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明謀

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

元宵佳節的前一天,餘成剛他們都來到了京城,決定在兩個女兒家輪流住兩天。

劉老孃本來不想來,不僅是來到這高門大戶裡自己不習慣,也怕自己不懂的規矩,給兩個孫女丟臉,可是兒孫們都要讓她一起來,她就只好過來了。

十四十五這兩天就住在於府,十六十七去忠勇伯府。

於家上沒有老人,於家誠也不能露面,就只有於景誠和曉玉在。

曉玉現在就是內在裡當家做主的,難得的是裡面的丫鬟婆子雖然不多,可是個個都是老實本分的。

圓圓也在十五的中午過來和大家一起吃午飯,晚飯自然是要會楚家的,而且今兒晚上也還有事。

她見劉老孃穿着嶄新的紫紅色仙鶴銜靈芝的通袖襖,花白的頭上戴着纏絲赤金簪子,笑容慈和,顯得精神奕奕。

“祖母,您這次來可要多住幾天纔好。”圓圓看着三個弟弟不怕冷的在院子裡跑鬧,笑聲清脆,自己就拉着劉老孃往回走:“外面冷,我們去客廳坐着。”

“我穿的新棉襖,暖和着呢,”劉老孃倒是怕冷着自己花一樣的三個孫女,還是很配合的往客廳走:“我還是喜歡清平鎮,好歹也能看着你們的弟弟,等你們都生了孩子,我到時候再來給你們抱孩子。”

曉玉跟在後面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嘻嘻的道:“祖母,那你下半年就可以來京城了,等我生了孩子,你可要多教教我。”

劉老孃聽到這話,很是愉悅的一口應下:“好,我和你娘都已經在給你準備孩子的衣裳了,你不要嫌棄舊,我們都用開水煮過,小孩子穿着才舒服。”

她現在是真的覺得這日子過得很好了,很慶幸自己和小兒子一起來找大兒子,要不怎麼會有今天的好日子。

對於處事大方得體的紅豆,也是格外看重,沒有紅豆帶來的圓圓,又怎麼會有一大家子現在的好日子。

曉玉上前拉着祖母的手撒嬌:“我怎麼會嫌棄呢,倒是讓祖母和娘費心了。”

又對圓圓擠眉弄眼的笑了笑:“其實祖母還是喜歡住在我這裡,你們忠勇伯府里人太多了,有些人的眼神也不大好。”

圓圓知道她的意思是說二房的人狗眼看人低,鳳眼一閃,這才輕笑:“你放心,現在他們的眼神都很好了。”

等到中午的時候,楚明睿和隨於景誠一起來到於府,看着媳婦的孃家人,收斂了自己身上的凌厲之氣,伸手抱起兩個小舅子,看着他們溫和的道:“祖母,岳父,岳母,小叔,小嬸,你們這次來可要多住幾天;

圓圓說外面人多,暉哥兒他們年紀小,不還出外看花燈,就在園子裡準備了二十多盞花燈,等你們去看呢。”

劉老孃沒想到他們這麼細心,笑成了菊花一樣:“好,好,你們有心了。”

於景誠也抱着樺哥兒,故作不滿的道:“好你個明睿,討好小舅子也不和我提早打聲招呼,你這是故意壓我們一頭是不是?”

餘成剛他們都在邊上笑了起來,餘清佑放下手裡的書冊,看了眼兩個出色的妹夫,慢悠悠的道:“景誠,我很支持你收拾了明睿再來吃午飯。”

他們的年紀都比自己大,可是卻要喊自己一聲大哥,這樣一想,他心情就變得美好了起來。

紅豆趕緊打圓場:“好了,先別說笑了,午飯準備好了,我們先去吃吧?”

“哎,好嘞,我們先吃午飯。”於景誠很會賣乖,嘴也甜,俊逸的臉上帶着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岳母,你們這次可一定要多住幾天啊,有你們在,我這心裡特別高興,這感覺就像以前和我爹孃在一起一樣。”

紅豆也被他奉承的笑容滿面:“只要你們不嫌棄,等曉玉要生孩子的時候,我和娘過來多住幾天。”

反正她現在和繼子繼女的關係都很不錯,再者,自己現在來看大女兒生孩子,坐月子,以後等圓圓有孩子了,自己來侍候她坐月子,別人也不會說自己厚此薄彼。

於景誠趕緊笑着應下:“那就辛苦祖母和岳母了,有長輩在,我們也能安心了。”

圓圓別有用意的看了楚明睿一眼,輕笑一聲,覺得想從楚明睿嘴裡聽到這討巧賣乖的話是難了。

楚明睿察覺到圓圓的眼神,桃花眼流淌着矜貴雍容,心想:要是我們真的有孩子,就算是再好聽的話,我也能說出口。

大家熱熱鬧鬧的吃了午飯,楚明睿和於景誠就乾脆一起出門了,紅豆看着圓圓抱着樺哥兒,和暉哥兒耀哥兒他們說話,雖然很想她多待一會兒,卻還是催促道:“圓圓,你也該回去了,今兒是元宵佳節,你府裡的事肯定也不少,我們明兒早上就去看你。”

坐下一邊喝茶的餘清佑也放下茶盞,起身看着她,很是溫和的道:“走吧,我送你出門。”

陳銀巧趕緊拉着想跟上去三個孩子,笑着道:“我們先去後面看錦雞,要是你們誰能逮住,就能找你們的姐姐換個好看的燈籠。”

圓圓和大家告辭,才和餘清佑一起往外走,看着自己身邊的他,已經從青澀的少年變成了穩重的青年,促狹的道:“大哥,你該給我們尋個嫂子了,現在曉蓮都有了人家,大家就都盯着你了,你到底想尋個什麼樣子呢?”

其實,圓圓覺得餘清佑這年紀真的也不算大,現在也不過二十一而已,可是架不住這裡的人成親早,他這也算是大齡剩男了。

餘清佑看着她穿着淺藍色的小襖,裙襬用金絲線繡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從裙襬一直延伸到腰際,藍色的寬腰帶勒緊細腰,顯出了身段窈窕,反而還給人一種清雅不失華貴的感覺,外披一件淺紫色的披風,更襯出她小臉白皙細膩,嫵媚迷人的鳳眼在眼波流轉之間光華顯盡。

他看着越發美麗的圓圓,把自己心裡不合適的心意又壓了壓,免得冒出來扎着自己的心,溫和的一笑:“像你和曉玉這樣就很好。”

圓圓忍不住笑了起來,眉眼彎彎的道:“這可不難找。”

“那就勞煩圓圓你幫我尋一個吧?”餘清佑看着她微笑的說完,心想:對於我來說,想尋一個像你這樣的姑娘太難了,在我還不知道的時候,你就已經在我的心裡,可是卻因爲你把我當成了哥哥,我們之間才錯過了。

圓圓點頭附和:“好啊,那我可記住了。”隨即見四周沒人,後面跟着繡春她們又是可以信任的,收斂了臉上的笑顏,看着他認真的道:“現在京城的局勢有點亂,哥哥在家也要小心點,沒有接到我們的書信,就先不要進京。”

“好,你出門也要格外小心。”餘清佑的眼神順勢落在她明媚的鳳眼裡,語氣越發溫柔:“我們那邊你不用擔憂,景誠的人護着我們,你不用擔心。”

這個時候,對面走來了阮盛崇和阮絲穎。

阮盛崇看着餘清佑和圓圓站在一起的模樣,心裡一個機靈,他自己是男人,自然明白男人的心思,看着他們之間的那種感覺,就像是自己看着曉蓮一樣。

阮絲穎可沒想那麼多,看見穿着石青色寶相刻絲錦袍,墨色錦靴的餘清佑,歡喜的眼睛都亮了,興奮的嚷嚷:“餘大哥,三姐姐,你們在說什麼呢?”

餘清佑低頭,收斂了自己眼裡的情緒,看着他們來了,微微一笑:“我們在說晚上去哪兒看花燈好。”

“哎呀,我知道哪兒的花燈好看,晚上我們一起去看好不好?”阮絲穎一聽這話,趕緊來到他們的身邊,自己拉着圓圓的手臂,美麗的鳳眼卻盯着餘清佑,俏生生的道:“那就這樣說定了好不好?”

溫暖的陽光照耀在阮絲穎的臉上,讓她看上去格外的耀眼。

今年的她長高了一大截,臉上也褪去了嬰兒肥,圓臉上那阮家人特有的鳳眼讓她看上去格外好看。

“好,”餘清佑被她的眼神一晃,不知不覺就一口答應了下來,隨即很快回過神,歉意的笑了笑:“對不住,我這就是隨口一說,今兒我們都在這邊,不準備出去看花燈。”

圓圓在邊上看着他們說話,覺得絲穎看見自己哥哥的時候,鳳眼裡格外的明亮又溫柔,心裡不由一笑:自己還擔心哥哥沒娶媳婦,現在這桃花就來了。

不過,阮四叔他們人很不錯,絲穎也是個好姑娘,要是真的能成,那倒是一件好事,自己也該推一把纔是。

她就笑盈盈的開口道:“大哥,雖然晚上曉玉現在不能出去,可是你可以帶曉蓮出來逛逛啊,反正弟弟們有爹孃他們在,你們晚點出門就好。”

餘清佑聽見圓圓這話,心裡還以爲是她想讓曉蓮和阮盛崇可以相處一下,笑了笑:“這也好。”

阮盛崇一聽自己能看見曉蓮了,這心情大好,臉上也是忍不住的露出笑意,咧着一嘴白牙道:“多謝大哥,我來是想請你們有空去阮家坐坐。”

餘清佑看着圓圓溫和的道:“圓圓,那你先回去吧?我陪他們進去了。”

……

忠勇伯府裡,一大家子分成男女,坐了三桌。

這也是二房庶出的兒女們,難得可以來到福安堂的時候。

楚明修和楚明德,雖然對着楚明睿漠然的眼神有點發憷,可是這是他們攀交情的好時機,兩兄弟對視一眼,楚明修就端起潔白細膩的白瓷酒杯,獻媚的道:“大哥,小弟藉此佳節,祝您前程似錦,平安如意。”

楚明睿桃花眼裡帶着犀利的看了他一眼,見他渾身一顫,端起酒杯勾脣一笑:“同祝。”

楚明修原本這心裡就惴惴不安,在他看着自己的時候,那氣勢十足的樣子,真是讓自己後怕不已,可是沒料到楚明睿還能和自己說這話,讓他終於鬆了口氣,趕緊飲下杯中酒,笑着越發殷勤:“多謝大哥。”

楚明德也鼓足勇氣端起酒杯道:“大哥,我也敬你一杯……”

楚明堯看着兩個庶出的弟弟在楚明睿面前獻殷情的樣子,差點咬碎一口白牙,可是現在自己還真的不敢多說什麼,因爲自己上頭讓自己先不用去五城兵馬司應卯。

他怕這裡面就是楚明睿動的手腳,要是不知道他的手段,他還能蹦躂一下,可是現在他只能一杯接着一杯的喝悶酒。

好不容易等到宴席散了,楚明堯就帶着小廝出門尋樂子了。

在他們出門離開的時候,怡人和玲瓏也坐着馬車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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