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惡夢。那就是一場惡夢,若雪像是在夢裡走不出來一樣,一閉上眼都是滿眼的鮮血……
“不是這樣,不是的……”揮舞着雙手,若雪在暈睡中還是不安穩。
“小雪,沒事了,沒事了,他沒事了。”顏清婉心疼地抱住她。真的是孽緣啊!幸好,自家兒子福大命大,韓亦飛那拼命的一撞讓本是命中心臟的子彈打偏了。僅僅差半公分,就會命中心臟中心,即使華佗再世也無力迴天。
“顏阿姨,對不起……我只想他好好活着……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掙開並沒有睡多久的眼皮,若雪的淚又流了下來。
他那般自慘的方式真的是讓人太震驚,也讓她心疼了。還好,他沒事了,真的沒事了!現在她才明白,他在她心目中竟然是這麼的重要,重要到一想到他萬一真的出事了,那她也不想活了。
可是,她的明白會太晚了嗎?他是不是打算一直不理她,不讓她見他?
“若雪,沒有關係。尉霖今天已經從加護病房出來了。想不想去看他?”顏清婉淺淺地笑着。
他們兩父子的性格都是那種固執得愛了就要毀滅一切的偏執,若雪之於尉霖,如果愛了,那便是他之幸,如果不愛,那將會是一輩子的毀滅。
“他不想見我。”若雪低下頭,心情更加的低落與難過。那天,他在加護病房清醒過來後,第一眼看到在外面的她,竟然能擡手指讓她走。這個男人真的是有夠過分的。
“有我在,誰敢攔着你。”
“對不起,顏阿姨。”她從婚禮上逃走,她讓樑尉霖再度因爲她而生命垂危,可是,身爲他的母親,她卻從來沒有怪過她一句,這樣的顏清婉,讓若雪真的覺得自己很內疚。
“若雪,告訴我。你愛他嗎?”兩雙同時擡起的眼眸在這一刻對上了,一個是瞭然,一個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顏阿姨,我這輩子只會在他的身邊。”蒼白的臉蛋終於有了一抹難得的紅色。她愛他,可是,在顏清婉面前她卻說不出來。
“那不就都了了?”既然愛,那還有什麼問題解決不了的嗎?“放心,他啊,跟他爸爸一個樣,雖然三十多歲的人了,就是喜歡鬧點小別扭而已。”
“媽媽,我們一起去看爸爸好不好?”小小的身子已經從外面跑了進來,爬到牀邊來。
“好,我們一起去。”若雪把女兒摟進懷裡。真好,她的寶貝沒有怪她,在回國後第一眼看到她時,哭泣着跑過來,緊緊地摟着她的脖子不放,一直在她的耳邊喃喃地說着:“彤彤不要媽媽走……”
她的寶貝啊,她怎麼樣都不會再放手了。
梁氏旗下醫院的頂級病房裡,潔白的病牀上,他靜靜地半躺在那裡,眼晴是閉上的,臉色有點蒼白!沒有穿上病人服,肌肉累累的上身纏纏了一層又一層厚厚的紗布。
傷口還會疼嗎?怎麼有那麼激狂的男人?什麼也沒有問清楚就自己扳動扳機了,如果不是韓亦飛那一撲,估計她輩子就真的要活在悔恨中了。他對她的心,還用再懷疑嗎?
若雪看着那熟悉的身影。依然寬厚、健壯、有力,充滿着無懈可擊的男性線條,哪怕是受了傷,仍然像個王者般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一陣鼻酸,讓她忍不住又紅了眼眶。這個壞男人,上次竟然敢叫她走!這次,她偏不走!看他怎麼辦?
“小姐,夫人。”隱在暗處的阿竟看到若雪她們站在門口後出來問道。
主子剛剛已經醒了過來了,精神還不錯,但是,他在清醒過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讓小姐來看他,但是現在小姐跟夫人還有小小姐一起來,那他要怎麼做啊……
“阿竟,他……”
“主子沒事了,小姐你……”阿竟臉上有着爲難,主子的命令他不能違抗,但是小姐跟夫人他也不能攔着,做人手下怎麼那麼難啊?
“阿竟,讓她們進去。”威嚴不減的聲音從後面傳來,是樑傲宇。
“是。”阿竟在看到樑傲宇退了下去。兩邊都忠誠,等於是兩邊都背叛。不知道他這樣子算不算是背叛了?
“若雪,進去啊!”顏清婉在後面輕輕推着若雪的肩。
若雪眼中除了那個男人,什麼也看不到了,而一直是清醒着的男人也在此刻睜開了眼,深邃的視線緊緊鎖住那站在門邊,纖細又美麗的小女人。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兩道視線久久地交織着不放。一向嚴肅剛毅的俊臉,閃動着變幻莫測的神情。
“娘娘,爲什麼我們要回去了?”在若雪走進去後,門被輕輕地關上了,隱約還聽到外面傳來小女孩不解的聲音。
“因爲爸爸媽媽有很多話要說,我們先回家好嗎?”輕哄的聲音越走越遠,直到病房內恢復了安靜。
若雪走到牀邊,傻傻地站在那裡,貪看他那熟悉的容顏,捨不得移開視線。
他們的雙眸再次相交,她看到他眼中有一抹亮光如火焰般跳動了一下,隨即消失。沉默了會,他開口:“不知道淩小姐有什麼事要單獨跟我談的嗎?”
什麼?他這混蛋男人叫她什麼?淩小姐?去他的淩小姐。樑尉霖這個死男人一定要這樣的氣人是吧?
先是對她不理不睬,然後清醒後竟然叫她淩小姐?原來以爲上次他擡手讓她走已經夠傷了了,沒想到這一次更加!
她就那麼好欺負是吧?看他的樣子估計是怎麼也死不了的
!那就氣死他好了。免得總是被吃得死死的。
“樑先生,我只是來看一下你是不是要死了,如果立遺囑的話記得我那一份。”本來是很難過很內疚的,可是,這個男人就是有本事把她藏得很好的脾氣激起來,她瞪大眼睛望着他,全然的挑釁,氣憤不已。
如果不是看在他在病號的份上,她一定會狠狠地捶他幾拳。
“淩小姐,我立遺囑關你什麼事?好像你不是我什麼人吧?你不是要跟我”兩不相欠“嗎?”
目光冷淡微帶銳利垃掃了她一眼,樑尉霖一動不動地躺着。
樑先生?這個稱呼可真好啊。真是太有長進了!他死了她就能那麼開心嗎?
他的話刺得若雪窘迫得一時語塞,渾身血液一瞬間上涌,她想,自己的臉,此時一定紅得像西紅柿一般。怎麼會有這麼愛記仇的男人呢?
“樑先生怎麼忘記了?我陪了你那麼多年,怎麼樣也應該得到點暖牀的報酬吧?我這樣的要求不過分吧?”氣死她了!可是,爲什麼這樣的話說出來後反而感覺自己臉紅了呢?而且這個理由更讓她站不住腳了。
病房裡再次陷入了靜謐無聲,好半晌,若雪才鼓起勇氣地擡起頭,靜靜地與他對視。
“暖牀?”他打破了沉默,脣邊勾起弧度,問她:“難道只有這個原因嗎?”若雪望着他依舊顯得蒼白的俊顏,一時間有此忡怔。
這個男人,是那麼冷靜深沉,就算是此刻躺在病牀上,也會給人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教人琢磨不透。
她真的有好多好多的話要問他,問他是不是還要跟她在一起,問他爲什麼會這麼傻的做出傷害自己的事?可是,她沒有辦法開口問。
他們在一起這麼長的時間,他們能在一起好好說話的機會太少太少了,少到加起來都沒有一天的時間吧?通常都是做的比說的多。也許樑尉霖這樣的男人,永遠都不會爲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而感到抱歉吧?也永遠說不出“對不起”這三個字吧?
但是,已經夠了,何必再尋根究底,自尋煩惱?
如果他真的不在乎她,真的可以不要她,那就不會去救她,也不會逼着她一定要跟在子默哥之間選一個
。
也許,他真的如顏清婉說的那般,在跟她鬧彆扭嗎?
“不管怎麼樣,我還是謝謝你。”若雪坐到牀邊,她不想再談那個問題。想伸手摸他的胸口,可是她不敢動。“謝謝我?”樑尉霖黑眸細眯起來,盯住她,眸光深幽幽地,像森林裡的獵豹盯住獵物一般。
“嗯,你要再睡一會嗎?還是想喝點水?要不……”她像個討好丈夫的乖巧小婦人一樣,神色自若又略帶羞澀地碎碎念:“我削點水果給你吃好不好?”
她說完剛要站起來去拿水果,下一秒,還來不及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她的一隻細腕突然被大手抓住,接着整個人被他拉了過去,緊緊地攬在胸前。
“啊!”若雪發出一聲驚叫,擡眸,發現他臉色並不太好,便不敢掙開他,生怕碰到他的傷口。
“既然要謝我……”樑尉霖沉沉地開口,神色複雜地看着她,“就應該知道怎樣才能讓我滿意。”
若雪紅了臉,窘愣着趴在他身上,咬着紅脣。這個男人,前一秒還冷淡地叫她“淩小姐”,下一秒竟然可以調戲她了嗎?
可是,他那閃爍着光芒的眼神讓她停頓了足有一分鐘之後,輕輕地、主動地起身印上他的脣。
感覺到她的順從,樑尉霖心底的暖意一點一點地升上來,隨着身體裡血液的流動迅速蔓延他全身。
他太瞭解懷裡的這個女人了,他抱了她那麼多年,她處處依順着他,可是骨子裡卻始終想着會有一天要離開她。
十八歲那年的她還是隻小雛鳥,對自己的行爲又恨又怕,卻又苦於力量太弱,苦於被逼的無奈無力反抗,只得依附於他。
現在呢,女兒的存在卻又讓她不想離開,如果沒有女兒,他想,她永遠不會再想呆在他的身邊了吧?
他明明已經做出讓步,讓她走了,爲什麼還要回來,是不是對他也有一點點的不捨?那天,看到她那麼維護另一個男人,他是真的不想活了
。
心太痛了!可是,在他睜開眼之後,他竟然又看到她了。他以爲自己只是在做夢!是的,做夢。
如果不是做夢,她怎麼可能會有那麼擔心的表情?所以,他讓她走了。要,就要全部!如果不行,那就一點都不要。
可是,她又這樣再次回到他的身邊,帶着氣惱,帶着不解,更帶着一種他不理解的情感回來了。
會不會有一天,她再次離去呢?一想到這個可能。血液似乎在一瞬間就涌進了頭部,樑尉霖覺得自己的太陽穴砰砰地跳,一股來自於靈魂深處的焦慮像在撕扯着他,令他難以忍受。
“是不是我壓到你的傷口了?”若雪察覺到抱着自己的男人突然全身僵硬,滿頭都是汗,心裡一慌,就要從他胸前起來。
“別動。”他抱緊她,暗啞地說:“哪都別去。”
宛如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若雪驟然怔住了,一動也不敢動。
他抱住她猛地翻身,高大的身軀將嬌小的身子壓在身下,俯首牢牢捕獲住,因驚訝而微張的紅潤小嘴。
動作牽扯到胸口的傷口,可是他卻似乎感受不到疼痛了,狠狠地親吻着懷中女人柔軟的脣瓣,舌尖挑開整齊貝齒,盡情吸吮着口腔中的甜美甘津。
他真的想她,好想好想。好想就這樣抱着她再也不放開……
他要讓她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讓她一動也不能動,讓她再也逃不掉……
“咳……你們繼續,繼續,不用理我們。”在若雪以爲她就要被他吻着呼吸不過來時,門口傳來熟悉而調笑的聲音。
“討厭,你放開了……”若雪想推開他,可是,他卻抱得緊緊的不放手,還以爲她害羞,把牀上的被子也拉了過來,好了,這下更加說不清楚了。
樑尉霖面不改色的瞪着那兩個一臉不懷好意的男人,真他媽的一定要在這樣的時候進來嗎?哪怕他是醫生又怎麼樣?要是再有下次,他一定一槍斃了他。
進來的是一臉笑意的嚴君昊與江浩然
。
“我看不用檢查也知道你可以回家休養了。這裡可不是個可以恣意妄爲的好地方啊!”當然除了他這個醫生,可沒有半個敢亂飛進來的蒼蠅。
“昊,你看到人家若雪不敢擡頭了嗎?還說?”
“是我們來得不是時候。”
這兩個人是什麼意思還不走啊?若雪滿臉通紅埋在他的勁窩處,怕壓到他的傷口又不敢擡起頭。他們靠得太近太近了,近到她感覺得到他頸窩處強勁的脈動在跳躍着,加上他沒有穿上衣,讓她的鼻尖都是他強烈的氣息還帶着點點消毒水的味道。
“走不走?”看着懷裡的小女人把臉埋得更深了,樑尉霖只是一個輕微的眼神就可以把人嚇得冷汗直飈,可是,卻嚇不了這兩個這麼多年交情至深的好友。
“真是有異性沒有人性的傢伙。”嚴君昊撇撇嘴,一隻手搭在江浩然肩上。
“好了,你就看一下他是不是可以出院了,你來的目的就功德圓滿了!”江浩然拉下他的手把嚴醫生推過去,至於病人懷中的女人,就看他的本事了。
“放我起來。”一聽到嚴君昊是來給他檢查傷口的,若雪再怎麼不好意思也得起來,可是,這個男人怎麼回事?把她摟這麼緊想幹嘛?
“不放。”他摟得更緊了。
“樑尉霖,你放是不放!?”嬌嫩的聲音裡已經有了明顯的怒惱。
若雪以爲,依樑尉霖的性格不會真的放開她這麼快的,可是,這是什麼情況?他的雙手已經打開,整個人輕鬆地靠在牀頭,正用一種他已經放開她,是她不起來的眼光在盯着她看,可惡的男人!
“嚴大哥,江大哥……”低垂着臉快快地從他的身上起來,若雪站到了一邊。
“若雪,辛苦你了。不用站那麼遠。”
“若雪,有空的話帶彤彤到我們家去玩,不要整天呆在這悶死人的醫院。無趣死了!”
“不用叫那麼親密,他們跟你什麼關係也沒有
。”樑尉霖冷眼看着那兩個正在努力地跟他的女人聊天的男人,心中不爽極了。
“嚴大哥,你還是先幫他看看傷口怎麼樣吧?”這個男人,說話總是這麼的不討人喜歡。不過,她聽了那麼多年,還好已經習慣了,要不然估計又要難過了。
“看剛纔那個陣勢,不用檢查我也知道他可以出院了。”話雖然這麼說,不過嚴君昊還是走到牀邊認真地幫他檢查傷口情況。
“若雪,你家男人一切都正常。放心吧!大戰幾個回合絕對沒有問題。”笑嘻嘻地把臉轉地雪,嚴君昊不理會牀上的男人已經氣得臉色發青。
“嚴大哥……”這個嚴大哥,說話總是這樣讓人不知道怎麼接下去纔好。什麼叫她的男人啊?而且把不該說的話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讓她真的是丟臉丟死了。
“嚴君昊,你不出聲,沒人會當你是啞巴。”樑尉霖不爽地再度開口。
“君昊,不要再逗了!霖,不管怎麼樣,這次真的得好好謝謝你。”江浩然走向前認真道。
那一場綁架事件,以段夜的死亡而告終。也讓江浩然手上的案子得以完美收官,鍾家六口沒有受到牽連而安全回國,這樣的結局應該算是很好了。
“不必了。”樑尉霖直接坐了起來,“你們沒事可以先走了。”
“好吧,既然我們是如此的不受歡迎,那就走吧。免得礙了樑總的眼。若雪,要不要一起走。”
瞭解樑尉霖的江浩然不在意的笑笑後拉起嚴君昊就往外走,可是一向喜歡逗這兩人的嚴君昊不願就此離去,都沒看夠,怎麼捨得走?
“嚴大哥,不用了。待會我自己回去。”本想送一送嚴君昊他們的,可是看到牀上的男人一臉的不高興,若雪想了想還是沒有走。
“不許跟他們這麼親近,聽到沒有?”嚴君昊他們剛關上門,臉色陰沉的男人再度對她勾了勾手。
好吧,她承認她是沒有志氣了,或許因爲他是爲了自己才受了傷,她心軟了,她咬着脣,走過去,沒有半分勉強的坐在他的牀邊,伸手把滑下腰際的被子拉高
。
“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我剛纔說的話,聽到沒有?”休息?他樑尉霖從小到大還沒像這次休得這麼久過。不過,看到這個女人因爲他受傷而對他好像很體貼的樣子,他是不是要再住院幾天再回去?
“樑尉霖,他們是你的朋友好不好?”她不解地自言自語。
“朋友也不行。”
“好了,我不會做出讓你丟臉的事情,滿意了吧?剛纔嚴大哥說你可以出院了,要不要我去叫阿竟……”
“少哆嗦。”這個女人什麼時候這麼多話了?樑尉霖閉上眼不再理她,可是,牽着她的手卻握得更緊了。
這個永遠不知道“道理”兩個字怎麼寫的男人,她應該站起身,管他生病不舒服什麼的,直接走人,讓他一個人躺在這裡痛死好了,以解她心頭之恨,可是她卻發現,自己在擔心、在難過。
看着那個已經閉上眼的男人,手掌下的溫度,是真的,暖暖的,而他的呼吸似乎變得緩慢而均勻起來。
這個男人,竟然就這樣半躺着睡着了,真是的。一個大男人,怎麼好像一點都不會照顧自己呢?
還是躺下來舒服點吧!若雪想拉開他的手起身,扶他躺下來睡,可是,哪怕他睡着了,握着她的手卻一點都沒有放鬆。
“樑尉霖,躺下來睡好不好?這樣不舒服。”沒有辦法,只能俯下身子在他的耳邊輕聲道。
這個男人,都不知道是真的睡着了還是怎麼樣,聽到她的話後竟然乖乖地躺了下來,可是在一秒,她整個也被他摟進了懷裡。
“小心你的傷口……”若雪驚呼出聲。
“閉嘴。”這個女人,能不能少說兩句話?讓他好好抱着她睡一會不行嗎?拉過被子蓋住兩個人,“你要是再出聲,就不是單單睡覺那麼簡單的事情。”
這個威脅果然讓人乖乖閉上了嘴
。樑尉霖最可恨了,就連生病了也能這樣影響她;討厭他讓她的心覺得痛!討厭、討厭、什麼都討厭。
出院後,樑尉霖並沒有立即回泰國,而是帶着她回到了那座她曾經住了多年的大宅。唉,不管怎麼兜兜轉轉,他們終於還是又回到了這裡,朝夕相處。
他們沒有人再提起槍傷這件事。
以前,他經常忙得好幾個禮拜甚至一兩個月見不到人,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現在,他天天都陪在她的身邊,至少,出去的話在晚飯時分也會趕回來,不說話、不打擾,只是安靜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讓她越來越習慣他的存在,偶爾,他出去處理事務不在,她反而會感覺很不自在。
這段日子,她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這個男人身上,甚至連女兒跟顏清婉到蘇黎世她除了跟她視頻外,都沒有想過要飛過去看她。她一心一意地想讓他儘快康復,很自然地在他身上發現一些,自己以前從未留心過的生活習慣。
譬如說,他不愛吃太辣,太甜的也不喜歡,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到槍房練槍。
又譬如他的睡眠其實算不上好,以前兩個人睡在一塊的時候,她不是被他折騰暈過去,就是醒來他早已不在身邊,她似乎從來沒有真正見過他睡覺時的模樣。
但這一次的受傷讓她見到了,他在保護色下,還沒來得及進行掩飾的另外一面。即使在沉睡中,他的眉頭都會微蹙着,肢體略帶僵硬,好像隨時隨地都要準備着戰鬥一樣……他似乎,很少有真正放鬆下來的。
這樣一個人前人後無堅不摧、內心強大的男人,一個人管理梁氏那麼大的集團,黑白兩道的生意,該是有多累纔會讓他總是處於這種習慣性的防備狀態?
這麼久了,她竟然一點也不瞭解他,或者說,她從來沒有想過要了解他這個人,可是……
如果真的決心要跟他在一起,那總得找到兩個人能好好相處的方式吧?
一顆心被莫名滋生的想法攪得亂成一團,若雪下意識飛快地將手縮回,不料還是驚動了他。
男人高大的身軀動了下,還未睜眼,擱在她纖腰上的大掌已收緊,把赤裸的嬌軀直往懷裡帶,下巴冒出短短的鬍鬚輕蹭着她雪白肩頭,那癢癢的感覺令若雪往牀單裡縮了縮
。
他勾脣輕笑,然後睜開眼。
“早。”懷裡的小女人很有禮貌地輕聲向他道早安。
他“嗯”了一聲,把她整個人壓在身下,低頭親吻她。
薄脣從潔白的額頭,細細的眉毛,半閉的雙眼到粉嫩的臉頰,最後是甜蜜的柔軟紅脣,輾轉地吮吻,再後含着她小巧的耳朵低聲道:“早。”
明明只是一個早安吻,卻足以教若雪全身的酥骨盡軟,水水的眸子裡一處迷茫如煙,腦海裡回憶起昨夜的激情歡愉,親密無間,嬌嫩的臉頰越發通紅。
樑尉霖這個男人,在牀上也會有如此耐心輕哄她的時候,讓她慾海裡翻騰,讓她哭着求他,可是這樣的她卻讓他像是怎麼也要不夠一樣,他的勇猛讓她一天比一天吃不消。
“我……我要起來了……”她慌慌張張她起身,披上放在牀邊的睡袍,下牀,迅速逃離他的懷抱。
如果再不逃,肯定又會被他這樣、那樣,然後,一發不可收拾……
看着她急急離去的身影,樑尉霖眼底泛起從未讓她看到過的暖意。也許能這樣就好了,不要太急了,會把她嚇跑了。那就先這樣吧。
(二)
自從主子再度受傷回到家後,幾乎所有的人都發現,樑尉霖與若雪之間的關係,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變了,只是具體改變在哪裡,大家也說不上來,因爲他們還是像以前那樣,睡同一間房,交談也算不上很多,但是,只要是他們在一起的時候,那種氛圍,看起來,真是讓人有點臉紅。
明明沒有什麼很親暱的舉動,甚至有時候他們只是對視,但是那種神情實在太過於曖昧……
樑尉霖在看向她時,深沉而冰冷的眼眸有一種像是寵溺的感覺;而若雪在看見他時,眼睛會猛地一亮,然後秋水濛濛,紅紅的臉蛋有着說不出的欲語還休。
當然,樑尉霖在下屬的面前從來都是千年冰山臉的,連笑臉都很少見,不過,最近,他身上的冰冷氣息褪卻不少
。
像今天,樑老大的心情好像就是特別好!
韓亦飛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樑尉霖的臉龐,飛揚的眉微微地皺起來,以一種非常謹慎的聲音報告着。
今天好像並不是一個什麼特別的日子啊,爲什麼會有這麼奇怪的事情?他從小就跟在身邊的樑尉霖好像在面帶笑意?還是他眼花了?
“亦飛,想問什麼就問吧。”在韓亦飛報告完工作後,還是一臉呆滯地望着樑尉霖。如果他還是不知道他有話想問的話,也不配做的他主子了。
“沒事。我先出去了。”慘了,他的主子估計不知道是吃錯什麼藥了,竟然又叫他亦飛了,他還是閃快點吧。
可是,在走到門口前,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又回頭彙報了一句:“阿竟送小姐出去後就回來了。”
樑尉霖像是沉思了半會,然後才冒出一句:“我知道了。”
是的,知道。因爲這是他吩咐下去的,讓阿竟不必什麼事都向他彙報,也讓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只要她覺得開心就好。
若雪提着一大袋重重的東西從電梯出來。
早上,吃完早餐後她忽然想起來,在將近半年多以前,她還有一件事沒有做完就丟下了。那就是他們家房子要拆遷了,可是她簽字之後因爲見到女兒,也因爲跟樑尉霖的糾纏而把這件事給忘記了。
她還有很多東西沒有搬走,雖然都是一些不值錢的東西,但是,她捨不得丟掉。所以,她急匆匆地連跟樑尉霖說一聲都沒有就讓阿竟送她回來了。
而她不確定自己會收拾到什麼時候,所以讓阿竟先回去了。沒想到,本來以爲只是一些小東西而已,自己提起來竟是這麼的重。
早知道就讓阿竟幫她拿了,不過,還好,走到社區門口就到路邊了,她可以打車回去沒有關係的
。
往常社區裡的大樹下都是熱鬧非凡的,不過,現在已經是一片荒涼了。她站在樓下,遙望着曾經有過他們一家甜蜜與痛苦的房子,這裡已經是拆遷區,過不了多久,所有的一切都會完全改變,什麼都不會留下。
也許新的生活真的在等着她。她不可能一味地埋在往日的悲傷裡走不出來,心裡的傷口再深再痛,也會有癒合的一日,她不能因爲過去而讓自己無法邁向更美好的未來。
她還有女兒可以疼,還有那個也許再也不會跟她說愛的男人在身邊,那就夠了。
這個地方,是她最後一次回來了!
“若雪,真的是你回來了?”一聲驚喜的叫聲從後面傳來,還沒有來得及回頭,那個熟悉的笑臉已經在面前蕩了開來。
這個世界上,有些人的緣分真的很奇妙,若雪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她總會在最彷徨無措的時候,會遇到可以算得上是青梅竹馬的鐘子默。
“子默哥,我回來拿點東西。你呢?”若雪淡淡一笑,那天過後,他們就沒有再見過面。樑尉霖的事情讓她牽掛於心,所以一直忘記了打個電話問問他是不是還好。
“我剛好路過而已。若雪,那個……樑總裁他沒事吧?”鍾子默有點尷尬地問道。他再怎麼傻也看得出來,樑尉霖有多愛這個女人。
也許他的方式是極端了一點,可是,可以得到這樣一個男人的愛,又何嘗不能說是一件難得可貴的事情呢?
這樣的愛,哪怕是熱烈得要灼傷人,可是,這樣的男人,這樣的愛,卻又如罌粟般讓人着迷而不捨放手啊!
“沒事,他沒事。”
“沒事就好了。對了,若雪,我已經不在梁氏工作了,這是我的新號碼。”有空的話出來一起坐坐,這句話他已經不敢再說出來了,因爲,他知道,也許這次他跟若雪就很少很少有機會再見了,畢竟樑尉霖那樣的男人,不可能會讓自己的女人拋頭露面的。鍾子默從隨身的包裡拿出一張自己新的號碼紙。
“子默哥,爲什麼?是不是他爲難你了?”若雪接過紙條,可是卻沒有看,而是張大眼不敢置信的看着鍾子默
。
怎麼會不做了呢?子默哥在梁氏不是做得好好嗎?年紀輕輕就已經做得了總監的位置了,這樣就放棄是不是太可惜了?樑尉霖這個小人,她要回去找他找個說法去。
“子默哥,我回去找他說。”想用力地提起暫時放在地上的包,可是,手臂卻被拉住了。
“若雪,不是的。樑總裁沒有爲難我。只是這段時間經歷一些事情,讓我覺得想換到一個新的環境重新來過。而且我覺得自己在專業的領域裡還有很多很多的東西是陌生的,趁現在這個機會出國進修一下也好。”
“這樣,也好。子默哥,那我先祝你一路順風,再次學有所成。”若雪真心地伸出手。眼前的這個男人,是她從有記憶以來陪在身邊最久最熟悉的一個人了,就像哥哥一樣。
“若雪,既然祝福我,不如,就跟我一起去吃個飯,可以嗎?”這些年他們的見面就是吃快餐一樣快速而有效率,真正可以好好地坐在一起說話的時候真的不多。
他不能確定這次出國他會什麼時候回來,也不確定以後是不是還有這樣的機會跟她一起吃東西。所以,他提出了要求。
若雪承認自己沒有辦法再次拒絕這個男人的請求,“走吧。去哪裡吃?”
“到了就知道了。”上了車後,鍾子默才笑笑說道。
若雪想不到,他們來吃飯的這個餐廳竟然是鍾子默的姐姐鍾子璇夫婦開的。
安靜的夏日午後,在吃完飯後喝上一杯店主特調的卡布其諾還真是舒適的享受極了。鍾子璇在送上咖啡後只是對若雪笑了笑就退下去了。
“若雪,你結婚的時候記得通知我一聲。”鍾子默攪得杯子裡的咖啡。他能做的也只有這樣了,這樣若雪覺得幸福就好。
“子默哥,謝謝你。”她擡眸,很認真地望着他,“你真好,所以,請你一定要幸福。好嗎?”
“你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了。我看得出來,樑總裁,他對你真的一樣。”
“子默哥,你不要老是叫他樑總裁好不好?”難得若雪可以在鍾子默面前那麼輕鬆的笑
。這些年來的苦到此真的可以結束了。
“那你讓我叫他什麼?我跟他不熟,頂多算認識罷了,或許連認識都算不上。”
“好吧!”若雪不得不承認鍾子默說的。他跟他確實不熟,他又不是的他手下,總不能叫一聲主子吧?聽着就奇怪。
十分鐘後,忙完手上活的鐘子璇夫婦也過來跟他們一起聊天。難得的是他們沒有跟若雪計較上次的綁架事件,所以,這一頓午餐就變成了敘舊聚會,從午餐到下午茶時間再到晚餐時間,時間就在點點滴滴的笑語中慢慢走過……
“爸爸,你跟媽媽吃飯了沒有?”大好的中午時光,屏幕裡那張甜甜的小臉讓樑尉霖本是陰沉的臉緩和了下來。
“彤彤呢?有沒有聽話?”
“彤彤想爸爸媽媽了。”
“過幾天爸爸媽媽去看彤彤好不好?”原來小傢伙開始想念父母了,可是,母親那邊也同樣捨不得女兒。
“好!爸爸,那媽媽呢?”
“媽媽,嗯,在樓下。明天再讓她跟你視頻好不好?”一提到那個女人,樑尉霖的好心情指數一降再降,擡起看看了屏幕下方,已經快晚上七點了,他不管她去哪裡,她就不能那麼晚不回來連個電話也沒有嗎?
“爸爸,你不可以欺負媽媽哦!我要跟娘娘去午睡了!”屏幕另一方,顏清婉開門進來,看到樑思彤跟爸爸在聊天,走了過來。
“尉霖,最近你跟若雪還好吧?”抱住樑思彤,顏清婉輕聲問道。
“媽,你怎麼會認爲我們不好?”他的情緒有那麼明顯嗎?
“我看到你今天的心情,好像不是很好。”哪怕這個兒子在她的身邊的時間是少之又少,可是,她還是看得出來他心情是不怎麼好了。
“你們去午睡吧。”樑尉霖擺明了不想談這個問題。
“若雪呢?”
“她在樓下準備用餐,媽,我下去了
。”這次,樑尉霖果斷掐斷了開關。
“主子,要不要下去開飯?”書房外傳來阿竟的聲音。
“再等一下。”樑尉霖望了望窗外,太陽已經完全落山了,最後的一點餘光也正慢慢地暗下去。
可是這個等待,卻一直等到夜幕低垂,還沒有見到若雪的身影。
沒有開燈的書房很陰暗,只有那在黑暗中一閃一閃的火光證明這裡面有人在。忽明忽暗的火光,偶爾映出他沉靜的臉龐。
終於,樑尉霖按掉手中的煙,沉默了很久,拿出手機靜靜撥號,“她在哪裡?”
手機那端傳來的信息,讓他眼裡的光一點點地暗下去、暗下去,心裡的火氣卻一點點的漫上來。他平靜地按掉電話,站起身,走出書房。
若雪拒絕了鍾子默要送她回來的好意,他們陪了她一整天,她已經覺得很過意不去,還要麻煩他送她,更加不可以。
而鍾子默在上次的事情之後已經知道樑尉霖是什麼樣的男人,也就不再堅持。
從計程車上下來,今晚的月色很好。若雪的包已經在她下車的那一刻,守在外面的保鏢已經出來幫她拿進去了。
她腳步很輕快,穿過草地,庭院,一步一步往大宅走去,月光將她的身影拉得很長,明亮的大廳已經近在眼前。
她從來沒有把這裡當作是家,可是,就在今晚,看到這通火通明的大宅,她的心裡忽然涌起了一股溫暖,只因爲他在這裡,所以她覺得安心了。好像只有這裡纔是她最終要走到的最後終點。
我們是嗎?樑尉霖!
若雪剛走進大廳,就看到樑尉霖很安靜地坐在那裡,看見她進來,他很自然地擡眸。
她沒有絲毫的心理準備,就直接對上他那雙黑不見底的眼眸,若雪猛地僵住,無法動彈
。
“主子,要不要現在開飯?”林媽從廚房出來正好看到若雪,臉上浮起笑。
主子一直在等,不就是要等小姐回來一起吃飯嗎?那現在小姐回來了,應該可以吃飯了吧?都快晚上九點了。
“不必了。林媽,你先下去。”樑尉霖只是輕輕一聲,所有的人都會乖乖地聽話消失,哪怕是沒有被點到名字的保鏢也很識像地退了下去。
“你沒有吃飯嗎?”直到確定所有的人都不在後,若雪走到他的身邊輕聲問道。不可否認,在聽到林媽問他要不要開飯時,她的心裡那一股暖暖的感動涌上心頭,原來他還是會在意她的,在意到那麼細小的細節都沒有忽略,
他竟然在等她回來吃飯。樑尉霖這樣的男人竟然在等她?可是,他怎麼不打電話給她?如果她知道他在等她,她一定會趕回來的。
看着那張溫柔的笑臉,樑尉霖想氣卻怎麼也不敢發到她的身上。這個女人……像是生自己的氣般,他站了起來,走上樓。
呃?就這樣?沒有話說,連招呼都沒有,也不應她,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樑尉霖……”在他的腳步就要踏上樓梯之前,若雪開口叫住他。雖然不知道他爲什麼生氣,不過,她就是不想讓他這樣走掉。
而聽到她聲音的男人,停了下來卻沒有轉身,若雪慢慢地走到他的身後,“樑尉霖,我今天出去只是……”
他猛地回頭用一種很冷淡的目光看她,“你不必跟我說這些。”
“啊?”若雪張大了眼眸,他難道知道她要說什麼了嗎?
“你不是我的誰,你要見誰,要做什麼不必跟我彙報。”嘴角勾起了冷笑,去他的鐘子默,媽的,她要見他,不必來告訴他,他們今天聊得有多愉快,他不想聽。
他是什麼意思?他知道她今天跟子默哥見面了?不該意外的,這麼多年,在他的身邊,她的一舉一動有什麼是逃得過他的眼呢?
“我跟子默哥只不過是吃飯而已,我們之間並沒有什麼……”
“不必跟我解釋你跟他之間的關係
。”
“那你現在是想怎麼樣?”口氣裡是生氣也是不滿。這個男人,真是的,欺負她沒有脾氣是吧?明明早上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晚上回來又用另一副面孔對她。這算什麼?他這個樣子,跟上次在東京參加晚宴她跟段夜跳舞時的樣子好像,難道他又在吃醋了?
“樑尉霖,你在生我的氣,是因爲我跟子默哥一起吃飯嗎?”看着臉色越來越難看的男人,若雪竟然笑了出來。
天啊,樑尉霖吃醋的樣子怎麼可能有這麼可愛?完全不像上次那樣,明明是吃醋,卻吃得理所當然般。這次,他好像吃得很不爽啊!
“凌若雪,少在我面前提那個男人!你的事情不關我的事。”看到她滿臉的笑意,樑尉霖更加的氣惱,一把推開她的手,上樓。
不關?纔怪!可是,他已經打定注意讓她在他身邊可以過得開心一點,不敢再施一點點的壓力在她的身上,哪怕他恨死了鍾子默,也不敢再做出讓她難過的事情。
他樑尉霖這輩子還沒有這麼的窩囊過!有那麼好笑嗎?他快氣死了!如果再呆下去,他不保證他不會掐死她。
這個男人,竟然也會有這麼彆扭的一面!
若雪端着林媽給她裝好的飯菜站在書房外面。唉,誰讓她心腸軟呢!聽說他從中午到現在都沒有用餐,怕他餓着了,像個小丫鬟似的屁顛屁顛地就上來了。
“小姐,主子他……不開心。”看到若雪站在書房外面,韓亦飛過來輕聲道。
他只能這麼說了,可是主子不開心的原因只有一個,就是眼前的這個女人。主子對於這個女人是什麼樣的感情,再也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像他們這樣的人,除了那個可以爲她獻出寶貴生命的人以外,誰也別想輕易地讓他們地死去,而他們這樣的身分當然也比任何人要珍惜自己的命,比任何人都明白活着有多麼可貴。
何況做爲東南亞及至現在在道上隨便跺跺腳都會地震三分的主子呢
!
可是,他的主子卻爲這個女人受了兩次那麼重的槍傷,每次都是有意爲之的,原來主子,竟那樣地愛着小姐,愛到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小姐離開後的三年,他曾經以爲,主子會一天天好起來。畢竟愛情這種東西,是會隨着時間的推移會慢慢淡忘的,他們都相信,主子這樣的男人,無所不能。
如果沒有那晚的無意撞見,他也會這麼認爲。
那晚的夜已經很深,在泰國的日子,他其實不必整晚守在主子的身邊,因爲再也沒有比那座大宅更安全的地方了。
可是那天晚上他頂替一個兄弟守夜,走在長長的走廊上忽然聽到樓上的書房有很輕微很輕微的響聲。
書房一向是主子最隱私的地方,而這個時間,主子應該是已經入睡了纔對。
他很小心很謹慎地走上樓,書房的門竟然是半開着,在輕輕推開的一剎那,他完全地驚呆了。
在他心目中自制冷靜到完美的樑尉霖,那個從來不會失態的樑尉霖,竟然喝醉了。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能讓人精神麻痹的東西他一向不沾,菸酒也是可有可無,也從未見他喝醉過,因爲他的自制力是最佳的。
可是那天他才知道,原來喝醉的樑尉霖是那個樣子的。十幾瓶的烈酒很整齊的在面前排着,一杯沒有喝完的傾倒在他面前的桌沿,濃香的酒液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下,滿室的酒香。
而樑尉霖就那樣靜靜地趴在桌前,連他進來都無知無覺,眼神只是定定地望着桌面一隻打開的手掌。
他很小心地一步一步接近,然後看見他攤開的手上是一抹絢目得讓人眼花的鑽戒,那個款式熟悉得讓他心痛。
那不是主子後來讓他到那片曾經讓他流血的地方找回來的那一枚嗎?
一直到那一晚,韓亦飛才明白,原來小姐留給主子的傷口,一直都沒有好,它在主子的心裡,平靜地疼痛,平靜地腐爛
。
她不在他的身邊,主子竟是那麼的難過與痛苦,哪怕有了小小姐,哪怕主子真的很疼很疼她,可他知道,其實主子,真的沒有開心過。
凌若雪不是樑尉霖的良藥,她是他的鳩毒,不一小心就會沒命的。可是,主子明知是鳩毒,還是要飲。
說實話,韓亦飛不喜歡凌若雪,因爲她在婚禮上放了主子的鴿子,還讓主子兩度差點失去性命,可是,這個女人卻是主子用生命去愛的女人,而他能做的,就是讓主子不要失去他的生命。
“沒有關係。我會跟他好好說的。”對於韓亦飛,若雪對他並不熟,只能說知道他一直是樑尉霖身邊最貼身的一個人,因爲他極少極少會出現在她的面前。
韓亦飛沒有再說話,他靜靜地退了下去。因爲他知道,已經沒有他說話的餘地。
書房外面傳來的“扣扣”聲,讓樑尉霖的心情煩燥到了最高點,“下去。沒事不要來打擾我。”
敲門聲停了下來,下一秒,門毫無預警地推開了。
“我說下去……”話在猛地擡頭一瞬間頓住了,那個一臉笑意盈盈的女人正端着一個託盆進來,直直走到他的面前。
“怎麼不吃飯?這樣很容易胃痛。”若雪輕柔的聲音,在安靜的書房裡響起。
一時間,樑尉霖以爲自己產生了幻覺,這個女人怎麼會對他這麼溫柔的笑呢?可是,一想到她曾經對那個男人笑過無數次,心裡那種滿滿的不爽又涌了上來,讓他臉色僵硬了起來。
“吃一點好不好?這些都是你愛吃的。”把手中的拖盤放下來,看到他桌上一大堆文件,還猛盯着電腦熒幕,她搖頭嘆息。“你進來做什麼?”他的聲音嘶啞,把視線放回電腦上。天知道他的心思根本不在那上面。“送飯上來給你吃啊。來,吃吃看好不好?”笑着夾起一塊外焦裡嫩的小排,她愉快地問他。瞥開眼瞪着熒幕,他的表情很僵硬。“我沒空。”“沒空?再忙總要吃飯的。”她走到辦公桌前,大膽地擋在電腦前面。“讓開。”“你趕我走,我就讓開。”他瞪着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陰沉地朝她低吼。
“我叫你吃飯了
。不要每天工作到那麼晚,免得把身體弄壞了。”若雪假裝沒聽見他不良的口氣,半蹲下來,臉上還是那一抹柔柔的笑。
這個男人啊,永遠學不會要怎麼細心體貼,不管關心還是愛,都是梁氏特有的強佔與霸道。她都已經這樣低聲下氣了,他要不要再這樣裝酷下去啊?
瞧他,好看的眉毛皺得緊緊的,細嫩的手指在自己還沒有想到要做什麼之前已經撫上他的眉毛,輕輕地揉着,像是要把擰起來的結一一地揉開。
因爲半彎着腰,她胸口雪白的肌膚一點點的露在他眼前,一想到她今天就是穿着這件洋裝跟鍾子默那個該死的男人呆了一天,樑尉霖剛剛降下去的火氣又冒了上來,伸手一把把她扯進懷裡,“以後,不許你穿這件衣服。”
一臉不知所措的坐在他的大腿上,他是說什麼,她穿這件裙子有什麼不對嗎?若雪低下眼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沒有壞,也沒有染上什麼東西啊……
“這裡,只能給我一個人看。”伴隨着他低啞的聲音響起,他的手告訴了她答案。
天啊,這個男人!她從來沒有想到自己不過是在他面前彎了一下腰而已,豆腐都被人看光了。雖然他們的親密關係已經有那麼多年,可是,她還是害羞了。
“先吃飯,好不好?等會要冷了……”在他的懷裡不自在地扭動着,卻惹來他更熱烈的動作。
“別管它,我想先吃你……”
“樑尉霖,吃飯……”
“不吃……”
“你幹什麼……”
“你說呢?”下一刻,書桌上的文件被一一掃落在地,接着是衣服,褲子……
滿屋的春色,還有誰有空去管吃不吃飯的問題。
如果若雪以爲,他們上次在書房的交談過後就是和好的話,那她真的是錯得離譜了。是她高估了樑尉霖了。堂堂一個讓人聞風喪膽的黑道老大,竟然會跟她鬧脾氣,而且一鬧就是鬧那麼久,這個男人,鬧彆扭的樣子,還真是可愛又可恨呢
!
可愛吧,明明不跟她說話,可是,吃飯睡覺都要她在身邊,可恨呢,就是每次一吃完飯就把自己關到書房裡辦公,最最可恨的還是明明就是要生她的氣,晚上他卻依然可以抱着她做得那麼盡興,好像白天她見到的那個一臉冷淡的樑尉霖不是他一樣。
怎麼有人可以做到這樣?
“沒見過這麼彆扭的男人。”起來,牀上又是隻有她一個人了,樑尉霖的生活習慣已經是一種剋制到可怕的事情,不管前一晚他們多晚才睡,哪怕是徹夜未眠,他都可以在早上同一時間起來,去槍房練槍。最可怕的人當然還是她了,明明出力的是別人,累到第二天快中午纔起來的人卻是她。
簡單的梳洗後,她決定到樓下用餐,然後想辦法讓那個男人開口跟她說話。天天悶在家裡真是不好過。以前生活沒有目標,現在既然已經認清自己的心決定跟他在一起,那就要過得開開心心的纔對。
他不理她,那她理他總可以了吧?
想到這裡,她笑得更甜了,心裡像是灌了蜜一般一步步走下樓。可是,平時一向都跟她吃早餐的那個男人現在竟然不在了。空空的餐廳裡除了桌上已經做好的早餐外,半個人影也沒有。
“林媽……林媽……”若雪叫了幾聲,還是沒有應她,而那幾個保鏢除了樑尉霖本人,他們是不會主動出來應她的。
看了看時間,已經快十一點了,好快啊!這個時候,林媽一定是跟司機一起出去買菜了,最近她跟樑尉霖都在家裡吃飯,爲了保證菜式的新鮮,林媽一大早做好早餐後就會去市場。
應該快回來了吧?看了看桌上的早餐,若雪卻不想動。看了看外面,天氣很好。想了一下,她轉身上樓,她要去找那個男人,把他拉出去玩。
可是,書房,沒有,槍房,也沒有,家裡除了臥房,就只有這兩個地方讓他停留了,都不在,那他去哪裡了?
“小姐,你要找主子嗎?要不要打電話給他?”若雪一臉問號地站在一整排都是各式槍支的槍房裡,一個熟悉的聲音終於在門口響了起來。
“阿竟,樑尉霖去哪裡了?”看到阿竟,若雪開心地走出去,滿臉希望地問道
。
“小姐,主子他出國了。”阿竟看到若雪本是高興的小臉迅速跨了下去,心中一沉,主子竟然沒有告知小姐,這是怎麼回事?
他明明看見,這段時間他們相處得……嗯,不能說是恩愛,可是,任誰都是看得出來,只要有他們單獨相處的時候,他們都會自動地退下去。
哪怕他們連話都不說,可是,那種快要把對方燃燒掉的曖昧讓他們怎麼也呆不下去了。特別是在書房有小姐進去的話,他們是立馬就要清場的,至於清場過後,他們要做什麼,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了。
“出國?”像是不可置信般,若雪驚叫出口。
“嗯,是的。主子有緊急的事情要處理。”
“那他什麼時候回來?”終於從驚訝中回神,若雪看着掛上架子上那一把把精美的手槍,恨不得當它們當作是樑尉霖全部丟到地上去踩算了。
“對不起,小姐,主子的行程我不清楚。”阿竟覺得頭痛了。現在的小姐越來越難搞定了,主子怎麼就丟下個爛攤子給他收拾呢?
“不清楚?”這下真的是發火了。這個男人會不會太過分了?跟她冷戰也就算了,現在還連人都跑得無影無蹤,他把她當成什麼了?埋在心裡那股憤恨之火越燒越旺,既然如此,她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對不起小姐。”阿竟低下頭,除了這句話,他真的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了。主子要去多久,他怎麼會知道呢?
“阿竟,我要去蘇黎世。”他要走是吧?好,她也要走!那麼久沒有見到女兒了,與其一個人呆在這裡無聊不如去陪女兒呢。
“小姐,對不起。主子有交待過,除了出國,你可以去任何一個地方玩。”
“樑尉霖,你這個混蛋!”再好的脾氣都被激得沒有完了。若雪氣得白嫩的臉又白又紅,怎麼樣都覺得氣不過,左看右看,實在是忍不住了,一個大步撲身到他那些寶貝槍支上,隨手拿起一支就要往地上摔,阿竟臉色發白地攔住了。
“小姐……不可以……”這裡是主子最私密的地方,沒有人可以進來,可是,主子說過,小姐要去哪裡都可以,所以他沒有阻止她進來
。反正小姐也不是第一次進來了,可那時因爲主子也在。
但是,她現在拿起槍要做什麼?樑尉語的事件讓他們哪怕是過了一百年還忘不了。現在小姐……阿竟不敢想像如果小姐有什麼不測的話主子會怎麼樣?
“阿竟,放手!”真是氣人啊,這些人的動作有必要那麼快嗎?
“小姐對不起,我不能放。主子現在一定還在飛機上,有什麼想不開的事情,等主子下了飛機我馬上跟他聯絡好嗎?”阿竟額頭已經開始冒汗了,天啊,如果遲一步的後果不是他能承擔的。
“阿竟,你以爲我想自尋短見?”看到阿竟臉色發白,冷汗直冒,又聽了他一長串的話後,若雪終於明白,原來阿竟是怕她想不開。
呸呸呸!她纔不會那麼傻呢!當年那麼多的苦,那麼多痛,她都走過來了,何況她現在還有可愛的女兒呢!
“小姐,你不是嗎?”
“我不是。你可以放開我了吧?”若雪沒好氣道。
“小姐,對不起。”阿竟急忙放開她,當然沒有忘記拿走她手上的槍,然後目光緊緊地盯着她,就怕萬一一個不及時,她又要做什麼。
“阿竟,你讓開。”
“小姐,有什麼事我們到樓下說好嗎?”阿竟現在只想快把若雪拉出這個充滿着危險的地方。看來主子回來後,他還是跟主子建議一下,槍房這麼重要的地方,還是不要讓小姐進來好了。
“阿竟,你想讓我出去是嗎?”若雪擡起臉,認真道。她也不想爲難他的,不過,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把他的槍全部丟到地上去,不放讓人來收拾也不許擦乾淨。”
樑尉霖最寶貝他的槍了,每天都有專人打掃槍房,哪怕已經乾淨得連半點灰塵都沒有了,不過,要是讓他回來看到他的寶貝都躺在地上,他臉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樑尉霖,是你做得太過分了!
“小姐……我……”阿竟想不到平時嬌嬌弱弱的小姐竟然會有這麼暴力的行爲,而且她的對象可是主子最寶貝的槍
。主子這邊他決計不敢違抗,可是小姐也不好說,他要怎麼做才能兩邊都忠誠?
“你不敢,是嗎?”不用問都知道了,阿竟那麼聽樑尉霖的話,怎麼可能會動手去弄壞他的東西?那不如就讓她來吧。“那就不要阻止我。”
“嘣嘣嘣……”安靜的槍房裡,一陣大過一陣的重物敲擊地板的聲音不斷地迴響着,可是,沒有人敢阻止那個已經氣得要發瘋的小女人。
“阿竟哥……小姐……”一名剛從泰國跟過來的保鏢實在忍不住內心的過度驚訝了,天啊,主子最寶貝的東西就這樣被小姐像扔垃圾一樣扔在了地上,狼狽不堪……
要是主子回來看到這個場面,他們的人頭會不會不保啊?雖然大家都知道,主子這麼多年就只有小姐一個人,非常非常地寶貝,可是……
“沒事的!”阿竟依然不遠不近地跟在若雪的身邊,就怕她傷到了自己。小姐不心痛,他都要心疼起那些槍的,有些根本就是用錢也買不到的絕版貨啊!
“你先下去吧!”阿竟沒有回頭直接命令道。
“對了,剛纔嚴醫生有打電話過來,說要找若雪小姐。”在退出去之前,年輕的保鏢終於想起來他剛纔上來的目的。
“小姐,嚴醫生來電找你。小姐……”阿竟連續叫了幾聲後若雪才終於停了下來,也因爲她累了。這個男人的收藏實在是太多了。
“我馬上就來。”若雪一邊喘氣一邊滿意地看着某些人的寶貝扔得七零八亂,最好可以氣死他。未了,走到門口像是想到什麼一樣又回頭交待道:“阿竟,他回來之前,這裡不許任何人進來收拾。”
“知道了,小姐。”阿竟看着若雪翩然離去的身影欲哭無淚,天啊,主子讓他聽命於小姐,那現在他是要怎麼辦?主子回來會不會殺了他?殺了他倒是個痛快的死法,就怕主子那冷冷的眼神。
真是悲劇!
(三)
“嚴大哥,找我有事嗎?”若雪從樓上下來馬上給嚴君昊回了電話
。
“沒事,我聽說霖出國了,怕你無聊所以打個電話給你。”事實上是某個不放心的男人怕他會扯他的後腿,所以一大早就打電話騷擾還在做夢的他,讓他不許幫着她出國。這個世上能幫若雪出國的人除了嚴君昊沒有第二個了,而以嚴君昊惟恐天下不亂的個性,如果他不提前做防備的話,估計等他回國時,那個女人不知道要跑到哪裡了。
所以,樑尉霖打那通電話是警告,同時也讓他做監督人。哼,還有比他更命苦的嗎?
“嚴大哥,不要再提他。”又要提那個該死的男人,若雪心裡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火氣又升上來了。樑尉霖這個男人最討厭了。
“哦,你們吵架了?不會吧?樑尉霖捨得啊?”電話那端,嚴君昊輕笑道。熟悉的人都知道,嚴大醫生看戲的成分居多。
“嚴大哥,你再說他,我掛電話了。”
“真的生氣了?不如我帶你出來玩玩?”
“不想去。嚴大哥,你們家不是有專機嗎?你送我到蘇黎世好不好?”像是想到什麼,若雪興奮地大叫了起來。要怪還是怪樑尉霖好了,讓他把她的護照全都收了起來,想去哪裡也去不了。不過,有了嚴君昊,什麼事情都可以變得容易。
“若雪,你不是想讓我被你家男人崩了吧?他不想讓你出去,誰敢啊?”嚴君昊還在找藉口。哼,不知道上次誰說有什麼事都可以找他的,上次那樣算計樑尉霖他都敢做了,現在不過是利用一下他手上的一點點關係出國而已,他又說害怕樑尉霖,騙子。
“嚴大哥,你跟他都是一夥的。我就知道!”
“若雪,不要這樣說,我一直是站在你這邊的啊!”可是樑尉霖他也不能惹啊!不管怎麼樣,他們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問題了,小打小鬧他就看着好了,要不生活真的是太無聊了。
“嚴大哥,我不跟你說了。我想出去一下。”老是提那個男人會讓她心情不好的。不如出去透透氣算了。
“好吧。有什麼事情要記得打電話給我。霖,他的工作確實很忙。”後面這一句是真的,嚴君昊頓了頓,然後才又說道:“如果你覺得無聊了,可是找點事情做啊。”
一語擊中夢中人
。
“嚴大哥,我知道我要做什麼了。謝謝你。再見。”不等那邊嚴君昊還要說什麼,若雪掛上了電話。
這個男人工作很忙就可以什麼不說就走得不見人吧?好啊,她也可以去工作的。哼!誰稀罕他啊!
若雪的工作當然是玩票性質的了。沒有認真去找,而是直接到了鍾子璇的西餐廳裡幫忙了。因爲是自己人,所以,若雪做得很開心。
而阿竟當然不敢阻止她,因爲主子說過隨便她要做什麼都可以的,而且小姐還警告他不許告訴主子,他基於不讓雙方都起火的目的,只能點頭。
就不知道主子回來後會是什麼樣的表情。算了,下次他申請調泰國總部,再被主子跟小姐這樣搞下去,他會發瘋的。
“若雪,?累不累?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鍾子璇從外面進來,看到站在廚房門口像是在發呆的若雪輕聲問道。
“子璇姐,外面忙完了嗎?我不累,只是在想事情而已!”她只是在想那個男人已經快一個月了竟然還沒有回來,也沒有打電話給她,會不會太過分了?哼!
“是不是在想男人?”鍾子璇也是個個性大大咧咧的人,所以說起話來也很直接。
“子璇姐,沒有的事啦。”被人說中心事了,若雪臉一臉就想出去。
“若雪,你家男人去哪裡了?”鍾子璇拉住若雪的手,上次那個人男人雖然把他們一家幾口都綁走了,但是並沒有虐待他們,而且也是因爲自家的表哥惹出來的事情。怎麼扯也扯不清了。
“子璇姐,我到前面幫忙。”若雪心中的怨恨更深了,不想再提他。
“若雪,別走啊!”鍾子璇還是不打算放棄追問。若雪這段時間來這裡幫忙雖然是挺開心的,可是,在手上的活忙完之後,她總能看到了她經常的失神。她從來不提自己的事情,所以她也不好去問太多。
但是,她不忍心看到若雪一個人過得不開心。這些年來,雖然她不清楚若雪怎麼過的,可是,她知道她一定受了不少的苦
。凌家現在只剩下她一個人了,她希望她可以獲得她應該有的幸福。
而她的幸福,只有那個男人才能給。
“你不要老是逗若雪好不好?”鍾子璇的老公進來,是一個很憨厚,臉上總是帶着暖暖笑意的男人,也是這家餐廳的總廚。
“我哪有啊?”
“還說沒有?那剛纔的逼問算不算?”
“不算,不算,我只是好奇啊……”
小倆口甜甜蜜蜜地鬥嘴,若雪悄悄退了出去,淡淡的笑容裡有一絲絲的落寞。
來到店前,若雪發現外頭有些許騷動。店裡幾個年輕的女孩子們正在嘀嘀咕咕地交頭接耳一臉興奮的模樣。
“怎麼了?”她問幾名聚在櫃檯的服務生。
“若雪姐,外面有一個客人好帥喔!”一個頭上扎長長的馬尾辮子的小胖妹,兩頰紅通通地驚歎。
“不止帥!他看起來好酷,好像電影裡的黑道教父。還有那輛車,好酷啊!”另一名同年齡的女孩兩眼發亮地補充道。不過,那樣的男人卻也同時讓人不敢接近。
“有這麼誇張嗎?”若雪笑着問。年輕的女孩子,真的很可愛。
“若雪,你不信啊?看,他的車停在我們餐廳的門口啊!”第三個女孩捧着滿是雀斑的臉頰,一臉充滿幻想的神往表情。
“門口?”若雪的目光移向門外。那部熟悉的黑色跑車囂張地“橫陳”在規定是不能停車的餐廳門口。那不是……
若雪微微皺起眉頭,走到女孩們目光焦點聚集的座位旁──果然是他。
“這樣先生,麻煩你把車子移開好嗎?”
“可以,不過,除非你要跟我一起走。”男人轉過身,深邃的眸光落在她身上。
“很驚訝?”樑尉霖定定地望著她
。“你是我的女人,不該跟我回去嗎?”
這個女人,果然是讓他大出意料之外啊!竟然出來工作?而且是在這樣的一個餐廳做服務生,他樑尉霖的女人還需要拋頭露面地工作嗎?他是答應讓她做她想做的事情,但是並不包括工作。更讓他不爽的是這個工作的餐廳是鍾家人開的。
她瞪著他,半晌才控制住自己想在大吼出聲的情緒。
“請你把車移走,不要影響其它客人的時出,如果要用餐,請先將車子移走後再跟服務生點菜。”不客氣地說完話,她毫不猶豫地轉身走開。
哼,這個男人,憑什麼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她纔不要做那個無聲的洋娃娃,隨他怎麼捏。這次,明明就是他做得太過分了。
生她的氣是吧?現在又想回來理她了?很好,現在輪到她不想理他了!
“凌若雪。”他抓住她的手臂,不讓她走。
“放手。”她低聲道,緊張地左右張望一回。直到確定未引人注意,才鬆了一口氣。“快放手,我正在上班。”她生氣地警告他。
看出她的緊張,他的態度反常的優閒。“除非你跟我回去,否則我不會放手。”挑着眉,他拉着她就是不放。“我下了班自然會回去,現在不行。”深吸一口氣,若雪告訴自己別跟他計較,因爲這個男人是土匪惡霸。
“我的女人還需要上班嗎?”
“不要臉,誰是你的女人?”哼,原來她只是他一個可有可無的女人啊!怪不得又把她丟下那麼久不理會了呢?
“是不是要我證明,你怎麼樣纔是我的女人?”
她瞪著他,儘量壓低聲音,生氣地說:“你放手!我不想跟你說話。”若雪注意到那幾個年輕的小妹,已經看到樑尉霖對她動手動腳。要是再扯下去,子璇姐他們也要出來了。還好現在已經過了用餐的高峰期,要不估計他們又要成爲衆人的焦點了。
“跟我回去,我就放手。”他咧開嘴,長腿一伸,徑自拉著她往餐廳門外走。若雪不想被他牽着走,可是,又怕他在這裡會惹出什麼事情來,所以,只能跟前臺的小妹打了個手勢說要出去一下
。
兩人走到門外,她立刻甩開他的手。
樑尉霖眯起眼,興味十足地望著她。“你在生氣?”這個女人,是不是氣他那麼久不回來?還是氣他不給她去蘇黎世?
“我爲什麼不能生氣?”她氣憤地道:“你就是個混蛋。”
他收起笑容。“跟我回去。”直接要求。
“不可能。我還要上班。如果沒事的話請你離開,不要影響我的工作。”她毫不考慮地拒絕。
氣氛突然變得很僵滯。要比過分,她也是可以的。
樑尉霖沉下臉。“你到底要我怎麼做?”半晌後他打破沉默。
“你什麼都不必做,不要影響我上班就可以了。”若雪在他面前昂着頭。
“辦不到。”他冷著臉,回答得同樣直接。
“你到底想怎麼樣?!”再也無法保持平靜,她激動地質問他。
“這句話該我反問你,到底要怎麼樣纔會乖乖跟我回去!”他的口氣也稱不上有多好。他不想跟她發脾氣,可是這裡是鍾家人開的餐廳,如果她一直在這裡上班一定又會跟那個該死的鐘子默見面的。
他就是不爽她跟他見面。自從知道那個男人對她的意圖之後更加了,他恨不得把她時時刻刻帶在身邊,卻又怕讓她承受太大的壓力。
“你管我。下班了我自然會回去。”若雪轉身走回店裡。哼,他以爲他是誰,叫她做什麼她就要聽話嗎?
樑尉霖沉下臉,英挺的臉孔佈滿陰霾。
“好,那我晚上來接你下班。”他走到車門邊,上車前,丟下最後一句話:“記得一定要等我來。”她纔不可置信地回頭看着那輛極漂亮的跑車揚長而去。不是吧,樑尉霖竟然這麼好說?會不會是她聽錯了?
晚上接近十一點了,樑尉霖站在車邊,看着明明已經打烊可是裡面還是一片燈火通明的餐廳
。從他的角度看進去,大廳裡的早已空無一人。
這個女人,到底是怎麼回事?阿竟明明說她最遲10點就會出來的,現在都遲了快一個小時了,連個鬼影都沒有。
這是他三十多年來第一次這麼耐心地做一件事情。而且是等一個女人!媽的,明天他讓人把這個餐廳買下來,讓她再也來不了。
越等越心煩,低下頭抽出煙點上,也不過是短短的幾秒鐘而已,他擡起頭的時候,就看到那個女人,不,應該是說另一個女人扶着好像有點走得不是很穩的她從二樓下來。
後面還跟着幾個男女,樑尉霖對人一向有過目不忘記的本事,何況是鍾家的人。那個最讓他介意的鐘子默就跟在她後面。
還好,他沒有動手碰他的女人,要不然她不確定他會不會衝動得要殺了他。扔下剛點上的煙,樑尉霖大步走向餐廳。
“若雪,你真的可以嗎?”鍾子璇一臉無奈地看着只不過是喝了兩杯紅酒就走路有點不穩的的若雪。如果她知道她不能喝酒,她一定不會讓她喝的。只是,今天的這場聚餐是爲了給明天就要出國的弟弟餞行,大家都很高興,所以不由自主就多喝了幾杯。
“子璇,沒有關係。有車接我回去。”頭有點暈的若雪忘記了下午的時候樑尉霖說要來接她的事情。
“若雪,要不我送你?”鍾子默望了望,沒有看到有車停在門口。
“不用了,子默哥。阿竟一定早就在外面等我了。我走了!88。”出了餐廳門口,若雪放開鍾子璇的手,懷裡還抱着那瓶讓她還沒有喝上癮的果酒。
自從那年因爲好奇而喝酒導致那麼慘痛的悲劇後,這些年,她從來不敢再沾半滴的酒。可是,今晚是例外啊,子默哥就要出國了,大家難得那麼開心地聚在一起,當然要喝了。
因爲從明天以後,他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再見面了。所以,她很開心。
“那……你自己小心。”鍾子默遞過她的包包。他能做的已經做了,他只希望她可以找到自己幸福,那就夠了。
“子默哥,子璇姐,再見
。”若雪步伐有點不穩了。
纔剛道別完,一道黑影迎面籠罩而下令她嚇了一大跳,卻便被一道熟悉的嗓音制止了。“搞什麼?”
若雪呆了呆,這才認出站在面前的高大身影是樑尉霖。
“你嚇死我了!”她撫着胸,抱怨出聲。
樑尉霖俯頭看着她驚魂甫定的小臉,把她扯進懷裡,一股淡淡的酒香撲鼻而來,這個女人,竟敢喝酒了?而且還喝得忘記了他說過要來接她下班的。
而早已明瞭的鐘子默等一羣人已經自動散去了。公主的王子已經來了,他們這些不相干的人都要離得遠遠的,接下來的事情與他們無關了。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半晌,被他奇怪的眼神看得渾身不自在,她猶豫地開口。他不是要跟她冷戰跑到國外去了嗎?這會又回來了?
“回家!”跟一個意識不清醒的人怎麼說話?他彎腰伸手,一把抱住她轉身往車邊走。
猝不及防被抱着走了幾步,若雪才終於想起要掙扎。“樑尉霖,你最壞了。我不要跟你回家。你不是還生氣嗎?幹嘛還來找我?”
“誰說的?!”樑尉霖頓住腳步,俊臉惡狠狠地逼向她的臉,“沒錯,我是生氣了,可是你還是要跟我回家,懂了嗎?”說完,不再理會她的掙扎直直走向車門,而阿竟已經在車邊開好車門等了。
“不懂……”掙也掙不開,說也說不過他,那就先回去再說了。樑尉霖活了整整三十六年,生平第一次跟一個喝醉的女人打交道。望着那個在他懷裡睡得東倒西歪的女人,他真想用力地在她通紅的臉蛋上捏一把。
真是的,不會喝酒還學人喝什麼酒?要不是他來接她,她今晚該怎麼辦?想到會有別的男人看到她現在這個樣子,心頭的無名火又上揚了。
一直到回到房間,懷裡的小女人都安安份份地躺着,沒有搞怪,真是的,人乖也就算了,連喝醉都乖到不行,讓人想不心憐都難。
嘆息的話還沒有說出口,這個乖乖的小女人卻突然睜開眼睛,“我要上廁所
。”說完就掙扎着要從牀上下來,她連路都走不好,能自己來嗎?
“別動。我抱你去。”堂堂一個黑道老大竟然淪爲某個女人上廁所的助理,說出去,一定會被人笑死的吧?
“你真的是樑尉霖嗎?”若雪在他雙手把她抱起來時,纖細的手臂也主動地環上他的脖子,以免自己被摔下來。
樑尉霖會有這樣的時候嗎?他不是一向都喜歡欺負她的?怎麼會忽然對她這麼的溫柔體貼呢?難道真的是良心發現了?
“那你覺是我是誰?”難道這個女人還認爲有哪個男人敢這樣抱她嗎?
動作迅速的他將她抱入洗手間,放在瓷白的馬桶上,認命地準備幫她把裙子往上掀,“你想幹嘛?”
堂堂的一個大男人都想要犧牲自己爲她服務了,可是人家倒是還不樂意啊,一直乖得像只小貓的女人突然伸出她的利爪,推拒着他拉裙子的手。
這個女人竟然敢會反抗?他眯起眼眸,懷疑地望着那個滿臉通紅的女人,她真的醉了嗎?
“幫你上廁所。”這樣是不是很明白了?這個女人,真是讓人氣得想狠狠地懲罰她。
“我自己可以來,你出去啦。馬上出去。”纖纖的玉指着洗手間的門,微嘟着小嘴命令道。她纔不要當着一個男人的面上廁所呢!
看來真的是醉了,不然,她不會這樣跟他說話。
“你真的可以嗎?”很懷疑地看着眼前一臉醉意的女人。
“你好囉唆啊。快點走啦。”若雪不耐煩地瞪他。怎麼比女人還囉嗦啊?
好吧,他認輸,轉身往洗手間外面走去,跟一個喝醉的女人講道理是怎麼也講不通的。而她今晚的表現不太尋常,那就順她一次吧。
回到房間坐沙發上,樑尉霖擡手看了看手錶,一個廁所上了近十五分鐘,這也太不尋常了吧?沒有猶豫,他直接打開門,看見的那一幕卻讓他哭笑不得,這個女人竟然坐在馬桶上睡着了。有那麼困嗎?
“凌若雪
。醒一醒。”蹲下身子輕拍着她的臉頰,想將她叫醒,不過她一點反應都沒有。
樑尉霖覺得他人生中從來沒有這麼悲慘過!要伺候一個喝得睡過去的女人。可是,他卻不願意假手於他人。
不想抱着一個滿身酒味的女人睡覺,所以只好脫掉她的衣服,抱着她兩個人一起洗了個澡,在擦洗的過程中,她柔馥的身子一直惹得他慾火直冒,只是與一個一點反應都沒有的女人做,他還不至於飢渴到那種程度。
狠狠地揉了她一下,“凌若雪,我要你連本帶利地還給我。”他從來不否認自己是一個從來會吃虧的商人。
等兩人洗得清清爽爽地躺到柔軟的大牀上時,他放在牀頭的手機竟然不識相的響了起來。在這個時候會打他私人電話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誰了。
他正要放開懷裡的小女人去接電話,小女人卻突然睜開了眼睛,直直地瞪着他,小手也拉住了他的手臂不讓他走。
“先睡覺,我接個電話,嗯?”她的眼神太清澈、太認真,一點都不像一個喝醉的人,難道她的酒醒了?那正好,他身上的火需要她來消。電話可接可不接了!
睜着水靈靈的眼睛,她笑了,發自內心的,甜甜的笑容,彷佛她正想到什麼開心的事情,忍不住笑出來一般。這是樑尉霖從來沒有見到過凌若雪,笑得那麼自然,那麼的舒心。看着她不同以往的笑容,他忽然覺得呼吸一窒。
她慢慢地挪過來靠近他,手兒撫上他俊挺的臉龐,認真地望着他,嘆息道:“樑尉霖,你長得這麼好看,不要老是板着一張臉好不好?”手指在他的眉眼間、鼻子還有,嘴脣間柔柔滑過。
這個女人,他可以認爲她是在挑逗他嗎?在他還不及反應過來,接着,一記響吻印在他的瞼頰上,她的臉蛋埋入他寬闊的胸膛,輕輕地磨蹭幾下,又安靜下來。
桌上電話停了下來又響,樑尉霖沒有去理會它,伸手直接按下掛機鍵。
“凌若雪……”他擡手把她整個人放到枕頭上,迴應他的,是綿長而又均勻的呼吸聲。
不會吧,這個點火的女人就這樣睡着了?那他呢?本來就已經很難壓抑的慾望,被她那樣撫弄磨蹭之後,完全就燃起了熊熊大火,不敢相信會有這樣離譜的事情發生,樑尉霖漂亮的黑眸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翻個身
。將她壓入身下。
可是牀上的女人一點反應都沒有,繼續熟睡。
他結實的手掌探入之前爲她穿好的睡衣裡,撫上她,可是……主人依然沒有任何動靜地繼續睡着。
沒有耐心的男人氣得一把扯開她的睡衣,雪白晶瑩的身軀在淺淺的燈光照耀下泛出柔潤的光澤,如最美的櫻瓣在深色的牀單上靜靜綻放。
灼熱的吻順着玉脂股的肩膀一直往下滑……
“樑尉霖……樑尉霖……”上方傳來輕輕地低喊讓他擡起頭,很好,這個睡死的女人終於有反應了,是吧?
可是,她好像不是醒來,因爲她並沒有開眼,而且本是放得乖乖的兩隻小手在到處找東西一般四處亂摸着,臉上,是一片陌生的害怕與驚慌。是做惡夢了嗎?
“乖,乖。我在這裡,不怕不怕。怎麼了?”哪怕有再多的火看到她這個樣子也沒了。樑尉霖心疼地把她抱在懷裡輕拍着他的後背安撫着。
他從來沒有想過,他也會有這樣一天,會用這麼耐心這麼溫柔的語氣卻哄着一個女人。原來要寵一個人,也不是很難的啊?他當初怎麼以爲不知道要怎麼做纔對呢?現在他不是做得很順手嗎?
“樑尉霖……”安心地把整個人都放在他的身上,男人的體溫及氣息讓她終於安靜下來,“不要扔下我一個人好不好?我怕……”
哪怕是半夢半醒中,若雪還是覺得害怕。不能再欺騙自己了,其實她真的很怕一個人在漆黑的夜裡醒來再也睡不着那種感覺。真的害怕了,那個漆黑而冷冰的世界裡,永遠只有她自己一個人。
她很孤獨,也很害怕。不敢一個人去面對卻還是得自己承受的日子她真的過怕了!
“不怕。一切都有我。我不會再扔下你。再也不會了……睡吧。我陪你。”閉上眼,把她摟得更緊了。
他知道自己混蛋,一直在傷害她
。所以,在出國處理公務的這段時間裡,他曾經不止一次地想過,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彌補他對她的傷害。
君昊說,她曾經被他傷透了心,那就要一片一片地拾起來,讓她感受到他對她的疼,對她的愛,對她的寵……
這些,對於他來說,其實真的很陌生。可是,他知道,他必須要去學。
其實做起來,也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難的,不是嗎?這個女人真的不貪心,從來沒有對他有什麼要求過。
“樑尉霖,不許你走,不許走……”睡夢中感覺到有人不停地抱着她,安慰着她,讓若雪的又窩心又難過,這麼多年,這麼多的苦這麼多的痛,她想要的不過是有個人可以抱着她說:“不要怕,一切都有我。”
有他,有他……
是的,一切都有他。不用再去管什麼愛恨,都已經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此時此刻,他抱着她、他吻着她,將她心中難以治癒的傷口,一一撫平。
“我不走,不會再走了!”
他曾經讓自己走了那麼遠,那麼遠,回過頭才發現,他的心裡只有她,想要的也只有她……
唉,被折騰得好慘!
若雪揉着痠痛的腰慢慢地走下樓梯,真是的,半夜醒來頭痛已經夠慘了,還要應付一頭髮狂的野獸,還有沒有比她更悲慘的人。
那男人一邊動作,還一邊狠狠地說:“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喝酒!”
她是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喝酒之後的懲罰,真是太可怕了,可是到讓她現在走路還覺得身體泛着怪異的疼痛。每跨下一個臺階,都感到隱隱的扯痛。運動過量,而且那個男人根本就沒有注意自己的力道,將她整治得淚流滿面,狂哭着哀哀求饒。一想到自己在牀上那麼丟臉,她現在還是覺得臉蛋好熱。
她明明在睡前,看到一個溫柔地輕哄她的男人,爲什麼醒來面對的卻是一頭像是怎麼也吃不飽的野獸?
好不容易走到了一樓,噢,她的腰啊,像是要斷掉般的疼痛,讓她臉色發白,一點精神也沒有
。今天估計是去不了店裡幫忙了,晚點再打電話給子璇姐吧。
“小姐,起來了。”林媽從提着菜藍從外面進來,非常有元氣地跟她打着招呼,關心地望着她,“怎麼今天的臉色看起來這麼差?”她老人家大清早起來又出去走了一輪好像都不覺得累啊?
“林媽,沒事。昨晚沒有睡好而已。”若雪紅着臉走到餐桌前,何止沒睡好?她根本沒睡多少好不好?
“來來,先坐下。先喝杯熱牛奶,再吃些補氣的粥。”林媽放下菜籃,把若雪拉坐下來,迅速地從保溫櫃裡拿出牛奶。
“林媽,我自己來就可以了。他呢?”若雪一邊喝牛奶一邊到處張望着。
“主子啊?應該在書房吧?”林媽一邊笑着一邊把菜拿出來。不用問也知道那個他是誰了。不管怎麼樣,看到主子跟小姐又合好如初了,這不是最值得開心的事情。只希望他們不要再分開了。小姐這些年真的是太苦了。
“林媽,我又沒有問他。”什麼叫此地無銀三百兩?
“小姐,害什麼羞啊,問就問!”是人都看得出來主子對小姐的愛。
好吧,若雪承認她真的是不擅長於跟人爭辯,所以她還是乖乖地吃完不知道是早餐還是午餐然後打電話給子璇姐纔是真的。
可是,當她拿着話筒正要撥號的時候,那個從樓上下來的男人竟然出聲阻止她了,“要打到哪裡去?”
“關你什麼事?”把電話掛上,重新撥號。她現在全身都不舒服,不想理他。特別是他還一副很精神的樣子。
哼,動不動就把她丟下個把月,一回來就恨不得一口把她吃得連骨頭都不剩的狠樣。
“如果你要打電話到餐廳去的話就不必了。”樑尉霖一邊整理衣袖一邊出聲道。
“你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說,我已經讓人通知那個姓鐘的,從今天開始你不去上班了。好好休息幾天,我們要回泰國了,嗯?”走到她的身邊想抱住她,卻被她推開了
。
“樑尉霖,你怎麼可以這樣?我要親自跟子璇姐說了。你太過分了!”這個男人怎麼可以問都不問一下她的意見?雖然她去那裡也是純屬幫忙,可是,樑尉霖這樣做,她就是生氣。
“你說跟我說有什麼不一樣?你不累嗎?累的話就回去好好休息。我還要到公司去,聽話,哪也不許去了。好好在家呆着。”
“樑尉霖,我就是要去。”哪怕是真的很累了,她還是要出去。
“凌若雪……”樑尉霖皺起眉頭,這個女人,起來就什麼事都忘記了?昨天還對他那麼的溫柔,笑得那麼甜,現在又要不聽話了。
“阿竟,開車送我過去。”總算是揚眉吐氣的一回了,看到他黑着臉卻一副對她無可奈何的樣子,若雪覺得開心極了。
“主子……”阿竟一臉爲難地站在身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去吧!”終於在那個小小的身子走出大門後,樑尉霖出聲道。若雪來到店裡,鍾子璇夫婦看到她後,嘴巴張得塞得下整個雞蛋了。
“子璇姐,怎麼了?”若雪不解地望着這兩夫妻,不會吧?她出現在這裡有什麼不對嗎?還是樑尉霖讓人來這裡說了什麼了?
“若雪,早上,嗯……有一個男人電話過來,不是說你不來了嗎?”鍾子璇愣了半天才回過神來說道。正確來說,應該是在威脅他們不許她再來上班,要不然讓他們自求多福。
若雪家男人的可怕他們可都是見識過了,所以……可是,若雪怎麼又跑過來了?
“子璇姐,你說樑尉霖打電話給你們了?”原來他真的打啊!這個混蛋。
“若雪,那你今天來是……”
“我來上班啊!他不讓我來我偏要來。”他不讓她做,她就是要做。哪怕今天做一天明天再跟他回泰國也一樣。
“若雪,你這樣,他會不會生氣?”鍾子璇有點爲難地說道。
“是啊,若雪
。要不你們先協商好再來?”這下連鍾子璇的老公,那個憨厚的男人也出聲了。
“子璇姐,他到底說什麼了?”若雪終於知道事情也許沒有那麼簡單,她小聲地問道。
“嗯,沒有啊。”
“子璇,你就說嘛!”若雪拉着一臉爲難的鐘子璇。
“若雪,我跟你說吧。”
說話的不是鍾子璇夫婦,而是今天送鍾子默到機場後沒有回去的鐘母。
“媽……”鍾子璇看到自己老媽出來,知道不說也得說了。就怕自己老媽說話太過分了。
“鍾媽媽,什麼事你說吧。”對於鍾家姐弟的母親,雖然對她說話總是很刻薄,可是,畢竟她也是從小看着她長大的,不管怎麼樣,始終是個長輩。
“若雪,我知道以前我也許有些話有些事做得不對,在這裡我跟你道歉了!”鍾母說完這句話竟然當着女兒女婿的面給若雪鞠了一躬。這怎麼擔得起啊?
“鍾媽媽,你不要這樣。有什麼事都好說好嗎?”若雪急忙扶住她。
“媽,你不要嚇到若雪了。”鍾子璇也出聲道。
“若雪,那我就說了。”鍾媽媽看了女兒一眼,把臉轉回若雪的臉上,“我們家這個餐廳,我們可是投了一輩子的積蓄進去了。好不容易生意一天天走上軌道。可是你們家男人竟然說只要你敢在這裡出現,他就要毀了這個餐廳啊!”
“鍾媽媽……”若雪不敢置信地看着鍾母一字一句的控訴,心中已經漸漸明瞭,樑尉霖這個混蛋,竟然敢這樣威脅人家,實在是太過分了!
“若雪,我知道,他是一個有錢有勢的男人,不可能沒事拿我們這個小餐廳開玩笑的。如果你們真的是吵架還是什麼了,你們可不可以放過我們?”
“子璇姐,鍾媽媽,對不起。我不知道他會這樣說。放心吧,我去找他。這個餐廳不會有事的。”若雪握了握鍾母的手,對着他們露出了一個抱歉的笑,然後快速走出去。
這個男人,真是太混帳了
!他怎能這麼肆無忌憚地逼迫她的朋友?
若雪豁出去了,他這麼做不就是要逼她主動地乖乖地呆在家裡嗎?哼!她要去找他算帳。她單槍匹馬跑到梁氏集團大樓,卻發現上一次擋住她的安保人員,這一回竟任由她暢行無阻,還十分客氣地對她微笑外加打招呼,就連前臺那個接待小姐還出來要送她到電梯門口,如果不是她的拒絕,她一定是一路送她上去了。
好像早就知道,她會來這裡一樣。
若雪疑惑地搭上電梯,直到頂樓後,發現偌大的豪華辦公室居然空蕩蕩的,連一隻小貓都沒有。難道總裁辦公室就是這樣的?
“你在鬼鬼祟祟的張望什麼?”
樑尉霖低沉的聲音驀地響起,嚇了若雪一大跳。
“你這裡怎麼會這麼空?”
“很簡單,這是我的地方,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他邁開長腿,優閒地靠坐在辦公桌上。
“可是這麼大的地方好浪費。”左看右看,還是覺得空得可怕。
“你來我這裡,是跟我討論辦公室的?”他似笑非笑地問。“如果你喜歡工作,我可以在這裡弄一間‘特別助理室’給你。好不好?”他低笑道。
“我不要跟你一起工作!”何況她什麼也不懂,若雪很嚴肅地板起臉,想起自己來的目的,是爲了“教訓”他。
“我來這裡是爲了什麼,我相信你自己做的事,自己清楚。”
“我做了什麼事?”他低笑著問,伸手想抱她過來,卻被她輕巧地躲開了。
“你打電話威脅子璇姐是不是?你想讓他們的餐廳開不下去?”她指陳他的罪狀。
“我有嗎?”他桃起眉。
若雪沒想到,他竟然耍無賴!
“你當然有
!”若雪瞪大眼睛,他無關痛癢的態度讓她很惱火。“如果你想做什麼,針對我就好,沒必要波及我無辜的朋友!何況是子璇姐。”
樑尉霖眯起眼。“你錯了,我做的一切只會針對你,其他人我完全沒興趣理會。”他似是而非的大論調,讓若雪更生氣。
“但是現在,你已經傷害到我的朋友了……”
“夠了!”他突然發火。“開口閉口‘朋友’,我聽了難受,你再說,我真的讓人把他們都拉來槍斃了。”
若雪錯愕地瞪著他。“你怎麼能這樣不講理?!”
“因爲‘理’是我訂的,我高興就講理,不高興就霸道!”他竟然這麼惡劣?她一直都知道跟他這個惡霸根本沒法講得通的。
可是,可是,她以爲他已經不再是那個可惡點極點的男人了,怎麼又……
瞪著狂妄的他,若雪被氣的胸口不斷起伏,她倔強地噙著淚。“樑尉霖,你到底想怎麼樣嘛?”
“是你想怎麼樣纔對。我不是讓你乖乖地呆在家嗎?”看到她的淚,他的口氣軟了下來。是不是嚇到她了?
若雪的眼淚,終於再也忍不住掉出來。“樑尉霖,你最討厭了。老是欺負我,我不許你再傷害子璇姐他們。”她酸楚地對着他,一字一句地說道,眼淚仍然不聽話地往下墜落。
看到她一串串的眼淚,他臉色變得很難看。“不許哭。”他暗啞地警告她。
“你管不着……”
“該死的!凌若雪,你再哭,你就試試看……”他突然伸長手抓她,若雪措手不及,立刻被他抱住
“我叫你不要哭了,沒聽到嗎?!”他的口氣很壞,卻像在壓抑著即將爆發的情緒,出奇溫柔的手勁,很小心的沒有弄痛她,一點一點的擦掉她臉上的淚。
若雪呆呆地瞪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原來她的眼淚,會讓他失控。可是,她以前不是也經常哭的嗎?好像沒見到他這麼的氣極敗壞卻又像是不捨的樣子啊?
她在無意間,好像發現了一件不得了的事啊……爲了驗證她的想法,眼淚繼續地往下掉,看着她的眼像是怎麼也擦不完一樣,他的臉也越來越臭
。
原來,一向冷酷無情,自制力一流的樑尉霖也會怕她的眼淚啊!
“好了,不要哭了,我答應你,不會動他們半分的,好不好?”沒有辦法,只能妥協。
勝利的笑容,出現在若雪梨花帶雨的小臉上,早知道這招這麼好用,她不介意拿自己的眼淚來對付他。
“不要以爲我會就這樣罷休!”惡狠狠地瞪著若雪臉上的笑容,這個女人真的是就這樣吃定他了嗎?
“我要走了。”抹掉眼淚,她推開男人,纔不理他惡霸的威脅。
“想走?”樑尉霖非但不放手,反而把她抱得更緊。
“你還想怎麼樣啦……”他的力氣好大,她根本就掙不開。
“自投羅網送上門,這麼簡單就想走?”他眯起眼,目光忽然沉起來。
“你到底想怎麼樣嘛!”她緊張地想起,這裡除了他們兩個,根本沒有別人。這個男人可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
“怎麼樣?”他咧開嘴,笑容很邪惡,低下頭在她的耳邊低喃着,“你說呢?”
若雪怔怔地瞪著他,突然覺悟到,跟他比壞,自己好像這是太單純了。她纔不要跟他在這裡再來一次那丟臉丟死的事情,何況她全身都是痛呢!
“樑尉霖,我不要做……”若雪衝動地大喊出聲後才發現他笑得一臉開心地望着她,“我有說要做嗎?還是你其實是想跟我做?”
“我纔不是……”
“不是什麼?”
“樑尉霖,我討厭跟你說話。我要回去了。”這個男人,她怎麼可能說得過他?
“你要帶我到哪裡去?!”直到被他強行摟進電梯裡,若雪始終不妥協地反抗他
。
樑尉霖只是瞟了她一眼,然後把她抱得更緊了。
“如果你再不放手,我要喊救命了!”她真是開玩笑,也不看看是在誰的地盤上,喊破喉嚨也沒用的。
“好了,不要鬧了。留點力氣,我要帶你去一個地方。”
專屬電梯很輕快就到地下停車場,直到坐上車幫好繫好安全帶後,他纔出聲道。
“去哪裡?”看到他這麼嚴肅的臉,若雪終於停止了跟他鬧脾氣。
樑尉霖沒有再說話,發動車子而去。
(四)
車子一路往郊外開去,越走越遠。若雪看着窗外越來越熟悉的景物,心忽地抽緊了起來,臉蛋在一瞬間白了下來,他要帶她去的地方是……
樑尉霖沒有說話,只是伸出一隻手把她有點的發涼的雙手緊緊地握住。那陣陣溫暖而乾燥的感覺讓若雪的害怕總算是少了些許,可是,越靠近那個地方,她的心卻又跳得更厲害了,在平穩得聽不到半點躁音的車裡,若雪聽到了自己心跳的聲音,“撲通撲通”。她閉上眼,不敢再看到外面不斷在眼前晃過的樹。
車裡的冷氣明明很足,爲什麼她還會冒汗?額頭,臉上,發角,甚至是與他交握的手都在冒汗。
他沒有說話,就那樣握着她的手,好像就要牽一輩子再也不要放開一般。
直到車子終於停了下來,若雪還是不敢睜開眼睛。有些傷表面看似好了,可是,一旦重新攤在陽光下,撕開,還是疼痛不已。
他停車的這個地方,她膽怯到不敢開眼看。她怕,那麼深重的惡夢會重新來襲。
“凌若雪,看着我。”樑尉霖怎麼會不明白此時她的痛?可是,如果她一直不敢去面對,那他們在一起永遠都會隔着那一層永遠也解不開的心結,她永遠沒有辦法真真正正的安心與他在一起。
昨晚,她夢裡的囈語讓他明白,他曾經傷她傷得那麼多的深那麼重……重到他的心也狠狠地痛着
。
若雪還是閉着眼不敢動彈半分。他突然伸出手,一把將她摟進懷裡,她突然激動起來,用力掙扎,手腳並用,甚至連牙齒、指甲都用上,可是都不能撼動他分毫;他就那樣摟着她,貼得緊緊的,就連心跳都可以感受得到。
“我不要看,不要,不要……”她的眼淚,一顆一顆終於滑落在他的襯衫之上,滲透着帶着傷與痛,一直燙進他的心臟最深處。
“凌若雪,相信我,我不會再傷害你半分。開着眼晴看着我……”他親吻她的眼晴,她的嘴脣,他嚐到鹹鹹的滋味,帶着苦澀帶着刺痛,“凌若雪,相信我,一切有我、一切有我!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
她崩潰了,在他懷裡大聲地哭泣,哭得氣都喘不過來,終於,她伸手緊緊地摟住他的脖子,淚如雨下,“樑尉霖,我還是怕,我真的怕……我怕……”那是她這輩子永遠也無法消除的惡夢啊!
陽光的照耀下,青龍崗公墓幾個大字讓人不用靠近看着都會心生寒意了。可是,樑尉霖就那樣抱着一直不敢開眼的小女人,鎮定自若走過。
他曾經在這個地方把她傷得體無完膚,讓她痛得錐心刺痛,本是對他充滿希望的心碎成一片片……
他可以理解她的痛,她的淚,她的害怕,畢竟,他是真的傷過她,讓她痛到極點。他造成的傷害,要努力去彌補,感情是需要表達的。雖然她曾經對他的感情不屑一顧,也許以前的他不會表達,但是現在,不管怎麼樣,他都不會再放手。
他要在這個地方,把她碎掉的心一片片拾起來,他要給她一顆最完美的心。
長長的階梯,像是一眼望不到頭,他抱着她,一步步往上走。若雪把臉埋在他的胸口,聽着他強壯的心跳聲,她不安的心一點一點地平靜下來。
輕輕的風拂過她的臉頰,帶來點點的麻癢。
直到,他的腳步終於停了下來,她還是不敢開眼。
“開開眼好嗎?”樑尉霖把她放下來,可是若雪不敢卻反手摟住他的腰,把臉埋得更深了。
山頂的風一向比較大,高大的長青柏在風中發出沙沙的聲音
。
“樑尉霖……”
“相信我,開眼睛。”低下頭,輕輕地把她的臉轉過去。
可以嗎?真的可以相信他嗎?長長的睫毛顫抖着,他從背後抱住,十指與她緊緊相扣着,給了她最大的勇氣。
像是破繭而出般,水濛濛的又眸終於慢慢地張開,在張開的一瞬間,眼淚,就那樣流了出來。一串串的眼淚像是怎麼也止不住般順着嫩白的臉頰的一直往下淌……
是的,這一刻,若雪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般,她在父母合葬的墓旁邊,看到了這輩子她以爲都不可能看到的事情。
是的,她看到了哥哥,看到了哥哥在對着她微微地笑……她以爲她這輩子都不可能看到的東西就這樣在眼前出現了……
她害怕只是在做夢而已!
當年,在離開樑尉霖之後,她曾經找人想把哥哥從山底下移走的。可是,沒有用,有人在干預着這件事,她根本一點辦法也沒有。那個干預的人想都不用想,只有樑尉霖纔有這個能耐。
可是,現在,在這高高的山頂上,父母與哥哥終於能在一起了。這件事情除了身邊的男人沒有別人辦得到。
若雪哭得像是喘不過氣,她的膝蓋發軟,她跪下來。顫抖的手終於摸上了那個纏繞着她多年的臉,“哥哥……哥哥……”
她終於可以在陽光下看到他,終於可以這樣喊出來。
樑尉霖蹲下來,伸出手,一點一點地撫去她的淚水,這個女人,看着這般的脆弱可卻又是這麼的堅強,如果說三年前的她,已經讓他心動不已的話,那麼現在的她,就是讓他驚豔、讓他深愛,愛到再也不會放手。
三年前,或許會痛、或許會心傷,可是卻依然可以勉強自己放手讓她走,可是現在,誰也不能從他手裡奪走她,誰也不能。
他擡起她的臉蛋,吻上她溼潤的睫毛,嚐到了又苦又鹹的滋味,可是融化在心裡,卻是絲絲甘甜。
“凌若雪
。”他認真地望着她,低低地說道:“從今天以後再也不許哭了。”
她看着他認真至極的臉,竟然笑了,還噙着淚光的眸子,如驟雨過後的夜空,明媚又動人。
“樑尉霖,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他低下頭輕吻了一下她的脣,輕聲說道:“我愛你。”
他後退兩步,然後在她的面前單膝跪了下來,執起她的手,在他攤開的掌心上,那枚閃爍着耀眼光芒的鑽戒,出現在她的面前,白光閃閃的戒環上面鑲着一枚漂亮到極點的鑽石。
若雪的心驟然地跳了起來。那麼的眼熟卻而又讓人心痛的鑽戒怎麼又回到了他的掌心?那不是那一晚她扔掉的嗎?怎麼會……
“凌若雪,嫁給我。”他將戒指遞上前,低沉的嗓音,清晰而且堅定地說道:“我樑尉霖這一生,用我的生命發誓……一定會愛你、寵你,將你捧在手心裡,我的眼裡心裡只有一個叫凌若雪的女人,再也不會讓你傷心,不會讓你難過。”
她的鼻子變得好酸好痛,好不容易止淚的眼睛模糊起來。她重重地吸了吸鼻頭,望着那枚靜靜躺在他左手上的戒指。
他掌心的生命線好長好長,代表着他一定可以活得很久很久,那他的誓言持續的時間一定很長久,最最重要的是他的感情線,又深又長,說明他是一個對感情專一的人,一旦認定,絕不改變,能與他牽手共白頭的這一段姻緣,真的是她嗎?
若雪的淚又流了下來,他的用心,真的不必再懷疑了。
這個男人竟然會在這樣的地方,跪在地上跟她說他愛她,讓她嫁給他,還有比這個更瘋狂的事情嗎?可是,如果樑尉霖完全可以忘掉心中的仇恨,對她說愛,那麼這不是愛,又是什麼?如果一個男人,可以爲一個女人,做到這一切,不是愛,又是什麼?
“答應我,好不好?”她的淚不斷地落在他的掌心,落在那枚在陽光照耀下閃閃發亮的戒指上,也落在了他的心裡。
其實他也是害怕的吧?自從上次她在婚禮上拒絕他後,他的心也一直在忐忑着,不敢太快跟她求婚,如果不是昨晚的她讓他這麼的心疼,他想他還會再拖一段時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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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今早起來,看到她雖然一臉倦容卻仍是帶着滿足的笑趴在他的胸口時,一股滿滿的情生意動溢得他心口發疼,他要好好地疼愛這個女人,不想讓她再受半點的委屈了。
“好。”還能再說什麼?若雪含着淚,把手伸給他。他沒有跟她道歉、沒有追求她、沒有求她原諒他,他只是在她涉險的時候,不顧一切地來救她;他只是默默地她心中最在乎的事情一點點的做好了;他只是把她曾經失落而破碎的心找了回來,一片一片地拼好;他只是,愛她而己。
很小心很小心地把戒指套進她纖長的手指,他低下頭,輕輕地印下一個吻。
很輕很淡的一個吻,若雪覺得自己的心真的圓滿了。這個男人竟然在父母跟哥哥的面前說愛她,用生命起誓照顧她一輩子。
夠了,真的夠了!
爸爸,媽媽,哥哥,你們看到了嗎?我終於找到了我的幸福。我一定會好好地生活下去。你們可以放心了!
“樑尉霖,我也愛你。”她撲進他的懷抱裡,一字一句地說着:“哪怕你之前,讓我那麼恨你。子默哥對我真的很好、很好,比你對我好上一千倍,一萬倍,可是,我卻沒有辦法愛上他……”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上,“因爲這顆心裡,滿滿的全是你。整整三年,我像瘋了一樣地想着你、愛着你,卻也恨着你。樑尉霖,你怎麼可以這樣?讓我越陷越深,一天比一天的更愛你……”
他們的這一段感情,有着近十年的苦苦糾纏,有着愛與恨,痛與難地反覆較量。被傷害、被威脅、被掠奪,恨過、痛過、傷過……明知不能愛,卻偏偏要愛,彼此備受折磨。
卻依然無法不愛。還好,他們最終收穫了幸福,獲得陽光下那一份暖暖的愛意。
在他的懷中擡頭,陽光真的很燦爛,若雪第一次真真切切的笑了。因爲她知道,父母跟哥哥一定在天上看着她。
“凌若雪,我永遠不會再讓你傷心,不會。”牽起她的手,站起來,他面對着凌家父母及凌若風的墓碑前低訴着最深重的諾言。
意大利
。
站在佛羅倫薩聖洛倫佐教堂裡,若雪捧着那束他剛剛開車路過花店時下車她自己挑選的新娘捧花,小巧嬌弱的鈴蘭,成串雪白的鈴鐺與長長的綠葉相映,素雅清新,她捧在手裡,覺得滿滿的窩心與滿足。
那個有着綠寶石眼睛的老牧師,正在念她聽不懂的意大利語。
這次,他們的婚禮沒有上次的排場,簡單到只有阿竟跟韓亦飛兩個證婚人。
她站在那裡,側過頭,看見身邊那個高大俊挺的男子,他非常平靜地望着站在他們身前的那個慈祥的老神父,神情平靜如水。然而他的手卻與她十指相扣着,握得很緊很緊,就像是怕她忽然跑掉一樣。
原來,這個男人真的不是無所不能的,至少他在她的面前第一次表現出了脆弱與緊張。上次她在婚禮上跑掉對他影響竟然那麼深。
若雪用力地回握住他的手,他低下眼眸,望着與自己緊緊纏繞在一起的細嫩小手,心中一動。她終於是他的,再也跑不掉了。
他與她就要這樣子牽着手走過一生一世,永遠都不後悔。
一連串陌生的意大利文從神父的嘴裡念出來,然後神父用慈詳無比的眼光在望着她,像是在詢問着她什麼?
若雪擡起無措的臉望向樑尉霖,又不敢說話,只能用脣語問他:“他說什麼?”
樑尉霖在這個時候竟然笑了,他執起她的手放在脣邊親了一下,然後放下,“來,跟着我念。”
若雪愣愣地看着他,聽着那如同那個神父一模一樣的陌生語言從他的嘴裡冒出來,她真的是被嚇壞了。樑尉霖還懂得意大利語?
她看着他的口形,卻怎麼也說不好。他很有耐心地重頭來過,一直到他覺得滿意爲止。
很棒的婚禮,不是嗎?
超豪華的蜜月套間,坐在大牀邊的電腦上跟女兒熱線中。
“爸爸媽媽結婚了啊。”屏幕裡那張可愛至極小小臉蛋讓若雪也開心地笑着
。
“媽媽,以後你再也不會離開彤彤了是不是?”“寶貝,再也不會了。想媽媽了嗎?”真正算起來,她們已經好久沒有見面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多到若雪覺得虧欠了女兒好多好多。
“想。爸爸呢?”
“他在洗澡。”
“寶貝想爸爸了嗎?待會他再來我讓他跟說話好不好?”
“媽媽,我不講了,娘娘在等我下去吃點心。88。”
“寶貝,慢點走。”若雪看着那個從高高的椅子爬下去的女兒,心中擔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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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個小小的身子再也看不到,她才關上電腦,整個人往牀上舒服地躺着。眼角那一大束新娘捧花讓她心情極好地撐起身子,拿過來放在牀上,伸指一點點地碰觸那像鈴鐺一樣的精緻花朵。
今天,她結婚了,跟樑尉霖結婚了。原來以爲這輩子她註定要一個人孤孤單單地終老了,不過,老天爺還是給了她最大的幸福。幸福得讓她整個人都覺得顫抖,她現在閉上眼睛,都能感覺到自己碰觸到天堂的美。
“這個花有這麼好嗎,嗯?”低沉的男性嗓音在不遠處響起。
樑尉霖出來,就看到他的小新娘躺在牀上,帶着笑的小臉蛋緊緊地貼着那一大束花。花店裡那麼多的花她都不要,偏偏就選了這個最不起眼的白色小花。
聽到聲音,若雪擡頭,雖然早已知道他的身材是會讓女人流口水的,可是,再一次看到,她還是看傻眼了。難得那個洗完澡總喜歡全裸出鏡的男人竟然會套上黑色的浴袍,帶子鬆鬆地繫着,結實的肌肉在敞開的襟口處,因爲剛剛沐浴而閃光着誘人的光芒。“再看,口水要流出來了。”無奈地走到牀邊坐下來,伸手撫上那張讓他心動不已的紅通通臉蛋。
什麼口水流出來?若雪回神,下意識摸了摸嘴脣,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取笑她,起身湊過去拉住他浴袍的帶子,“纔沒有呢?是你對我流口水。”
好吧,他承認他是對她流口水了,眼裡的光更加熾熱,拉過她來深深地吻,舌齒相纏,無限的甜蜜
。
“樑尉霖,嗯……等一下……不要壓到花……”她喘息着將他探入浴袍的手從胸前拉出來,拖着他一起躺在牀上,看那束美麗的花朵,“好不好看?”這個女人,一定要將他們的新婚之夜拿來討論這種話題?他個人認爲沒有什麼花比她臉上的笑更好看,更讓他心動。
“好不好看嘛?不說不許動。”
“你最好看。”分神瞄了一眼那礙眼至極的花,樑尉霖真的忍不住要嘆息出聲了。這個女人,一定是故意的。
“人家是說花了。”在他懷裡嬌笑着,還不忘記空出一隻手把花拿到他的眼前。
“好看。”這下可以了吧?回答完後以爲可以偷香的男人竟然再一次被這個小女人氣結了。
“樑尉霖,你知道我爲什麼要選鈴蘭嗎?”躺在他的懷裡,看着那一串串的小鈴鐺,淺淡的花香就像是從心底最深處溢出來的幸福般,純粹而清澈。
“……”看着她若有所待的小臉,樑尉霖不忍心讓她失望,所以耐心地聽她說下去。
若雪把臉貼在他的頰畔,感受那種很久都沒有過的溫馨與滿足,“鈴蘭花的花語是幸福再來,傳說中只要收到鈴蘭花就會受到幸運之神的眷顧。與鈴蘭誕生的憂傷傳說一樣,鈴蘭的幸福會來得特別艱難,並且伴隨着隱約的宿命的憂傷。在愛情神話裡面鈴蘭代表的是宿命的相遇,堅定到永恆的愛。”
她軟語低喃地在他耳邊像講故事一般,聲音溫柔而好聽,讓他的心沉醉不已。
“幸福再來。”閉上眼,把她摟得更緊。幸福再來,這次幸福真的來了。過程再艱難,再苦再痛,都過了。因爲他們都受到了幸運之神的眷顧,再也沒有比此刻更感到滿足的了。
她微笑着,伸手輕撫花朵,“可真好。我們的幸福終於來了。”
“我們會一直幸福下去。”把她手上的手放到牀頭櫃上,擡起她的下巴,她的眼裡有着無盡的溫柔。在兩脣相碰的瞬間,她竟然又拉住了他,“等一下……”
她一定是故意的,樑尉霖深深地望着她,他倒是要聽聽,她還有什麼話要說
。
“這個……”若雪擡起手,手上的鑽戒在柔柔的燈光下散發着幸福的光芒,“你什麼時候找回來的?”
“……”俊美的臉龐好像微微的變紅了。樑尉霖緊緊的盯着她晃在他眼前的戒指。
“樑尉霖……”長長的帶着撒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就那天……”他從手術檯上下來,清醒後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讓人去把這個東西找回來。可是,他不想跟她說了。怕,會讓她再度難過。
“哪天……”看來有人真的想要追究到底了。
“真的想知道?”
“嗯。”不知不覺,小白兔落入了大灰狼的圈套。
“用嘴說不清楚的,我們用身體再說吧……”他靠得越來越近,近得呼吸吹拂在她的脣上,然後,俯了下來。“樑尉霖,不要嘛。你還沒有說呢?”
“我用身體來告訴你。”
真是個非常非常好的方法。
佈置得奢華精緻的蜜月套房,處處綻放着新婚的溫柔甜蜜,kingsize柔軟大牀劇烈地晃動,甜膩的嬌吟聲在這寬闊的房間裡迴盪着。
他抱着她,一次次反覆……聽她喘息嬌吟,看她婉轉承歡,漆黑的眼眸緊緊地盯着她臉上只有他獨佔的柔媚風情,一分一毫都捨不得錯過。
被褥凌亂,一黑一白兩具身軀交合糾纏着,難分難捨,契合如同兩個分開許久的半圓,此時終於完整。
這是他們第一次以夫妻的身分做ai,這種難以言喻的親密與呢喃讓這古老的律動更加韻味幽長。
她的手指緊緊地掐着他的肌肉憤張的手臂,指尖因爲用力而泛白卻怎麼也抓不住。
他溫熱的脣從她的嘴脣一路往下……
“唔……樑尉霖……”她咬住嘴脣,想要止住那越來越大聲而羞人的聲音
。“叫出來,我想聽。”他伸指鬆開她的牙關……
她的頭在雪白的枕上左右搖晃着,烏黑的長髮恣意地鋪開,明媚妖豔,春意無邊。
最愛看此時的她,美得讓他移不開眼。此時的他,不再是那個面對槍林彈雨的樑尉霖,在她的面前,他再也難保持平時的冷靜與自持,衝動得無以復加。
只有她能讓他如此全然地失控,恨不得永遠沉醉,再也不出來了。
“慢……慢一點……”她哭得喘不過氣來,長長的羽毛上沾着晶瑩的淚珠,小小的嘴巴一張一合地在拼命地呼吸着,被他弄得快要暈過去。
“慢不下來……”致命的快感讓他發起狂來……
“不要!樑尉霖,我們再生個寶寶。”她用力地抱緊他,不讓他出來。一個孩子太孤單了。
這樣的誘惑無法抵擋,他重重地吻住她,激流奔射……
離開佛羅倫薩,他們坐着專機直接飛到了西西里島。這是地中海上最大的島嶼,遼闊而富饒,氣候溫暖風景秀麗,盛產柑橘、檸檬和油橄欖。無論是東海岸,還是西海岸,到處是果實累累的橘林、檸檬園和大片大片的橄欖樹林。
這裡的大海深藍深藍得讓人心醉。
他們就躺在遊艇的甲板上,觸目所及,是一片美麗神秘的星空。他們緊緊地擁抱着,無人打擾。
“知道我爲什麼帶你來這裡嗎?”他輕輕地吻着她的發,低低地出聲。
“嗯……”若雪只是輕輕哼了一下,在他懷裡找了更舒適的位置躺好。她最近是越來越喜歡睡覺了,明明是她想看在大海上看星星的,結果才一會兒功夫,她就困了。
“因爲,小語在這裡……”他在心中嘆了一口氣。終於能把這麼多年纏在心裡的結說了出來,心似乎變得輕鬆了。
“樑尉霖……”果然,這句話讓昏昏欲睡的女人立馬清醒了過來,在他的懷裡轉了個身,若雪趴在他的胸口。
用力親了一口那張帶着問號的小臉,漆黑的眼眸,望着海面上那一輪圓月,整片海域都被這片溫柔照得波光粼粼,美得讓人屏息
。
“記得小時候,她常跟我說的一件事就是讓我帶她到美麗的海上看星星,可是,我卻一直沒有能爲她實現這個願望。那件事情發生後,她每天要把自己關在浴室裡不停地洗着,她一直覺得自己是髒了,再也洗不乾淨……”他的聲音緩慢而憂傷,好像是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一樣,可是,若雪知道,他是難過的……
伸出手,把他抱得更緊了,不出幾秒鐘,溼轆轆的淚水已經染透了他胸口。
“對不起,對不起……”她除了說句話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傻瓜,你沒有對不起我,沒有對不起任何人。我說出來,不是要讓你難過的,只是想告訴你,小語在這裡,一定過得很開心。每天都與藍天白天海水相伴,有什麼不好的呢?”他一點一滴地吻掉她的淚。
“樑尉霖……”
“嗯?”
“我愛你。很愛很愛……”閉上眼眸,若雪彷彿看到那個穿着白襯衫藍色短裙的十八歲的樑尉語,站在學校那顆最大的鳳凰樹下,對着她揮手,輕輕淺淺的地笑着:“若雪,我哥哥回來了!”
小語,你看到了嗎?你哥哥帶着我來看你了!我們在一起了!我會好好地愛他,連同你的愛一起,好嗎?
哪怕是眼角還含着淚,她的嘴角卻勾起了笑。
“凌若雪,我也愛你。”
耳邊,傳來一陣陣海浪拍打遊艇的聲音,幸福似乎從未遠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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