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間，蘇娘後悔了。
後悔認識步曦城，後悔一腔真心錯付，後悔爲他生下孩子。
她身上沒有利器，想殺步曦城都不行。
伸手往頭上摸去，髮釵早已經跑掉。
步曦城也哭，滾燙的眼淚在雨水中，快速的被沖刷掉。
伸手把懷裡的釵子遞上，“蘇娘……”
蘇娘不曾猶豫，伸手接過釵子，毫不留情的就往步曦城身上刺。
“這一下，是你欠我的！”用力抽出來，又狠狠刺過去，“這一下，是你欠孩子的，你不曾養育過他，卻讓他爲你揹負了這仇恨！”
蘇娘邊說邊哭，抽出髮釵，步曦城往地上倒去。
蘇娘看着他，卻是把髮釵狠狠刺到自己心口。
“蘇娘……”步曦城驚呼，想要爬到蘇娘面前。
“你不許過來，我嫌你髒！”
蘇娘說完，抽了髮釵，又狠狠的刺了自己兩下，每一下都很深，直至心臟最深處，把釵子丟到步曦城面前，抱着孩子，跌跌撞撞起身。
她要離開這裡，就算是死，也要離步曦城遠遠的。
她的孩子，何其無辜。
他還那麼小，那麼小。
一步一步的走，身子一軟，雙膝跪在地上，孩子也被摔下去。
蘇娘快速爬過去，把孩子抱在懷裡，嗚嗚哭泣，卻努力掙扎着，要離步曦城遠一些。
步曦城“啊”叫出聲。
“啊……”
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子懲罰他。
爲什麼要這樣子懲罰他？
是他錯了，不是蘇娘，也不是這個孩子。
只覺得整個人像是被什麼重重的捶着，喘不過氣，整個人都快要瘋了。
“是我錯了，是我錯了啊！”
可是，這個時候，誰還聽他是否錯了。
蘇娘抱着孩子倒在地上，步曦城快速跑過去，把人抱在懷裡，“蘇娘……”
蘇娘去推他，“你走，你走！”
到底是傷了心臟，又沒有求生意念，蘇娘只覺得心口好疼好疼。
到底是不甘心，也恨。
很步曦城招惹來的是非，恨荀沐陽的冷血殘暴，她和孩子有什麼錯？爲什麼要她來承擔？
罷了罷了。
孩子沒了，她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你抱抱孩子吧，從他出生，你還沒有抱過他，我給他取名叫念布，這麼多年，從不曾忘記過，那個帶我走出黑暗的公子，可公子總歸不是良人！”蘇娘輕輕出聲。
把念布放在步曦城懷裡。
孩子的身體已經有些僵硬，步曦城抱着孩子的手都在發抖。
然後緊緊抱在懷裡，如困獸一般叫出聲。
蘇娘看着他，忽地笑起來。
原來他也會痛。
也會哭泣。
慢慢起身，快速的朝一邊的牆壁上撞去。
真真叫一個腦漿迸裂，軟軟倒在地上，嘴角含着苦澀的笑，睜大眼睛看着哭的撕心裂肺的步曦城，又看着他懷裡的孩子，沒了氣息。
一輛馬車冒雨過來，兩邊不少人護衛着。
等馬車到了步曦城面前，簾子被掀開，步曦城擡頭，看着馬車裡的男人，“呵呵呵！”笑出聲，“你是不是很得意？你做到了，讓我痛的撕心裂肺，讓我失去最愛我的女人和從未見過的兒子，天啓帝，你真的太狠毒了！”
荀沐陽冷笑，“咱們彼此彼此，都不是什麼好人，不過我比你稍微好點，那就是從不主動招惹去害別人，那些死在我手下的人，都是該死之人，如今咱們私仇也算是扯平了，你害死我一個孩子，我也殺了你一個兒子，你害小小受盡苦楚，我讓愛你的女人臨死都恨毒了你，死在你面前，一報還一報！”
荀沐陽冷冷哼了一聲，“不過咱們也該說說國仇，步曦城，你勾結我天域王朝逍遙王，太子、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幾次三番刺殺朕，其中還有一次是你本人出手，這筆賬咱們也該慢慢算的！”
“你還想如何？”
“朕想如何，你很快就知曉了！”荀沐陽說完，示意人落下簾子。
步曦城想要上前和荀沐陽拼命，萊菔卻說了一聲，“步曦城，你動手之間，可得想清楚，想要你的女人和兒子有個葬身之地，還是死無葬身之地，屍骨無存！”
“……”
步曦城頓時呆住，伸出去的手，慢慢的縮了回來。
抱着孩子屍體慢慢的往邊上挪，忍不住又問了一句，“能送他們母子回大越嗎？”
“呵呵，此時此刻的你，有什麼資格談條件！”萊菔嗤笑一聲，讓人駕駛馬車過去。
步曦城癱坐在地，如果人生真有再來一次，他一定安安穩穩的做一個皇子，不必想方設法爭霸天下，他真算不得什麼英雄，就連狗熊都算不上。
可是人生啊，真的沒有後悔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