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令狐竹從商瑤口中得知父親慘死的消息後，在原地怔愣了近五分鐘，直至肩頭落滿了白雪，他才茫然的嘆了一口氣：“這份人情，他終於還清了。”
商瑤聽聞，卻是搖頭說道：“他永遠都還不清了。”
“爲什麼？”令狐竹皺眉道。“命都給他們了，還不能還清？”
“昨晚一戰，他是爲自己，是爲你。而不是趙家。”
商瑤耐心地解釋了令狐獨一昨晚的行爲。但避重就輕，並沒有提一些不該令狐竹知道的事兒。
聽完商瑤的敘述，令狐竹表情凝重地點了一支菸，苦澀道：“看來，趙家這次連我們令狐家也記恨上了。”
“所以你必須堅強起來。”商瑤一字一頓道。“現如今除了你，沒人可以再挽救令狐家。”
令狐竹眼神迷茫道：“連父親都做不到的事兒，我又如何能做到？”
商瑤搖頭道：“事在人爲。任何一個豪門，都不會向趙家低頭。”
“這點倒是事實。”令狐竹輕輕抿脣，點頭道。
片刻之後，他重新望向商瑤，口吻頗爲遲疑的問道：“你得到答案了？”
商瑤聞言，眼中掠過一抹哀傷之色。深吸一口冷氣道：“得到了。”
“滿意嗎？”令狐竹關心問道。
對於父親的死，早在令狐獨一前去赴宴之前，令狐竹就已經有心理準備了。雖然難受，雖然心痛，卻並沒有令他崩潰。
相反，他也十分關心商瑤的答案。
滿意嗎？
商經天的所作所爲，是一把將商瑤推入深淵，還是將其撈起？
“很滿意。”商瑤微微眯起眸子，神色凜然道。“我終於可以斬斷與他的一切關係了。”
令狐竹聞言，身軀微微一顫，旋即苦澀道：“他又做出過分的事兒？”
商瑤搖搖頭，沒有解釋。但答案一目瞭然。
令狐竹見狀，當下也不再多問。抿脣說道：“蕭正的情況怎麼樣？聽說他傷勢嚴重？”
商瑤點頭道：“差點死在宴會上。”
令狐竹苦笑道：“好像所有人都會死，唯獨他，每一次都可以頑強地活下來。”
商瑤卻是輕輕抿脣道：“如果有人像他一樣堅強，也可以長命百歲。”
令狐竹怔了怔，陷入了沉默。
……
大年初一，從凌晨開始便不斷有消息放出來。
白無雙死了。
令狐獨一死了。
這二人的死，本就會對四九城乃至於華夏的商界格局造成極大衝擊。
而在他們之後，在天亮之時，葉公病逝的消息也插上了翅膀，迅速傳遍四九城每個角落。
無數人感嘆一代豪傑就此隕落。更多人則認爲，葉公一走，趙家的報復只會更激進，更猛烈。
因爲，放眼四九城，再無人可以震住燕京巨人林老妖了。
所以葉公的病逝，不僅僅是對葉公館的損失。同樣是對華夏商界的巨大損失。
而極少數知道宴會實情的大佬，則是在當天中午的飯桌上，紛紛揣測赴約之一的商經天，究竟是何下落。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白無雙令狐獨一這些過世人的身上。似乎忘卻了商經天，也是參與者之一。
這麼多人都死了。
他跑去哪裡了？
保密性極強的私下對話中，有人提到了這個問題。也有人解答了。
“聽說，商經天大年初一的早上，便前往尉遲家拜年。並留下做客。”
“拜年可以理解。但爲什麼要留下做客？”
“因爲商經天也受傷了。因爲——他怕在這個節骨眼，被趙家報復。”
“我還聽說，秋收的未婚夫出現了。一個有資格成爲秋收未婚夫的男人，有該有多麼的強大？”
“秋收的未婚夫？爲什麼之前從來沒人提過這個人？”
“老趙家一直神秘低調。不知道一點也不稀奇。我現在只是擔心，趙無極的出現，是否是來替代秋收主持大局。”
“不管是不是，趙家都再添一個強大援助。這場仗難打啊。”
……
外面到處都是風言風語。躺在醫院的蕭正卻四平八穩地休息着。
晚餐是小桃紅過來伺候他。這丫頭雖說工作能力強。但因爲沒有戀愛經驗，所以在照顧男同胞這方面，能力還有待加強。
送走小桃紅，蕭正眼神複雜的望向坐在一旁削水果的葉玉華。
“丈母孃，家裡出事了？”蕭正抿脣問道。心中有些不安。
以老林的性格，她不該整整一個下午都沒有出現。
而儘管丈母孃的表現十分正常，但蕭正仍然捕捉到了一絲不妙。
葉玉華削水果的動作滯了滯，旋即擡眸，溫柔地望向蕭正，切了一塊水果送進蕭正口中：“咱們家最大的事兒，就是你住院了。”
蕭正愣了愣，卻是明白了。
連丈母孃也跟自己打太極，那必然是大事兒。
會是什麼事兒？
蕭正的心沉了下來，眼眶微微發紅道：“葉公走了？”
葉玉華輕聲說道：“躺在醫院就別想那麼多，安心養傷。”
“追悼會什麼時候舉行？”蕭正罕見的沒有聽從丈母孃的安排。抿脣道。“我得送老人家最後一程。”
“後天。”葉玉華輕嘆一聲，幫蕭正理了理被褥。“他走的很安詳。沒留下什麼遺憾。”
蕭正聞言，卻是吐出一口濁氣，說不出話來。
葉公的確算得上壽終正寢了。
這一生，也經歷了大風大浪，享受了榮耀與輝煌。臨終前還抱上了重外孫，說遺憾，的確沒什麼大遺憾。
可臨了臨了，趙家回來報復了。
恩怨，是葉公這一輩積下的。卻要自己的後代去承擔。葉公心中如何能夠踏實？如何能夠了無牽掛的走？
蕭正知道，作爲男人，作爲父親，作爲外公的葉公，一定走的不甘心。
蕭正攥緊了拳頭，暗暗發誓：葉公，您留下的遺憾，我蕭正一定會幫你完成。
“傻孩子。”葉玉華瞧出蕭正的心事，輕輕拍了拍他的額頭。“不是還有丈母孃嗎？丈母孃的手段，可一點不比葉公差。葉公館不會倒，只會更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