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囚塔中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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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獄卒車金拿走了最後一盞煤油燈,牢房內的昏黃的光線逐漸遠去,最終陷入了漆黑一片。

伊凡諾維奇阿列克謝凝望着天花板上那道看不見的裂痕,開始陷入漫長而久遠的回憶。

最近他頭腦清晰的時間越來越少了,他努力回想十歲前繁花似錦的生活,回想過去的那些人和事,可他幾乎連母親的臉都想不起來了。

三十年,人生有多少個三十年?前二十年間斷的還會有人時不時的將他從一個監獄轉移到另一個監獄,即使是同樣的封閉生活,那轉移路途上的短暫放風都是能令他追憶很久的。可近十年來他便一直被關在這座牢房中,沒有再換過地方,除了牢房院子裡那個石頭砌的水井、釘着鐵條的欄杆、滿是灰塵和污泥的窗戶、凹凸不平的鐵鍋以及兩個十多年未換的獄卒,彷彿整個世界都已經將他遺忘了。

兩名獄卒弗拉謝爾和車金似乎是最後還記得他的身份的人了,他們倆陪伴了他二十多年,開始的時候或許還能保留點對他的同情,可漫長的二十年下來,任何同情都變成了冷漠,有時候兩個獄卒甚至還會對他施以打罵和嘲諷,他們怎麼敢對一位沙皇這麼做?

想到這裡,伊凡諾維奇阿列克謝的頭腦又開始不清楚起來,他瞪大了眼睛,奔到牢房門口,緊緊的抓住鐵欄杆開始咆哮:“我的皇冠我的皇冠誰拿走了我的皇冠把它還給我我是皇帝是這個國家的皇帝”

他瘋狂的搖晃着柵欄,瘦骨嶙峋的身體內爆發出罕見的力量,可遠處的黑暗中沒再露出煤油燈的光線:弗拉謝爾和車金壓根不會因爲他的犯病趕來查看,他們知道幾乎每天他都會來上這麼幾次,現在一聽到他的咆哮兩人就腦殼疼。

伊凡諾維奇阿列克謝瘋了,原本看守着一個沉悶的犯人就夠鬱悶的了,現在竟然還要看守個瘋子天知道什麼時候他們倆才能終結任務,難道要等到他自然死亡的那天嗎?

整整一夜,瘋子伊凡諾維奇都在吼叫,直到嗓子嘶啞的喊不出話來,天亮的時候他的神智終於又回到了他體內,開始好聲好氣的喊獄卒給他拿點食物和水來,他又渴又餓難受的要死。

弗拉謝爾扒拉着壁爐內熄滅的火堆,動都沒有動,於是車金只能嘆了口氣站起身給伊凡諾維奇送硬麪包去。

伊凡諾維奇從車金手中搶過凍的像冰疙瘩的硬麪包,顧不得硬度了,就着口水努力軟化它好填飽肚子。車金也沒再理他,給他蓄了半杯熱水又蹲回自己屋去了。

伊凡諾維奇吃的噴香,直到從中吃出了一個摺疊的油紙信箋來他好奇的拿着這三十年第一件奇怪的東西看了又看,最終還是打開了。上面密密麻麻寫了很多很多小字,伊凡諾維奇傻愣愣的盯着小字看了半響,卻認不出上面寫的是什麼:他已經三十年沒寫過字了,幾乎已經將十歲前學的東西忘了個一乾二淨,最後只在一段話中找出了一個自己的名字。

伊凡洛維奇阿列克謝

多好的名字這是他現在唯一還記得的東西。

他反覆又看了許久,將這封信當做他寡淡人生中一件極爲有意義的事情記在了心裡,然後小心翼翼的摺疊好藏在牢房的一塊石頭下面,準備以後無聊時候再拿出來看,至於信上說的內容究竟是什麼?又有什麼關係呢?

牢房外,焦躁不安的阿巴耶夫天天盼着那封信能有所迴應,在信中他擬定了營救伊凡六世出來的計劃,就等他配合了,可信送出去十多天了卻什麼消息都沒有,難道說被獄卒截獲了?似乎又不像,起碼獄卒沒有任何反常的舉動。既然如此爲何伊凡六世會沒有反應呢?他不可能不想離開這座監獄的啊

阿巴耶夫百思不得其解,他完全沒想到伊凡六世已經全然不認識字了,更別說大多數時間甚至都不是個清醒的人。

最終,當阿巴耶夫的神秘贊助者給他來信詢問伊凡六世的情況時,他只能硬着頭皮胡說一通。他聲稱自己已經接觸到了這位尊貴的正統沙皇,沙皇狀況還好,除了瘦弱一點沒什麼特別之處,沙皇表示不急於脫困免得打草驚蛇,因此在沒妥善安排好前最好不要營救他出來。

在阿巴耶夫想來,舒呂塞爾堡的駐防並不多,大概也就二十多個人,地形自己也勘察的七七八八了,若是帶人武裝進攻,打下這裡是輕而易舉的事。

果然不出他所料,很快他就接到了強攻舒呂塞爾堡,營救出沙皇陛下的指令。早已彙集到周邊農村的沙俄帝國人民意志黨黨徒們在頭領阿巴耶夫的領導下開始策劃營救計劃,他們選定了女皇十五年三月四日,也就是下個月的月初起事。

三月初四是個陰霾滿天的日子,車金一大早就收回了曬在院子裡的衣物,省的沾染上溼氣。他上了樓,站在內堡的高臺上,眺望遠方外牆處來回巡邏的士兵,心中不由升起股羨慕的情緒。好像又換了兩個新人了,多好啊,總也有個解職回家的盼頭,哪像他們即使有再多的佣金,常年累月的和倒黴的一號囚徒關押在一起,什麼時候纔是個頭啊?

他抖抖衣服,轉身回了屋,今天和過去沒有什麼兩樣,依舊是空虛而寡淡的。

時間匆匆而過,到了傍晚的時候,車金和弗拉謝爾正在用飯,爐子上特騰騰的土豆燒牛肉味道誘人,他們會故意讓香氣傳到牢房內,令可憐的阿列克謝能聞到卻嘗不到口。

車金伸出勺子在鍋裡攪合一番,土豆已經軟了,肉還沒有透,他撕下一塊白麪包沾了點湯汁塞到嘴裡,很滿意的嘆了口氣。

突然遠處傳來一聲爆裂聲,他驚訝的擡起眼與對面的弗拉謝爾對視:什麼聲音?怎麼好像是槍聲?

兩人奔到屋外的高臺上往外看,只見朦朧的夜色中,外堡似乎升起了一股濃煙。

竟然有人來攻堡?十多年了,舒呂塞爾堡是如此的安靜,而今天難道是出什麼岔子了?

車金和弗拉謝爾相互對視,緊接着默默不語的返回房間拿起了槍,但他們沒有出去,反而深入堡內來到了一號囚徒伊凡諾維奇的牢房門口。

牢房內伊凡諾維奇在呼呼大睡,白天他發好一會的瘋,傍晚的時候就已經摺騰累了,飯都沒吃就睡着了,望着月光下那蓬頭垢面、瘦骨嶙峋的犯人,車金突然有種預感,他們解脫的時候快到了。

正如阿巴耶夫所料,舒呂賽爾堡的外圍防禦工事並不很難攻克,二十多人的守軍還不夠人民意志黨填牙縫的。堡壘上既沒有炮臺也沒有特別高的碉堡,他們只花了不到半個小時、付出了七八人的傷亡就攻下了外堡。

狂喜涌入阿巴耶夫的胸腔,他彷彿已經看到自己身穿華麗的禮服站在臆想出來的皇宮中的模樣了。要知道他們營救的可是位沙皇一位帝國的正統首領這是不容置疑的從龍之功啊

他帶領着人興沖沖的充入內堡,一路上沒看到任何人出迎抵抗,他推開內堡的大門、穿過庭園,沿着盤旋樓梯一路往高臺上奔。

當他進到堡內走道的時候便遇見了傳說中的神秘守衛車金和弗拉謝爾,兩個一高一矮的胖子堵在走道里,一言不發臉色平靜。

“立刻帶我去關押沙皇陛下的牢房否則我就一槍斃了你們。”阿巴耶夫舉起槍對準了獄卒。

車金無所謂的聳聳肩,和弗拉謝爾讓開了路,露出了他們身後的鐵柵欄牢房。只見一個柔弱的幾乎沒有人形的男人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他的胸口咕咕的鮮血正從槍眼中噴涌而出,手腳還在輕微的抽搐,但已經回天乏術了。

阿巴耶夫如同被重錘擊中了般,傻愣愣的站在走道中呆立了有四五分鐘,方纔尖叫一聲衝入牢房。他跪下身抱起前沙皇的屍體,轉過頭猙獰的衝兩個獄卒喊叫:“你們竟然膽敢殺死沙皇你們怎麼敢”

車金撇撇嘴回答道:“不是我們,是你殺死了他。我們的命令是一旦有人想要營救他就有權將其擊斃,若不是你帶人衝擊舒呂賽爾堡,他至少還能好好的活到自然死亡。”

阿巴耶夫聞言,死死的盯着兩名獄卒,他抿緊嘴角,牙齒都快要咬碎了。

最終他下定了決心,高聲喊道:“不沙皇沒有死他還活着他還好好的活着”

他的聲音從狹窄的走道中傳了出去,外面包圍了內堡的人民意志黨黨徒興奮的高叫了起來,車金和弗拉謝爾嘆了口氣,他們明白眼前的亂黨是不甘心扶持的傀儡目標死亡,決意樹立僞前沙皇,而自己的死期也隨之來臨。

或許與永遠看守着一號囚徒相比,死亡也是種解脫呢……

照燒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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