲。
前段時候她一直憔悴不堪,他以爲是因爲暖棚一事累的,但是沒想到,這事過了之後,她不但不見好轉多少,反而更加消瘦了下去,着實是讓他憂心忡忡。
“好了,我知道了。”蓮子笑道,說着話兒,起身去小間裡洗漱。
第二日,蓮子和蘇可言一道起身,等到蘇可言上朝去了之後,蓮子這才讓忍冬去請大夫。
“怎麼了,生病了嗎?”栗子正好進來,聽見她讓丫頭請大夫,於是問道。
蓮子笑着搖頭:“沒啥大事,是可言太緊張了。”
她自己的身子,自己都沒有十分在意,蘇可言卻跟着緊張起來。
栗子聞言,突然就說道:“是啊,你確實是要好好地照看自己,你瞧瞧你瘦的,也就勉強還有個人樣吧。”
蓮子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什麼叫還有個人樣?難道她已經到這種程度了?
姐妹兩個吃完早飯,剛放下碗筷,便聽見丫頭說大夫請來了。
栗子扶着蓮子到牀上躺下,給她放下帳子。
一個身着青衫,揹着藥箱的年長大夫進來之後,先是見了禮,隨即纔開始給蓮子搭脈診斷。
他先是在左手上診了有一盞茶的功夫,接着又換了右手,診了又是一盞茶的功夫。
栗子在屏風後面看着,早已着急的不得了,見他診了這麼長時間了,也不說什麼,於是一個着急便走了出來,也顧不上什麼女子不得見外男了。
“大夫,到底是咋回事啊?”栗子着急問道。
那大夫從蓮子手腕上將手收回,捋了捋下巴上的鬍鬚,微笑道:“大姐兒不用着急,夫人這是喜脈。”
他說着這話,又轉而向蓮子道:“恭喜夫人,已經懷有身孕快三個月了。”
“啥?有孕?”栗子驚奇一聲問道,“你確定沒有診錯?”
那大夫也不惱,只一點頭,又道:“老夫行醫這麼多年,斷斷不會連喜脈也給診錯的。”
而此時,蓮子也還沒有從聽到這一消息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什麼?她竟然懷孕了?而且都快三個月了?
竟然這時候才發現,也着實太后知後覺了一點吧。
不過好像她確實是很早就覺得身上有些反應了,只是正好前段日子一直勞累,以爲是累的,便忽略了這事。真是沒想到,竟然有孕了。
蓮子忍不住,將手在尚且平坦的小腹上撫摸,一想到裡面如今已經孕育了一個生命,她心中就感覺滿滿的,暖暖的,甜甜的。
“那,現在,是不是不太好?”栗子語無倫次地問道。
她也完全被這消息給震驚了,一向能言善辯的她,此時竟然也會失語起來。
那大夫呵呵一笑,顯然是已經見慣了這種事情,說道:“大姐兒放心,夫人身子尚可,等我開上幾副安胎的藥,只要按時吃了,保管沒事的。”
“可是,她明明這麼瘦弱。”栗子又說道,剛剛還說着呢,蓮子如今瘦的,也就還有個人樣罷了。
人家懷孕都是會變胖的,她倒好,竟然越來越瘦。那大夫聞言,突然凝眉說道:“不過觀夫人脈象,最近好像的確是憂思過重了一些,還是需要好好地調養,要不然,老夫可真是不敢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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