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良生又說:“那就不算打殺了她!是我自家的奴婢,擡回來好生養着便是,不用你家少奶奶費心了!我現下就叫人擡去!”
亭荷冷笑道:“要依着你家那劉好月的脾氣,只怕今晚擡回去,明早就得嚥下氣兒!你就不怕你家門楣上多添一道鬼爪印嗎?”
“說啥呢!”吳良生拍了拍桌子指着亭荷喝道,“只當你是那香草的人,臉盤子就比別人大嗎?信不信我丟你出去!”
良坤上前擋在了吳良生跟前,正色道:“良生哥,我也是香草和蒙少爺手底下的人,是不是也得丟出去?你火氣先莫那麼大,麥兒現下是個啥情況,總該問明瞭再說。要真擡回去落了氣兒,往後鎮上的人咋看你?咋看三伯三伯孃?我們吳家的人可做不出這殺人害命的事,你心裡也斷然不會願意攤上這罪名。”
吳良生不屑道:“那香草最愛大驚小怪了,她說麥兒半死不活,你們就當真都信了?好月也不是瘋子,憑啥把她打成那樣兒?縱然是我之前打了她兩巴掌,她也沒糊塗到那份上!”
亭荷冷冷地瞥了吳良生一眼,然後對吳良仁說道:“橫豎還得請吳大老爺去一趟,麥兒到底啥樣兒,咋會給好月打的,您親自去瞧一眼就曉得了。”
“嗯,”吳良仁反揹着手,一副官家派頭點頭笑道,“那好,我就陪你們走一趟,瞧瞧到底是咋回事!”
吳良生也道:“行,就去瞧一眼,我看那麥兒到底是死是活……”亭荷卻說道:“真是抱歉了,我家少奶奶單請了吳大老爺和良坤哥去說話,沒請你呢!你心裡要有不明白的,只管回家問你的劉好月去!”
“啥?”吳良生愣了一下,心裡頓時一股子青煙火往頭上冒去。
吳氏忙對良坤說道:“良坤,你替你堂哥瞧一眼,萬一有啥事,趕緊回來跟我們說一聲,我們也好有個對策。”隨後,吳良仁兩兄弟跟着亭荷去了蒙香樓。吳良生氣憤地說道:“不就是爲個打人的事嗎?我現下就去把劉好月打殘了,叫她沒法再欺負麥兒,這下行了吧?”
吳氏急忙拉住了他,死死地給拽了回來,着急道:“你去打殘了她,還不得養着她一輩子呀!萬一有個山高水長的,她孃家人追究起來,你還不得蹲牢籠子裡去?你打算下半輩子給她填命嗎?笨呀!你要出了啥事,叫桑兒和她肚子裡娃兒往後靠誰去?”
吳良生甩開吳氏的手道:“這是我自家的事,我曉得該咋處置!一個婆娘我都管教不了,還當啥一家之主呢?”
吳氏急忙把堂屋的門關上了,回頭指着吳良生道:“你倒是出去試試!前腳出去了,往後就莫進這個家門!爲個那樣的女人,值得你把下半輩子都搭進去嗎?你先消消氣兒,坐着兒等你大堂哥和良坤回來,看他們咋說!”“哼!”吳良生拂袖冷笑道,“大堂哥是官路子跑不通了,就想上這兒來謀個鎮長之位了?我看他那舉人是白當了!”一旁的熊氏應聲道:“你懂啥呀?那候補又不是專爲你一人補的,那不得等着嗎?你要有本事,就去考個秀才來瞧瞧?要不是他本事,香草那丫頭也不會來請他呀!”
“好了!”吳善水心煩地喊了一句,“大嫂,你也少說一句,這會兒子是一家子人吵嘴的時候嗎?麥兒還擱那邊要死不活地躺着呢!誰都莫說了,等良仁他們回來再說。”他指着吳良生說道:“他們沒回來,你哪兒都不能去。事情弄明白了,我們再做商量也不遲!”
吳良生無奈,只能氣呼呼地坐下來喝了一口悶酒,心想劉好月那踐人可真會給他找麻煩呢!
亭荷三人回到蒙香樓時,香草和司璇已經在一樓偏廳裡候着了。她們起身跟吳良仁寒暄了幾句,便坐下來說起了麥兒的事。吳良仁問道:“現下那麥兒能下地,能說話嗎?”
香草搖頭道:“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那至少得養一兩個月去了。現下是能說話了,就是怕人怕得慌,該是給劉好月嚇的吧。”
吳良仁一副體恤民間疾苦的表情說道:“擡了她來,我們輕聲地問幾句,想來也應該無妨。”
香草衝尋梅點點頭,說道:“去擡了麥兒下來吧!”不多時,尋梅四個丫頭擡了竹椅下樓來,將麥兒放在了偏廳裡。麥兒被厚厚的棉被裹着,只露出了一張膽怯蒼白又滿是傷痕的臉。
良坤見了,搖頭說道:“沒想到劉好月下手那麼狠呢!”吳良仁微微一驚,隨後和顏悅色地問麥兒:“你說說,東家大娘爲啥要打你呀?不必害怕,有我在,我給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