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女尊文女主角(27)

緋紅抽出那柄染血的短劍, 嘭的一聲,那劍尖直直落在玉璧之上,玉色裂開雲紋。

碎了。

周露白忽覺呼吸困難, 他拽住自己的領口, 疼得冷汗直流。

女帝卻不再看他。

“吾應允鏡國歸順, 收降書, 大軍進城, 若有詐降,傷吾將士……全城當屠!”

“唯!”

緋紅從周露白身邊走過,天子白玉被穹光映得輝煌, 硃紅蔽膝隨着走動擺動,更似一片欲燃欲灼的山火, 華彩流光, 耀眼奪目。

這一錯身, 她是帝,他是俘虜。

是上與下, 高與低,君與奴。

薄狩四年春,大軍班師回朝。

此時距離緋紅離開金銀關也近一年了。

這日,大軍要到太廟告祭天地,行獻俘禮。

周露白以特殊俘虜的身份被押送回去, 旁人也知他此前身份, 不好過於爲難。

周露白從囚車下來, 剛站穩, 擡頭一看, 渾身墜入冰窖之中。

那性情貞靜的周家哥哥做了鳳君,儀態愈發得體, 燦金莊重的鞠衣成了紅牆內的一抹麗色,他站在太廟前,安靜等着他君王的迴歸。

而在他身側,站着兩個一模一樣的女童,約莫三歲的年紀,有個很怕生,雙眼泛紅拽着周黎書的衣角。

襄國鳳君神色溫柔,他單手抱着黃色軟緞,另一隻手輕撫着女童的頭頂,低聲哄道,“乖,是母皇回來了,再忍一會兒咱們就回去。”

女童怯怯細語,“父後,母皇,母皇會喜歡我嗎?”

“當然,母皇見了你,肯定很高興,母皇最喜歡女孩子了。”

旁邊的女童也奶聲奶氣地說,“不怕,姐姐在呢。”

周露白死死盯着她們。

一片玄色衣襬掠過他的眼底。

那女人走向恭迎的文武百官,更走向周黎書。

女帝信步從容,似一片遮天蔽日的血色蒼穹,所到之處,無不噤聲。周黎書被她一看,心肝幾欲跳到嗓子眼,那種陌生的、鋒利的、令人駭然的氣場,讓他不敢辨認她的存在。直到一隻手掌撫上他的臉頰,額頭與他相觸。

“哥哥,餘回來了。”她笑,“給你打回來好大一份聘禮呢。”

周黎書即便生育過了,麪皮仍然薄得剔透,他羞怯道,“至尊,臣,臣已經收了至尊的聘禮。”

“那就當下輩子的聘禮。”

緋紅只是隨口一說,周黎書雙目灼灼,泛着飴蜜般的愛意。

“……嗯。”

他貪心了一回,低不可聞應了句。

“恭賀母皇凱旋,我朝萬古千秋!”

周黎書身邊的女童清亮地開口。

“恭、恭賀母皇得勝,我朝萬載長青!”

另一個娃娃鼓起勇氣。

緋紅斜了一眼。

那娃娃立刻就憋紅了臉,躲在周黎書的身後,身子微微顫抖,極其敬畏她。周黎書解圍道,“咬咬她被藏太久了,有點不習慣,她並非不歡喜你。”

就在至尊帶兵出征的前一夜,周黎書才得知自家小郎被人替換了,對方是鏡國皇子。

他尚來不及消食這一份石破天驚的情報,至尊又輕飄飄拋出下一個重頭戲,說吞吞另有一個小妹妹,藏在王京之中,周露白藏下暗手,訓她替身之伎,灌她家國雪恨,要徹底祭煉出一具爲復仇不擇手段的傀儡,等着時機成熟,取代吞吞。

至尊要他把孩子帶回來,放在身邊教養,若她冥頑不靈,那就徹底捨棄。

周黎書循着蛛絲馬跡,尋到那一個宅子裡,才兩歲的孩子因爲沒有完成任務,被關進漆黑的屋子裡反省。周黎書對她憐惜不已,姐姐是錦衣玉食供着的皇長女,妹妹卻要被訓練成復仇工具,當父親的未免也太狠了。

於是他秘密關押了那宅子的人,等着至尊回來發落,而小孩子自然也被他抱回宮裡,悉心照料。

如今的咬咬對他極爲依賴,睜眼必要見他才安心。

緋紅收回了目光,又彎下腰,撥弄周黎書懷裡皺巴巴的小崽子。

她故意逗弄,“這是誰的?”

然而她低估了貞潔對襄朝男子的重要性,周黎書登時就紅了眼,淚光漣漣,雙肩驟然垮下。

眼淚很快就掉落下來。

女帝出征之後,周黎書就發現自己懷孕了,他又驚又喜,愈發小心翼翼呵護起來。

至尊野心大,帶走了天子四軍,只留了一列兵馬給他防身,周黎書一邊忍受着孕期的不適反應,一邊又要鎮壓朝野的流言,哪怕是裝,都要裝出底氣十足的樣子來,免得有人造反。

也幸虧是至尊立威足夠深厚,那臣子們都怕了反間計,一個個表現得忠心耿耿,倒是讓周黎書鬆了口氣。

他很想她。

有時候做了噩夢,夢見她滿身血紅,戰死沙場,周黎書都是哭着醒來。

他真的怕死了!

怕她一具屍身歸來!

這些時日他擔驚受怕着,懷相也不好,那穩公擔心他憂思過慮,容易難產。果然,在發動時,周黎書疼得死去活來,險些沒氣了,硬是憑着要再見至尊一面的毅力,生生堅持下來。

如今她安好無恙地歸來,他刀頭舔蜜,終於嚐到了那一絲歡喜,她竟還問他孩子是誰的!

除了她還是誰的!

他就沒有被人欺負過這麼狠的!

周黎書情緒敏感,淚珠子止也止不住。

獻俘儀式後,緋紅冕服也沒換,就抱起哭得跟杏核眼似的周家哥哥,在膝上輕哄,“哥哥別哭了,是寡人錯了,那眉眼,那翹鼻,那小嘴,一看就是寡人的孩兒,除此一家,別無分店。”

周黎書低垂着一截白藕似的頸,清凌凌的光。

緋紅的手探入其中,被他捉住,臉盤上綴滿了銀珠,此時又添一抹蜜紅,他軟成了水,說,“至尊,不行的,我,我還未清淨。”

緋紅輕笑,“行,那我等哥哥。”

她親他的額頭,從眉尾落到鼻尖。

爲了哄人,周黎書之前被她塞了一片梅煎,脣齒沁出蜜意。

周黎書被她吮得神魂顛倒,那兩瓣脣從中撤走,他亦是追逐過去,便聽得她啞笑,“哥哥這個浪勁兒,可別再誘我了。”

誰浪了?!

周黎書紅着臉,掙扎着要從她身上離開。

她卻突然一抖膝蓋,周黎書又滑了回去,拽着她的領緣穩住自己,他惱怒,“……至尊!”

“看,這是什麼。”

她指尖微翹,跳出來一盞春燈,紅豆般鮮紅的小眼珠,撲上細細軟軟招招搖搖的雪絨,兔兒嘴裡銜着一枝紅蓮,正好奇望着兩人。

緋紅含笑,“九年前欠你的兔子春燈,現在補給你。”

九年前?

九年前的周黎書二十歲,行冠禮,雖爲長兄,少年也懷春,他也曾含蓄地暗示,自己最大的心願,就是要一盞燈,與意中人同遊元夜,但他等來的,是另一份婚約,他終於心死。

與此同時,小郎收到了宮中特意送過來的兔子紅蓮燈。

那是靈國纔有的式樣,宮中也僅有一盞。

小郎不喜至尊,那兔子紅蓮燈,自然也被關進了暗處,不見天日。

他沒想到,這一樁小事,至尊竟記到現在。

周黎書鼻尖發紅,強忍淚意,“這是給哥哥的嗎?”

“不給哥哥——”

她吊起嗓子,拿捏着周黎書的心腸。

“給絮絮的。”

那一剎那,冰河解凍,寒谷回春。

周家哥哥難得放蕩一回,他雙臂纏住她的頸,學着緋紅的手法,笨拙用舌尖來取悅她。緋紅手指就按着他的後頸,男人那細細碎碎的絨毛從指縫間溢出,細軟又可愛,緋紅任由他咬頸,氣息愉悅。

她溫柔地說,“以後每一個元夜,我都牽哥哥去看春燈,哥哥走不動,我就背哥哥去,好不好?”

溫熱眼淚滑入她的鎖骨。

周黎書哽咽地說,“好。”

系統感嘆,不容易,終於有人感化了魔頭宿主,讓她放下屠刀,回頭是岸了。

宿主果然吃的是小意溫柔掛的!

系統一查新出來的愛意值——

女主[寇緋紅]愛意值:0.7%。

系統:……是老子錯付了。

周露白被緋紅帶回了襄國,住在之前的冷宮西殿裡,沒有人來看他,也沒有人敢探他。他像是被人遺忘了,如同一道影子,生長在荒涼無人的角落。

直到襄朝元夜,無名無分的他才被恩准,去見他的孩子。

不僅是雙女,他在鏡國誕下的雙子也被寇緋紅追了回去,養在他的“哥哥”周黎書的膝下。

周露白隔着一道窗戶看她們。

那是一片其樂融融的場景,周黎書坐在席上,正縫製着一件小兒衣裳,他的腰後爬着兩個小潑猴兒,時不時撅起屁股對碰。周黎書偶爾擡頭,對小女孩們說,“玩燈小心點兒,別戳到手了。”

吞吞撲到周黎書的腳邊,被他扶了扶,吞吞說,“爹爹,你的兔子燈,好看,要玩玩!”

她甚至還慫恿咬咬。

咬咬很慫,磕磕碰碰地說,“姐姐,要玩玩,咬咬……嗯,不玩也成!”

那昏黃的燭光把男人的面容照得柔美,他咬着脣,顯露出了懷春少年的羞怯秀氣,“這個,不行,是孃親給爹爹,只能爹爹玩。”

“嘭。”

周露白捏着窗扇,發出清脆的響動。

殿內的男人和孩子都看了過去。

周露白眼睛發紅,狀態顯然不對。

周黎書很緊張,像是受驚的母雞,把窩裡的小雞仔一股腦兒攏了過去,吞吞和咬咬趴在他手臂上。

吞吞天真地問,“爹爹,他是誰呀?”

周黎書躊躇片刻,還是輕聲說道,“是你小爹爹,生你的小爹爹。”

至尊答應他,從今往後,便只有他一人,旁的,她再也不上眼。

她怎麼說,他都信她。

吞吞發脾氣,“不要,爹爹只有一個,吞吞只要爹爹。”

咬咬卻彷彿見到了什麼洪水猛獸,她顫抖着躲進周黎書的懷裡。她不要,不要見這個人,他跟畫像裡的怪物很像,要咬咬復仇,做一個很壞的人。爹爹那麼溫柔,她不要殺爹爹。周黎書安撫了她半天,小傢伙才漸漸平靜。

等周黎書再看,窗戶已經沒人了。

周露白跌跌撞撞往外走。

他不知道自己還在堅持什麼。

他的國家敗了,他成了最卑賤的俘虜。

他留下的最後一道暗手,買通穩公,藏下一個女嬰,只待日後捲土重來。那日在產房裡,他故意發作脾氣,便是讓寇緋紅儘早離開,好把女嬰調出宮外。他自以爲做得天衣無縫,可還是被她發現了。

不,或許她早就發現了,覺着玩弄他甚是有趣,就將計就計,蒙他進鼓裡。

他玩不過她。

好像自始自終,他都擺脫不了傀儡的身份。

周露白以爲自己輸無可輸,但見自己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兒,與自己形如陌路時,他心底仍是忍不住生出一陣絞痛。

爹爹是我。

是我。

“您不能再走了。”伺候他的人小聲地說,“前面是頻伽殿,有陛下的御駕在呢。”

周露白垂下眉眼。

“陛下不去陪着鳳君,在池邊喂蚊子?”

這話帶刺的。

那人賠着笑,“您說笑了,陛下今日飲了些酒,怕薰着殿下和小殿下,便外出走動,散散味兒。”

周露白往那蓮池走,他曾是鳳君,又是陛下點名要看緊的,禁衛軍投鼠忌器,根本攔不住他。

周露白走到女帝面前。

宮中慶祝元夜,於檐下掛了一盞盞春燈,她閉着眼,半邊臉被襯出了鬆根石般澄亮的質感。

看着柔和又多情。

“是哥哥麼?怎麼出來了?我等下就回去的。”

醉酒的女帝與平日不同,更愛撒嬌,周露白鬼使神差的,竟沒有第一時間反駁。

“疼,頭疼,哥哥你揉揉我,下次,下次再也不喝了,你原諒我。”

她又喚了一聲。

周露白坐在了她旁邊,雙手繞到她腦後,按摩着。

她卻猛地撲過來,蜜煎煎地親他。

周露白注視着這張讓他愛恨交織的臉龐,原本伸向她脖頸的手垂留下來,被吻得痛楚抽泣。

某一時刻,她停了下來。

雙眸半是混沌半是清醒,“你裝絮絮幹什麼?”

她指腹擦拭紅脣,吐出兩個字。

“噁心。”

周露白的心頭被這兩個字刺得鮮血淋漓。

他明明知道自己該示弱,但出口卻是譏諷,“是,我噁心,你與我生孩子,你不噁心。”

她挑眉,“一個階下之囚,你以爲你生了寡人的孩子,寡人便不敢殺你?”

他冷笑,“求之不得。”

她掐住他的下頜,嘶啞着調子,眼尾沾紅,在潮溼的春夜格外靡豔。

“你有什麼資格挑釁我?你不知麼,有個古老傳統,叫去父留子。”

“不如……就從寡人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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