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聽得說胡三已經被拿下了, 陳宗澤站起來振振衣袖:“好極了, 我去會會那胡三了。”

黃真如也連忙跟上:“我跟你一起去。”

宗澤問道:“你不出去應酬了麼?”

黃真如道:“我方纔回來時已經跟娘說過了。娘說讓我注意身子,順便也看看你喝醉了沒。讓我不用再出去了。”

陳宗澤點點頭:“嗯, 那也是。今天那些個客人, 估計好些說話你都不大懂的。何況,你這個侯門千金在那兒,估計她們說話都不大自在的。你回來也好。”

陳宗澤幾人快步來到關押胡三的書房。陳宗澤一進去, 就看到胡三跪在地上, 曹衛對他喝道:“這是我們家爺, 胡三, 還不快快拜見爺。”

胡三趕緊對着陳宗澤磕了個頭:“胡三給爺請安了。”

看到胡三這麼聽話, 陳宗澤放心了,看來已經完全掌控住了他。於是陳宗澤開始問了起來。

這胡三也老老實實的答着。這胡三的主子很是謹慎,胡三他們從不知道自己聽命於誰。

胡三是去年接到命令讓他到滄浪投入錢家的。胡三進錢家的時間陳宗澤已經問過錢永濟了, 這個時間點對的上。

不過,陳宗澤最關心的是胡三是如何洗白自己身份的。對於陳宗澤的這個問題, 胡三跟霍軍答得一樣, 都是到了滄浪找義豐商行。

又是義豐商行?看來,這次開年就要趕緊讓人去滄浪查查這個義豐商行了。

陳宗澤問道:“你家主子讓你投入錢家。想必是想因此接近於我了?目的究竟爲何?”

胡三道:“是的, 我進入錢家就是想因此接近陳大人。主子讓我來時, 給我的任務就是找到陳大人的把柄。能爲主子所用, 或者是能致陳大人於死地。”

胡三的這個回答,就讓陳宗澤意外了,看來, 胡三這個背後之人跟霍軍主子還有所不同,霍軍的主子是乾脆利落的想致自己於死地,最不濟也要自己翻不了身。可胡三這個,幹掉自己只是其中之一的選擇,可能的話,還想控制自己。

陳宗澤繼續問道:“這次周家的事兒,是你跟胡三商量好的麼?”

胡三答道:“這次周家的事我們也是臨時起意的。這事是霍軍先發現的,我看他準備動手,先也沒準備管的。後來看他一下子都失手了,我才接着幹。那小子看着精明,實在是沒卵用。”

聽到胡三這回答,陳宗澤又繼續問道:“你一直沒出手,是想最後摘桃子?”

胡三道:“也不算摘桃子。霍軍的來意我清楚,基本上不礙我們的事。說白,就是他給陳大人制造麻煩,找陳大人的錯兒。跟我的目的差不多,我只要在他做完最後一步之前,把事情接手,報告主子。到時,是要陳大人翻不了身,還是以此拉攏陳大人,就看主子的意思了。”

這話可是有聽頭的,陳宗澤立即直起身來,問道:“你怎麼清楚霍軍的來意?他表現的很外露麼?”

胡三道:“霍軍還沒來,我都曉得他要來。主子說了,這也是自己人派來的,這個人無礙我的行動,必要時我們還可以合作的。”

這下陳宗澤總算理順了一件事了,看來,霍軍的主子也是胡三主子的人了。

陳宗澤繼續問道:“你的說法跟你做的事有矛盾之處。你說你家主子對我是有拉攏之意的。到時我要是聽你們的話就是自己人,不聽你們的話,才致我於死地。可這次周家的事,我看你們這大張旗鼓,毫不遮掩的手法,可不像是想抓我的把柄爲你主子所用的。倒像是要致我於死地似的。”

胡三答道:“是的,先前我接到的指令就是要抓陳大人的把柄。可前兒個我又接到指令,讓我配合霍軍,找準時機,對陳大人你一擊而中,不必手下留情。”

陳宗澤聽了沉吟了一陣道:“也就是說,現在你家主子改變主意了。不拉攏我了,而是要直接除掉我?所以,這次你們就選在這個熱鬧的時候下手,看到的人多了去,給我造成個既定事實?”

“現在周家的局你們已經佈置的差不多了。你們的後手是什麼呢?”陳宗澤一邊分析一邊問道。

胡三說道:“我跟霍軍都知道要把事情鬧的越大越好。具體後手啥,我還沒接到指令。不過,我已經把消息送出去了。”

陳宗澤聽得這個,嘆道,看來還是慢了一步,竟然沒有將消息截住。他們必定會有後手的。這背後之人可真是心思縝密啊,聽聽胡三說的話,前後都佈置好了,等着自己入甕呢。

問完胡三,陳宗澤吩咐曹衛他們把霍軍跟胡三好生看管好。方纔跟黃真如往房裡走去。

黃真如邊走邊嘆道:“這次周家的事兒,可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啊。我算是聽出來了,這胡三的主子,也是霍軍主子的主子了。”

“哎,對了,宗澤,我方纔問你,這霍軍是誰的人,你還沒回答我呢。快說啊,霍軍的主子是誰啊?難不成你沒問出來?”黃真如着急的問道。

陳宗澤輕輕一笑,對黃真如道:“已經問出來了。霍軍的主子可沒胡三的主子厲害,自然不會太小心的。這霍軍啊,是馮仕進的人。”

“馮仕進?就是那個在終南書院老跟你作對的馮仕進?”黃真如訝然的問了出來。

陳宗澤點點頭道:“是的,就是他。”

“那看來,這次,真是來者不善哪。”黃真如嘆道。

“等等,胡三說霍軍是自己人派來的,那這樣看來,馮仕進跟胡三是一個主子了?”黃真如繼續確認道。

陳宗澤點點頭,卻忽的快步往前走去。黃真如也不再多說什麼,趕緊大步跟上。

回到房裡,陳宗澤立即拿過硯臺磨墨。

看陳宗澤這個舉動,黃真如問道:“宗澤,你要寫信麼?”

陳宗澤搖搖頭:“不是,我是突然想到了好些個脈絡,光腦子想有點亂,我想用筆劃一下重點。”

黃真如接過陳宗澤手中墨條:“我來磨吧。”

陳宗澤將墨條遞給黃真如,坐下鋪開紙張,就準備開始劃思維導圖。

在下筆之前,陳宗澤問黃真如道:“方纔那胡三說了,原先他主子是有兩手打算的,後來改了主意,變成要將我幹掉。對吧?”

黃真如點點頭。陳宗澤就開始劃了起來,霍軍的主子是馮仕進,馮仕進的主子是背後的大人物;原先這個大人物覺得自己有可能拉過來爲他所用,但現在他改變主意了。

由兩手準備變成只要打擊自己,這個時候確定了下來?馮仕進?陳宗澤有個答案快呼之而出了。最後,陳宗澤將筆點到了馮仕進身上。

黃真如看到陳宗澤陡然放鬆下來的樣子,問道:“宗澤,你是理清了。”

陳宗澤點點頭道:“理清了,如果我們猜錯的話,這次興安來的新通判就是馮仕進了。”

“馮仕進會是新通判?”黃真如驚訝完,再一想,點頭道:“嗯,也是,只有這樣才能說的通了。那人找到跟你有死仇的手下,覺得可以完全替代你,所以,就跟胡三說下狠手了。”

“現在已經猜到了馮仕進會是新通判,現在我就要好好想想,他們的後手是什麼了。”陳宗澤伸展了身子往椅子上一躺。

要不了多久,陳宗澤就會知道他們的後手是什麼了。不過,此乃後話了。

還是跟往年一樣,陳宗澤他們過了大年初五就要走的。

過完陳二婆的壽誕,緊接着就是過年了。過年這幾天,陳宗澤忙着走親訪友之餘,又將陳家在興安生意的事兒安排了一下。

就陳宗青現在這樣子,肯定是不能再用了。陳宗澤直接跟陳漢鼎說了,今年不再讓陳宗青去興安了。且以後會不會用陳宗青,日後再另說。

對於任何可能危及到陳宗澤的不利因素,陳漢鼎是全力幫着打壓的。聽了陳宗澤解釋的原因後,陳漢鼎痛快的說:“這事兒我去說,宗澤你放心好了。不過,這不讓宗青去,你看看這讓誰去?你定個人?”

陳宗澤道:“爺,興安那邊事情很多,我們家的生意現在總的都是在興安起頭的。我看了下,這宗青哥先前是在別的地兒磨練了好幾年,所以才勉強擔的起的。可其他堂兄們是沒受過那種操練的,一時半會兒是擔不了這個事兒的。”

“所以,我這次就不帶我們陳家人去了。我想好了,日後就讓我表兄林高瑞去好了。畢竟,我這生意的名頭借得也是他們家的。他去了名正言順。”陳宗澤做好鋪墊,接着就將自己想好的人選說了出來。

聽宗澤說完,陳漢鼎有點失望,不過,他也清楚,現在陳家兒郎那要跟林高瑞比還是差了些兒的。何況一切以宗澤爲重纔好的。想通了的陳漢鼎點頭應允,表示此事他來處理。

陳漢鼎找了個空兒把這事兒跟陳宗青說了。陳宗青聽得真是有點天旋地轉,自己在外做土皇帝做慣了,有陳宗澤罩着,有人奉承,又有銀子拿的。這多鬆快的日子啊,可現在卻啥都沒了。這日後困在陳家溝,可不得把人憋死的。

陳宗青有心想去找陳宗澤說說情的,可是現在陳漢鼎已經嚴厲警告他不能去打擾陳宗澤的;再加上另一個他也有點怵陳宗澤,不敢說的。

想了一陣兒無法,陳宗青只好無精打采的回房去了。一回房,看到周氏,陳宗青氣不打一處來,指着周氏就罵了起來:“你這攪家婆娘。都是你乾的好事。這下好了,日後,我們就在這山溝裡呆着,哪兒也不要去了。”

周氏被陳宗青劈頭蓋臉的一頓罵的莫名其妙。光聽開頭,周氏還很是氣不順的要頂回去的。可是聽到陳宗青後面的話,周氏的心頓時滿是冰渣子了。

周氏也顧不上跟陳宗青對罵了,忙忙的問道:“方纔太爺叫你去是幹嘛呀?你說這話是啥意思?”

周氏這一問,讓陳宗青更是火起,指着周氏的鼻子罵道:“我啥意思?知不知道,日後我們再不能出去了。宗澤那邊會重新找人去興安的。都是你這個賤人,淨出幺蛾子。”周氏聽得腦袋嗡嗡響,日後自己再不能出去享福了?

陳宗青越說越火大,抽起巴掌就給周氏來了兩下。周氏還正傷心日後不能出去做闊太太了呢。現在再捱了兩巴掌,哪裡肯依。撲過去就跟陳宗青打起來:“你這個死沒良心的,我給你生兒育女,陪你風裡來雨裡去的。你還打我?你還怪我,都怪你個人,天天在外吃花酒......”一時間,陳宗青兩口子打成一團。

陳家二房的這些熱鬧,陳家其他房頭的人看得快意無比。這陳宗青也撈夠了,這天天兒看他們吃香喝辣的可是讓人豔羨。

現在好了,陳宗澤直接把他們擼了。可是讓人痛快,就算這次陳宗澤不用他們其他兄弟,也讓人痛快。

家裡這些房頭的心思打算,陳宗澤也是不得而知,當然了,或者是根本就不打算知道。陳宗澤一概不受影響的,該怎麼吩咐怎麼吩咐,怎麼決定就怎麼決定。

忙了幾天,將家裡的事兒理順安排好後。也就到了初六了。

大年初六一大早,陳忠運就帶着一大家子往風白縣進發。

陳宗澤他們剛進小河口陳府,陳宗樹就氣喘吁吁的來給陳宗澤報信:“宗澤,周家來人報喪,說周彩翠在初五的晚上突然死了。因着是少年亡,周家也不發喪,已經直接一副薄板子埋了。”

聽得這話,陳宗澤驚問道:“周彩翠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