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雷公(七)

原本掙扎的動作,停了下來,打算靜觀其變。

華陽見此,嘴裡默唸一句口訣,隨即,他手中的輪迴鏡,懸浮在了半空當中。

緊接着,華陽又唸了幾句口訣,聽着並非像是大唐的語言,亦並非像是他國的語言,而是一種類似於鳥語一般的言語。

只見,原本巴掌大的一面小鏡,愈變愈大,愈變愈大,最後,覆蓋了眼前所有的視線。在變化的過程中,鏡子不斷髮出淡淡的光芒,顏色介於淺黃色和金黃色之間,靈力外溢。

周遭的飛禽走獸,紛紛感知到了這等靈力,嚇地四處逃竄開來,亦有前來膜拜者,駐足在輪迴鏡之旁,張望觀賞,更有甚至,面對輪迴鏡,不斷磕頭。

好傢伙,那場面,可謂是空前盛大,這纔是當之無愧的神器。

少時,輪迴鏡當中,開始出現一些畫面。

第一幅畫面的場景,是在瓊花宮的後花園裡頭。奇怪,我爲何會一眼認出那就是瓊花宮的花園,按捺住心中的疑慮,繼續觀看。

無數只小精靈,在花園裡頭飛舞,其中有一隻蝴蝶,顏色爲彩色,好不漂亮。

此只精靈,在花澗當中,飛來飛去,飛去飛來,活力四射,精力旺盛。

花園的另一頭,突然出現一道身影,豈不正是小雷?

那隻彩色蝴蝶,瞧見小雷之後,明顯受了驚嚇,嘴裡發出一陣驚呼,飛行的軌跡,也發生了嚴重的偏離,結果,冷不丁,撞在花園一處涼亭的圓柱上,當場昏厥過去。

看到此處,心中已經明白,這隻蝴蝶,非小鬼無疑。

小雷將蝴蝶從地上撿起,拿在手裡瞧了半晌,嘴裡喃喃說道:“好美的蝴蝶,好美!”

隨即,場景開始變幻,出現第二幅畫面。

這處場景,是在屋子裡頭,從房間的格局與建築材質來看,不是人間,而是天庭所有。

一張圓桌之旁,小雷赫然坐在其中一張凳子之上,桌上,還站立着一隻小精靈。

“看你這幅鬼靈精怪的模樣,我叫你小鬼好嗎?”小雷徵詢道。

“看你這幅累死仙不償命的模樣,我叫你小雷好嗎?”小鬼不作答,而是學着小雷的語氣與神態,有樣學樣。

“你若允許我叫你小鬼,那我便允許你叫我小雷。”小雷提出條件。

“你若允許我叫你小雷,那我便允許你叫我小鬼。”小鬼繼續模仿。

小雷面上一喜,拍了拍手,大聲喊道:“那好,我們就這麼說定了。”

“那好,我們就這麼說定了。”小鬼亦是面上一喜,拍了拍手,大聲喊道。

這兩位,難怪能玩耍到一起,這等四次元的邏輯,着實非尋常生靈所能觸及。

這個時候,小鬼還是一隻精靈,還是一隻蝴蝶。

第三幅畫面當中,小鬼仍是一直蝴蝶的模樣,場景爲天宮之外一處空地。

“小雷,你說我什麼時候才能脫離這幅軀體,修成那些仙神的模樣來呢?”

“仙神的模樣有什麼好,凡人的模樣有什麼好,我看你如今,就頂好!”

“可是,所有的仙神,都是有人形的吶!”

“人形有什麼好,凡人的長相,幾乎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般。你看我,多個性。”

“對對對,就你個性,嚇煞衆生靈也!”

“小鬼,你說,我的模樣當真有那般醜陋嗎?”

“其實看習慣了,覺得還好,還好。”

“只是還好嗎?你這話,可真傷我心。”

“嘻嘻,你還不讓我實話實說吶!”

第四幅畫面當中,小雷的身邊,站着一位小小少年,年約十歲上下,容顏俊美,若不仔細,多半會以爲是位小少女。

雖則是位小少年,但明顯人形還不成熟,身後,一雙翅膀仍然健在。

“小鬼,小鬼,我已有幾日沒有看到你了,這幾日,你都在做什麼呢?你知不知曉我很想你吶!”

“這幾日,我都在修煉啊,可身後的翅膀,怎麼都去除不了。”

“去除做什麼,這樣,很好看,像我一般好看。小鬼,你就留下這對翅膀吧,如此一來,我們只要站在一起,這六界的所有生靈,都會曉得我們倆是一對好朋友。”

“好吧,那我就先留着吧,可我怕那些仙神笑話我。”

“哪個仙神敢笑話你,我用雷公錘劈他!”

“嘻嘻,那就這麼說定了哦!小雷,你可對我真好。”

“我不對你好,對誰好去?小鬼,以後每日,你都得出現在我面前,若是有事,你起碼告訴我一聲好嗎?害地我這幾日寢食難安,夜不能寐。”

“寢食難安?夜不能寐?我聽那些精靈說,這凡間的男子,若是喜歡上一個女子,就是那般的情景?小雷,你該不會是喜歡上我了吧?嘻嘻,可我是個男子的啊!”

“我是喜歡你,是喜歡,可我是仙吶,仙怎麼會有凡人的感情呢?小鬼,我對你的喜歡,肯定和凡間那些男子對自己心上人的喜歡不一樣,對,應該就是這樣。”

第五副畫面當中,仍是在瓊花宮的花園當中。

“小鬼,父親說,我不能喜歡你,說我是仙,說仙不能有七情六慾,還說男子不能喜歡男子,可我就是喜歡你。小鬼,我喜歡的,是你,不是什麼別的男子,就是你小鬼。”

“小鬼,你聽到我在說什麼嗎?我說我真的很喜歡你,也好想你,每時每刻都好想你。”

“小鬼小鬼,你倒是說句話啊,”

“小雷,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我也喜歡你,可不是男女那種喜歡,我也說不上來是什麼,好苦惱。”

“小鬼,我只是同你講講我的心事,並不是讓你苦惱的,你就當我什麼都沒說好嗎?”

“我也想啊,可是你父親昨日來找過我了,讓我離開瓊花宮,離開天庭,我當時還有些納悶,今日聽了你的話,纔算明白過來。”

“啊,你說我父親找過你了?還讓你離開天庭,他怎能這麼做呢?你可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吶。”

“小雷,我若是離開天庭,真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

“你放心,我回去就告訴我父親,讓他不要把你趕走。”

第六幅畫面中,是在雷神府。

“父親,你不要趕走小鬼好嗎?你把他趕走,誰陪我玩呢?”

“天庭當中,那麼多仙神,父親一定能替你找到玩伴。”

“父親,我不要,我不喜歡他們,我就喜歡小鬼,我就要小鬼陪我玩。”

“孩子啊,作爲仙,你可知曉這喜歡二字對我們意味着什麼嗎?意味着毒藥,意味着劫數,甚至意味着消亡吶!再說了,那小鬼可是男子,這六界當中,豈有男子喜歡男子的情景?”

“父親,這男子,爲何就不能喜歡男子?我喜歡的,是小鬼,他是男子也好,是女子也好,甚至不男不女也好,我都會喜歡他的。”

“我的兒啊,你這個傻孩子,讓爲父該如何說你呢,這六界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所謂無規矩不成方圓,倘若每件事都按照我們的意志來,那這六界,豈不早就亂了套。趁着你還尚未彌足深陷,趕緊斬斷情根,一切,還來得及。”

“你答應我,從今往後,絕對不能與小鬼來往。”

“父親,我喜歡小鬼,這又沒有礙着你什麼事,你爲何要強行阻止我們呢?“

“你這孩子,父親的話,你是不肯聽了是嗎?”

“父親,我聽你的話,只要你不讓小鬼離開,讓我幹什麼我都願意。”

第七幅畫面,是在一處荒漠當中,但看着,似乎又不像是荒漠,而是類似於洪荒之類的地方。

“雷震子,你以爲你殺了我,小雷就能把我給忘記嗎?不止不會忘記,反而還會惦念一輩子。一個仙的一輩子是多長,你應該比我更加清楚。”

“黃口小兒,豈能容你在此放肆,若不是雷兒,你豈能活到如今?膽敢教訓老仙,看來,你是一心執意要求死,那就休怪老仙不客氣。”

瀰漫的黃沙,紅色的血液,充斥了整個視線。

不自覺向後退了一步,待手上傳來一陣奇異的溫暖,方纔清醒過來。

不知爲何,看到小鬼慘死的畫面,有種身臨其境一般的感覺,想要嘔吐,但又吐不出來,嗓子裡,猶如什麼東西卡在裡頭一般,異常難受。

第八幅畫面,依舊是在雷神府內。

“父親,你爲何要殺了小鬼,爲何要殺了小鬼?”

“他若不死,你就得死。”

“爲何?”

“兒啊,天條如此,爲父也實屬無奈吶!”

“天條?父親,你可知曉,從小到大,我在這六界當中,最尊崇的,便是天帝,其次便是您吶!可如今,我對您,只有恨,只有恨.您以爲自己殺了小鬼就是救了我嗎,你不僅沒有救我,反而害了我。您可知曉,小鬼這一死,我活在這個世上,還有什麼意義呢?”

“兒啊!”

“父親,您知曉嗎,此刻,我好想殺了您替小鬼報仇,可我又不能去殺您。您說,我該如何去做呢?如何去做呢?嗚嗚嗚……”

“孩兒啊,你莫要嚇爲父,莫要嚇爲父,你這是怎麼了?這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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