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陽陪同皇帝用完膳,回到府中時整個張臉都在帶着春意,看得府中的丫頭們各個都眼冒紅心,卻只能偷偷躲在被子裡意想着他們家公子這是怎麼了,想的是不會是她呢。
然後她們在灰心地發現,他們家公子是不可能想她們的,爲此宴峰那裡收到告假的條子摞了一堆。
“宴峰先恭喜公子馬上就能同江姑娘相聚了!”
宴峰看着自己屋中的一堆告假條子,再看看公子幾乎快飄起來的模樣,想着能讓公子露出這副表情也就只有這個了。
其實宴峰到現在還搞不懂公子到底看上江雲漪哪一點,江雲漪怎麼看都是一個小丫頭片子,難不成真如阿大阿二他們所說,公子喜歡老牛吃嫩草?
這太夫人急着抱曾孫都快急出病了,若知道公子竟然看上一個才十二歲的小姑娘不知道會是什麼表情。
“皇上應了我那麼多事兒,就這事最合我心了。你快讓人把驚鴻園收拾同出來,命人多移種一些名品的梅花,丫頭最喜歡看時令鮮花了。從安雲到浣州再到京都坐馬車都要一個多月呢,到時剛好可以看到最新開的梅花!”
端木陽掰着指頭數,突然就覺得安雲離京都怎麼就這麼遠,要是離得近些該多好啊。
嗯嗯,也許他應該想個法子去宣這道聖旨,然後他就可以陪着他的丫頭一路暢遊回京都,這樣不管路程有多遠他都會覺得是美好的!
“公子請放心,屬下一定讓人在最短的時間將驚鴻打掃出來,到時公子想怎麼擺設就怎麼擺設,想種什麼花就種什麼花。”
宴峰暗歎江雲漪的魅力實在太大了,竟然讓公子一聽說她能來京都,便開始籌備把府中最好的園子整理出來供她居住。
不過只要公子高興,那自然是公子想怎麼樣就怎麼樣,要不然他們這些做屬下的可怎麼活。
“還有命霓裳閣、寶玉齋從現在就開始設計丫頭的衣裳和頭面,在丫頭來京都前一定要全都準備好!對了,讓他們先把設計的圖紙拿來給我過目,衣裳的面料要用最好的,繡花樣的必須是最好的繡娘,衣裳的款式必須是獨一無二的。
頭面也一樣,設計出來的樣式一定要夠別緻也要夠大方,不準重樣,除我的丫頭外,整個京都若讓我看到一模一樣的,你就讓他們給我趁早關門!”
端木陽突然想起若江雲漪在冬日裡來到京都,那她一定沒有適合的衣裳穿,而且京都這邊冬日裡冷得慌,他的丫頭身體那麼瘦弱也不知能不能受得住。
最主要的是萬一丫頭住不慣京都,沒住多久就想回去怎麼辦?他得爲他的丫頭把一切都設想周全才成。
但不管怎麼樣,他得讓他的丫頭來京之後有賓至如歸之感,如此說不定她就願意多住幾天呢。
“屬下馬上就讓霓裳閣和寶玉齋推了所有人的活專趕江姑娘的衣裳和頭面,請公子放心!”
宴峰嘴角抽得厲害,卻不得不正經地應下公子的所有請求。暗想着,現在都將近九月了,整個京都的貴人也差不多要向霓裳閣和寶玉齋下單做冬日的新衣和新手飾,被公子這麼一攪和,這兩家店怕是要得罪不少人哪。
這下京城要熱鬧了,因爲這個冬日整個霓裳閣和寶玉齋只能專屬爲即將進京的江雲漪準備最新的冬衣和手飾,而且以公子這人來瘋的樣兒怕是會逼着這兩家店在最短的時間做出他滿意的冬衣和手飾。
要不然這兩家店以後就別想在京都混下去了!至於京中的那些貴人能不能從這兩家店時訂到他們想要的東西就不是他能管的了。
“還有馬上給我找京都最好的店面,丫頭來京後我就送一個店面給她,看她是要開雅齋的分店還是開百味藥粥坊分店,或者想開藥膳館子都成。如此她就會想着京都裡有她的店,也許就不會那麼想離開了!”
端木陽思前想後能把江雲漪留下京都的最好法子就是讓她在京都紮根,而讓紮根的最好法子就是讓她在京開個店,只有這樣他的丫頭纔會時刻想着京都裡有她的店,還有他的人在這兒。
嗯嗯,或許他可以多介紹一些給京中貴人調理身體的活兒給他的丫頭,讓她在她所擅長的地方極盡發揮,那丫頭一忙和起來就不會想着走啦。
“……,屬下明白!”
宴峰沉默了半晌,心中各種無力,但回答依舊鏘鏗有力。他想公子真的瘋了,如阿大阿二他們所說遇上江雲漪之後就瘋了!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人沒來就給她準備最好的園子,做最好的衣裳,最好的手飾,現在連最好的店面都要找。
要是人來了呢?公子啊,要是人來了,你是不是要天天跟在江姑娘身邊鞍前馬後哪!
“我再想想是不是還缺了什麼?”
端木陽絲毫沒有察覺到他的做法已經讓他的手下很有撞牆的衝動,他依舊在想着如何讓江雲漪來京都後,在最短的時間內適應京都的一切,然後陪着他在京都過小日子。
“……”
宴峰撫額,此刻他萬分理解當初阿大阿二等人跟在公子身邊時,看着公子對江雲漪做出種種不合常理的舉動有多麼地驚奇。
那個時侯阿大和阿二一樣和現在的他一樣,很有想把公子剖開看清這到底是不是他們所認識的公子!
要是讓京都的名媛們知道他們家公子被一個十二歲的小丫頭迷得神魂顛倒,已經有些神志不清了,不知會怎麼樣。
“要不我寫信問問丫頭吧,看她喜歡什麼樣佈局的園子,衣裳喜歡什麼款式,頭面是喜歡玉石、翡翠或瑪瑙,又或者比較喜歡金的,銀的,木製的,我看她平日都只戴普通玉簪子就很好看了。不如這樣,你讓寶玉齋的人每一種都設計兩款不同樣式的,到時讓丫頭自己挑。”
端木陽此刻想起來才知道原來他並不是特別知道他的丫頭最喜歡什麼,在他看來,他的丫頭不管怎麼打扮都是最好看的。
自然的戴什麼手飾就不必特別講究,可現在他要送禮物給她,自然得送最合心意才成啊。
嗯嗯,他相信他的丫頭若穿上他專門爲她準備的衣裳和頭面,一定會風靡全京都!
他的丫頭值得擁有世上最美好的一切東西!
“屬下一定讓寶玉齋不管是玉石還是瑪瑙,不管是金的還是銀的,每一種至少讓他們設計兩款不同的頭面出來。如果他們做的不好,那公子想怎麼罰他們都隨公子!”
宴峰低垂着頭,忍住脣角無力的抽搐,一本正經地回答。想着寶玉齋這一次若不能讓公子滿意,那他們就準備關門吧。
可憐寶玉齋這一次真的只能接公子一個人的生意,否則絕無可能設計出公子想要的東西。
“可衣裳呢,丫頭平時喜歡穿素淡一些的,可我發現丫頭穿豔麗華美的衣裳更顯高貴和典雅。”
端木陽對宴峰的建議頗爲滿意,隨即又想到了江雲漪的穿衣問題。丫頭平時的衣裳即使是最普通的也能穿出最華高的感覺來,可他想給他的丫頭最好的,所以這一次霓裳閣定然得備最華美的衣裳。
不過他的意願並不代表着江雲漪的意願,然若兩種類型的衣裳都有,他不就不用糾結了?
嗯嗯,就讓霓裳閣的繡娘按他所的說辦,讓他滿意的同時,也一定要讓他的丫頭滿意才成!
“屬下一定讓霓裳閣各款式的衣裳都備出兩樣,從花樣到配飾到整體,定讓他們與寶玉齋做出的頭面相配,確保萬無一失!”
宴峰的語氣越來越低,越來越低,此刻已經無力得只知道應下端木陽的一切所求,纔不管霓裳閣和寶玉齋能不能在端木陽規定的時間做出端木陽想要的衣裳和手飾。
同時他也在爲這兩家店默哀,但願他們所做出的東西不要太難看,否則公子發起彪來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擋得住的。
“這還差不多!還有什麼呢?我再想想!”
當端木陽說出最後一句時,宴峰真的想去撞牆了,他在心裡各種吐槽。公子啊,您到底有完沒完?
以前那個英神武,智慧超羣的臨淵公子都被江雲漪那個小丫頭片子給勾走神魂了麼?
端木陽想了想確定已經沒什麼要吩咐了,才讓宴峰趕緊去辦。然後回書房繼續想着他是不是有哪裡遺漏,得趕緊讓人補上。
想了大半天才想到這些是次要的,最主要的還是要通知江雲漪趕緊打理行裝來京都纔是大事。
然他提筆之後,又想也許應該給江雲漪一點驚喜,不然他若什麼都告訴她了,那還有什麼盼頭呢。
此刻的端木陽就像是一個初次談情的小夥子般,滿心滿眼都想給江雲漪世上最好的一切。
卻不知道很多時侯上天最喜歡玩捉弄人的把戲!
……
這邊端木陽在糾結着要不要先寫信通知江雲漪,雲子澈這邊卻收到了一個不怎麼好的消息。
“少爺,臨淵公子派人送來消息,說聖上已經決定給江姑娘封賞,還會召江姑娘進京面聖。不過誠王剛纔進宮了!”
雲子澈的貼身護衛正南報了端木陽讓人送來的口信,並告訴他宮中的一些消息。
自雲子澈成爲大周第一皇商受皇帝看中,被賜御前走之後,雲子澈就在宮中安排了人以免萬一。
端木陽前腳剛出皇宮,誠王后腳就進了上書房見駕,據探子報,誠王在上書房跟皇帝密談了近一個時辰。
“知道誠王找聖上談什麼麼?”
雲子澈正在書房看帳,聞言微微擡了頭,想着,嶽知年摺子上寫的名字是極耐人尋味的,誠王這個時侯進宮不會跟這有關吧。
“聽說與這次平江水患有關,皇上請求給嶽知年封賞。”
嶽知年是誠王的心腹,此次的平江水患跟嶽知年有莫大關係,然公子爺和臨淵公子聯手,加上江姑娘未雨綢繆備下的幾萬石糧食及物資,讓得這次水患的隱患降到最低。
誠王此次進宮爲嶽知年求封,定然是想借用平江水患一事讓嶽知年調任,以此來擴大他的關係網。
“臨淵公子正想給嶽知年難堪,誠王就爲他請封,這下倒有好戲看了。只是雲漪的事決不能跟誠王扯上關係!”
在誠王眼中江雲漪開倉放糧解了平江水患之厄,又無意間助端木陽得了這麼一件大功,想必誠王心中一定很不痛快。
只是嶽知年膽大包天到換了一個跟江家毫無關係的人來領這個封賞,卻被他和端木陽給破壞了。
據他所知嶽知年報的這個名字跟誠王側妃是至親,若是讓誠王知道皇帝把封賞的人給換回了正主。
那誠王一定會恨死端木陽,隨即也會牽怒江雲漪!
“那少爺您的意思?”
誠王跟端木陽不和的事在京都人人都知道,只是雲家一向跟這些皇親國戚保持着不近不疏的關係,聽少爺話中的意思似乎不打算讓嶽知年好過哪。
“查!把嶽知年拉下水,我絕不允許有任何人傷害到雲漪。這事你去辦,辦得隱密些,莫讓人知道是我動的手。”
雲子澈放下帳冊,聲音清冷裡有一絲殺伐的味道。百草堂在浣州的總分堂可沒少受嶽知年的剝削,就當是給他的這些手下報個小仇吧。
“那誠王的事?”
正南點點頭,他知道大少爺對江雲漪有一種極特殊的感情,若不是這樣大少爺也不會把雲家的黑木令隨隨便便交給一個外人了。
只是正南搞不明白,大少爺如此在乎江姑娘,爲何不阻止端木陽接近江姑娘呢。
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端木陽對江姑娘沒安好心。難不成大少爺是想借此機會跟臨淵公子一較高下?
“端木陽自己惹的麻煩當然是他自己解決,但若牽涉到雲漪,你們就看着辦吧。”
雲子澈只在乎雲漪,其它人怎麼樣跟他無關。不過誠王若敢遷怒江雲漪,那就莫怪他雲子澈跟他翻臉無情。
這世上少有人能得他雲子澈傾心相護,偏偏江雲漪就是其中一個,或許當他把雲家黑木令交給她時,他就把江雲漪當成他們雲家的一份子。
既然是他雲家的人,那他又怎麼會允許別人傷她一絲一毫?即使這個人是皇親,也不行!
“請少爺放心,屬下知道該怎麼做了。”
正南細細想了想就知道大少爺爲什麼不待見端木陽了,誰讓端木陽沒事老纏着江姑娘呢。
聽雲子澈如此回答,就更加堅定了正南先前的猜測。嗯嗯,公子爺必定是想着招兒要跟臨淵公子較量一二呢。
“沒事你就先下去吧。”
雲子澈點了點頭,就繼續看帳冊,看了半會之後寫了一封信讓正北快馬送給江雲漪,讓她不必擔心封賞之事。
不過因爲皇帝沒有正式下旨,雲子澈並沒有告訴江雲漪皇帝會直接把封賞給她,還可能召她進京面聖的事。
任何事情都可能出現變故,而誠王的進宮就是這件事最大的變數。他不想讓江雲漪空歡喜。
……
宮中皇帝與誠王密談之後就來到了太后寢宮,太后的老毛病又犯了,太醫院的人正在給太后診治,皇帝做爲人子自然是要來探望的。
“臣請皇上安!”
太醫見皇帝過來忙起身見禮,隨即不待皇帝詢問便將太后的情況跟皇帝作了彙報。
皇帝對太后娘娘的仁孝是舉朝皆知的,太醫院的人也習慣了皇帝每次來都要問一問太后的病情。
因此每一位來給太后診病的太醫都知道,在太后宮中,一切的禮數都不重要,只有太后的身體健康最重要。
然太后的病一直時好時壞,這不僅是皇帝的一塊心病,也是太醫院每個人的心病。
皇帝自然是一片仁孝之心,處處爲太后着想。太醫院則擔心太后的這病在這樣下去早晚會出事,到時太醫院人人都得小心自己的腦袋。
“皇帝不必擔憂,哀家經太醫這麼一診治,又吃了藥,已經好很多了。這裡沒你們事了,全退下吧。哀家想跟皇帝聊聊!”
太后知道皇帝是擔心她的身體,然她的身體這些年也就這樣,太醫院的人都盡力了,她哪能讓皇帝怪罪他們。
若想讓皇帝不怪罪的最好法子,就是把這些全數支開,讓皇帝留下來陪她說說話兒。
“既然是太后的意思你們都下去吧。”
皇帝見太后不意怪罪太醫院自也不好在追究,其實他心裡清楚,太后這病難治,可他一直不願放棄。
沒有太后就沒有今日的他,皇帝永遠不會忘記太后爲助他登上皇位,爲替他穩住帝位付出了多少。
“皇帝,哀家這病一直如此,能治好是上天給哀家的福澤。若不能,哀家也認了。你以後就不要總怪罪太醫院無能,哀家知道他們都盡力了!”
太后拉着皇帝的手,目光慈愛地看着皇帝。她活了大半生,能讓自己的兒子登上這九五之位已經極爲滿足,所以這點病她根本不在乎。
若說在乎,那也是希望能多活幾年,多看看皇帝,看着他再創大周的輝煌,那她便可以安心地走了。
“他們不能治好母后的病就是無能,母后你實不必爲他等求情。”
皇帝根本不聽太后勸說,在他看來太醫院貴爲大周朝的醫之典範,自然要有治天下百病之能,如若不然又哪裡配得太醫二字!
“好好好,都是皇帝有禮。”
太后本意是要勸皇帝不要太較真她的病,順其自然就好,不想皇帝性子還是如此,她便不好再多說。
“母后,你乃天下之母,得活千歲。太醫院這幫廢物若治不好你,那朕要他們何用?還不如讓臨淵帶那小丫頭回來給你瞧瞧呢。”
皇帝反握住太后的手,語氣中倒多了一些孩子氣,不管是皇家還是平民,他們都有自己渴望的東西。
在皇帝心中,太后是他的母親,他和天下所有的子女一樣,都希望自己的母親長命百歲。
“皇帝又說傻話了吧,這人要真能活千歲,還不成千年老妖怪了。不過你說的什麼小丫頭哀家怎麼沒聽懂?莫非是臨淵這孩子終於開了竅,要給自己找個媳婦了不成?那你快給哀家說說是哪家的千金,哀家一定給他做主!”
太后笑着搖了搖頭,她雖然知道自己不能活千歲,但聽到皇帝這麼說心裡還是極爲歡悅的。
在說起端木陽時,笑容便越發慈愛,也就問起了他近日的一些情況。但對皇帝口中的小丫頭也有幾分好奇。
不過她好奇的是端木陽竟知道提起女子了,以前端木陽可是最不喜歡女子的,如今聽皇帝說起哪會不好奇。
“母后想多了,臨淵說的這個小女子才十二歲,離及笄還要好些年呢。朕是今兒聽臨淵和雲卿提到這小丫頭,二人都贊這丫頭本事超羣,醫術不凡,而且自己發明什麼藥膳養生。
朕想着,母后這身體由太醫調養多年也不見好轉,何不讓這丫頭進宮給您治治,興許就能調養好呢。”
身爲一國之君自是走一步,想三步,他最倚重的雲子澈和端木陽一同跟他推舉一個小小的民間女子,那便說明這個小女子絕對有過人之處。
可這不足已讓皇帝重視,畢竟皇帝一天裡要處理的事情實在太多太多。他之所以會重視,是因爲雲子澈和端木陽都跟他提起了一個極其陌生的詞彙——藥膳!
當端木陽跟他說起藥膳的作用時,皇帝當即就想到了太后的病。做爲一個皇帝,他要操心的除了國家大事,自然便是自己生母的身體健康。
“皇帝啊,哀家知道你是心疼哀家,想極早治好哀家的病,可你說的這個什麼藥膳,哀家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你聽過這藥材能和食材一起能當飯吃麼?這萬一吃出個什麼好歹哪裡行。這事皇帝就不要再提了,哀家有些累了,皇帝就自便吧。”
太后想着這皇帝是太操心她身體纔會想着讓一個小丫頭來給她看病,這雖然讓她很感動,可也讓她知道皇帝爲她身體已經失去了判斷力,她決不能讓皇帝如此胡來。
“既然母后累了,那就好生歇息,兒臣明兒再來看您。”
皇帝暗歎一聲,知道太后這是在下逐客令了,命人好生照顧好太后,就退了下去。他獨自走在夜色之中,想着太后方纔說的話。
藥膳養生對於大周朝實在太陌生了,他現在讓江雲漪進京面聖確實有些草率。但若如雲子澈和端木陽所說,這丫頭真有這樣本事,那他若不給予鼓勵豈不是浪費這樣一個人才?
倒不如他給這丫頭一個發展的機會,讓她把藥膳發揚光大,那日後便是他大周之福!
至於面聖一事,就等這丫頭給他做出點成績再說吧。
……
第二日端木陽早早就起來了,他正在指揮工匠重新整修驚鴻園,滿心歡喜地等着皇帝下旨召江雲漪進京面聖。
然他看宴峰幾次想進來又縮了回去,心想着這個宴峰是存心要給他找不痛快麼,在外頭磨嘰那麼久到底想幹什麼。
“宴峰,你在外頭幹什麼?還不進來!我讓你辦的事辦得怎麼樣了?”
端木陽在第n次看到宴峰在外頭走來走去,探頭探腦後,終於被他給惹毛了,直接讓他滾進來。
“公子,您讓辦的事,屬下有哪一次沒辦好的。”
宴峰低垂着頭,苦着一張臉,一本正經地回答,眼角瞥見端木陽即使生氣,眉梢眼角也是帶着春意,心中就更加的沒底。
他真想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或者這個時侯其實他更想請假躲起來。
“你在外頭走來走去,走來走去到底想幹什麼?”
端木陽不說對每個屬下都很瞭解,可宴峰這個樣子實在太反常了,讓他不得不懷疑發生了什麼極不好的事。
可在京都裡有誰吃飽了撐着敢找他端木陽晦氣?
“公子,屬下,屬下剛得到一個消息。您聽了之後一定要冷靜!”
宴峰躇躕了半天,也不知道要怎麼開口才能安撫住端木陽,只好先打預防針,不然他真怕端木陽聽到這個消息後會發瘋。
以公子昨兒聽到江雲漪可能會來京的消息所表現出的一切非正常行爲,宴峰有理由懷疑端木陽聽到這個消息後,會先拿他們這些下屬出氣。
“宴峰,你什麼時侯也變得婆婆媽媽了,還不說!”
端木陽再好的性子也被宴峰給磨光了,若不是看在丫頭即將來京的份上他一定也讓宴峰到刑堂去長長記性。
“陛下封賞江姑娘的聖旨今兒早朝過後就已經下達,此刻正由內侍帶領正要出宮門。”
宴峰沉吟着將這事說了,卻不敢說這聖旨的內容,他是真怕端木陽當場發彪,到時倒黴的一定是他。
“這麼快就下了?那你快告訴我,陛下是不是讓雲漪即日來京。哎呀,不行!不行!這丫頭要是來早了,這驚鴻園還沒整修好怎麼辦?而且霓裳閣和寶玉齋做的衣裳和手飾也沒那麼快!
要不這樣,你給我命人從今兒起多收羅了些奇珍異寶或珍品手飾趕緊讓寶玉齋先做出來。可這樣霓裳閣的衣裳也不能那麼快做好,你趕快去,讓他們給我日夜趕工,在雲漪來京之前少說也得給我趕製幾套出來。
還有,還有什麼呢?對!梅花,我讓你找的梅花你可得快去找到,不然你就死定了!”
端木陽將命宴峰辦的事兒複述了一遍,見宴峰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才覺得有些不大對勁。
暗想着莫非真出了什麼極不好的事兒,才讓宴峰急匆匆來見他,卻不敢把實情告訴他?
“公子,江姑娘她來不了京了!陛下特封江雲漪爲食醫,命她發揚藥膳養生,造福於民,並准許她以藥膳師的身份診病救人。還賞了百兩黃金,就是沒有提進京面聖的事兒。”
宴峰一口氣將想要說的話如倒豆子一般全倒了,然後閉着眼睛等待端木陽的狂風暴雨來襲。
他覺得公子昨兒定然是高興得太早,所以上天才跟他開了這樣大的玩笑。這皇帝也是的,怎麼說變卦就變卦呢。
“宴峰,你說皇上是不是忘了下讓丫頭進京的旨?不行!我得去跟皇帝提個醒兒。”
端木陽一聽這話腦袋轟地一聲響,臉色隨之就變了。想着一定是宴峰聽錯了,要不然就是皇帝把這事給忘了,否則君無戲言,皇上怎麼就把答應他的事給忘了呢。
“公子,屬下覺得這個時侯江姑娘還不宜進京。你想想哪,這個藥膳在京都誰聽過?帝都居,大不易!公子,您在京都經營多年,這話應該深有體會。江姑娘年紀還小,若這個時侯來京,便是有您護着也會舉步維艱。倒不如讓她在安雲慢慢發展……”
宴峰破着頭皮勸解,這個時侯聖旨都出宮門了,不管江雲漪是因何不能進京,他都不能就公子做出進宮質問皇帝的傻事。
不過這一次的事對公子打擊實在太大了,否則方纔他也不會欲言又止,擔驚受怕了。
“我不管!你去給我查清楚,查清楚是誰搞的鬼!然後本公子要讓他知道破壞丫頭來京都與本公子相聚,本公子一定饒不了他!”
端木陽閉了閉眼,然後深吸了一口氣,衣袖下的拳頭青筋暴起,恨不能去把那個搞破壞的人大卸八塊。
“屬下馬上去查!”
宴峰躬身領命,給整修驚鴻園的工人們使眼色讓他們趕緊下去,免得遭受魚池之殃。
端木陽有多期盼江雲漪來京估計沒人比他更清楚了,現在突然聽到這個消息肯定會受不了。
但這事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啊,宮裡一點關於皇帝改變主意的消息都沒有。如果一定要說有端倪,那就是誠王進宮,可探子明明說當時皇帝跟誠王並沒有提起江雲漪哪。
這件事實在太突然了,他初聽到聖旨的那會子就知道這一次死定了。他這個做手下的消息不準,讓公子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人擺了這麼一道就是失職。
如果他早一點得到這個消息,公子就不會氣成這樣了。從天堂到地獄的感覺一定很不好受。
在宴峰看來,江雲漪若能來京城對公子就等於是天堂,若不能來他們這些屬下就準備承受端木陽的狂風暴雨。
看來府裡的人近日都要提着褲腰帶過日子了!
“還不快去辦,等着本公子親自出手麼?”
端木陽告訴自己這一次丫頭來不了京還有下一次,而且皇帝不是封丫頭爲食醫,那丫頭以後就可以發揮她的所長,他應該替她高興,他不應該這麼自私地只想着讓她來京裡陪他。
可是他這麼滿心滿眼地期盼着她過來,現在突然說她來不了,這心裡的落差實在是太讓人難受了!
他現在好想殺人,好想殺人,好想殺了那個破壞這件事的大壞蛋!敢讓他端木陽如此氣悶,不殺了他實在難解他心頭之恨!
不!他不殺他,那樣實在太便家他了。他要慢慢地慢慢地折磨死他,讓他知道敢得罪他端木陽,一定不會有好下場,他要讓他後悔從孃胎裡生出來!
端木陽眼底噴發出的殺氣,讓得他整個人的氣質在一瞬間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屬下馬上去!”
宴峰眼皮跳了跳,跟在端木陽身邊多年,他知道公子這一次真的生氣了。忙給暗衛打手勢,讓他們趕緊去查,一定要查個一清二楚,否則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隨即宴峰也趁此機會退下,他可不想在這個時侯承受公子的怒火,那實在太可怕了。
端木陽發誓,他這輩子從沒有像今兒這麼鬱悶過,到練功房狠狠地發泄一通之後,端木陽回到了書房,取出江雲漪給他寫的信,然後心情慢慢地慢慢地平復下來。
丫頭,我想見你,瘋狂地想見你。我可以想象你聽到聖旨之後的那份歡喜,可是你能否想象我聽到這份聖旨時的那份心情?
端木陽閉眸深嗅着信紙中的墨香,想象着江雲漪當初寫這些信時的表情,可越想越抑制不住想見江雲漪的那份慾望。
提筆研墨,將滿心的思念盡諸筆間,不過一會就寫了滿滿數十張紙,可他仍然覺得不夠不夠,還是不夠。
可是再多的思念如此及得上親眼相見?落筆之後的端木陽脣邊勾起一抹笑顏,既然皇帝不想讓丫頭來京都,那他就去安雲去找他的丫頭好了。
下定決心後,端木陽趕緊將手頭的事情在最短的時間內處理,這一次他一定要在安雲多呆一段時間。
他要陪着他的丫頭過完這個冬天,然後現再設法讓她進京,這樣他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在九月底,十月初的時侯,端木陽同奉旨來安雲宣旨的內侍已經進入了浣州境內,只要再過個幾日就能到達平縣。
這還是端木陽一路催趕的結果,否則憑着內侍在宮中養尊處優多年,至少也要趕個一個半月才能到達浣州。
這名可憐的內侍被逼着連夜趕路,還不準休息,露宿荒山野嶺更是家常便飯。連同那些跟來的皇宮近衛也是一路被端木陽壓榨,待他們一個個趕到浣州之後,那面色比當初平江水患時的流民還不如。
“爺,我的大爺,我的公子啊,您就行行好,讓咱家休息休息,睡個夠,養足了精神再趕路吧。要不然我們這樣到安雲人家也不信我們是宮裡出來的啊!”
在到達浣州驛館時,內侍求爺爺告奶奶,他實在受不了,連趕一個月的路,他的腰都快散架了,再這樣下去他這條老命都要交待在這裡了。
他是真不知道這位爺怎麼就這麼心血來潮要來浣州這破地方,皇上也是,怎麼就答應這位爺來浣州當欽差呢。
這爺當欽差不要緊,幹什麼要讓他一個太監陪着,還要跟他們同路。他是去安雲宣旨的又不是去玩的,更不去去拼命的啊。
“公子,福公公說得對,這宣旨可是大事,定然要風風光光地才能顯出朝延的威儀。您已經趕了一個月的路,也要好好休息,這樣才能符合臨淵公子風華無雙的氣韻啊!”
青杏知道公子是急着想見江姑娘,但這都到浣州境內了,他們應該好好休整一番,否則這哪裡像是宣旨的,根本就是去逃難的。
“那就先休整一番,待休整過後再趕路。”
端木陽在收到雪鷹給他送的信後,拆開信封,看着那熟悉的字跡,本是火急火燎的一顆心總算安定了幾分。
青杏說得對,他一定要對最好的面目去見他的丫頭。丫頭,我來了,你在安雲一切可好?
此刻豐澤屯的老江家正在村中大擺宴席,大肆吹棒老江家定是上輩子做了大功德,否則也不會得到皇帝的封賞。
卻忘了老話說得好,人在做,天在看,壞事做多了,早晚都要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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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陽:我掐死你!掐死你!
作者:咳咳!你掐死我就別想再見到雲漪。
端木陽:你爲什麼不讓雲漪進京?爲什麼!?爲什麼!
作者:誰要你丫的有錢給雲漪買衣裳、買頭面、修園子,就是不賄賂我!姐姐要白花花的銀子,要金閃閃的金幣!
端木陽:尼瑪,昨兒不是有人送花送鑽了麼?你這素藉口!藉口!你就素不想讓我家漪漪來京都,你丫的就是一後媽!
作者:姐是親媽,你丫敢說姐是後媽,姐就把雲漪許給別人了!
端木陽怨念:你啥時侯讓漪漪來京城……
作者:乖孩子,你賄賂我吧,姐滿意的就讓你和漪漪終成眷屬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