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吻薄如蟬翼,如同蜻蜓點水一般,點到爲止。像是花瓣掉落在脣瓣上一樣,隱有暗香浮動。
因爲蔚邵卿行動太過於迅速,安寧一時之間都沒反應不過來。身體比意識更快一步,體內的血液像是炸起了煙花一樣。頭腦中被不斷幾個字不斷刷屏:她被親了!她被親了!
蔚邵卿卻從容閒適地坐在位置上,還給自己泡了壺茶,氣定神閒地讓人咬牙切齒。
安寧回過神,看到他樣子,再對比一下自己的行爲,心中暗恨:這人到底是有過多少次經驗了?輕薄女孩子都如此淡定!
她不知道的是,蔚邵卿握着茶杯的手在這種大冬天已經滲出了汗水。
他擡起眼,那雙烏如墨玉的眸子翻滾着複雜的情緒,聲音似乎帶着一絲的囈嘆,“我是不是斷袖,你不是最清楚嗎?”
或許是有前面那一出的衝擊,安寧聽到他這意有所指的話語並沒有臉紅。她用手扇了扇,企圖扇掉自己臉上不斷涌起的熱氣,再繼續熱下去的話,她都要以爲自己發燒了。
蔚邵卿將她的舉動收在眼中,眸子中多了幾分的暖意,原來並不是只有他一個人忐忑不安。他並不後悔剛剛的舉動,最多隻是後悔……因爲太過緊張的關係,太快結束。
如果說安寧的個性是在外人面前能夠裝得優雅得體,在熟人面前容易暴露出本質的話,那麼蔚邵卿則是無論在誰面前,都能夠很hold得住,永遠都是一副讓人牙根癢的雲淡風輕的姿態。
就比如說現在,他還能淡定地繼續調戲安寧一把,“需要我幫你扇風嗎?”
“不、用!”安寧放下手,兩個簡簡單單的字都被她說的帶着一股厚厚的殺氣。
“真的不用?我的力氣至少比你一個姑娘大。”
“我說不用就不用。”
這樣幼稚的對話,虧這兩人還進行得下去,若是屋外有人聽到,恐怕都不會相信是出自他們二人之口。
安寧看着嘴角噙着一抹淺淺笑意的蔚邵卿,雖然她心中也得承認他笑起來的確很好看,彷彿冰雪融化、百花盛開,將所有的融融春光一同揉進了眼角眉梢。
只是……不甘的情緒卻不斷地往外冒。憑什麼啊,憑什麼他能夠如此的鎮定,弄得好像臉紅無措的自己顯得格外蠢的樣子。只有自己一個人在這裡手足無措、胡思亂想,這一點都不公平。
安寧骨子中本來就有一股不願服輸的勁頭。即使是在感情上,她不願、也不想輸給蔚邵卿,甚至想將他一起拖下水,好好體驗一下她剛剛的心情。
她心頭無名火涌起,這股業火化作了突如其來的勇氣,在理智回籠之前,她已經做了日後讓自己不知道是該後悔還是不該後悔的行爲。她清理白皙的臉湊近蔚邵卿,直接在他脣上碰了碰。
蔚邵卿給人的氣質清冷如皎皎明月,但是嘴脣可一點都不冷,在這種寒意沁骨的冬天,反而透着一股淡淡的暖意。
在碰觸到的時候,一股難以用言語形容的情緒在心中翻滾着,她感覺自己的意識像是被剝離成兩半,一半就着身體的本能卻親吻他,一半則是高高地俯瞰着這一切,以一種十分冷靜剝離所有情緒的姿態。
如此近距離接觸,她更能看清蔚邵卿臉上所有的變化,看到他的瞳孔微微睜大,驚訝從中一閃而過。看到他的臉難得涌起了粉色……感覺到他呼出的熱氣噴灑在她臉頰上。
安寧忽的就笑了。原來緊張的人不是隻有她啊。
蔚邵卿也在緊張中。
這樣的認知讓她的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她後退一步,將兩人之間的距離,重新拉回最開始那種十分安全的位置,嘴邊帶着俏皮的微笑,聲音清脆,“我們之間扯平了。”
剛剛蔚邵卿親她一下,現在換她親回去,而且她親的時間還稍微長了一點,所以反而算是她賺到了。若是這時代的女子,肯定會覺得無論哪方面都是安寧吃虧。但安寧好歹來自現代,反而沒有這樣的想法。蔚邵卿這樣的極品男人,就算是在二十一世紀,也能夠甩了那些所謂的男神半個地球,想給她排隊生猴子的估計可以從天安門排到赤道。她反而是賺到了。
就連剛剛,她最多也就是生氣只有她一個人陷入這種慌亂的情緒,才硬要將蔚邵卿拖下水。如今可算是滿足了。
她聲音尤帶着笑意,像是羽毛一樣,輕輕撓着人,“表哥,需要我給你扇風嗎?”
現在可謂是風水輪流轉啊。
蔚邵卿怔了怔,從剛剛安寧的臉湊過來,到她在他脣上落下的那個輕輕的吻,這猶如夢境中的一切,讓向來運籌帷幄的他都失去了理智,整個人像是陷入了一種暈乎乎的狀態。
夢境太過美好,反而讓人難以置信。
直到安寧的聲音將他重新拉回了現實。
不是做夢啊。
蔚邵卿發出滿足的一聲嘆息,嘆息中充滿着太多複雜的情緒,他清冷的眸光翻滾着波濤洶涌,又被他按了下來。明明已經嚐到了甜頭,卻忍不住想要更多一點,剛剛那淺嘗而止的吻反而勾起了他心中蠢蠢欲動的一些念頭。
他忽的想起了曾經做過的一些令人口乾舌燥的夢境,夢裡的他做過更加唐突的事情,全然無平素高雅的風姿,釋放出內心的野獸。
只是……
他嘴角緩緩勾起,夢境中再多的幻想,終究比不過她現實中一個輕輕淺淺的吻。那種像是擁有全世界的感覺太容易讓人上癮。就連剛剛的他,也不知道是花了多大的力氣,纔沒讓自己緊緊將她箍在懷裡,將這個吻深入下去。
偏偏挑釁了一把的安寧還對此全然無知,滿臉滿是自己贏了的得意神態。她笑吟吟地看着他,眉毛彎起動人的弧度,嘴角微微上翹,眼中像是倒映着漫天的星辰。
蔚邵卿深呼吸一口氣,壓下了那些蠢蠢欲動的情緒,含笑道:“你要親自來給我扇風嗎?”
今天他所得到的已經是出乎意料的回報了,已經不能夠再奢求更多。
安寧從鼻子中哼了一口氣,聲音帶着點嬌嗔的鼻音,“想得倒美,這樣也太便宜你了吧。”
說罷,她直接將扇子丟了過去,意思再明顯不過了——要扇風的話自己來。
蔚邵卿看着扇面上畫着一個相貌同安寧有幾分相似的美人,神態也得了安寧七分的神韻,他怔了一下,打開扇子,還真的就給自己扇起風來。
從剛剛的臉紅到現在的淡定,他情緒回覆的時間讓安寧歎爲觀止。
她抿了抿脣,裝作對桌上那份溫泉的地契產生了興趣,伸手拿起那薄薄的紙,看了起來。
這溫泉莊子大概有一畝的大小,外帶一個二進的小莊園,若是拿在市面上來賣,五千兩都未必有。畢竟溫泉一向受到達官貴族的吹捧,每當有人放出風聲要賣,總能在第一時間脫手出去。安家的這份禮物,實在價值昂貴。
京城裡冬天如此冷,安寧自然也曾想過買一個溫泉莊子,這樣全家也能泡泡溫泉,但是卻苦無門路。除了家業徹底敗了的人,誰會賣出溫泉啊。
她嘆了口氣,說道:“我纔不是爲了這溫泉莊子救他的。”以她和玲瓏的關係,安寧本來就不可能對安逸成見死不救。加上安逸成對她也像是妹妹一樣對待。
蔚邵卿輕笑道:“我自然是明白,只是見你前段時間在詢問這溫泉莊子,便索性向他討了一個過來。這救命之恩,就算他給你十個莊子,你也有底氣收下。”
蔚邵卿沒說的是,他向安逸成討要的時候,還被自己這位師兄給錘了好幾下,罵他見色忘友來着。
當時安逸成還道:“說好的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呢?”
蔚邵卿直接冷笑回了一句,“有本事你直接到大街上裸奔。”
卻也認下了自己“見色忘義”這個評價。不過看着面前的小姑娘眼波流轉,語笑嫣然的嬌俏模樣,他便覺得,即使再有定力的和尚,在喜歡的姑娘面前,也會忍不住見色忘義一把。
安寧無語,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她好奇問道:“安家有多少溫泉莊子?蔚家呢?”
蔚邵卿沉默了一下,說道:“我們兩家在二十年前,買下的一塊地中,恰好有溫泉,兩家分了分。加上這些年陸陸續續買的,安家扣除現在這塊,大概還有五個溫泉莊子,蔚家有六個。”
他自然願意把自己的莊子送給安寧,如果安寧願意的話。但以安寧的性子,她哪裡肯無憑無故收下這份禮物,恰好安寧又救了安逸成一把,蔚邵卿便直接打上了自己兄弟的主意。
安寧點點頭表示明白,果然無論是安家還是蔚家都是有錢人啊。別看安家賺錢的生意沒蔚家多,但他們家分紅不少,加上安家又時代從軍,每每打了勝仗之後,那些戰利品大部分自然是歸爲國庫,但剩餘的三成默認都是他們這些將領的收穫。所以安家也的確是不差錢。
這麼一對比,她所賺到的這些銀子似乎又不算什麼了,恐怕連人家兩成的家底都沒有。
安寧也不喪氣,才幾年而已。想她剛穿越過來的時候,周家那叫一個貧窮。才五年之間,就攢下這麼一大筆的家產,安寧已經十分滿足了。
她胡思亂想着,卻忽然覺得有清風拂面,帶來了一股的冷意。
她扭過頭,卻看見蔚邵卿正在給她扇風來着。若是夏天的話,扇風的確涼爽,冬天的話,就有點腦殘了。
她歪了歪頭,說道:“不用扇了。”
蔚邵卿的表情有些無辜,“你確定不會熱?”他的眼神似有若無地在安寧尤帶着紅暈的臉頰上打轉。
安寧這純粹是因爲臉皮太薄,所以一紅起來,得好一會兒才褪去,現在的她被剛剛的事情一打岔,其實已經不會感到熱了。她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大冬天的扇風,我若是感冒了,就來找你。”
蔚邵卿很好脾氣說道:“好,我來負責。”
安寧有些無言以對,最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蔚邵卿似乎開通了任督二脈,說起這種曖昧的話語可謂是臉不紅氣不喘的。能夠用如此淡定的語氣說着情話,這也是一種才能。
她沒忍住,問出了自己的心裡話,“你這些話都是像誰學的?”她眯了眯眼,想到某個可能性,眼神變得危險起來,“還是說,我們的蔚侯爺是說習慣了,所以才如此信手拈來?”
倘若他是因爲對其他女孩子熟練度刷高了,安寧決定會直接將他丟出書房。有沒有這個武力值丟出去倒是其次,但態度必須得表明出來。
蔚邵卿怔了一下,說道:“你不喜歡?”
見安寧的神色頗爲不悅,他很乾脆地出賣了始作俑者,“是蔚海說,女孩子都挺喜歡聽這些的。”半點的猶豫都沒有。
安寧磨牙——她就猜到有這個膽子出這種餿主意的也只有蔚海了。等下看她不找蔚海算賬!
蔚邵卿今日過來,也就是利用難得的休沐,再以送地契爲理由來罷了。之後的發展,連他自己也沒想到。他心中琢磨着,既然安寧不喜歡這一套的話,他是不是得再換別的法子?反正下回他肯定不會找蔚海這個豬隊友。
安寧眉毛揚起,說道:“表哥還有事嗎?”
蔚邵卿見她這副迫不及待把他趕走的樣子,有點小鬱悶:他自覺安寧對他並非沒有情意,可是別的姑娘對人有情,那是恨不得心上人每天都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安寧倒好,巴不得把他踹走。
顯然他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一種類型叫做傲嬌。
他心中嘆了口氣,說道:“表妹今日不需要練字嗎?”
安寧眼睛眯了眯,“表哥打算爲我磨墨嗎?”
蔚邵卿展顏一笑,笑容多了幾分豁達,“有何不可。”
說罷,還真站了起來,做出一副悉聽尊便任她使喚的樣子。
說實話,這樣的蔚邵卿,還真讓安寧心跳比平時快了好幾分。這種任君採擷的姿態,搭配上這種天人之姿,那種蹂躪撲倒的念頭不可避免地生根發芽。腦補一下那畫面,安寧頓時覺得鼻子有點癢。有時候遮比不遮更具有一種動人心魄的美,特別是蔚邵卿這種十分適合走禁慾風格的人。想象一下他穿着現代的衣服。上身的襯衣鈕釦扣得整整齊齊嚴嚴實實,卻恰到好處地凸顯了十分有料的身材……
她連忙用手絹捂住鼻子。
“怎麼了?”蔚邵卿在磨墨的同時,不忘往她這裡投來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光線的問題,安寧硬是在那一眼看出了所謂的旖旎風情。
糟糕,鼻子更癢了……
她抽了抽鼻子,說道:“沒什麼。”
聲音帶着鼻音,手絹不敢放開。下一秒,鼻子裡有粘稠的液體涌了出來。
安寧簡直心如死灰,果然流鼻血了。她或許應該慶幸蔚邵卿並不知道她流鼻血的原因,否則她的面子都要沒了。
蔚邵卿停下手中的動作,如同上等羊脂白玉一樣的拇指直接輕輕按壓着安寧鼻上百勞穴的位置,聲音帶着毫無掩飾的笑意,“最近補過頭了嗎?”
安寧自然不可能把真實的原因說出來,她甚至可以聞到蔚邵卿身上清冽的香氣,那是彷彿竹子一樣的味道,她皺了皺眉,說道:“可能是氣候太乾燥了吧。”
比如在宣州就不會有這個原因。
蔚邵卿依舊不緊不慢不輕不重地按壓着穴道,沒一會兒,安寧便感覺這鼻血已經停了。她抽了抽鼻子,後退了幾步,說道:“已經好了。”
拿下手絹,果然手絹裡有一灘的血。唯一好的地方是現在已經不流了。
蔚邵卿有點遺憾地收回自己的手,繼續磨墨。
原本沒這一樁事還好,有了前面的聯想,當蔚邵卿在身邊的時候,安寧只覺得周圍都被他的氣息給包圍。即使他沒說話,只是靜靜地坐在她旁邊,存在感依舊濃的安寧根本無法忽視。
她覺得在這種情況下,靜下心來好好練字難度真的挺大的。
她寫了不到十個大字,便放下筆,說道:“還是改天再練字好了。”她甚至有種直覺,繼續呆下去的話,恐怕練字的時候會不自覺寫上蔚邵卿的名字,那樣纔是丟大發了。
蔚邵卿微微一笑,沒說什麼。
安寧拿起一本書,翻了起來。清雋的字體入眼,漸漸讓原本浮躁的心沉澱下來。等沉下心後,她便沉浸在書籍的海洋之中,桌上原本墨好的墨水漸漸乾涸,散發着淡淡的墨香。
另一邊蔚邵卿手持另一本的書籍。
一時之間,書房內一片美好的靜謐,只有偶爾書本翻動的聲音。
當安寧聽到敲門聲的時候,恍惚間回過神,卻發現室內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點上了柔和的燈光。書房內只有她一個人,蔚邵卿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只有桌上那紙的地契向她述說着他之前的到來並非夢境一場。
敲門聲繼續響起。
安寧回過神來,說道:“進來。”
桂圓的腦袋探了過來,“姑娘,該吃晚餐了。”
安寧下意識問道:“表哥呢?”
桂圓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蔚侯爺在半個時辰就已經走了,姑娘沒發現嗎?”
安寧推了推自己的腦袋,她還真沒發現。她將那地契收起,發現地契下面還有一張紙,上面寫着:書沒看完,我先借走。
安寧忽的展笑一笑,笑罵道:“小偷。”
桂圓大呼小叫,“姑娘,什麼小偷?家裡來小偷了?”
安寧收斂了一下臉上的笑意,說道:“是啊,一個十分可惡的小偷。”
不告而取,是謂賊也。她忽的想起了前世看過的那句話,竊書,怎麼能算是竊書!讀書人的事情,能算偷嗎?她將孔乙己的形象往蔚邵卿身上一套,喜感十足,頓時笑得前俯後仰。
桂圓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不知道姑娘怎麼突然又抽風了。她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姑娘剛說小偷什麼的,一定是開玩笑。若是真有小偷,蔚海他們能不發現嗎?姑娘哪裡還笑得出來呢。
安寧笑得流出了眼淚,笑得肚子都疼了起來。她笑夠了以後,扶了扶自己的腰,看着一臉茫然的桂圓,心中有些遺憾:這竊書的笑點,這世上恐怕只有她能理解了。
她下午的時候纔打過一場雪仗,剛剛又一直窩在書房裡看書,現在肚子還真餓了起來。
因爲是冬天的緣故,周李氏直接煮了最受全家人歡迎的火鍋。
爲了不讓家裡的蘭花凍着,周家的花房中每天都燃燒着銀絲碳,因爲其中有那價值萬金的黑色蘭花在屋內過冬,所以周李氏也不覺得奢侈。很懂持家的她見花房的位置頗大,還種起了一些青菜。這些青菜的量或許沒法讓周家上上下下三餐都吃上,但足夠安寧他們吃了。
看着青翠的白菜,白嫩的小白菜,特地切得薄薄的牛肉、羊肉,一盤盤洗乾淨切好,安寧頓時覺得肚子更餓了。
火鍋這東西,在安寧來到京城招待了幾回客人以後,就從上層階級成放射狀普及開來了,並且成爲了京城衆多老百姓的新歡。即使是普通的老百姓也能給自己做過一個銅鍋,刷幾盤的大白菜白蘿蔔。
安寧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周李氏還道:“當時我讓邵卿留下來吃晚餐,他還走了。他一個人在府裡,哪裡比得上我們這裡熱熱鬧鬧的。”在周李氏眼中,吃飯圖得就是一個熱鬧的氣氛,冷冷清清的,哪裡吃得下。
安寧眼前忽然浮現出蔚邵卿一個人坐在桌前,神情清冷地夾着面前的菜,頓時覺得原本十分饞人的魚丸也失去了原來的美味。
她抿了抿脣,說道:“娘,說不定他府裡有做他喜歡吃的菜呢。”心中卻想着:早知道應該讓他留下來吃飯的。
周李氏一臉不贊同,“我們府裡也可以做他喜歡吃的菜色啊。現在京城裡誰不知道我們周家的飯菜最是美味。”在前段時間,大擺盛宴,周家美食可謂是一鳴驚人,並且迅速地傳開來。以前知道周家東西好吃的也就是安家、丁家等少數幾家,現在不少人家都知道了。前天甚至還有酒樓的掌櫃親自上門表示願意花一千兩買一道菜。
如果是以前的話,周李氏肯定會毫不猶豫地賣出去,但現在可就不一樣了。她並不缺錢,但是他們周家缺所謂的底蘊,沒有書籍,就拿食譜來湊。所以周李氏自然不肯賣出去,不過心中也是挺得意的。
安寧說道:“下回再同他說吧。”
這下回肯定不會很久的,畢竟他可是借走了她的書。以他的進度,肯定兩三天內就可以看完。
“咦?安寧,你的鼻子怎麼了?”周李氏的聲音帶着驚訝和一縷的急切,她直接從自己的位置上起身,來到安寧旁邊,細細端詳着,“怎麼有血?”
安寧回過神,想起了這事,說道:“娘,我沒事,只是下午不小心流鼻血了。現在已經好了。”
聽只是流鼻血,周李氏瞬間就不操心了,流鼻血這種事情相當正常,根本不用擔心。她低下頭,將安寧面前的羊肉端走,鄭重其事道:“羊肉容易上火,你少吃點好,省的又流鼻血。”
安寧:“……”
她表示自己好想哭,涮羊肉這樣的美味就這樣沒了。
沒有涮羊肉,安寧只能退而求其次吃別的了。
等吃完飽飽的一頓晚餐後,安寧感覺全身都暖洋洋的,她吃完後,直接趴在牀上,根本就不想動彈。屋內點燃着銀絲碳,外面飄着雪,裡面卻溫暖如春。安寧現在都讓桂圓和玉容直接睡在她屋內,至少比較暖和。
飽暖思淫慾,古人這話還是說得挺有道理的。安寧現在正屬於保暖的境界,於是她的腦海不可避免地開始開車了。不過本質上十分純潔的安寧腦袋當然不會那麼邪惡地直接從一壘到三壘,她最多就是繼續下午的工作,腦補一下蔚邵卿穿着各種衣服的樣子。
比如穿着西裝、比如穿着醫生服、比如穿着簡單的T恤休閒褲。
不得不承認,人長得好看,穿什麼都會好看。而且記憶這種東西又是會自帶美光效果的。
安甯越腦補越興奮,爪子頓時癢了起來。她覺得自己不畫出來,簡直對不起那麼多的腦洞。
要知道,消失得她也是有過當服裝設計師這種天真的夢想——不過安寧小時候的夢想還挺多的,什麼畫家、服裝設計師、科學家,各種類型都有。
心動不如行動。安寧直接拿出潔白的紙、自制的簡易鉛筆,開始畫了起來。安寧這時候覺得穿着的大氅實在有點礙手礙腳,很大地妨礙她的動作,加上房間又十分溫暖,她索性將大氅給脫下,繼續畫。在有靈感的狀態下,簡直就像是被設計大神附身一樣,下筆如有神,一張張精美的畫作在筆下成形。
裡面的蔚邵卿,或慵懶、或閒適、或威武、或充滿精英氣質。特別是穿着軍裝的那張更是深得她心。每個女孩子內心深處多少都有點軍人情節。
穿着軍裝的蔚邵卿太帥,安寧頓時覺得鼻子又開始癢了。幸好這回只是癢,並沒有真的流鼻血。
她畫完這些畫後,有些心虛,心裡多少知道這些是不應該讓人看見的。
她有些慌亂地將這些圖收好,然後裝在一個紙袋子中,然後放在自己的枕頭底下,像是做賊一樣。
畫畫的時候她正入神,所以還不覺得冷,等現在畫好了,才感到一絲的涼意。她打了個噴嚏,身子抖了抖,連忙又把自己那間白狐大氅給重新披上,萬一真的感冒那就不好了。
等桂圓和玉容端着熱水進來以後,她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在看書。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下午出去鬧了那麼一通,又沒及時喝薑湯驅寒的緣故,安寧等到了半夜,身體便開始發熱了起來。這燒來得很快,等到了天亮的時候,安寧便已經迷迷糊糊,不省人事的,臉頰也因爲發熱而一片緋紅。
玉容見她一直沒醒,便走來看看,一看安寧那通紅的臉,便知道出事,手一探,發現安寧燒得滾燙,連忙喚衛先生過來看病。
安寧的身體其實一直都挺不錯的,鮮少生病。只是她上回生病發燒的時候,足足躺了七天都沒清醒,而且原因未知,所以周李氏對於發燒這種事情還真產生了心理陰影。一見女兒發燒,頓時慌亂了。
即使衛先生勸他,安寧只是不小心着涼了也是一樣。
安寧這回卻比上回要好多了,至少沒有再做那種回到現代的光怪陸離的夢,偶爾還會清醒過來,被灌上一碗又一碗的藥。周李氏看女兒在這期間還有醒來,同上次一睡不醒的情況不同,這才鬆了口氣。
安寧見她眼眶發紅,便猜到她娘肯定是守了她一整夜,連忙推她去休息。她嗓音有些喑啞,“娘,你若是不去好好休息。等我好了,你又倒下,那我說不定照顧你又得照顧病了。”
玉容連忙給她端來一杯水,安寧就着她的手喝了溫水,感覺喉嚨舒服了不少。
周李氏啐了她一口,“呸,哪裡有你這樣詛咒自己的!”女兒詛咒她沒事,反正她身體好,但是哪裡能夠詛咒自己呢。
不過安寧的話,周李氏多少聽了進去,她吩咐玉容和桂圓要好好照顧安寧,便先去躺着了。她年紀也大了,一個晚上沒休息,導致頭都開始疼了起來。
安寧見她終於願意走了,心中的石頭也放了下來。她本來就是撐着一口精神氣勸周李氏去休息,等周李氏一走,那口氣便散了,頭也暈暈旋旋的,眼睛一閉,繼續沉入睡夢之中。
安寧討厭生病,她一生病就容易做亂七八糟的夢境。夢境裡有原生周安寧小時候的記憶,也有她自己在現實,其中還穿插着那莫名其妙的南夏記憶。亂糟糟的,常常等她迷迷糊糊睜眼的時候,便忘記了夢境的具體內容,只隱隱約約記得做夢了。
周李氏也時常守着她,不僅是周李氏,周家其他人也常常過來看望她。周貝貝更是拿着一碗的冰花,小小聲對她說道:“姑姑,你快醒來。你醒來的話,我就把這冰花送給你。”
這冰花是周貝貝讓人用蘿蔔雕刻成牡丹,裡面盛了水,放屋外凍上一夜,成爲冰花,也是周貝貝的心頭寶。
安寧努力扯了扯嘴角,說道:“就爲了你這冰花,姑姑也得快點好起來。”
她最近這燒總是起起伏伏的。在白天的時候還好,體溫正常,還能走動,看看書一類的,當然周李氏他們肯定不會讓安寧做看書這種費神的活動的。只是等下午的時候,又開始燒了起來。
按照衛先生的說法是,這種情況也是正常的,多吃幾帖藥就好了。
安寧只覺得自己睜眼是藥,閉眼也是藥,嘴裡哭得她都沒胃口了。
……
安寧朦朦朧朧之間,感覺自己的牀頭似乎坐着一個人。
大概是娘吧。
她眼皮越來越沉重,闔上眼,重新睡了過去。
等清醒過來的時候,安寧感到從所未有的精神氣爽,頭不暈了,身子不酸了,整個人好的不能再好了,顯然身體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她轉頭一看,對上一雙平靜無波的黑色眼睛,原本臉上的笑意頓時僵住了。
“你怎麼來了?”爲什麼會是蔚邵卿在她牀頭啊?
桂圓幽幽的聲音響起,“姑娘,你那時候一直抓着蔚侯爺的袖子不放。”最後蔚侯爺只能留下來。
安寧沉默了,視線落在蔚邵卿手中那紙袋子,像是被潑了盆冷水一樣,瞬間清醒了,身子也僵住了。
等等,蔚邵卿不會看到她畫的那些了吧?
安寧頓時有種我命休也的感覺,這時候她裝作身體不好,繼續昏迷不知道來得及來不及。
蔚邵卿對桂圓道:“她好幾天沒怎麼進食,你去給她準備一些容易消化的吃食。”
桂圓點點頭,乖乖出門去端東西了。廚房上早就熬着用雞湯吊的粥,姑娘剛醒過來,吃這個是最好的。
等桂圓離開以後,蔚邵卿嘴角掛着淡淡的笑容,拿着那紙袋子,說道:“這個你的?”
安寧聽這話,也猜不出蔚邵卿到底是看過呢還是沒看過呢,她只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這個我不是放枕頭底下了嗎?”
“你睡相不太好,這東西掉了出來。我便幫你撿起來。”蔚邵卿道。
安寧心中悲傷淚流成河,她的睡相究竟是多糟糕啊,糟糕到連枕頭底下的東西都被她給蹭掉了。更重要的是,這麼糟糕的睡相居然還被蔚邵卿給看去了,有種一世英名毀於一旦的感覺。
可是她又不能怪到蔚邵卿身上,畢竟一開始不讓人走的似乎是她。
蔚邵卿見安寧一副心如死灰的樣子,有些好笑,面上卻依舊是平淡的神情,“放心,不該看的都沒看。”
他反而覺得挺可愛的。
安寧仍然有點沮喪。她應該慶幸的是,這些天她基本都是穿着衣裳躺着,所以倒不會出現衣衫不整一類的情況。
在她仍然陷入低氣壓的時候,蔚邵卿開口了:“你所畫的那些奇裝異服是什麼?”他的語氣不見指責,似乎只是單純的詢問和好奇。
安寧的身子卻忍不住抖了抖,驚訝地擡眸望向他,“你看到了?”剛剛蔚邵卿一直沒說這個,安寧以爲他根本就沒看到呢。
蔚邵卿解釋:“當時掉下來的時候,裡面的畫也掉了出來。”
安寧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尷尬,有種私下YY人被抓包的尷尬,頭也忍不住垂了下去,此時她真恨不得有個洞,讓她直接鑽下去算了。
蔚邵卿還給她點評,“畫得不錯,衣服雖然怪異了點,暴露了點,但的確挺有新意的。”
安寧有點清醒,其他更“傷風敗俗”的衣服她沒有畫出來,所畫的都是日常那種長款的衣服。
“原來你喜歡這種類型的衣服。”蔚邵卿的聲音有些意味深長。
安寧擡起頭,吶吶說道:“其實,我覺得你現在這樣穿最好看。”她努力增加自己話裡的真誠度。這是真的,雖然現代裝的蔚邵卿十分亮眼,但他最好看的仍然是身着白衣,衣褶飄飄的仙人姿態。
只是仙人看慣了,她偶爾也想換點口味,又不可能真的讓蔚邵卿穿那些衣服,加上當時靈感來了剎不住,所以才畫了那些的,現在被當事人給抓包,真是悔青腸子了。
蔚邵卿道:“不過這些東西若是流露到外頭的話不好……”
安寧本以爲蔚邵卿打算直接毀了這些,誰知道下一秒,他卻將這紙袋子收起來,一臉的正經,“所以還是我幫你保管好了。”
安寧張了張嘴,半天才蹦出一句話,“這和我自己收着有何差別?”
蔚邵卿淡淡道:“至少我自己收着的話,不會從牀上掉下來。”
安寧覺得,蔚邵卿絕對是一個悶騷。喜歡就直說啊,她又不會鄙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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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言
楚家庶出次女眼盲無用,是個累贅。
可又有誰知,她洞若觀火,乾坤在握?
彈指之間風華顯,頃刻之時江山覆。
一代驕女的死去,是另一個傳奇的開始。
本文權謀文,一生一世一雙人,無虐,可放心入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