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閣一汪江水如碧玉,一葉扁舟泛於江上,江上水鳥嘻戲,立於閣中彷彿人在舟中品銘賞風,不可不謂之雅。
江雲漪與方掌櫃打交道不是一次兩次了,上次方掌櫃以參加江大林與姚芳華的酒宴爲名,幫她從豐澤屯買了上百畝的地,這事兒她還沒好好謝謝他呢。
二人寒暄一番就直接進入了正題,而關於藥苗成功試種後種出的生藥由百草堂全盤接收的事兒,江雲漪也曾有意無意地跟方掌櫃提起過。
不過這一次是要徹底落實而已!
“方掌櫃,上一次購地的事兒,我得多謝你!”
江雲漪命人了上了果茶,也給方掌櫃點了一份。
方掌櫃只是代表雲子澈過來協助雅齋的管理,但畢竟不是雲子澈本人,所以在雅齋,方掌櫃自然沒有江雲漪有話語權。
從這端茶送水之事便可以窺視這其中的奧妙。這一點方掌櫃自是知道的,所以江雲漪讓要上什麼茶,他自然也沒有意見。
“舉手之勞,我知道江姑娘做事都是有後招的。那一日你特地約我今日在碧水閣一見,方纔又特地支開段公子,想必果事要與我相商吧。”
與江雲漪認識不是一天兩天了,方掌櫃對這個小女子早有一番瞭解。
如今見雅齋在短短一個月不到,又開了一間茶坊和一間點心坊,他便知先前他還是小看了江雲漪。
看她今日如此慎重,上一次又大張旗鼓地讓他幫忙買了那麼多地,這一次跟他談的事兒會不會跟地有關?
“明人不說暗話,我確實有一筆買賣要跟方掌櫃細談。”
江雲漪也不跟方掌櫃拐彎抹角,直接跟他講起了她買的原因就是要試種藥田,約他相見的原因就是要跟他談合作。
“江姑娘,你應該知道,如我們百草堂這樣的大藥堂都是有固定的貨源。你這不是在爲難我嘛。”
方掌櫃對於江雲漪想自己種藥的事兒頗爲驚奇,但很快的他又反應過來,江雲漪是在爲她的事業找合作伙伴呢。
“我可以保證我給你們百草堂的生藥會是最好的,而且貨源不斷。再說,你不沒看到藥,何必現在就下結論。或者你可以跟雲大少爺報備一下,他是聰明人,我想他一定知道怎麼做!”
江雲漪知道這事兒還得雲子澈同意纔算完,她不過是想通過方掌櫃讓雲子澈知道她的意圖罷了。
方掌櫃所說的事兒,她又怎麼可能不知道,但就是因爲知道她才更要爭取。她自己試種的那一小批藥苗現在已經開始抽芽,且長勢良好。
那天她一次買了那麼多地,如果不種藥,那她不得虧死
。如果種了藥卻找不到買家,那就不是虧死這麼簡單了。
從她想要試種藥苗的那天起,她就打起了跟百草堂合作的主意。現在又豈會因方掌櫃這句話而改變主意?
“看來江姑娘早就把我的路給堵死了,我還有說不的理由麼?”
方掌櫃嘆了口氣,他相信只要他把這事報給公子爺,公子爺他一定會答應的。沒有理由,他就是篤定公子爺一定會答應。
那一日公子爺把雲家黑木令給江姑娘,他就看出公子爺對江姑娘很不一般。他想,只要是江姑娘提的要求,公子爺十有八九都會應承。
“那就多謝方掌櫃了,另外我想跟百草堂購置大量的藥籽,請方掌櫃儘快爲我備好。這些是藥籽的數目及名稱,你先看看。”
江雲漪可不是什麼藥都種,她是有選擇的。畢竟這一次她要投入很大的成本,成功在此一舉,所以她自然萬事都地慎重。
說着將早寫好的藥籽單子交給方掌櫃過目。她本就有備而來,這單子是她早就寫好的。
“我儘量在幾天內幫你調齊吧。”
方掌櫃接過江雲漪遞過來的單子細細地看了看,發現江雲漪寫的種類不多,但量卻極大,以目前安雲的百草堂是提供不了的。
“這個是訂金,等你籌到量後,直接送到我家,到時我把剩餘的錢結給你。”
江雲漪按規矩交了訂金給方掌櫃,不管百草堂以後會不會跟她合作,這藥苗她是種定了。
方掌櫃也不客氣地收了訂金,二人又小聊了一會後,就一同出了碧水閣,自有伺侯的下人過來收拾。
“你跟景之是什麼關係,他爲什麼對你這麼好,還有雅齋的這些丫頭小廝爲什麼對你比對我還要客氣?”
一名着水色夾衫的少女一見江雲漪出來劈頭蓋臉的就是一堆的質問,看江雲漪的眼神滿滿都是妒恨。
碧水閣在二樓,靠窗的位置是一個大湖,景色極佳,但臨門的走廊之處卻是整個一樓大廳,站在這裡可以縱觀整個一樓的佈局。
但同樣的,一樓的人只要往上望,完全可以看清碧水閣的題字,就更別說站在碧水閣門前的人了。
“請這位姑娘到流景漣漪閣!”
江雲漪微微皺眉,見不少二樓雅座及在一樓大廳會友的客人都被這位突然出現的少女吸引了視線,心中有些惱。
來他們雅齋的人多數非富即貴,看眼前少女穿着打扮都不似一般人家,但這脾氣着實讓她不喜。
而且這少女故意站在這裡大吵大鬧,分明就是想給她找難堪!
“你什麼意思
!”
那少女見江雲漪居然理都不理她,直接就把她扔給一個小丫頭,面上更是惱怒。
哼,敢搶她的景之哥哥居然還敢這樣對待她!
“這位小姐有什麼話,可以到待客廳等着,我稍後就到。若是你要在我雅齋鬧事,那麼,很抱歉。我會直接請你出去,並且永不接待!”
江雲漪面色有些冷,居然敢在她的地盤質問她,簡直自不量力。
現在雅齋在安雲的地位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撼動的,只要她今兒這話放出去,她敢保證這個姑娘以後出門都會受到安雲上流人士的鄙夷。
畢竟她很可能成爲雅齋第一個被請出去,且永不接待的人!
“你,你,你居然這麼說我?你,你,你知道我是誰麼?”
那少女聽到江雲漪居然要把她趕出去,氣得面色通紅,她緊緊地咬着紅脣,憤恨地盯着眼前面容極冷的小姑娘。
方纔她就看到江雲漪跟段景之從流景漣漪閣出來,段景之看她的眼神極爲溫柔,當時她整顆心都糾了起來。
景之哥哥從來就沒用那麼溫柔的眼神對待她!這個小丫頭片子她憑什麼!
“我的話不喜歡說第二遍!”
江雲漪瞥了眼侯在碧水閣的小丫頭,這個丫頭應該早就知道這位小姐一直在碧水閣外等着她,卻沒有通報,眼力實在太差。
“聽芷姑娘您還是先隨奴婢到流景漣漪閣等着吧,否則江姑娘一定不會讓你再踏進雅齋半步,這話絕不是唬你的。”
那小丫頭怎麼會聽不懂江雲漪話中的意思,只是方纔並不是她不進去能報,而是這位聽芷姑娘非要硬闖,她攔不住。
誰想這個時侯江姑娘就出來了。
他們這些被選進雅齋的丫頭和小廝都知道在雅齋段公子,江姑娘和素未蒙面的雲家大少爺纔是他們的主子。
其它人什麼都不是!
可是這位聽芷姑娘跟段公子的關係,卻讓他們很是爲難。奉爲主子吧,這雅齋又不是段公子一個人的;可若把她當普通客人吧,她又和那些客人不一樣!
“你,你,你們都欺負我!我要告訴景之哥哥,嗚嗚!”
那少女見連一個小丫頭都敢這麼對她說話,眼角一瞥走過來的段景之,突然眼眶就紅了起來,隨即眼淚就叭嗒叭嗒地往下掉。
“怎麼了?怎麼回事?”
有機靈的夥記一看江雲漪跟聽芷對上,立馬就通知了段景之。段景之一聽就趕了過來,誰想一來就見聽芷一個勁的掉眼淚。
“我在流景漣漪閣等你
!”
江雲漪看段景之過來並沒有給什麼好臉色,話一說完就轉身往流景漣漪閣的方向走。
她早看出這個少女很可能是段家的人,但是段家的人又如何。
雅齋並不是段景之一個人的雅齋,更不是段家的雅齋,段家的人憑什麼在她面前指手畫腳?
她不是不給段景之面子,而是要提醒段景之,雅齋除了他和雲子澈外,也只有她能插手,其它人無權過問。
現在這個少女明顯不是第一次來雅齋,否則雅齋的下人也不會對她這麼客氣。
既然如此,她就讓她知道在雅齋誰說的話才管用!
“雲漪!”
段景之沒想到江雲漪會因爲聽芷而發這麼大的火,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江雲漪發火。
“景之哥哥,她欺負我!”
聽芷一見江雲漪竟然這麼不管不顧的就走了,而段景之很明顯就是向着她,心中自是更加生氣。
“有什麼事,到流景漣漪閣再說。”
段景之知道江雲漪是不會無緣無故生氣的,必是聽芷惹到了她。聽芷的脾氣他是知道的,但她來雅齋,他總不能把她趕出去吧。
“我不!她憑什麼這麼對我!不過就是個小丫頭片子,一看就是個沒教養的。她憑什麼能在雅齋指手畫腳?我要她給我道歉!”
聽芷根本就不管那麼多,她就是看江雲漪不順眼,她就是想壓她一頭。
她要讓雅齋的下人和今日來參加雅齋開業之禮的賓客都知道,她玉聽芷纔是雅齋未來的女主人!
“聽芷,不要胡說!”
段景之眉頭鎖得死緊,今日雅齋開業,他明明有跟手下人打過招呼不讓聽芷來搗亂的,到底是誰她進來的?
“我哪有胡說,你看看她身上穿的,頭上戴的,連我身邊的丫頭都不如。很明顯就是一個只會攀附你的,景之哥哥,你千萬不要被她的外表給騙了!”
聽芷極爲刻薄地扯長了聲線,這句話不管是樓上還是樓下的客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來人!把這位聽芷小姐給我請出去,雅齋不歡迎她!”
江雲漪聽此,臉色在一瞬間就冷了下來。若不是今日是雅齋開業之日,她根本不會忍到現在。
她作爲雅齋的主人之一,不好跟這個聽芷在大庭廣衆之下撕破臉,沒想人家根本就是來找茬的。
即如此,她何必給她留什麼顏面!
“這位姑娘,請吧!”
就在江雲漪話音剛落下沒半會,不知從哪裡冒出了兩個彪行大漢,對着聽芷做了一個請字,聲音裡卻明顯有着你若不出去,我們就把你扔出去的霸氣
。
江雲漪微微有些詫異,這兩個人從哪冒出來的?可她心裡這麼想,面上卻絲毫不露。
現在這個時侯還是要先解決聽芷這個麻煩。她可不想雅齋的名聲因爲聽芷而蒙上污點。
“你,你們是什麼人!”
聽芷畢竟只是一個十多歲的少女,自幼又是被人嬌慣着的長大,哪裡見過這樣的陣勢。
“景之,我不希望雅齋的名聲會因爲她而出現任何損害。尤其是在今天!”
江雲漪本不想鬧得太難看,奈何聽芷根本聽不懂人話。若非她跟段景之是合作關係,她早讓人把聽芷趕出去了。
“來人!送聽芷小姐回府。”
段景之根本不認識這突然出現的兩名大漢,只以爲這兩個人是江雲漪派在雅齋監視的人,心中極爲不快。
但他了解江雲漪,若今兒不把聽芷請出去,二人真的會翻臉。聽芷是他表妹,今日雖然在雅齋大鬧是她不對,但江雲漪這麼做實在有些過分。
“不!不!我不回去!表哥,你真的要爲這個外人趕我走麼?”
聽芷氣壞了,她怎麼也沒想到,段景之真的會幫着江雲漪一起來欺負她。從小到大,她還從來沒受過這樣的委屈!
“讓她閉嘴!”
江雲漪眼神一冷,見連二樓包間裡都有不少客人派了貼身的丫頭小廝出來問話,心中更爲惱怒。
大漢一直接就點了聽芷的啞穴,見她還要掙扎,大漢二動手又點了一次,然後拋給大漢一個眼神。
意思是,怎麼點的?居然還讓她撒潑。
大漢一站直了身體目不斜視,江姑娘只說讓這個女人閉嘴,又沒說不讓她動。
“孫叔,你代我送表小姐回府。”
段景之面容微凝,他沒想到有一天會跟江雲漪鬧得這麼僵,而且還是在雅齋開業這一天。
“各位來賓,很抱歉打擾了大家的興致,一會我讓後廚送一份新出的茶套餐請各位品嚐。至於方纔的事兒,我只想借此告訴大家,雅齋迎八方之客,但對於粗俗蠻橫之輩卻敬謝不敏!如果以後誰還想如聽芷小姐這樣,那我直接讓人請她出去,且永不接待!”
江雲漪面帶笑容,誠懇致歉,然她話鋒犀利,分明就是借聽芷殺雞儆猴,給來雅齋的客人一個威懾,省得以後還會有如不長眼的惹上門。
有人對江雲漪有些不滿,但見她面容肅穆,全身上下散出發的凜洌之勢足已經令在座的人膽寒。
想着這姑娘背後若沒有靠山,又豈敢說出這樣的話,也就忍下這一時之氣
。畢竟沒人喜歡被雅齋列入永不接待的名單中!
要知道雅齋的背後除了這個不知背景的小姑娘外,還有百草堂的現任當家雲家大少爺。
便是段家在安雲也是沒幾個人敢得罪的!
“忘了跟各位介紹,這位是我們雅齋的三東家江雲漪江姑娘!”
段景之知道此刻他若再不站出來說明一下江雲漪的身份,在座的人還不知道要如何傳江雲漪爲何在雅齋有這樣的話語權。
那還不如由他正式將江雲漪從幕後推到臺前,反正今日的事一出,江雲漪還想站在幕後也不可能了。
“雅齋由我、段公子和雲家大少爺一起合作開辦,承蒙各位的捧場纔有了今日,在此我先謝過大家。本來我年紀尚幼並不打算將身份公開。不想卻有人敢拿此侮辱於我,你侮辱我可以,但誰敢拿雅齋說事,我絕不允許!”
江雲漪此話一出,氣勢又抖然一變。雅齋的成名已經惹了不少人眼紅,她雖極力避免,但人算不如天算。
今日正式開業就發生這樣的事,對雅齋沒有影響是不可能,她只能先發制人,懾住那些蠢蠢欲動的人,也能讓他們在動手時,先掂量一番。
若還有人不自量力,那就別怪她手下不留情!
不管是一樓還是二樓的賓客聽此都有些愣愣,他們怎麼也沒想到,那麼一個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說話會這麼有氣勢。
而且段景之剛纔說什麼?說這個姑娘是雅齋的東家之一?那豈不是和雲大少及段景之一樣,都是雅齋最有話語權的人?
再看這小姑娘的風姿及氣韻,在座的人都不由紛紛想到初見這位姑娘時,段景之拋下所有客人去迎接她的事。
年紀這麼小,氣勢這麼足,這姑娘的身份怕不是他們能得罪得起的!因此,在座的人連忙紛紛附和江雲漪的說法。
不管這小姑娘是何身份,她是雅齋的東家之一是不可改變的事實。
而且憑她這本事,想必跟雲家大少爺的關係一定不錯,否則以雲家大少爺的身份怎麼可能跟一個小姑娘合作!?
“方掌櫃,幫我好好招待這些貴客。今日到場的賓客一律打八八折,除了方纔送的茶套餐外,結帳後再送一份新品的盒裝藥餅。”
江雲漪耳觀鼻,鼻觀心,見今日的事端基本上擺平了,纔再出最後一招進行安撫。
雅齋的聲譽比什麼都重要,何況今日還是雅齋開業的盛事,她又豈能因爲這點小事,讓雅齋的名聲受損。
“我明白!”
方掌櫃還是第一次見江雲漪發飆,心裡一顫一顫的。
想着近日來公子爺雖不在安雲,可每隔三日都會來信問江雲漪的情況
。今日這事兒,他一報上去,不知道公子爺會作何感想!
流景漣漪閣,江雲漪面色沉沉,她背靠着窗棱,眸光投到窗外那大片的梅林。此刻梅花開得正豔,暗香陣陣。
雅齋的地理位置極好,它的東北方臨安雲最大的夜明湖,西北方則是安雲著名的暗香園,正門出去便是有名的書畫街,一方之地就佔了安雲三個最富勝名的景點。
而雅齋在包間的設計上也汲取了這幾個景點的優勢,基本每個包間都能看到這幾個景點不同的一面。
江雲漪明着看景,實則在消化並沉澱着方纔的怒火。
“雲漪!”
原本段景之還因江雲漪未經他點頭就直接將聽芷趕出雅齋,並下令雅齋至此不接待聽芷的事兒心中極是惱火。
他覺得江雲漪一點都不考慮他的感受,可此刻見江雲漪面色發沉的模樣,他竟然覺得心虛。
他不是應該生氣,不是應該質問的麼?
“如果你覺得我方纔的做法過激,我無話可說。但我必須強調一點,當初我們的協議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寫着雅齋內部只有你我及雲子澈有話語權,便是方掌櫃都干涉不了雅齋,你能告訴我,聽芷是怎麼回事麼?”
江雲漪的目光從梅花深處收了回來,但面上的神情卻絲毫沒有和緩的跡象。她一直不願跟段家的人有牽扯,沒想到如今不僅扯上了,而且還當場鬧翻。
但她並不後悔,她的人她可以牽制,但那個聽芷顯然是以雅齋未來的女主人自居。
這一點要她如何忍受,即便段景之將來娶了親,他的妻子也沒資格過問雅齋的一切,何況還是一個連身份都沒有正名的女人?
“她是我表妹,從小被家裡人寵壞了。這事我會給你一個交待的!”
段景之此刻纔想起當初的那份協議裡確實有特別註明,合作方的家人不得參與雅齋內部的一切,便是人事方面的安插也必須經三人同意,否則等同於背棄協議。
聽芷知道雅齋是他的產業後,幾乎天天在父母面前說嘴,也常跑來雅齋要以他家人的身份拿喬。
一開始他只是睜隻眼閉隻眼,沒想到她會越來越過分。
但家人疼愛她,他也只能警告她,卻忘了,江雲漪雖不常來雅齋,但偶爾一來見到這種情況,心中必定會極爲不悅。
現在想來,江雲漪當着他的面趕走聽芷,只怕是有意爲之,目的就是提醒他當初他們三人之間的協議。
“剛纔是我莽撞了,不過依你那個表妹的性子。如果不用這種激烈的方法,怕現在整個安雲都在看我們雅齋的笑話。其實我並沒有要落你面子的意思,但這個壞人由我來做,應該比你更合適
。
我知道你這妹子回去,必定是要鬧一番的,或者不一會就會找人過來鬧事,但我希望你能清楚明白地告訴你的家人,雅齋是不會讓外人插手的!”
江雲漪原想說幾句軟話,可話到嘴邊又想起以那聽芷的性情,若一會帶着家人鬧到雅齋豈不很糟糕?
所以方語氣軟下去又硬了起來!說話有些哆哆逼人。
“這事是我考慮不周,雅齋你先看着。我回去看看吧!”
段景之滿腔的不快經江雲漪這麼一點,又緩過了幾分神。
他那個表妹那樣的性子,被江雲漪當着全安雲名流的面趕出了雅齋,並不準她以後再踏進雅齋一步,回去不鬧纔是怪事。
都怪他先前沒有防範於未然,要不怎麼會出現今兒的事!
“景之,我讓你爲難了!抱歉!”
江雲漪知道雅齋這麼出名,段家人是不可能沒有念想,若不是有云子澈參與,只怕段家人會直接把雅齋搶了去也不一定。
可這一切都不是段景之能阻止的。但她也不能讓這樣的事態如此發展下去,今兒來只是一個段家的旁親,若明兒段景之的父母要親自過問呢?
雅齋絕不會止步於安雲,它會慢慢地對外發展,到時眼紅的人還不知道有多少呢。
現在她就必須逼段景之做出選擇,否則以後如何再合作下去?
“是我讓你操心了。當初說好,雅齋的大小事都無需你來擔心。今日就發生了這樣的事兒,我應該負全責!”
段景之仔細地想了想,若江雲漪沒有阻止聽芷,任她繼續胡鬧下去,雅齋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聲譽只怕會毀於一旦。
那他還有什麼好抱怨的。其實他方纔會生氣,主要是因爲江雲漪遇事沒有把他放在第一位,沒有替他想過,他心裡難受纔會那樣。
現在想想,江雲漪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想到這麼多,他倒顯得他氣量太過狹小。
“這些事早晚的都會發生,只不過你這邊提前發生了而已。指不定哪天,我的那些親戚鬧過來,會比聽芷更嚴重!到時我還要請你擔待。”
江雲漪知道今日她的做法還是讓段景之有些難受,便把她家中的一些情況跟段景之說了一些。
他們之間都有剪不斷,理還亂的親友,有些事情遲早會發生,是避也避不過的。
“我知道了!那你先休息會,我先回去一趟。”
今日發生的事兒讓段景之有些始料未及,但也怪他一開始沒跟家人說清楚。他的心中也是極惱的,因爲他看得出,江雲漪因爲這事兒跟他生分了很多
。
待段景之出去沒多久,一個小丫頭給她泡了一杯安神茶進來,想來是段景之吩咐的。
江雲漪取過茶盞便讓那丫頭下去了,吩咐她讓人沒事的話不要來打擾她。
今兒發生的事兒,整個雅齋的人都知道了,這小丫頭應聲後,很識趣的退了下去。
“出來!”
待小丫頭下去後,江雲漪將茶盞一放,揉了揉有些發疼的額頭,輕聲說了一句,帶着點點不可輕犯的威嚴。
好半晌都沒有應聲,整個流景漣漪閣沒有一點動響,讓人誤以爲江雲漪不過是在自言自語。
“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江雲漪輕拍了一下桌案,聲音裡帶着不愉。方纔突然出現的那兩名大漢,她本爲是雅齋請的打手,可段景之和孫先生看他們的眼神分明帶着探究。
這隻能說明這兩個人根本不是雅齋的人。
“阿大(阿二),見過江姑娘!”
空氣有一瞬間的扭曲,方纔如煙霧般突然出現的那兩名彪形大漢再一次無聲無息地冒了出來。
他們對着江雲漪恭敬地行禮,然後就如木樁一般立在了一旁,似在等着江雲漪接下來的問話。
“你們是什麼人?爲什麼會出現在我身邊?是誰派你們來的?”
江雲漪也不跟他們拐彎抹角,這兩個人出現得實在詭異,若不是今兒他們突然出現,她根本不會發現他們的存在。
阿大和阿二對視一眼沒說話。他們是奉命保護江雲漪,但主子有令,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讓江雲漪發現他們的存在。
剛纔他二人在暗中原本是一直在看熱鬧的,可不知爲何這姑娘那一聲喝,他們便有種被主人命令的錯覺,然後就鬼使神差地出現了。
到現在,他們還納悶,怎麼藏了那麼久沒被發現,反倒自己把自己給暴露了。這事兒要說出去,他們不被阿四他們笑死?
“是端木陽派你們來的?”
江雲漪看他們不說話,想着她認識的人裡有誰會閒着沒事派高手在她身邊。想來想去其實雲子澈是最有可能的,可細細一想又覺得不對。
如果是雲子澈,她覺得完全沒必要,因爲交給她的那塊令牌足夠在關鍵時刻拿出來使用。
那麼最有可能就只剩下端木陽了。當時端木陽本來是要留宴峰和青杏在身邊照顧她的。
被她拒絕後,端木陽留下那麼一句莫名奇妙的話就走了。雖是跟端木陽初識,但對他的稟性江雲漪還是能猜出一二。
可這也只是她的猜測,到底是不是他,她並不是非常肯定
!
阿大和阿二微微瞪大了眼睛,眸中寫着,這姑娘未免也太厲害了吧?居然一下就猜到是主子派來的?
“真是他!?”
江雲漪微微有些惱。那個端木陽怎麼回事?居然派人暗中跟着她,而她這麼久了竟然連一點察覺都沒發現。
阿大和阿二又開始裝啞巴。今兒他們把自己暴露出來還不知道怎麼跟主子交待呢,若再胡說八道,他們不得被主子給整死纔怪呢。
不過主子說元宵節這一日會來一趟安雲,今兒就是元宵了,主子還沒到,難不成有什麼變故?
“端木陽爲什麼會讓你們跟在我身邊?他想幹什麼!”
江雲漪對端木陽原本就沒什麼好感,現在從兩個大漢口中得知他竟一直派人跟着她,心裡的惱意越發強烈,語氣自然就好不到哪去。
阿大和阿二對於自家主子把他們派到江雲漪身邊暗中保護的事兒是很不樂意的。
上一次主子和江雲漪在街上相遇時,江雲漪對主子那樣不敬他們事後也聽說了,當時他們也是很是很憤慨的。
沒想到主子竟然還讓他們來貼身保護江雲漪,保護她也算了,主子還讓他們將江雲漪一天裡所做的事兒事無鉅細地全回稟給他。
真是搞不懂以主子的品貌家世,怎麼就看上這麼一個不識好歹連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呢。
難道他們一直以來都搞錯了一件事,主子不愛那些呆呆板板的世家女,卻偏好江雲漪這種帶刺的小丫頭?
否則京裡那麼多在家千金爭着搶着要嫁給主子,怎麼就沒見主子對誰多看一眼呢。
看看江雲漪的小身板,這分明就是一個沒長大的孩子。阿大和阿二恍然大悟——啊,原來主子有戀童癖!
這麼勁爆的消息若京裡的那些死守着主子不嫁的千金們知道還不知要碎多少芳心啊!
阿大和阿二繼續當他們的木樁,只是心裡早把端木陽爲何要他們貼身保護江雲漪的事和想出了一個大概。
然對於江雲漪提出的一系列疑問,他們全當自己是聾子。
雖然跟在江雲漪身邊不久,但阿大和阿二已見識了這位姑娘的不同,這姑娘完全就是一個人精啊。
沒看到她小小年紀就把雅齋搞得有聲有色麼?雖然有云家大少爺在其中推波助瀾,但沒有江雲漪的那些點子,雅齋不可能搞得這麼好。
所以他們也開始在心中思量,江雲漪到底能不能配得上他家主子費這麼多心思。
可想來想去,江雲漪不過是一個農家女,這身份怎麼看也無法跟主子匹配。暗歎主子這眼光實在是不怎麼樣啊
!
“回去轉告端木陽要麼讓你們從此在我眼前消失,要麼就讓他來見我!”
江雲漪氣悶地看着兩個對她的話聽而不聞的木樁子,對端木陽的行爲越發地不爽。
這個端木陽是故意派兩個木頭樁子來氣她的麼!
“江姑娘,我家主子只是關心你!”
阿大和阿二覺得若他們再不爲主子辯解的話,回去他們一定會被主子給大卸八塊的。
爲了他們的小命着想,憋了半天的他們終於開口了。
“我和你家主子很熟麼?”
江雲漪一想到她不論做什麼都在這兩個大漢的眼皮底下,就滿心的不爽。這跟身邊被人安了監視器有什麼區別!?
阿大和阿二不說話了。暗想着你是跟主子不熟,可近日來我們可是把你的一切全報了給主子,主子對你可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江雲漪撫額,對於這兩個跟他們說半天,才吐出這麼幾個字的人實在沒有興趣,轉身就離開了流景漣漪閣。
然她心中卻一直想着端木陽莫名奇妙帶兩個人跟着她,不大可能讓兩個保護她這麼簡單。
那他到底有什麼目的?想了半天還是想不出頭緒的江雲漪,也只能暫時放棄這種無頭緒的思慮。
阿大和阿二再她轉身的剎那,也同時消失在流景漣漪閣內。他們得去聯繫一個阿四他們,問問主子人到底到了沒有。
如果到,他們就不必在動筆桿子寫信啦。天天動手寫信,簡直不是人乾的活兒!
夜漸漸深了,大街上大大小小的花燈依次亮了起來。
安雲一年一度的元宵燈會吸引了無數人的眼球,雅齋這邊還特地辦了一個燈謎大賽來吸引顧客。
江雲漪的身份已經曝光,作爲舉辦方她當然不會缺席。原本她是要去接家人一起過來熱鬧熱鬧的,可經過聽芷的事後,她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如果她的身份沒有揭開,又沒有發生聽芷鬧事的事兒,她帶家人過來玩玩,就不會讓人抓住什麼把柄不放。
現在她卻要有所顧忌,絕不能因小失大!所以她早早派人等着豐澤屯前往安雲集的路口,讓父親他們不要往雅齋來,待她得空就去找他們玩兒。
心中暗暗一嘆後,江雲漪換了一身適合待客的衣裳,含着得體的笑容行走在衆多的賓客之間,時不時垂首跟賓客小聊幾句,恰到好處的言談,從容優雅的舉止立刻贏得了從多賓客的喜愛。
尤其是這位雅齋的小東家,不管賓客跟她聊什麼,她總有辦法跟他們聊上兩句。
跟書生打招呼,她可以跟書生們談詩論畫;跟商人,那就更不用說了,幾句話之間便可以讓同行們對她豎起大拇指;至於女客們,則因爲她是雅齋的東家對她更是刮目相看
。
她在衆人之間談笑風聲,自也落入了雅齋所有管事及下人的眼中。
暗想着,這江姑娘不愧是雅齋的東家之一,不過一日間便把這些客人哄得服服貼貼,真是好本事啊!
在賓客間從容遊走近半個時辰後,江雲漪方知道段景之的辛苦。直至燈謎會結束,江雲漪坐在流景漣漪閣的軟塌上連動也不想動。
但也因爲感受到這份辛苦,江雲漪才明白她一怒之下將聽芷拒之門外對段景之的傷害有多大。
段景之辛辛苦苦打理雅齋,結果她一句話就讓他的表妹再也無法進入雅齋。不管這件事是不是聽芷的無禮在先,便是要趕人,也得由段景之開口才是最合理的。
可要口中那句抱歉,江雲漪是麼也說不出口的。在法理和人情之間,她顯然更重法理。
從始至終,她就說過無規矩不成方圓。今日可是聽芷以段景之的名義在雅齋鬧事兒。
不過江雲漪又知道,若不對段景之說出那三個字,同樣會給雅齋帶來危機。
“江姑娘!”
方掌櫃舉行敲開了流景漣漪閣的門,直至裡頭應了聲讓他進去,他才推門而進。
江上流景,漣漪處處。由於元宵的原故,夜明湖上還有幾艘花船燈火通明,映着暗香園的梅花,顯得格外的雅緻。
看着這樣的景緻,方掌櫃方體會到流景漣漪的妙處。心中感嘆雅齋設計匠心獨運的同時,不由再次對江雲漪由衷敬服。
今兒他又見識了一個與他平時完全不一樣的江雲漪。
也許江雲漪本身沒有察覺,但做爲旁觀者的他卻早早地發現江雲漪在那麼多安雲名流,大家小姐面前毫不怯場,遊刃有餘的模樣,到底有多麼的引人注目。
不過這並不是方掌櫃現在來找江雲漪的原因。月上柳梢頭,雅齋今晚會營業到很晚,但這麼晚了,江雲漪還在雅齋,讓方掌櫃覺得很是不妥。
公子爺若是知道江雲漪這麼晚了還沒回家,會不會生氣啊?只是方掌櫃話出口,卻是另一件事。
“方掌櫃,有事?”
江雲漪本是望着遠處的湖景梅林,思索着怎麼解開她和段景之今兒所結下的疙瘩。
她與段景之是很好的合作伙伴,她不想失去。可今日之事再怎麼招,都讓他們二人有了隔閡。
若不想辦法消了這份隔閡,對雅齋日後的發展一定會有影響!
“今日因爲聽芷姑娘的事兒,怕是讓你和段公子都很難堪。我在想你與段公子都是雅齋的東家之一,這樣的結還是早日解開的好。”
朦朧燈影,將少女嬌小的容顏隱了起來,方掌櫃微微垂下頭
。想着今晚這麼好的月色,眼前的少女卻還要思慮這麼多,不由微微有些心疼。
江姑娘和他的閨女不過一般大,可她所承受的壓力怕比他這個百草堂大掌櫃還要大幾分。
這樣想着,方掌櫃就想起了他們的公子爺。公子爺雖是早年掌家,但那時也已經十四五歲了,比江姑娘還大上幾歲呢。
如今過了這麼多年,公子爺聲名顯赫。這江姑娘比他們公子爺還要小就撐起一個家,就弄出這樣的一個雅齋,只怕更爲爲易。
至少他們公子爺的背後還有一個家族在支持他,可江姑娘是完完全全靠自己才走到今天。
白手起家的人往往更讓人敬重三分!方掌櫃自然也是如此。
“方掌櫃有什麼好提議麼?如果道歉就可以解開心結的話,我已經道過歉了。”
雖然道歉時,她道歉的手法確實讓人看着不像道歉。不過江雲漪知道她欠段景之的根本不是道歉,聽芷這根刺並不是道歉就能拔掉的。
“段家在安雲也是名門,段公子的壓力其實沒有比你小多少。這事我想你們二人心中都有數。”
江雲漪今日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將聽芷趕出了雅齋,其實趕的是聽芷,打的卻是段景之的臉。
這一點當時江雲漪估計只想到聽芷會因此壞了雅齋的名聲,卻沒想到段景之會因此承受段家多少壓力。
這個可能跟江雲漪的出身有關。也只有這個時侯方掌櫃才相信江雲漪真的是出身農家。
若江雲漪真的出身大家世族,以她的聰明又怎麼可能不會在第一時間意識到這件事對段景之的影響?
只有出身農家那樣的小地方,纔會後知後覺。
方掌櫃哪裡會知道江雲漪的前世是一個孤兒,即便後來進了中醫世家也很少理會他們的家族鬥爭。
否則又如何想不到,這件事會讓段景之在段家面臨什麼樣的壓力!
“我明白!”
這也是她剛剛想通的地方。她自幼孤苦,花信年華才享受到人生之樂,然有些經歷深入骨髓,她一時半會沒有想那麼多。
如今想起來才知道,處理聽芷的事兒會給她和段景之埋下什麼樣的刺。這刺若不拔除,等哪天這根刺刺入深處,會有什麼樣的隱患她都不知道。
這樣算來,今日處理了聽芷之事雖挽回了雅齋的名聲,卻讓她和段景之的合作關係有了裂痕,也因此曝光了她的身份。
怎麼算還是很吃虧啊!
“這件事要想解決必須有一個合適的契機。”
方掌櫃自然明白這事兒不是道歉就能解決
。且以江雲漪的個性只要她認爲對的,便是給你道歉,讓人聽來也是帶着傲氣的。
這並不是江雲漪不懂得低頭,爲大局着想,而是她本性使然。
“方掌櫃,謝謝你!”
要契機,而且要有一個合適的契機又哪裡有那麼容易。她與段景之相識的時間本就短,若說知心還有一點,可默契基本沒有。
江雲漪在心中暗暗一嘆,想着她是不是在農家呆久了,腦袋變遲鈍了,否則當時怎麼會犯這樣的錯誤?
不過在這個時侯,方掌櫃能跑來跟她說這些,足見方掌櫃處事老道,又極有相見之明。
雲子澈身邊的人果然都不可小視!
段景之身邊也有一個孫先生爲他出謀劃策,倒是她,一直都是一個人,連一個可用的幫手都沒有。
想至此處,一股孤寂之感油然而生。異世孤魂,便是拼命地想融入這個世界,似乎總有什麼在牽扯着她,不讓她前行得這麼快。
清清,師父,老師,雲漪好想你們啊!江雲漪鼻頭一酸,心中有些難受。
“江姑娘,你這是……”
方掌櫃抖然見到江雲漪眼角的溼潤不由嚇了一跳,整個人都被她那突然出現的淚痕給嚇蒙了。
他心疼江姑娘是因爲他與她的閨女年紀相仿,可他一直以爲如江雲漪這樣的小女子怕是和衆多男子一樣都是有淚不輕彈的。
只是現在是什麼狀況?
“沒事!突然想起了一些往事!”
江雲漪聽到方掌櫃的驚呼,才發現她竟然在不自覺間將內心的情感外露。
她想她是太寂寞了,不然怎麼會因爲這麼一點挫折就想跟清清、師父和老師訴苦呢。
這若是讓他們知道了,還不知要怎麼笑話她呢!
隱在暗中的阿大和阿二看見江雲漪的淚,驚得差點從暗中冒出來。要是讓主子知道江姑娘被人惹哭了,他們會不會被當成幫兇一起給處置了啊?
誰知道以主子的性子會不會變態地以爲這一切是他們保護不力的後果喲。都怪那個什麼聽芷,若不是她無理取鬧,這事怎麼變得如此複雜!
他們要不要給那個聽芷一點教訓呢?這樣就算他們被主了懲罰,心裡也能平衡一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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