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門沖喜小娘子
次日,陌千雪坐了阿召的順路馬車進了城。
阿召是一言不發的趕車,那小其子卻是個話婁子,碰了好幾次壁後才住了嘴,陌千雪也終於得了清靜。
她沒有跟着去白雲居,而是剛進城就向阿召道了謝下了馬車。
走到街道上,路過了一家又一家的當鋪,陌千雪都沒有進去,她捨不得。
想起寧少卿把玉佩交給她時,眼神中閃過的一絲不捨,她就是一陣心疼。
寧少卿視錢財如糞土,眼中的那一股不捨,自然不是因爲它值錢,而是因爲它帶有一定特殊的意義,要不然他也不會一直帶在身上。漫無目的逛着,每次下了決心要拿它去換錢,可是每次到了當鋪的門口,她卻又跺腳離開。
她其實可以去白雲居,舍下麪皮,向七公子借,可是,一方面她張不開那個嘴,另一方面她不能拿寧少卿的臉面不當一回事。
“你們就不能給雕一個祝壽的大件麼,都這般小裡小氣的,叫我們主子怎麼拿得出手……”
高檔的精品傢俱飾品店——木器閣裡,陌千雪只是隨意看看,進去時卻正看到一個長隨模樣的人對着店裡那些小廝呼來喝去。
陌千雪本待出去,卻又掃眼看到那位長隨身前的一個半人高的木雕。
雕件?大型雕件?陌千雪的腦海中劃過一片星光,她想要抓住卻沒來得及。
“這位小哥息怒,實在是你家主子要求太高,那樣的大件,不說小店,就是京城的大師也不一定能雕出來……”
“七日之後,就是老太君的生辰。三百兩銀子,你們就讓我們主子送這個?”
陌千雪心血來潮,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那個半人高的木雕。那是一個普通的童子祝壽,由於只取材於樹幹,材料的形狀有限,雕刻之人美工不足,上色的色感又差,所以顯得生硬而呆板。
這祝壽用的材料,如果是樹根那就好了,樹根靈動,所出雕件要活靈活現得多。
對了!樹根!根雕!
樹幹就是再粗,也沒有根鬚的活靈活現和寬廣。
天無絕人之路!
她去世的爺爺就是位根雕技師,她小時候沒事,也會胡鬧的雕上一兩年,國畫的基礎還是在那個時候打下的。
巨大樹根現代少,可是這裡卻是多得很。昨天去碼頭的路上,看到樹樁不知凡幾,都是建碼頭時砍伐,光幾人粗的樹根,她昨天看了有不下十個。
陌千雪眼波一轉,看來不用賣玉佩了。
財,自已送上了門!
又喝斥了幾句,那個長隨模樣的人氣憤的出了店堂,陌千雪也跟着走了出去。
外面停了一輛豪華馬車,車伕背樑筆直,連陌千雪這不識馬之人,也看出那拉車之馬的神俊,可見馬車的主人不一般。
那長隨筆直的向那輛馬車走去,再不談正事,人家上馬車走了,可就晚了,急急上前二步,陌千雪在他身後站定,揚聲道,“這位小哥,可否借一步說話?”
那長隨剛剛彎下腰向是要向車裡的人彙報,被陌千雪打斷有些不耐的轉過身來,看着陌千雪是個女子,收斂了那絲不耐,有些疑惑的道:“你是?”
“這位小哥,剛纔奴家看到您在那家店鋪之中看雕件,斗膽向您推薦一位做雕件的師傅,她的雕工巧奪天下……”
陌千雪的聲音中氣十足,能讓坐在馬車裡面的人聽得清清楚楚,卻又拿捏得不大不小正到好處。
“是哪裡的師傅,居然比得過木器閣?小娘子,你別開玩笑了,我們主子有急事,少陪!”那長隨臉上雖有不信,但言語還算客氣,其主子品性可見一斑。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你沒聽過只能說你是孤陋寡聞,卻不能代表沒有。”
那長隨被她一嗆,那些不耐便顯露了出來,“你……你這婦人好不識禮……”
“高朗,不得無禮!這位小娘子,煩請相告,那位大師處所,本公子必當重謝!”聲音是從馬車中飄出,清揚有禮中卻是抑揚頓挫。
“那位大師一向隱居,不喜他人打擾,奴家也是機緣巧合之下才得知。她曾言奴家可代她接單。今日就以祝壽爲題,代大師接下此單爲公子精心雕下一件,作價紋銀五百兩。”
“五百兩?你是不是瘋了?剛纔那木器閣的大師之作也才三百兩,人家那還是降香木質……”
“還大師?也就是因爲木料好點才值三百兩的吧。我認識的那位大師之作,比剛纔那個呆木的雕件不知好上凡幾,價格自然要高上不止一倍。”言下之意就是,她的報價還是報低了的。
陌千雪並不是在吹牛,根雕是一門藝術,利用根本身的張揚來造型、自然,以其粗獷、厚重、釋放其獨有的魅力,彰顯品位。
比那個呆頭呆腦,木訥的童子賀壽自然是好上百倍,若是選料上乘,價格更高。
“吹牛皮不犯法,你就在那吹吧,一個婦道人家……”
馬車裡的公子阻止了高朗的不敬之語,清聲道,“小娘子,我們連貨也未看,就此作價五百兩,是不是太……”
“無妨,如果到時公子不喜可以不要,我也不收你們定金,只約定個看貨時間就好。”陌千雪聽他這樣一說,心中一喜,生意談成了百分之九十九,古人都講究個誠信,何況他這樣溫文有禮的貴公子,更是愛名聲若性命。
對於根雕完爆木器閣的雕件,陌千雪信心滿滿。
退一萬步說,就算他不要,她還可以賣給別人,比如那木器閣,雖然可能賣不了那麼高的價碼,但也總勝於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