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漸的轉涼,虞老爺子近兩天身體不太好,虞夢珊抽空帶他去醫院做了個身體檢查,幸好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就是感冒以及多年的風溼。
檢查完身體,虞夢珊就帶老爺子去紅樓坊吃飯,紅樓坊的菜色清淡一些,適合他。
“你們婚禮的日期定下來沒有?”下個月月底就是虞棠和唐晚晴的婚禮,虞老爺子最關心的還是虞夢珊的婚禮,原本是該由兩家的長輩商定的,不過虞夢珊說想要自己定日子,他們也就隨了她。
“明年天氣暖和一些再辦婚禮吧,爺爺你別管這些,”虞夢珊甚是乖巧的給他倒茶,上好的大紅袍,茶湯鮮亮,茶香嫋嫋。
虞老爺子端着茶杯輕抿了一口,慢條斯理的放下杯子,猶豫了一下,才說:“你父親……臨川他是不是找過你?”
虞夢珊點點頭,如實說:“他之前見過我,前兩天見過靖宇。”
虞老爺子目光溫軟,暗自喟嘆,平心靜氣的問她:“他跟你說了些什麼?你有什麼想法?你都可以告訴爺爺,爺爺始終都是站在你這邊的。”
虞老爺子年過七十,花白的頭髮,臉上佈滿的歲月留下的痕跡,容顏卻是極溫和又慈祥的。
虞夢珊輕笑:“爺爺,我知道你疼我!他怎麼說都是你的親生兒子,就算真的跟你斷絕關係,你也不可能不掛念着他,爺爺,我就希望你身體好好的,長命百歲,心裡頭不要有什麼遺憾。”
到了老爺子這把年紀的人,往回看自己經歷過的那些事情的時候,沒有遺憾自然是難得的,倘若還有什麼遺憾或是心願,自然是虞臨川的事情。
虞老爺子拍了拍她的手:“你是個懂事的,你都能想得到的事情,他卻沒有顧念到,沒有當好一個父親。”
虞夢珊朝他笑笑,能不能做好的前提是他願不願意去做而已,蘇靖宇同他說的那些話都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她,她對虞臨川沒什麼好恨的,恨是建立在愛的基礎上,這麼多年,對父愛的渴望已經漸漸的消弭殆盡,剩下的也不過是些許怨怪的情緒而已。
虞夢珊沉吟道:“爺爺,你別怪我不認他,他從來沒有想過要當好我的父親的這個角色,我想我們大概就是有緣無分,但是,他始終是你的兒子,你想要讓他回到虞家,我沒什麼意見。”
虞老爺子的心裡滿是觸動,輕聲嘆息:“你真的是這麼想的?”
虞夢珊肯定的嗯了一聲:“爺爺,我長大了不是小孩子,我懂他們之間的恩怨情仇。”
她也懂親情的難以割捨和牽絆,她奶奶去世得早,虞銘川和虞臨川是老爺子一手帶大的,傾注了多少的心血和情感。
虞老爺子沒有再多說什麼,話題依舊回到她和蘇靖宇的婚禮上來,再多問幾句她和蘇靖宇相處得怎麼樣,語重心長的叮囑幾句。
虞夢珊乖巧的聽着,給他夾菜,兩個人說說笑笑的其樂融融。
飯吃了一半,有人推門進來,虞夢珊還想着菜是已經上齊了的,沒想到進來的是一個端莊漂亮的女人和一個十八九歲的女孩子。
虞老爺子眉頭緊皺,虞夢珊十年前見過這個女人一面,遠遠的看到過,這是第二次見面,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更別提她身邊帶着個她認識的女孩子。
凱瑟琳一臉的不情不願,周媛媛倒是大方得體的走過去,笑着說:“不好意思,我們突然過來,打攪到你們用餐了。”
虞夢珊左手託着腮,右手拿着筷子,面無表情的看着這個年過四十卻依舊漂亮的女人,用筷子輕戳着碗裡的菜,她想着既然知道打攪到他們,怎麼還會找到這裡來,真不是一點兒虛僞。
虞老爺子一臉的不悅:“你來做什麼?”
他有好多年沒見過這個女人,還以爲虞臨川這次是自己一個人過來的,竟是把人都帶過來了麼?
視線掃到了她身邊那個漂亮的女孩子身上,不過是短短的一眼,就收回視線。
周媛媛也不惱:“爸,我有事想跟您談談,等你吃完飯,我們找個地方坐着聊聊吧!”
虞夢珊手上的動作一頓,她這一聲稱呼喊得自然又妥帖,已然是以虞家兒媳婦兒自居,也對,她同虞臨川結婚這麼多年,按照輩分關係,確實該這麼稱呼虞老爺子的。
虞老爺子的臉色卻是沉了一沉:“我跟你有什麼好說的!”
到了他這把年紀,他也能猜得到她的心裡打的什麼算盤,這一聲稱呼當着虞夢珊的面真的是膈應人,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
凱瑟琳本來就不喜歡虞夢珊,對她這個沒有見過面的爺爺也是不喜歡的,現在兩個人的這種態度,更是讓她覺得難以忍受,她拉了拉周媛媛的手臂:“媽咪,我們走吧!”
周媛媛反手拉住她的手:“爸,臨川始終都是你的兒子,你真的一點都不顧父子親情?你要是真的想要跟他徹底的斷絕父子關係,當初又何必暗中幫他呢?可見你也不是真的不想要他這個兒子!”
話音一落,虞老爺子的臉色沉得厲害,虞夢珊的臉色微變,抿脣不語,她淡漠的看着周媛媛,她說這些話是故意說給她聽的吧?
周媛媛又說:“我跟臨川都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孩子也已經這麼大了,您還不能認清現實,接受我們嗎?”
三言兩語,哀哀慼戚的,連神色都是悽楚動人的,好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似的。
凱瑟琳咬着脣,想要說點兒什麼,卻還是忍住了的,來之前周媛媛就叮囑過她不要亂說話,最好什麼都不要說。
虞夢珊想這個女人是有點兒小聰明的,打聽到她陪老爺子吃飯,特地選了她在場,一番話是說給老爺子聽的,更是說給她聽的。
虞夢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周女士,我爺爺接受不接受你們其實也沒那麼重要吧,法律上是認可你們的夫妻關係的!”
周媛媛看向虞夢珊,因着她刻意的一聲稱呼覺得有幾分難堪,她既然嫁給了虞臨川,原本就應該叫她虞太太的,可很明顯,他們是覺得她不配嗎?所以這樣羞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