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鄉情怯
醫院裡,王雪將王佳罵了個狗血淋頭:“你瘋了嗎?瘋了要死就滾遠點去死,要不是我哥哥,你的爸爸放下老臉來求我,我才懶得理你,我說了多少遍,讓你現在不要動陸小曼,她可能是一個對我很有用的人,你偏偏不聽。不就是一個張衛於麼?你至於跟那個姓陸的女人爭風吃醋到這個地步?!!”
王勇在一旁冷靜地分析道:“我也覺得,尹峰比那張衛於好上了不知道多少倍,二妹,你不要太鑽牛角尖了,我覺得你和張衛於的事情應該和陸小曼無關,恐怕是別的什麼人下的黑手也不一定。”
“什麼別的人,肯定是尹峰這個狼崽子乾的。他小時候就不是什麼好東西,看見我兇着呢,哼,你們是沒看到過。”王雪餘怒未消。
王勇道:“不過我的人查了,並沒查出尹峰有問題。”
“他那麼精明能讓你查出來?就是他乾的,他恨不得要我王家失勢,哼,只要有他父親在的一天,他就別想如願,別看他賺了那麼多錢,?尹先可是樣樣都聽我的,還處處防着尹峰呢。再說,我王家在政界有人,只要我大哥一直在那個位置上,王家就倒不了。”
王佳不滿地道:“那不就結了嗎?小姨,替我搞死那個陸小曼,你動不了尹峰還動不了他用過的女人!!”
“你住嘴,我說不能動就不能動,我留着那個女人來對付尹峰的,還能讓你破壞了我的計劃?”王雪指着王佳沉聲道,“你閉嘴!!”
王佳卻是不依不饒地撒嬌:“小姨,你死心吧,那女人壞得很,心也狠毒,小心你賠了夫人又折兵。”
王勇道:“二妹,小姨又不是你,你閉嘴,不準再說了。”
王雪也鄙夷地掃了王佳一眼:“我王家人都挺聰明的,怎麼生了你這麼個豬油蒙了心的蠢貨!!”
說完,不等王佳反應過來,就帶着僕人離開了。
王佳氣得在牀上翻白眼,轉頭對着王勇道:“她算什麼,不過是靠着勾引有婦之夫,做小三逼死了正室,這才坐穩了位置,在我面前裝什麼牛逼!!”
王勇淡淡地道:“那你也去三一個億萬富翁啊。”
留下躺在牀上氣呼呼的王佳,王勇也離開了房間。他在走廊上抽了一支菸,見的確沒人監視他,這纔給尹峰打了個電話:“喂,那個女人準備用陸小曼對付你,我看無非是收買威脅利誘,你注意點。”
尹峰那邊道:“她傷了嗎?”
“沒有,就是嚇到了,不過王佳說,陸小曼在水裡想掐死她。但是警察錄了口供,說是陸小曼將王佳救起來的。”王勇實話實說道,“陸凡那邊怎麼說。”
尹峰低笑:“陸凡的人看到陸小曼沒有危險就沒跟過去,聽說她挺兇殘的。”
“是挺兇殘的,”王勇低聲笑了一下,然後道,“尹峰,我欠着你的恩情也還得差不多了,我想退出這整個事情。”
尹峰道:“你現在已經退不出了,怎麼後悔了?爲了女人?”
王勇狠狠地抽了一口煙:“你呢?如果有一天,你爲了陸小曼想放棄預謀了這麼久的事情,你會怎麼樣?”
尹峰沉思了一會兒道:“這件事情不會發生,不過,好吧,我會想辦法讓你脫身,不過,這件事情急不得,起碼需要一年,而且你也不能帶着那女人走,那會讓她跟着變得很危險。”
“我有更好的辦法,你知道麼?王家已經準備放棄王佳了,任憑她自生自滅。”王勇又狠狠抽了一口煙,眼底有這某種堅定。
尹峰似乎有些吃驚:“你——至於爲一個人做到這樣嗎?”
“至於。”王勇沉聲道。
“我知道了。”尹峰道,他掛斷了電話,如果讓他爲了陸小曼放棄一切,放棄準備了這麼久的蠶食計劃?希望永遠不會有那天讓他選,因爲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抉擇。
此時,陸小曼正被雅瑩硬拉進了醫院。
陸小曼拖着步子:“我沒病啊,喂,你幹嘛給我掛了住院?!!”
雅瑩不滿地戳了陸小曼的額頭一下:“笨啊,知道這個社會只同情弱者嗎?人家王佳住在醫院,都要變成瘋子了,你還好端端的,精神熠熠地去上班,你說警察會幫誰?媒體會幫誰?那些市民會相信誰是無辜的?”
陸小曼皺眉:“怎麼牽扯到這麼多人?”
“王佳?王佳,你知道是什麼人麼?是王氏家族的二小姐誒,知道國內四大家族不?尹、祝、陳、王。她?家就是那個王家。你覺得你害他們的二小姐變成這樣了,他們會善罷甘休?”雅瑩叉腰看着陸小曼。
陸小曼瞭然:“所以,你是打算如果王家想迫害我,你就要動用媒體的力量?”
“當然,我們必須將受害者的嘴臉擺出來。”雅瑩指着陸小曼的鼻子道:“你給我躺牀上去。”
陸小曼躺在牀上,瞪着眼睛問雅瑩:“那我什麼病?”
“神經病!!”雅瑩道。
看陸小曼要翻臉,忙道:“精神抑鬱症,就是看人有點歇斯底里地想哭,還總是看到幻想,比如有人要殺你什麼的,會裝麼?”
陸小曼苦着臉,她如果還不跟尹峰聯繫,大概他真的打算殺她了。
“你躺在這裡,我假裝繼續去鬧,要王佳來給你賠禮道歉,如果王家的人肯出錢,那問題大概不大了。”雅瑩道。
陸小曼靜靜地躺了一會兒,後來護士過來,還跟她說笑了一會兒,然後道:“後面不遠是很著名的崀山墓地,你可別怕。”
“崀山。”陸小曼忽然眼睛紅了。
護士嚇了一大跳:“誒,姑娘,你沒事吧?”
一邊她就匆匆去找大夫,大概以爲陸小曼的抑鬱症又犯了。
陸小曼慢慢走到了窗戶前,看着那遠處一大片雪白的墓地,綠樹如織,鮮花盛開,遠遠可以看見香火很鼎盛。
她喃喃地道:“爸爸,對不起,我不敢去看你。還有,你是對的,虞又安不是個好東西,你老罵他,所以我心裡怨恨你,直到你死的時候,你想和我說什麼?你是不是想告訴我,虞又安都有孩子了,六歲,呵呵,六年前,他一邊追我,一邊跟別的女人剩下了孩子,爸爸,我這麼傻,你會討厭我麼?”
陸小曼用力擦了下眼睛,卻感覺眼淚怎麼也流不完。
“陸小姐,你怎麼了?快快,把她拉到牀上。”醫生過來就看到陸小曼看着那遠處的墓園流眼淚,嚇了一跳。
忙讓人送陸小曼回牀上,陸小曼捂着臉:“我沒事,我就是嚇壞了,讓我哭一會兒就好。”
然後,她開始嚎啕大哭,一直哭了好久才睡着。
在夢裡,她依舊睡不安穩,父親的往日的點點滴滴,她都回憶了起來。
父親一開始就不喜歡虞又安,是她硬要嫁?的,她絕食了兩天兩夜,最後父親終於答應,但是虞又安住家裡來後,他從來沒有給過他好臉色,以至於,陸小曼的心裡也不住埋怨父親,甚至,動過念頭,要跟虞又安住出去。
但是,慢慢的父親的身體越來越不好,她就再不捨得離開了。
那時候,虞又安比她還孝順,一直照顧父親,甚至連擦澡和上廁所這樣的事情,他都不假手於人。
父親似乎就對他好了起來,也肯教他公司的事情。
再後來,有一天,父親和虞又安在書房吵了好大的一架,虞又安出來的時候鼻青臉腫的。陸小曼怎麼問也不說。
那天,父親將她叫到房間裡,第一次向要她和虞又安離婚。
當時,她竟然氣暈了過去,那天父親和虞又安都嚇壞了,以爲她是不是懷孕了,結果並不是,她只是身子比較虛弱而已
她躺在牀上,看着兩個那麼關心自己的男人,心裡很自以爲是地幸福了起來,她拉着他們的手,要他們和好——
再然後,父親的病情忽然惡化,他叫她來書房,讓她發誓:“絕對不將財產轉入虞又安名下。”
那天,父親摸着她的頭,無限留戀,怎麼也不肯閉上眼睛,他說:“曼兒,我的曼兒,我放心不下你啊。”
她嚎啕大哭,像個孩子一般,父親忽然握緊她的手,然後斷斷續續地想說什麼,她知道他的那個眼神,他每次要罵虞又安時就是那個眼神,於是,陸小曼感到更加痛苦無助。
父親似乎看出了她的難受,嘆了口氣,蠕動着嘴脣,最後什麼也沒有地去了。
陸小曼現在想來,父親那時候,肯定是知道了虞又安的什麼事情,可是,卻終於選擇了瞞着她人,讓她活在自以爲幸運的假象裡。大概,聰明如父親,也沒想到,虞又安最後會絕情到那種地步吧。
陸小曼嘆了一口氣,從那讓人喘不過氣的噩夢裡驚醒了過來,她感覺臉頰靠着冰冷的枕巾,眼淚竟然是將枕頭打溼了。
她眯着腫得有些睜不開的眼睛,看了下表,是早上八點五十。
她坐起來,感覺喉嚨又幹又痛,渾身沒有一點力氣,竟然從裝病變成了真的病。
她嘆了口氣,慢慢再次走到窗前,細細數着那些墓地,她記得,父親的墓地是在東邊數起的第四個,那裡她種了父親最愛的海棠,也不知道現在還開花麼?
“我先不看你了,等我,等我完成心願了再去。”她竟然深深體會到了。
手機忽然響了起來,陸小曼看了下大電話過來的人——尹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