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文,調香宗師在田園,試讀一,求收藏
“阿孃,阿孃,你別丟下阿滿,阿滿不要當沒孃的孩子,嗚嗚!阿滿會很聽話,會很乖,阿滿會做飯給阿孃吃!阿孃不可以丟下阿滿!嗚嗚!”
抽抽咽咽的孩童哭泣聲在耳邊不斷地響起,語氣中的無助和害怕讓慕念秋止不住心裡發酸,眼淚順着眼角滴落卻不自知。
“阿孃,阿孃,你說過會一直陪阿滿的,你怎麼可以丟下阿滿!你怎麼可以說話不算話!哇嗚嗚!阿滿已經沒有阿婆了,怎麼可以再沒有阿孃!啊嗚!”
孩童的哭聲抖然拔高,帶着無盡的控訴和委屈,哭到最後聲音越發的無助害怕,小手不斷地拉扯着木牀上一動不動的麻衣女子。
慕念秋被這樣的哭喚擾得心神不寧,心中的酸楚一波接着一波地襲來,她只覺得腦子發漲,想睜眼卻怎麼也睜不開,只能任心酸和疼痛漫延。
“阿孃騙人,阿孃和阿婆一樣都是騙子,阿滿再也不要相信任何人了!你們都是騙子!騙子!哇嗚嗚!嗚嗚!”
孩童的哭聲已經嘶啞,語音卻尖利得讓人發顫,讓人不由相信她的母親真的撒手人寰,這個孩子便是活下來也必定深若創傷再難癒合。
慕念秋心裡一顫,被孩童語氣中的堅定和執拗給驚住,腦中一道明光閃過,腦子也漸漸清明,緊閉的雙眸眉睫微顫,極爲艱難地睜開眼。
久歷黑暗,突遇光明,慕念秋一陣的不適想擡手擋住那突如其來的光,奈何一陣無力,只能微微眯了眯眼待適應眼前的光亮再行睜眼。
“啊,嗚!我恨你!我恨你們!阿滿從小沒有爹,現在又沒有娘!阿婆也不要阿滿了!阿滿是沒人要的孩子了!爲什麼沒人要阿滿!爲什麼!你們都是騙子!都是騙子!阿滿也不要你們!阿滿恨你們!啊嗚嗚……”
孩童越哭越委屈,越哭越無助,越哭越害怕,滿臉的淚痕,根本沒注意到木牀上的麻衣女子手指輕微地顫動,已經有甦醒的跡象。
慕念秋只覺心中一陣鈍痛,恍然憶起多年前自己也如這個孩子一般被親生父母送到鄉下,只有一個獨眼婆婆照顧着她的起居。
她和獨眼婆婆一直相依爲命到十歲又被慕家的人強行帶回了城裡。那一年那一天她哭得肝腸寸斷,卻無人理會她幼小的心靈會不會因此遭受創傷,便是一直疼她如命的獨眼婆婆也告訴她,她應該跟着慕家的人回去見她的親生父母!
她哭,她鬧,她求她的父母不要把她和獨眼婆婆分開,可是慕家的人只是冷漠的告訴她是慕家的千金,而獨眼婆婆不過是一個鄉下的糟老婆子,根本沒有資格跟她一起進慕家。
若非獨眼婆婆抱着她勸她乖乖回去,等到她有能力時再來接她,她根本不會乖乖地跟慕家的人回去。
那是慕念秋第一次意識到她有多麼的微不足道!
“……阿滿,阿滿……”
喉嚨乾啞如缺水的魚,慕念秋張了張嘴,嘶啞的聲音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然看着眼着哭得眼如核桃的小女孩時,慕念秋努力讓自己做出一副和善的笑來寬慰這個小女孩。
那一年那一天她被帶回慕家,那個富麗堂皇,滿室奢華卻充滿了冰冷的慕家。她和這個小女孩一樣哭得眼都睜不開,一身洗得發白的運動衫,一雙舊得能看見縫補痕跡的布鞋,與那個家是那麼的格格不入。
沒人能想到她當時有多無助,多不安。但她死死地咬着脣,緊緊地揣着拳頭,背脊挺得直直的,接受着慕家人那冰冷到極致的冷漠眼神。
那些眼神冷漠裡帶着或不屑、或嘲弄、或諷刺、或妒恨,還有待價而沽的算計,讓她永世不忘。
“……阿滿!?”
慕念秋微抿了脣,再次啞着聲音試探地喚着眼前的小女孩。剛纔這個小女孩明明自稱阿滿,難道她叫錯了麼!?
“阿……,阿孃!?阿孃!阿孃你醒了!?你,你沒事!?你沒有丟下阿滿!?阿孃!阿孃!嗚嗚!阿滿就知道阿孃不會丟下阿滿的!阿孃!阿孃你以後不可以再嚇阿滿!嗚嗚!阿滿被阿孃嚇壞了!嗚嗚!”
小女孩瞪着眼,好半晌才意識到她沒有聽錯,她的阿孃真的在叫她,她的阿孃還活着,她的阿孃沒有丟下她。
手腳並用,小女孩爬上牀,直接撲進慕念秋的懷裡,再次哭得稀里嘩啦,聲音裡滿滿是失而復得的喜悅,任誰都感受得到她的歡喜。
“……阿,阿孃!?”
慕念秋被突然撲過來的嬌小身影給弄得一愣,聽着小女孩竟然叫着她阿孃更是一臉的莫名奇妙。
她不過是憐惜這個小女孩與她不盡相同的經歷,一時心軟想寬慰她而已,怎麼就突然成爲這個小女孩的阿孃了!?這也太扯了!
“阿孃,你不會再離開阿滿了對不對!?你不會再嚇阿滿了對不對!?嗚嗚!阿滿好害怕,好害怕阿孃和阿婆一樣再也醒不過來了!嗚嗚!如果沒有阿孃,那阿滿應該怎麼辦!”
小女孩緊緊地抱着慕念秋,語氣中還有方纔的後怕和不安,哭着發泄着她險些永遠失去她阿孃的無助和恐慌。
沉浸在慕念秋甦醒的喜悅中,小女孩並沒有瞧見慕念秋滿臉的錯愕,以及眸子中冰凝的冷意。
“你在叫我!?你確定你叫的人是我!?”
垂首見懷中的小身子瘦瘦的,小小的,軟軟的,小衣裳上打了不少補丁,但洗得很乾淨,帶着一股清新的皁角香,聲音裡全是對她的依戀和依賴。
慕念秋眸中的冷意漸退,皁角香味讓她微有些恍惚,她不會忘記她與獨眼婆婆相依爲命的那些年連肥皂都買不起,只能摘皁角樹上的皁角洗衣服。
這香味讓她不自覺的懷念!
“阿孃,你怎麼了!?阿滿自然是在叫阿孃啊!阿孃,你是不是餓了,阿滿給你倒水喝!”
小女孩從慕念秋的懷中爬出來,微仰着頭,奇怪的看着發傻的慕念秋,微微眨着大眼睛看着慕念秋有些迷茫的眼神。
驀然想着阿孃已經昏睡很久了,一定是餓了才問這麼奇怪的問題,小女孩趕忙爬下牀,跑到木桌旁墊着腳快速的倒了一杯水過來。
可能因爲哭得太久手腳有些發軟,小女孩走得並不是非常利索,但手中的水杯卻拿得穩穩的。
“阿孃,你先喝水,等會阿滿給你熬米粥喝。”
小小的手捧着一杯破嘴的小粗瓷杯,大大的眼睛裡漾着明媚的笑意。眼睛哭得腫如核桃,聲音抽嗒着,但那笑容卻暖入人心,如晨光破曉。
慕念秋恍然回神,卻又一次陷入回憶,就着小女孩遞過來的水杯喝了水,凝着小女孩的笑臉,空了許久的心似乎被什麼填滿,暖暖的,帶着記憶中被磨得不復存在的暖意,再次失神。
耳邊傳來鍋碗瓢盆的聲響,慕念秋才拍了拍有些昏沉的腦袋,暗惱她怎麼就被一個小女孩的笑容給迷失了心神。
只是眼前這是啥情況?她不是在參加慕氏集團有關新品香水的發佈會麼!?怎麼突然出現在這裡?
身上蓋的不是被子,而是一張虎皮,便是連身下鋪的也是動物的皮毛;屋子裡散發着原木的清香,入目全是由木頭做的東西,木桌、木椅、木牀,便是連屋頂也是木頭打的。
木窗半開,外頭的陽光照進來,帶着陽光特有的暖意。慕念秋神情有些愣,垂首看着自己的手,這雙手有些小,很粗糙,掌心還有薄繭,這絕對不是她那雙用來調香的手!
對於一個調香師來說,手雖不及她的鼻子重要,但也是重中之重,因爲很多時侯調香師的手是用來感知香品敏感度的重要依據。這樣一雙粗糙的手敏感度極低,絕對是調香師除鼻子外的致命傷!
慕念秋心裡一陣驚悚,這個不是現在的重點,現在的重點是這雙手不是她的手!那她的手在哪裡!?
饒是一向處變不驚的慕念秋,在這一刻也不由一陣慌亂。慕念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去思考。她記得剛到發佈會現場時,她接到一個電話,然後貌似有人從背後將她撞下了樓梯,她從樓梯滾下來撞到牆壁,再然後呢!?
再然後她聽到阿滿撕心裂肺的哭聲?阿滿的話讓她驚醒,醒來之後就聽到阿滿叫她阿孃。阿孃!?難道她現在是阿滿的阿孃!?怎麼可能!慕念秋覺得很荒謬,可若不是真的,她的手又是怎麼一回事!?
無意識地轉過頭,驀然看到牀邊三菱鏡中陌生的女人臉,慕念秋瞪大眼,鏡子中的人也跟着瞪大了眼睛,慕念秋突地尖叫一聲,捂住嘴,鏡子上的人也跟着捂住嘴,滿面驚恐。
“噢!不!”
慕念秋驚得大叫出聲,腦子轟地一聲炸開,雙手抓起三菱鏡,看着鏡子裡那張陌生至極的女人臉,女人的臉色帶着不健康的蒼白,神色驚慌。
怎麼回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慕念秋緊咬脣,根本無法接受自己有一天醒來,突然變成另外一個人的事實。
這一切就像當初她第一次被慕家人從鄉下帶回慕家大宅的那一天,讓她對此充滿了不確定的恐慌。
砰!一聲巨響拉回了慕念秋的神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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