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果牽着小姑娘回房，小傢伙進了房間就衝到牀前，流着淚，喚道：“姐。”
“噓！讓你姐睡一覺，她累了。”蘇果牽着她走到木盆前，擰了帕子給她洗手臉，“來！我們坐一會，讓小桐姨去給你做些點心，好不好？”
點心？
小姑娘聽着就嚥了下口水。
蘇果細心的發現了，擡頭看向小桐，小桐點點頭就出去了。
“小姑娘，你告訴嬸子，你叫什麼名字啊？”蘇果把小姑娘抱了起來，聽到她倒吸一冷氣，立刻就篤定了自己的猜測。
蘇果將小姑娘放坐在凳子上，蹲在她面前，伸手去擼她的衣袖。
小姑娘緊張的閃開，一臉防備的看着她。
蘇果輕嘆了一口氣。
孩子這麼敏感，可想這平時的日子並不好過。
“讓嬸子看看你身上的傷，我給你上點藥，好不好？你姐身上也是都是傷，我已經給她上了。我猜你姐一定很疼你，一定希望你身上沒有傷，對不對？”
蘇果溫柔的哄着孩子。
小姑娘聽着，哇的一聲哭了，“我姐最疼我了，她身上的傷都是替我擋的。”
“乖！不哭了，別吵醒了你姐。你先讓嬸子看看，嬸子給你上藥，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蘇果沒有動手，只是看着她。
小姑娘點了點頭。
蘇果這才拉開她的衣袖，檢查她身上的傷。的確是比牀上的那姑娘要好一些，可也好不了多少。
瞧得她眼睛泛紅，想哭了。
“嬸子，我不疼，我沒有姐姐疼。”
軟軟糯糯的聲音傳來，蘇果忍不住的落淚。爲人母后，她變得更容易被事物感動，更容易掉眼淚。
“好！嬸子給你擦藥。”
蘇果先她擦身子，再上藥，爲了幫她分散一下疼痛感。蘇果一邊上藥一邊和她說話，問了她家裡的情況。
“小姑娘，告訴嬸子，你叫什麼名字啊？”
小姑娘還有些放不開，目光有些畏縮，看着蘇果暖暖的笑容，這才低低的應道：“我叫苦兒。”
“苦兒？”聞言，蘇果愣住了，怎麼有人給孩子取這樣的名字？隨即，她又問：“那你姐姐呢？”
“姐姐叫香兒。”
“你家也在這村裡是嗎？”
“嗯，我家在村東邊的山腳下。”
“家裡還有什麼人呢？”蘇果幫她穿衣服，問出這個問題時，小姑娘明顯的輕顫了下，聲音更低了，“爹和娘。”
“那你們姓什麼？”蘇果不再提她爹孃，明顯的感覺到這對爹孃很在問題。應該是他們把孩子打成這樣，孩子心裡都有陰影了。
“姓柳，不過我爹說我不能姓柳，除非我娘給我生一個弟弟。否則的話，我就只能一直叫苦兒。”苦兒的聲音中帶着顫音。
這是什麼爹孃？
重男輕女？
苦兒擡頭，眸中含淚，可小小人兒卻努力的憋着，“嬸子，謝謝你！”
“不用！”蘇果輕嘆了一口氣，起身，伸手揉揉她的腦袋。
嘎吱……小桐端着點心進來，“夫人，上好藥了嗎？還好嗎？”
蘇果蹙眉，衝着她輕輕搖頭，“上過藥了，快把點心端過來吧。苦兒應該是餓了。”
“苦兒？”
“嗯，她叫苦兒，她姐姐叫香兒。咱們這村裡東面山下柳家的孩子。”蘇果簡單的介紹她們。
小桐隱下心中疑惑，把托盤放下。
她簡單做的了綠豆糕和桂花糕，沏了菊花茶，茶裡還回了糖。這樣的搭配應該是小孩子喜歡吃的。
苦兒看着桌面上的點心，嚥了咽口水，卻不敢伸手。
蘇果笑了下，夾了塊綠豆糕湊到她嘴邊，“苦兒，來嚐嚐小桐姨的手藝。你小桐姨最喜歡別人吃她做的點心，如果你覺得好吃，再誇她幾句，她會更高興的。”
苦兒求證的看向小桐。
小桐立刻點頭，笑着附合，“對啊，我最喜歡看別人吃我做的東西了。如果有人喜歡吃，我會很高興很高興的。”
蘇果擡擡下巴，示意，“苦兒，來，嚐嚐。”
苦兒回頭看向牀那邊。
蘇果立刻會意，“苦兒放心！待會讓小桐姨再去做一些，等你姐醒來，我包一些給你們帶回去，好不好？”
“不用了！”苦兒搖頭，“我們已經很麻煩嬸子了，不能再要嬸子的東西。”
苦兒說完，張嘴小小的咬了一口綠豆糕，“嗯，好吃！小桐姨的手藝真好。”
聞言，小桐笑了，滿目憐惜的看着她。
小小年紀，竟如此懂事。
真是讓人心疼。
苦兒慢慢的吃完一塊綠豆糕，一點一點的吃，一點一點的回味，似乎很捨不得一下子就吃完。
吃完一塊後，她就不吃了。
“嬸子，能不能給我三塊點心，剩下的你們可以收起來了。”
蘇果又夾了一塊桂花糕，湊到她嘴邊，“爲什麼？你才吃了一塊，多吃一些啊。”
苦兒搖頭，“可以了，謝謝嬸子。”
“那你？”
“我想幫爹孃和姐姐各要一塊點心。”
蘇果得到答案後，更是心疼她了，眼角泛淚，她站了起來，“小桐，你在這裡，我出去一下。”
呆不下去了，滿滿的心疼。
小桐點頭。
蘇果出了房門，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的平復內心情緒。
她朝院子裡走去，彷彿心有靈犀一般，水缸旁的宋安之父子齊齊朝她看了過來。宋安之見她眼角泛紅，不由蹙眉，放下菜刀就走過來，柔聲問：“怎麼了？那兩個孩子沒事吧？”
“有事！”
“傷得很嚴重？”宋安之皺眉。
蘇果點頭，“嗯，很嚴重！心傷更嚴重。”說着，她伸手抱住宋安之的腰肢，窩在他懷裡，低低的道：“安之，她們姐妹二人一身是傷。這些傷不是旁人給的，還是她們的爹孃打的。我瞧着她們，不由的想起之前……”
宋安之輕嘆了一口氣，打斷了她的話，“別這樣！世上有許許多多我們看不到的苦難，這次讓我遇上了，我們想辦法幫幫她們。”
“嗯。那大的叫香兒，小的叫苦兒。苦兒說，她爹說，如果他孃親不給她生一個弟弟，她就連姓氏都沒有。”
蘇果帶着鼻音的說着。
“世上怎麼會有這麼狠心的爹孃？閨女就不是人嗎？”
宋安之看着自己滿是魚血的手，打住了想抱她的想法，“世人都講究傳宗接代，這個不是我們能左右的。你知道我的，我恨不得把攸寧變成閨女。”
“爹……”宋攸寧不滿的喚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