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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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醉將軍今天一點喝酒的心思都沒有,興慶宮前擺着各色貢菊,湊成個吉祥的圖案,她欣賞的興致也是缺缺。

宮裡逢年過節設宴是慣例,但一般只會邀請四品以上的重臣,像這種後宮同樣跟着熱鬧的,僅僅在新年時纔會出現。如今中秋便內外同慶,葉央多少明白皇帝的意思——“馬上就要打庫支了,各位臣子都老實點,朕是體恤你們的,要好好幹活。”

單單封賞某個大臣,成本高又不妥,還不如把大家都召集起來,方纔顯得一視同仁,讓大家都體驗一把聖恩浩蕩的感覺。

“葉將軍今日來的,卻是遲了。”咯咯笑着跑過來的是十四歲的安香公主,正處在活潑好動的年紀,從前同葉央對飲,大醉而敗的也是她,“五哥還說讓我照拂着你,可真是讓人好等,以後再不管你了!”

小公主處在最崇拜英雄的年紀,拉着她的手親親熱熱湊過來,身後一大羣宮婢太監追上,她跺了跺腳道:“母妃不讓我穿胡服,真是氣死人。唉,其實我穿了,也沒你好看。”葉將軍十四歲的時候都能帶着神策軍偷襲敵人了,她自己穿個衣服還要受限。

有宮婢爲兩人引路,手中提着的燈籠和天上朗月光輝不相上下,葉央安慰道:“公主這件繡了圓月的裙子,才應景又好看。”

此番宮宴是皇帝提出,太后監督,因後位空懸,東宮的太子妃操辦的。不多時行至興慶宮內,葉央照例要去拜見太后,幾位妃子自然隨侍在太后身旁,不過葉央作爲朝廷命官,除了太后皇后及太子妃,她誰都不需要給面子。

王巧箏在從前爲葉央惡狠狠補習過一番禮數規矩,說別看後宮人多,正頭主子只有三位,太后算是頭一個,緊接着是皇后,以及太子正妃。哪怕什麼皇帝的邱賢妃杜昭儀再得寵,見到未來的皇后,也得客客氣氣的。

葉央那時候還想着萬一出現寵妃禍國的情況云云,之後才明白從宮中到大臣內院,小節可以不計較,但大事必須分個清楚。

“見過太后,見過貴妃娘娘,見過淑妃娘娘……”在正殿前,葉央挨個拜下去,除了太后穩穩受她一拜,其餘嬪妃都起身,略略還禮。

花團錦簇,素來清淨的興慶宮也沾染了幾分喜慶。太后一身正紅禮衣,上繡鸞鳥牡丹紋,威儀中不減慈祥,還是初見葉央時那個和氣的老人家模樣。下首坐着的應該便是太子妃,葉央不敢盯着她瞧,稍微垂下眼睫,打量着四周。

幾個新貴家的女兒都是見過的,面生的多半是世家出身的貴女。葉央餘光一一掃過,居然發現了一個很熟悉的身影!

王巧箏!

她作新婦打扮,穿着煙籠桃花的雲緞裙坐在人羣之間,眉目間成熟了許多,因爲見到了葉央,很是欣喜地一笑,卻礙於人前,不便上來說話。

“爲何今日姍姍來遲?”太后的聲音爽朗且中氣十足,完全不見老邁,“可是又在忙你那軍校一事?”

語氣調侃,沒有責問的意思,葉央舒心地笑了笑,將頭擡起幾分,眼睛仍然恭敬地落在地面上,剛要開口,卻被太子妃打斷了。

“太后,葉將軍比我們這些閨閣女子,要煩累的總是多一些,您就行行好,讓她去歇着罷。”明明太后沒有責怪的意思,太子妃仍然出面幫她說話,輕笑着爲葉央解圍。

於是太后咳嗽一聲,故意板起臉道:“看看,這是在怪我不近人情呢。”

耳旁傳來的俱是壓抑過的細微笑聲,分席設宴,大家坐得便遠了些,基本是按照新貴和世家將座次分開。女眷們的話題葉央不擅長,她熟悉的舞刀弄槍也沒人能搭上話,便老老實實地坐着,等開宴。

中秋自然要吃螃蟹喝黃酒,食蟹有一套專用的工具,能將蟹肉吃得乾乾淨淨,空殼還可拼出只蝴蝶,詩中說的“纖玉剝殘雙郭索,落花舞蝶唾生香”便是如此。

——葉央當然不精通此道,不過對螃蟹很感興趣,哪怕宮宴通常是看的意義多過吃,也掩蓋不住她的熱情。

時辰一到,宮婢陸續端上蒸熟的青蟹並姜醋,送到了每一桌上,動作輕緩整齊,無人說話。

“雖說青蟹吃來麻煩,味道卻是極好的。若是旁人剝好了蟹肉放在盤中,教人胃口缺缺,需得自己親手剝出來,嘗着才鮮美。”上首位的太后笑着開口,得寵的貴女跟着附和幾聲。

有了她的示意,葉央在身旁丫鬟的服侍下也放了只螃蟹在盤子裡,剛要用小錘去敲那對鉗子,突然從殿外闖進一人,正是皇帝身邊的太監總管!

他連滾帶爬地翻了進來,口中只是大聲重複:“太后!這螃蟹吃不得,吃不得!”

怎麼回事!

在所有人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葉央率先放下手中的青蟹,站了起來,一扭頭看見右側坐着的安香公主還鼓着腮幫子,叼着一隻蟹腿,伸手把它拽了下來,丟在桌上。

吃不得吃,安香公主相當氣憤,同樣站起來,叉着腰問:“爲什麼吃不得?”

她是最受天子寵愛的女兒,驕縱了些,卻並不蠻橫,說完後還可憐巴巴地看了一會兒螃蟹腿。

葉央心中已經敲起了警鐘,處於草木皆兵的狀態,看誰都像反賊,不過太后沒有開口,她不好越過去先詢問。

“太后恕罪,奴才奉聖上之命前來提醒,含元殿的吳大人,吳大人……只不過吃了一口螃蟹,就、就毒發身亡了!”上了年歲的太監說得斷斷續續,聲音卻不小,迴盪在大殿內,讓每一個人聽清楚。

此言一出,不光皇太后,在場所有人俱是面色一變,緊張中透着一無所知的驚懼!

若說葉央的軍校被人悄無聲息地摸上了門,太僕寺卿意外死在馬場的房子裡,都能解釋成防守不嚴。但這是整個大祁最戒備的地方,是皇宮!居然還有人死於毒殺!

“太后,恕葉央僭越了。”葉央大步跨過面前的案几,大大方方地施了一禮,眼角餘光看見安香公主又在摸索桌上的螃蟹腿,高聲道,“別吃了!”

……還真有不怕死的。

然後走到傳信的太監身邊,問道:“中毒的可是戶部尚書吳大人?”

“回大人話,正是。”一身藍袍的太監好容易喘勻了氣,跪在地上回答。

一旁的人羣中傳來小小驚呼,葉央下意識望去,原來是吳貞兒……死的人是她父親!

只見吳貞兒兩眼含淚,身子僵直,坐在末位定定地望過來,正對上葉央的眼睛,那目光立刻錯開些許。葉央低頭,又問太監:“毒發時情況如何,可是臉龐發紫?吳大人之前可有畏寒的症狀?”

太監努力回憶了片刻,然後搖搖頭,“先前聖上剛賜宴下去,沒過多久,吳大人突然倒地,毒發身亡,奴才們瞧過,只有那螃蟹有動過的痕跡,聖上便趕緊派老奴來傳話,說螃蟹吃不得了。”

……不是魂色銷的毒。

葉央眉頭一皺,“其他人可有嘗過螃蟹的?”

“並未有。”太監跪在葉央身旁,頭低下去。

含元殿的外臣之宴,因吳尚書的死,無人敢再吃螃蟹,可興慶宮這裡,早就有人動了筷子,若真如太監所說,吳尚書死於發作極快的劇毒,那麼後宮中也會有人倒下。現在沒出現這種情況,只能說明,那毒性只針對吳尚書一人。

擺宴的地方在含元殿的偏殿,葉央雖未親眼見過,但多少能猜出來,那裡上菜的規矩和她們這兒差不多,隨機盛出來端給衆人,除了太后和皇帝的餐具略有不同外,其餘百官乃至貴女都是一個規格。

換句話說,想要投毒,直接下給皇帝更容易些,若要知道哪盤菜是給哪個臣子的,除了上菜的宮婢,無人能知曉。

她和太監總管一問一答,皇太后先是聽着,突然沉聲開口道:“爲何要問那吳大人是否面龐發紫?莫非你還知道什麼?”

葉央轉身欲跪,被太后一揮手免了禮,躬身道:“實不相瞞,臣與大理寺卿聯手,搜查前幾日太僕寺文大人被害一案的線索,那文大人同樣是中毒而亡,臣想查明兩事有無關聯,故而出此一問。”

後宮不便多問朝事,太后只想知道個大概,事情又緊急,一桌子菜被悉數撤了下來,誰都沒胃口。葉央得了太后允許,直奔含元殿而去,她要作爲外臣,去那裡找一找線索。

還好今天穿的衣服利索,在太監總管的引路下,連走帶跑,葉央總算到了。皇帝當然震怒,尤其在接連三位御醫都斷定這是毒殺之後。

葉安北老老實實地跪在殿前,聽皇帝發完脾氣,勒令他儘快查出真相,一叩首領了聖旨。吳大人歪躺在坐席之間,因爲還未細查線索,所以無人敢亂碰屍身。

作爲接待各國使團的地方,含元殿的偏殿巍峨不減,飛檐翹角,深藍夜幕上一輪金月,居然顯出了陰測測的悽慘味道。

葉央被侍衛攔在殿外,只能在通傳後看看皇帝是否有見她的意思,等了片刻,傳話的太監自殿內走出,領着她往裡面走。

空氣中飄着淡淡的酒味,一干大臣分立兩旁,只聽見葉安北道:“陛下,臣從文大人的賬簿裡發現了繪有羽樓聯絡標誌的紙張,而此一組織已被剿滅大半,眼下吳大人之死與羽樓是否有關係,兇手是否也殺害了文大人,還未有結果。臣需查明吳大人死於哪種毒藥,若是兩人中的毒都出自羽樓,那麼便能下定論。”

“不,臣有八成把握,殺害兩位大人的,是同一個兇手,至少是同一批人。”

自殿下緩緩走上臺階的,是個身量高挑的女子,英姿颯爽,一步步前進,在大祁天子面前正拜,“臣葉央,見過陛下,吾皇萬歲。”

“愛卿請起,不知你爲何敢下此結論?”皇帝煩躁地幾乎在龍椅上坐不住,明黃龍袍的袖口被他掌心的汗水浸透些許,而葉央出現時篤定的語氣,似乎給了他安慰。

“謝陛下。”葉央深深吸氣,斜前方有一道關切的眼神落在肩上,被她刻意忽視。

太子和幾位王爺悉數在前,從封地上趕了回來,當然少不了商從謹,他是一直守在京城的,更沒有理由不來。反正兩人在軍校裡擡頭不見低頭見的,赴宮宴就不必太熱絡,商從謹本想回去後再告知葉央此事,不料她直接過來了。

滿殿朝臣都沒有擠出多少中秋佳節的喜慶感覺,氣氛冰冷得嚇人,葉央在其中找回了于軍校內發號施令的感覺,她說着,一羣人沉默地聽,於是定了定神,復而開口道:“陛下,朝中有人或起二心!對二位大人下手的若不是庫支蠻子,就是與庫支沆瀣一氣的反賊!臣並非信口雌黃,而是有足夠的證據。一來,羽樓曾經試圖刺殺過開國皇帝,若有人倖存,對大祁心存怨懟也是當然;二來,文大人死於羽樓不外傳的劇毒魂色銷,至今大理寺卷宗只存其名,未對製法有過記錄,而幕後真兇費盡心思模仿這麼一個沒落組織的下毒方式,顯然不可能,所以,一定是羽樓的人所爲。”

話到一半,皇帝打斷葉央,眉頭擰成川字,擡起左手,握拳掩口咳嗽一聲,“葉愛卿剛纔告訴過朕,吳大人並非死於魂色銷,難道也能斷定是羽樓下的手?”

“回陛下,不管是不是羽樓,但至少是同一批勢力乾的。”葉央斬釘截鐵道,“因爲對於反賊來說,吳尚書,有和文大人一樣,必須得死的理由!”

此言一出,四座譁然,極細微的討論聲響起,過了片刻才平靜下來。

葉央掃過那一張張臉,試圖在中間找出可能下手的傢伙,毒發時離吳尚書最近的人嫌疑最大,因爲心裡有鬼,在她直白地點明反賊存在後,臉上的震驚不會太強烈。

“……什麼,理由?”皇帝猶豫着開口,明顯想到了其中關鍵,只是在找葉央確認而已。

“臣的軍校離太僕寺馬場不遠,這近三年的時間裡,每年也會抽些人手過去幫忙。在文大人死後,臣無意間發覺了一處不對,那便是太僕寺育馬的頻率提高,馬駒卻並沒有增加多少,確切的說,消失的馬駒和種馬都有不少。”扭頭看了一眼倒在遠處的吳尚書,葉央又道,“文大人管理軍馬,而吳尚書掌賦稅……”

她不必把話說完整,在場所有人便都清楚了。

欲亂朝綱,銀子比軍馬還重要!

戶部尚書管理土地戶籍以及賦稅徭役,若吳大人有意中飽私囊,所流失的銀兩,絕對不是個小數目!

哪怕只是有一絲反賊存在的可能,都足以讓皇帝心裡警鐘大作。

“朕命你協助葉寺卿,儘快查明此事,要讓朕知道,到底是誰在覬覦我大祁江山!”皇帝重重地一拍扶手,站了起來,人過中年龍威不減,舉手投足間仍是那個意氣風發至高無上的男人。

葉央和大哥齊齊叩拜領旨,在衆臣散去後,立刻召來大理寺的幾位少卿仵作前往含元偏殿,仔細搜尋每一處不對勁的地方。含元殿空空蕩蕩,天子走後倍顯寂寥,商從謹不便留下,只能在離開前給了葉央一個多加小心的眼神。

吳大人的屍身暫歸大理寺,在案情未水落石出之前不能安葬。宴席上他所用的碗筷已經查明,沒有毒藥存在的痕跡,所吃過的螃蟹上也未查出。

葉央倒不很慌張,因爲順利瞞下了素和炤的存在,她還有幾分慶幸。周圍的人一少,思緒頓時清晰起來,對大哥說:“讓你的仵作查一查,吳尚書手指上是否有毒藥殘存?”

仵作得令,立刻捻起一根銀針,甫一探上吳尚書的食指,針尖登時烏黑。

“毒在他指頭上,這個人可能吃過東西下意識吮了吮手指,纔會毒發。”窺見此幕,和假想中的場景差不多,葉央在旁看着仵作小心翼翼地從吳尚書指尖刮下了什麼東西,說回去再細細分辨到底是哪種劇毒。

現場已經找不出什麼有用的線索,葉安北便喚人擡走屍體。

古代並不流行握手禮,吳尚書手指上的毒藥只可能是他自己觸摸了什麼東西粘上的,否則葉央冒着被治罪的風險,也會強行留下諸位大臣一一搜身排除嫌疑。因爲毒性太猛,指尖接觸過久也會出現不適症狀,所以定是今夜才沾染上。

……到底是在哪裡呢?

既然知道了下毒的方式,查出在哪裡中的毒,其實並不重要。關鍵在於,如何找到幕後黑手,以及確認兩位死者和反賊的關係。

皇帝有意嚴查戶部的賬目,此事葉安北不用親力親爲,只要安靜等着消息便可,算是減輕了工作量。

好好一齣君明臣恭的宴會,就這麼被攪和的泡了湯。直忙到快要落宮門的時候,葉央才能抽身,和大哥一起回國公府。

她打定主意,明日回軍校同商從謹商議一番,再想想有什麼旁的線索,其餘事物先交給葉安北。過了第二道宮門,按規矩他們可以乘車離去,葉央是自己騎馬來的,未帶親兵,想了想,便跟着大哥的馬車並肩而行。

月亮成了一個很標準的圓,光輝清冷,壓得人心事重重。葉央才行出幾步,在前方宮道上又有一輛馬車停下,走下個熟悉的人來。

吳貞兒。

兩個人從小就不投脾氣,明裡暗裡爭了許多年,長大後性子俱是穩重了許多,可她的眼神卻讓葉央陣陣發寒。

儘管吳貞兒那股寂滅的死氣,不是衝着她來的。

“大哥,你先回去。”葉央低聲,催促坐在車裡的葉安北離開,直覺接下來的事情不會太好。

轔轔的車轍聲漸行漸遠,葉安北並不猶豫,立刻吩咐車伕將速度提快了些。

在經過吳貞兒身邊時,她突然高聲道:“我爹不是貪官!”

葉央一愣,翻身下馬,握着繮繩走到她面前。葉大小姐小時候,很是無法無天,恐怕沒少打壓她,吳貞兒記恨自己,纔在長大後處處下絆子,把葉央當仇人看待也不爲過。

可如今,她卻在仇人面前哭得哽咽。

“爹爹不是貪官!我知道你們瞧不慣我,連言官都彈劾過爹爹,可是他真的沒有勾結反賊!絕對不會有!”眼淚一顆接一顆的落下來,吳貞兒已經許了人家,梳了個婦人的驚鴻髻,此時已有些鬆散。

父親被害,倘若死因真是勾結反賊被滅口,吳家上下恐怕難逃一劫,連帶她的夫家都不會好過。

葉央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好道:“我會和葉寺卿一起查明真相,若吳大人是清白的,定然不會污了他的名聲。”

“你要相信我,他不是貪官,沒有勾結!”吳貞兒跌跌撞撞地衝上前,一把扯住葉央的衣襟,“你要相信我!”

彷彿溺水者抓到了一根稻草,縱然單薄,那也是活下去的全部希望,葉央心中存疑,卻不忍心再打擊一個剛剛失去父親的女兒,安撫道:“好,我相信你。”

吳貞兒立刻鬆懈下來,眼淚仍舊大滴大滴地落下,身子晃了一晃,險些倒下,失魂落魄地撐住了身形,被車上下來的婆子攙扶着,轉身走了回去。

在她登上馬車的那一刻,葉央的善心有了回報。

吳貞兒望着她,咬了咬下脣,斟酌着開口:“在我嫁人之前,爹爹好像遇到了什麼麻煩,寫了許多的信,用的紙很特殊,我無意中看見一眼便記住了,你可以去他書房,找一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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