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到家,天已經黑透了。
紅安他們也是纔到家,幾乎前後腳。
圓章在家除了掌燈,也不會做什麼,還是等紅景回來才生火,點了火盆。
“這天真冷,最近過路的多了,客棧都快滿了。”蕭澤琰今天每家客棧都問了,他以客商的身份,以貨物多爲藉口,也沒引起懷疑。
紅景搓着手:“晚上吃什麼?我不想做了。”
方印變戲法似的從揹簍裡往外掏:“烤肉怎麼樣?”
刺蝟,兔子,還有幾個鳥蛋。
紅景和惠林葉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樣了——紅景是覺得沒白帶他走一趟,惠林葉是覺得太驚奇:他什麼時候做的?雖然她和紅景說話沒太在意他,但他弄這些,她一點兒動靜都沒聽到!太玄幻了!
方印憨厚的撓頭:“我也沒幫上什麼忙,也沒事幹,就隨手逮的。”
圓章瞪着他,就這樣是怎麼被主子認爲老實的?投機鑽營的傢伙!
紅景拎了水罐過來煮上清湯,方印和圓章兩個把肉清理了烤上,頗有冬天的感覺。
“咦,樑君呢?”
火盆一個不夠,並排用了三個,幾人都很是暖和,紅景看了一眼,人數不夠啊。
惠林葉興趣滿滿的翻着肉:“誰知道他跑哪兒去了,沒安生幾天呢,這就又開始皮了,到底是本性……”
“我出去找找,別是出了什麼事。”紅景起身,出去也順便看一下藥草,天冷,差不多也該有藥草行情了。
“我跟你一起去。”
蕭澤琰立刻就跟了上來。
紅景稍攔:“你不累嗎?”
他先一步踏出去:“不累。”
紅景還想要再說,惠林葉叫了一來:“哎呀你們倆,要去就趕緊去,別一直秀恩愛撒好不好?”
這話也就惠林葉說得出來,也就紅景明白,回頭看她一眼,紅景直接拉着阿澤出去。
蕭澤琰說:“惠氏說話越來越過分了。”
“她是自己人才這麼說的,一般人是聽不到她說這種話的。”紅景解釋了一句,就岔開了:“你怎麼會跟着我一起出來?”
“我覺得樑君他會自己回來,倒是你,今天和惠氏,說了什麼?”他並不是要去找樑君的,而且也不想讓紅景去找,今天聽她說了那些話,到現在還沒個解釋。
“說了些賺錢的法子,雖然你一直看不上眼,但家裡的地是今年初冬才分的,沒有種口糧,秋收的糧我二哥給了那麼幾袋,根本不夠用,況且我又添了兩個成年壯漢,現在一家七口,吃的喝的,都得靠錢買。”紅景笑了一下,解釋的籠統,看着他的臉色,又說了一句:“倒是林葉,覺得以後若真跟你走了,可以借你名頭一用。”
“她最好別用。”蕭澤琰語氣一冷:“否則就是罔上。”
“那麼嚴重?”
紅景嘴上說着嚴重,實則沒太在意,真不覺得有什麼,畢竟掙錢也是爲他,不過他既然這麼說,那就是不想讓人用他的名了,她會注意的。
蕭澤琰回頭看了一眼堂屋:“我還是那句,你,跟我走。”
“每次你說的都這麼肯定,我一直沒問,你到底是命令我呢,還是在問我?雖然我覺得你是在問我,可是這真不像是問我要答案的。”紅景呼出一口氣:“你何故非要我跟你走呢?若是有一日你真要回去,就當我是你在外隨意那啥的一個小女子好了,揮之即……”
他伸手捏住她的肩,動作突然,紅景嚇了一跳,驚詫間聽他說:“除非我死,不然我的女人,都得在我身邊。”
肩上的手,力道頗重,紅景默然:不小心說了不該說的,惹到了的樣子。她緩和道:“咳,當我沒說過。”
“除了洞房,我並沒有強迫你什麼,你爲什麼還是不想跟我走?”他鬆了力道:“我必然會回去的,最遲來年開春。”
最遲?
紅景卸肩上的力道:“我就一鄉野小村姑,種點藥田,賣賣藥草,登不得大臺面,也放心不下家裡,你何必……”
“必須。”他再次打斷她的話:“我不再問你了。”
不問了?要來硬的?紅景也正經了:“若你非要我跟你走,我也現實一點好了,我們成過親,但你身份特殊,我想知道,我和你,到底什麼關係。”
她不會天真的以爲,成了親就是妻子了。這若是旁人,自然如此,沒得可選,可是他不一樣。這種一言生死不可逆的制度之下,他這身份若是按紅景原本的生活軌跡,是根本不可能碰觸的,更別說交集了,現在能遇到,已經是夢境,她得認清現實,瞭解自己。
蕭澤琰想過這個問題,不止一次。——失憶的時候,他是真決定入贅的,雖然後來想起來了,他強硬的成親,不說入贅的事兒,但他也是認定了紅景,一定是他的妻。
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心老繭依舊,手背皮膚倒是滑嫩:“你是我的妻子。”
“身份呢?”紅景眼睛清澈:“你不會以爲我不知道你的身邊登記制度吧?你說我是你的妻子,若是不給我身份,和妾侍有什麼區別?要說就說清楚,我也不怕你覺得我勢利眼,這本來就是避免不了的問題。”
此時不說,以後怕是被動到要死,她不做傻事,——傻事做一次就行了,長了記性。
“你是我唯一的妻,妻子該有的身份,你都有。”他現在說不了那麼清楚,但他可以答應她,只要答應的都會做到。
但紅景卻抽出了手:“我忘了,你食言,現在你都不肯說,以後你更不會說了。”
他有些胸口痛,伸手指天,“我發誓,我今天所言,以後必定做到,若違此誓……”
紅景接了他這一句:“天打雷劈。”說完就笑了:“老天爺很忙的,劈不過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反正我答應與否你都會那麼做,我是否答應並不重要,我要去找樑君了,你先等我一下吧。”
“你這就是答應了,”蕭澤琰上次就這麼說,伸手攔住她,他已經聽到遠處有腳步聲了,反手拉住紅景:“不用找了,樑君已經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