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大夫,毛桃的醫術不錯。”金珠認真的看着齊大夫。
“毛桃會醫術?不不,這不可能。”齊大夫根本不相信金珠的話,苦笑着連連搖手:“金珠,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這段日子你能天天來陪着毛桃我已經很感謝,至於我你就不用費心了,很多事情我心裡其實都明白。”
“齊大夫,你以爲我是在安慰你嗎?”金珠搖了搖頭。
齊大夫點了點頭:“毛桃從小在我的眼皮子下長大,她會什麼難道我還不知道?”雖然笑容很苦澀,但齊大夫還是接着道:“說到底是我害了毛桃,怕她吃苦受累從不讓她做任何事情,以至於她現在形同一個廢物。”
這樣的話以前的齊大夫打死都不可能說出口,但當他親眼看着金珠在三個月裡所作的事,他羞愧難當。
“齊大夫,你其實根本就不瞭解毛桃。”在陪毛桃玩耍的三個月裡,金珠對齊大夫一家的觀察從沒有停止過,她知道齊大夫現在的心情,但卻不同意他的認知:“或許毛桃的實踐醫術不怎麼樣,但她的理論醫術卻非常厲害。齊大夫,我相信你能記住的醫術和藥方,肯定沒有毛桃多。”
齊大夫大吃一驚:“金珠,你的意思難道是說……”
金珠點了點頭:“沒錯,毛桃已經把你的醫書全部看完並記住,只是你一直都不給她機會,所以她纔沒有表現出一星半點來。”
“這、這不可能……”齊大夫不敢相信的喃喃自語:“那麼多醫書我也只看了其中的一部分,毛桃怎麼可能全部看完?”
“哦,對了,原來是這樣。不過這也太不可思議了,沒人教她毛桃怎麼能看懂醫書呢?”齊大夫傻了般在原地不住的轉圈。
他從小學醫很清楚學醫的難處,才越發的不敢相信毛桃這件事。他家裡收藏的醫書衆多。有自己多年的收集也有從父輩那裡繼承下的遺產,別看現在濟世館一派腐敗的模樣,卻也是幾代行醫的世家,家裡的醫書究竟有多少,他至今都不清楚。
“不行,我要親口問問。”齊大夫一陣風似的刮向後院。
後院中,毛桃正努力的向下彎腰,在她分開的雙腳中間有一塊點心,她正試圖努力的想自己撿起來。
“毛桃你在幹什麼?點心掉了就掉了,快過去坐下別累着。”齊大夫一看見毛桃的動作。原先想問的話就拋在了腦後,立刻心疼的伸手扶住毛桃,把她往椅子上送。
“爹。我……”毛桃仰着微紅的小臉正想抗議,可看到滿頭白髮的齊大夫,她的勇氣瞬間消散,沮喪的鬆了手上的勁,任由齊大夫扶着自己往椅子上去。
“咳咳。嗯哼,咳咳咳!”隨後跟着進來的金珠見狀,忙大聲的咳嗽提醒毛桃。
“爹,我不累。”毛桃聽見金珠的聲音立刻一個機靈,用力掙脫齊大夫的手,大聲道:“點心掉了怪可惜的。我是把它撿起來吧。”
不等齊大夫開口說幫忙,毛桃一步走到點心旁,向右邊一彎腰微擡了擡左腳。右手就把地上的點心撿到了手裡。
“看,很容易吧。”毛桃炫耀的向齊大夫亮了亮手裡的點心,眼睛卻不敢看向金珠,今天的彎腰遊戲是不允許側身的。
“好好好。”齊大夫一連說了三個好,驚喜的神色讓本有些羞愧的毛桃高興了起來。能向爹孃證實自己並不是一無是處,是她一直以來堅持的目的。
“齊大夫。毛桃能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對不對,毛桃姐?”金珠笑着看向毛桃。
“是呀是呀。”毛桃亮晶晶的眼睛直盯着齊大夫,她渴望得到認可:“爹,我真的還會很多東西。”
“哦,對,毛桃,金珠說你把家裡的醫書都看完了,是這樣的嗎?”齊大夫這時纔想起來後院的目的。
“嗯!”毛桃自豪的拼命點頭:“都看完了,有些醫書還看了好多遍。”
“都能記住?”從毛桃口裡得到證實,齊大夫臉上吃驚的神色更重。
毛桃搖了搖頭:“沒有全部記住,有幾本書裡的東西太難,我還要再看幾遍才行記全。”
齊大夫傻了:“幾本書?只有幾本書裡的內容沒記住嗎?”
“嗯。”齊大夫臉色一陣白一陣紅讓毛桃有些擔心:“爹,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樣奇怪?”
“沒事沒事。”夢遊般搖着頭,齊大夫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如果金珠的話只是讓他吃驚,那從毛桃嘴裡得到的證實讓他震驚了。
“毛桃,你在這裡等着爹。”紅着眼睛,齊大夫匆匆交代了一句就往自己的書房跑去。
“金珠,我爹他這是怎麼了?”從沒看見自己爹這樣,毛桃很擔心的看向金珠。
“沒事,你爹只不過沒想到罷了。”金珠安慰的握住毛桃的手:“他一直都把你看成一個小嬰兒,看着你能吃能喝能長大就已經讓他很欣慰,突然間你讓他知道你不僅會吃會喝,他想要馬上接受這個事實有些不大容易。不過你也不要太過擔心,你爹能想到辦法讓自己適應你的變化。”
“真的?”
金珠是毛桃信心的源泉,沒有金珠她可能一輩子都隱藏着自己的另一面,縱然是現在,向自己父親展示都讓她非常緊張,她需要支持和勇氣。
“當然是真的。”
金珠堅定的眼神讓毛桃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毛桃和金珠正握手而笑,齊大夫抱着一大堆書從書房裡又跑了出來,一路上歪歪倒倒還掉了幾本在地上。
來不及回頭去撿,齊大夫匆忙打開最上面的一本書:“毛桃,爹來問你……”
抱出來的一堆書,齊大夫每隨手翻開一頁發問,毛桃都能很快回答上來,隨着一本本書被問完扔在地上,毛桃的眼睛越來越亮而齊大夫的臉色則越來越紅。
“不可思議,太不可思議了。”齊大夫狀若發狂抱着自己的頭大喊:“我齊家有後了,我齊家有後了,哈哈哈,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啊!!”
“怎麼了,老頭子你這是怎麼了?”毛桃娘聽到聲音從屋裡匆匆跑了出來,先上下檢查了毛桃一番,才轉頭看向齊大夫。
“毛桃娘,我齊家有後了,哈哈,我齊家終於有後了。”齊大夫猛的抓住毛桃孃的胳膊,激動的用力搖晃:“快,快去準備瓜果茶點,我要去向祖宗牌位上香磕頭謝恩。”
“好好,我這就是辦。”毛桃娘邊點頭答應着,邊看向毛桃:“毛桃,你爹他這是怎麼了?”要知道毛桃之所以會被齊大夫夫婦嬌慣着養大,事情的最根源就是齊家無後這一件事。
齊家幾代單傳,到了齊大夫這一輩,和毛桃娘成親二十餘年終無所出,吃藥祈福問卦納妾,但凡能想到的法子都被毛桃娘想了一個遍,最終在夫婦倆絕望時,四十多歲的毛桃娘才懷上了毛桃。
高齡又是頭胎,毛桃在毛桃孃的肚子裡可謂是被小心又小心的照看着,直至十月臨盆齊大夫夫婦的心都一直高懸着,這胎能否一舉得子決定着齊家的傳承。
毛桃的出生讓齊大夫夫婦絕望。初生的毛桃在最初的一段時間裡,其實曾被齊大夫夫婦厭棄,直到一場差點讓毛桃死去的大病,才讓齊大夫夫婦猛然發現,毛桃成了他們失去希望後的唯一寄託。
既然家族的傳承沒有了希望,那唯一的女兒就成了他們發泄所有愛的目標,爲了彌補忽視照顧毛桃而讓她生病這一事件,毛桃才被造就成了今天這幅模樣。
齊家有後!再次聽到這句十幾年前心心盼望的話,毛桃娘一陣恍惚,不等毛桃答話就忙轉頭四處看去,“在哪裡,你爹的後人在哪裡?”
能讓齊家有後的唯一可能,就是齊大夫在外風流留下後代,毛桃娘爲了自己不能給齊家生個兒子而自責了一生,聽到有後二字後,她腦子裡就升起了這唯一念頭。
“娘,你在看什麼呀?”毛桃莫名其妙的的看着自己娘激動不已的樣子,疑惑的望向金珠:“金珠,我娘在看什麼呀?”
金珠聳聳肩:“我也不知道,問你爹,你爹應該知道。”雖然隱約猜到了一點,不過這樣的事情還是讓當事人自己解釋比較好。
激動中的齊大夫漸漸恢復了清醒,聽見毛桃孃的問話也沒有立刻反應過來,“什麼我的後人在哪裡,毛桃不是被你拉着嗎?老了老了人也糊塗了,還不快去準備祭品在這裡杵着做什麼?”
“毛桃?毛桃爹,我剛纔明明聽你說齊家有後了,在哪裡啊?”毛桃娘奇怪的看了毛桃一眼,沒有理會齊大夫讓她去準備祭品的話,依然糾結着齊家後人這件事,非要聽齊大夫說明白不可。
“呵呵呵,老婆子,毛桃娘,咱們齊家有後了。”齊大夫又激動了起來,拉着毛桃的手道:“咱們的乖寶毛桃就是齊家的後人呀,呵呵呵!”
“老頭子,你難道糊塗了嗎?毛桃怎麼會是齊家的後人呢?”毛桃娘疑惑的道:“毛桃她現在姓齊沒錯,可等她嫁了人就不算齊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