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果然,迎接楊子千的除了那一堆堆穀草,還有滿滿的穀倉。

“三少爺,四姑娘,剛纔您們看到的是去年的收益,小人一一讓人記了帳,去年共收了約三千三百石,全都如數入了倉。這是今年的,今年收成比去年好一些,有三千五百石,昨天才入倉完”莊頭一邊小心的稟報,一邊悄悄觀察楊子千的臉色。

習慣了噸、公斤、千克爲計量單位,突聞多少石,楊子千還真的愣住了。

看楊子千臉上沒有喜色,莊頭的心都“撲撲”的跳了幾下。這兩年,東家沒來,自己招呼了七大姑八大姨,要好的哥們在莊上,精心耕種外,也蓄養了家牲,種了果蔬,要說穀子,還真沒有半分貪墨。只是,其他的收益,他都做主讓各家自耕自得了,因此,莊戶們過得比周邊人家都好,別人也很是羨慕他們。如今,看這四姑娘的樣子,別讓自己一一吐出來纔好。

一石等於多少公斤來着,楊子千拼命的想着,現代的度娘,讓她倍感懷念。模糊印象,好像也有一百斤左右,且按之個數算吧,如此說來,也有約七十萬斤穀子了。這數量,倒真是一個地主的規模!

“好,不錯!”

等了半天,才初吐金口,莊頭的額頭,汗都冒了出來,這會兒,邊擦邊想着,這天氣,還真熱啊!

一一看過莊上情形,也知道莊戶們的大致情況,從最早跟着二公子幹活起,莊頭就知道,這楊家算是大度的東家,因此,莊戶們維持收益的情況,他索性也不瞞了,邊走邊彙報了。

一圈轉下來,楊子千累並快樂着。

兩年沒來管的莊子,並不像她想象中的蕭條,幾十萬斤穀子,已是意外。民以食爲天,農戶更是靠地裡收成而活。這些莊戶,發展自家經濟的同時,也沒有落下田裡的活計。手中有糧,心中不慌,在這靠天吃飯的西宋,楊子千也沒想過要賣糧換銀子。銀子雖然很缺,但,如果遇到天災人禍,有銀子,不見得能買到糧。從莊頭儲蓄裝備來看,防範措施做得也好,這些穀子,至少能存兩年,戰禍年代,先存上兩年再說下文吧。

從莊稼收成管理,莊戶生活的維持以及人手安排等各方面看來,這莊頭也是個能幹。

“三少爺,四姑娘,小人內人備了些小菜,這午飯,將就用了?”莊頭在孫家莊子上長大成家,要不是因着楊家二公子要在莊上開那個木工坊,可以說,孫家管家都沒見過,更不要說正牌東家到莊上轉悠察看了。這楊家四姑娘,一千多畝的田邊土角轉下來,居然沒有半分嬌喘,不累也該餓了,於是大着膽子上前建議道。

“好,妹妹,我們先吃飯吧!”一直沒開過口的楊子森點點頭,向妹妹說道。

“好!”楊子千應聲,隨着莊頭去了他家。

這是一個五間格局的小青瓦房,收拾得乾淨利落,莊頭的妻兒老小都過來見過正牌主子後,悉數退了下去。莊頭妻子低眉垂頭悄無聲息的端着碗筷上桌擺弄。夏雨看她一個人忙不過來,也去幫忙。

“三少爺,四姑娘,因得信不及時,準備不周,午飯就這些小菜,下午,小人派人收拾出屋子,再給您們做晚飯!” 莊頭看着幾樣青萃的小菜瓜果、兩大碗雞肉上桌,難爲情的說道。

“不錯!”楊子千接過夏雨遞過來的木盆,伸手洗了,那邊,楊子森也由阿海伺侯好了,兄妹二人上桌吃飯。

“這位姐姐和幾位兄弟,請隨小的進來用餐”看東家兄妹二人上桌,自己動筷子,一直伺侯的夏雨和阿海退到了他的旁邊,並沒有圍在左右佈菜,大抵知道這是東家的習慣,大着膽子邀請道。

“去吧,夏雨,阿海,阿成阿放高大高二,你們可得多吃些,下午要佈置我們的居所,得用勞力”楊子千笑笑,向他們示意。

“是”夏雨一笑,這四姑娘,一到自己的地盤就沒了大戶小姐的派頭,還是愛開玩笑。這纔是她熟悉的人!

午飯後,莊頭妻子帶着幾個年輕的婦人將東家們的住所打掃佈置開來。這邊楊子千則讓阿放阿成和高大兄弟去搬弄屋子重物,按自己的想法擺了幾件傢俱,將這個兩進的院子佈置成了自己臨時的指揮所。裡間的三間房間,足夠住自己兄妹,外院三間,住了夏雨後,阿海則只能去高大兄弟或阿成阿放房裡擠一擠了。

“夏雨,你也別去外間擠了,搬到裡間我旁邊的屋子來!”楊子千看了看衆人的安排,索性喊道。

“四姑娘,奴婢、、、、、”哪有丫頭住內院的!夏雨正想要說出口時,見楊子千一臉的真誠,話到嘴邊改成了“奴婢謝過姑娘!”

晚飯,還是莊頭娘子操持,只不過,多添了一兩個菜,據說,是莊上婦人們覺得最拿手的。吃慣了現代伙食的楊子千也不覺得有什麼特別之處,不過,既然是大家的一番心意,自然習慣性的說了兩句好吃。

聽到東家的讚揚,莊頭心裡很踏實。

“你做得很好!只是,過一段時間,府城的莊上會送來一種菜蔬的種子,到時候,有多少就種多少,穀子就種得少了。因此,倉裡堆放的穀子我也不打算賣了,暫時存放一兩年,以備不時之需。”晚飯後,楊子千在正屋見了莊頭,說了一下自己的安排。

“那小人用的這些莊戶?”聽聞東家到來,一直忐忑不安的還有自己那幫子親戚朋友,莊頭小心翼翼問。

“我說過,你做得很好。只是在種植上變更一下,其他的一切照舊。你用的人手安排什麼的我都不會干預。只有一點,我楊家用人,要絕對的忠心!”楊子千看着莊頭道:“如今莊上,只有你一家人身契纔在我們手上。其他的,你去問問,是願意賣身還是籤長期契約,一旦決定了,就不允許有背叛!”

“是,小的這就去安排!”聽到莊上的事務一切照舊,莊頭喜悅的心都快跳出來了。好不容易按捺下去,借了這個理由,趁着天剛黑去了各家詢問。

“四姑娘,這些莊戶都不用賣身嗎?”照理,莊上無論是人,還是田土財產,一切都是東家的。居然有不用賣身的莊戶,夏雨都覺得很驚訝,隨口問道。

“呵呵,不用,夏雨,人身可以賣,人心可難防。就像你一樣,雖沒有賣身契,卻時時處處照顧着我,名義上是主僕,實則是朋友,更親則可視爲姐妹。我相信你的忠心,但,如果有一天你要離開,請一定要告訴我,我也會高興的放任你走!”楊子千搖搖頭,現代人人平等的觀念並不適用於西宋,但是,她相信,人心都是肉長的,將心比心,人敬我一尺,我還人一丈,起碼的尊重應該能贏得不少跟隨她的人!

“奴婢不會走,要永遠伺侯你!”夏雨聽了,有幾分感動,想着自己肩上的責任,只要那位主子一日不忘記她,自己則一日不敢離開半步,且,不敢有半分差池,當下,隨口就發誓表白。

“呵呵,傻丫頭,這人的後腦勺,是摸得着,看不着。當有一天,你想念你的爹爹了,或許就會離開了;再或者,你看上了哪家小子,要嫁人了,也得離開不是?”此時的楊子千,人小心老,如月娘唸叨自己一般唸叨着身邊的夏雨。

“姑娘沒出嫁,奴婢也絕不出嫁!”本想說自己一輩子不嫁人,說出來有些嚇人,乾脆,換了一種好聽的語氣說道。

“呵呵,說你傻,你還真傻了!”楊子千忍不住呵呵笑出了聲“夏雨啊夏雨,你要等到我出嫁了再出嫁的話,估計七老八十都沒辦法嫁出去嘍!”

“怎麼可能?”只要他得勝歸來,一道聖旨,可能就會入了深宮,不說王妃側妃,佔一個夫人的名份肯定是錯不了的。

“天下沒有不可能的事!”楊子千心裡想起一個人,痛了一下,閉目道:“本姑娘決定了,這輩子,不嫁人了!”徐家也就罷了,那是掐死在搖籃中的萌芽。自己放下身段,全心全意做的一個美夢,夢醒時分,居然是一把冰涼的刀架在脖子上。這世道,和現代花花世界,虛擬網絡一般不可靠:網名美嬌娘,說不定冰涼的電腦對面坐的是一個絡腮鬍大叔;約了見面的青春美貌少女,更可能是酒店茶樓的託!網上卿卿我我的白馬王子,網下一見面就會化身成狼,劫財劫色,上當受騙的人一抓一大把!既然沒生就悟空先生的火眼金睛,識不破他人的陰謀詭計,那就離得遠一些吧!愛情這玩意兒,可遇不可求。在現代,都沒能把握好,最終將他丟在了風中,無影無蹤,在西宋,又何必去奢求?

“四姑娘,時辰不早了,奴婢伺侯您歇下吧!”不用想都知道,她又陷入了那場痛苦的回憶中。夏雨心虛的打岔道。

“好,歇吧,明天,又是一個全新的開始!”楊子千起身,爲自己鼓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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