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市 府(10)

第184節 第18章: 市 府(10)

阿海和靚靚都知道市府辦裡的分量,就算是柳澤縣的主要領導見了他們,都會盡力討好。楊秀峰立即感覺到柳澤縣幾個人的熱情,靚靚甚至有意無意地用身體挨擠着楊秀峰,楊秀峰當然知道靚靚只想讓楊秀峰對她有個印象,並不是要給楊秀峰吃了她。

飯局只一會就熱烈起來,阿海和靚靚都很會造出氣氛,姚軍也真是想拉楊秀峰爲自己人。楊秀峰到市府辦一個月了,沒有見什麼異動也沒有見與什麼人過往密切,姚軍自然認爲楊秀峰背景還是單一了些,或許是什麼意想不到的原因讓嚴文聯強者把楊秀峰要到市府辦來的。

要真是這樣,他雖不能給姚軍出多少力,可拉過來總比推出去要強。姚軍說話三四句總有一句帶着楊秀峰,“秀峰老弟”叫得自然順暢,阿海和靚靚就更殷勤,另外三人不是什麼關鍵人物,只是阿海和靚靚的手下,一直附和着四個人的話。

等飯局到末尾阿海和靚靚沒有說什麼事,楊秀峰見姚軍也一直不提及,更多的是想讓自己體會到他的拉攏。楊秀峰半真半假應付着,也沒有忽略對阿海和靚靚的溝通。

在柳澤縣也認識幾個人,這時卻不能說出來讓姚軍知道,田鵬、徐春來、陸婷等人都有過交往。阿海和靚靚還不能入田鵬等人的眼裡,兩人能請到姚軍,看來也是費了一番心思。

姚軍帶楊秀峰一起,只怕姚軍對兩人也沒有放在心上,只是來免免他們的意,主要卻是想讓楊秀峰感到姚軍的招攬之意吧。

飯後,阿海提議再安排活動,姚軍高調地推了。臨走時,阿海把姚軍叫到一邊,說了一會話。楊秀峰估計阿海是給姚軍準備了紅包,而靚靚卻挨近楊秀峰,要楊秀峰的電話聯繫。

楊秀峰自然知道,自己的電話聯繫不可散出去,這些人真想找到自己,完全可以從其他途徑得到,或者要其他人給介紹引薦才合符規矩。靚靚算不得很美,卻懂得男人的心態撒着嬌賴着楊秀峰,跟楊秀峰要電話聯繫。

推辭不過,楊秀峰只好給她,心裡也想通過她在柳澤縣佈下一顆棋子,爲自己日後好用。

告別了阿海等人,姚軍拉着楊秀峰到茶樓去喝茶,兩人也不找包廂,在稍微偏闢處喝茶說話。先說楊秀峰的工作能力,姚軍要他安心工作,最多一年就可辦手續正式調入市府辦裡,他作爲秘書長,可拍着胸脯保證力薦。

楊秀峰說了不少的感謝話,卻沒有向姚軍表示沒忠心,裝着懵懂的樣子,只是反覆強調感激之情,反而讓姚軍以爲楊秀峰原本是從教育系統來的人,對行政那一套沒有什麼涉及,印象反而更好了。

說了一會,姚軍從身上摸出個紅包來給楊秀峰,楊秀峰不肯拿。

姚軍說“這是下面的人的一點意思,他們跟你不熟要我轉交給你,快收起來推來推去做什麼,以後我有什麼都不會少你一份。”這算是很交心的作爲了。

“謝謝秘書長。”

局(1)

第 局(1)

從京城回來,雖說很疲勞,但也感覺到這一段時間的辛苦很值得。付出了,有收穫就是最理想的結局。到省裡後,徐燕萍自然要先跟老師再見一面,對柳市這邊的工作進行彙報。工作上取得老師的認可,那纔是最有利的,至少可以立足不敗。

不會爲目前所取得的工作進展而得意,在體制裡,永遠沒有絕對勝利者。自己在高速公路項目申請工作取得成功後,在柳市這邊而言,那只是棋局中整體佈局的一個手筋,能不能將接下來的工作思路走好,還要做出大量的努力。有省裡的支持和老師的認可,自然會讓這一切變得順利,而水到渠成。

再過兩三年,柳市的建設才走到關鍵當口,到時自己能不能繼續爲柳市的建設而奮鬥?換屆後,自己還能不能留在柳市,這時候也該開始着想,要是能夠在三年後換屆時,將毛達和的位置給頂下來,柳市不論誰來任市長,之前的政策方針都不會隨意改變,自己這些年的努力也纔會見到實效。

不論是開新區的規模擴大,還是高速公路項目的實施,對柳市說來目的就是爲經濟建設能夠高速展起來。修路的最終是爲經濟展,疏通區域間的流通。要是高速修建投入後,柳市在經濟建設方面卻沒有相應的動作與政策,那就和最初的意圖完全悖離。

這樣的是徐燕萍是絕對不能夠容忍的。

在省城停留兩天,也是要讓陳靜再回家去一趟,說來又有一段時間沒有回家,家裡的感情起起落落,讓徐燕萍這個領導兼姐姐對陳靜始終有着愧疚感。這次劉君茂沒有跟來,他主要負責生產和市裡這方面的工作。

住進賓館裡,徐燕萍就將陳靜先打走,讓她回家去再好好休息。

這家“會都賓館”如今都已經很熟悉,陳靜將來的房間安排好,也就先走了。這一晚,徐燕萍覺得自己要整理下思緒,給老師彙報工作之前要將柳市未來十年的規劃,在心裡有一個完整的輪廓。雖說平時與陳靜、劉君茂等人也時常談到對柳市未來的憧憬,但都很零碎,要一個安靜的環境和時間來整理成系統的思路才行。

老師是極理智的一個人,對工作的要求很嚴,徐燕萍雖一直都是他最偏愛的學生,那也是徐燕萍一直的表現都沒有讓他失望過,給的壓力不管多重,徐燕萍都能夠咬牙將工作出色地完成。這樣才換取老師的放心和信任,徐燕萍深知自己每一次找老師都能夠得到支持的原因,那是之前已經做足的準備,有十足的理由來說服老師,打動老師,也是每一次都選中了最佳的方案,能夠帶來最好回報地方的工作方案。

其中的付出,又有多少人看到?對柳市未來的鴻圖描繪,本來應該是毛達和對省裡進行彙報的,可毛達和書記對柳市有多少惦記?徐燕萍不敢胡亂揣測,但從她心裡願望,就想着今後十年在自己的影響力下,柳市能夠走到全省經濟前列。

局(2)

第 局(2)

坐在賓館房間的會客沙上,徐燕萍思緒浮亂,一時不知道要從何下手寫出第一個字。開着的筆記本已經黑屏,本來已經習慣用筆記本辦公的,可這時卻覺得那筆記本無法讓自己的心寧靜下來。

坐一會,從包裡取出一些紙張,攤在茶几上,用筆先寫下“柳市”着兩個字來。有了兩個字做引,隨即思緒也就慢慢穩定了些。徐燕萍再寫出“當前緊要辦理的幾件大事”,隨後漸漸對整個柳市近期和遠景的工作情況也就有了清晰的走向。

前後共花了兩三個小時,等徐燕萍擡起頭來,不僅覺得腰痠腿麻,下意識地叫了聲,“陳靜”。平時遇上這樣的情況,有陳靜在身邊時,她總要幫自己扶一把,甚至幫揉一揉。已經適應了這種配合與默契,叫出聲音後,冷冷的迴音纔想起此時是在省城裡的賓館裡,忍不住苦笑一下。

有些艱難地站起來,已經麻過份的兩腿,使得渾身一點都不能着力,支撐不起自己。只能夠趴下來,伏倒在沙上,等兩腿的血脈通暢後再行走。

不料躺下後腿腳卻反應更大,連碰都覺得麻疼,好在腦子卻沒有什麼影響,也知道自己先前太入神,而賓館裡的茶几低矮,用一個姿勢久了,不免會出現這種狀況。心緒倒是歡喜,將近期和遠景規劃都整理出來,到老師那裡也好交待。

只是這歡喜之情沒過兩分鐘,就出現新的狀況,原來是坐久了,一股尿意衝出來,就有一種不可抵擋的事態。只是這時身上卻沒有力氣動,連忍住那尿意都是極端艱難,偏偏越極力去忍着,那意思就更明顯些。

只得強忍着痠麻,徐燕萍在兩腿上用力掐了幾下,有了些感覺。然後扶着牆走,進到衛生間裡都怕蹲下去跌倒,只好扶着牆慢慢往下蹲。等解決了尿的逼迫後,身上的血脈卻一下子暢通了,之前的麻感也就消失。站起來後,徐燕萍忍不住罵出聲來:狗日的。

罵過後不禁在想,是罵誰?可不要罵自己纔是。

出來不敢再立即坐回原處,在房間裡活動了下四肢,又到大牀上打了幾個滾,覺得身子已經活絡起來。站在窗口往外看,已經是斜陽偏西了。

心想,這時陳靜該回到家裡了,她是不是在做飯?做了飯等他老公下班,兩人也好吃一次團圓的飯,一年到頭都沒有幾次這樣在家裡一起吃飯,當真要讓這樣的男人理解與包容,確實是難啊。

等陳靜回來後,還是說服她,讓她將她老公的工作辦理到柳市來,這樣兩人的情感會和好吧。每次想到陳靜的婚姻,徐燕萍都會迴避自己的婚姻,每次回家,老公也都是冷冷地,兩個人說話都不會有幾句,就爭執起來,就算每一次徐燕萍覺得自己虧欠老公太多,不與他爭吵,但兩人那種融洽卻不會出現。

局(3)

第 局(3)

更不要說,兩人之間營造出和諧的夫妻關係,到如今,也不在指望能夠從兩個那裡獲取什麼身體的快樂享受,就算是工作的成功,必然有這些方面的付出吧。

搖了搖頭,將雜亂的思緒摔走開。從房間裡出來,再一次開啓筆記本。將先前在紙上所寫的,要整理到筆記本里。陳靜不在,要不這些是都歸她去做了。筆記本平時徐燕萍也用得多,對於輸入文字等也算熟練,徐燕萍準備晚餐後就去見老師,這時自己再輸入一遍整理出來,整體的佈局就更有條理。

忙完已經到晚飯時間,一個人,又不想見老同學們。徐燕萍也就在賓館裡叫了一份簡便的晚餐,將肚子填飽也就是了。

中午的時候,本想將老公叫過省城裡來,但想着即使見面也沒有多少情趣,不過是盡一儘自己做妻子的義務而已。便也就這樣算了,吃過飯,離與老師約見的時間還有兩小時,這時不免有些寂寞。

忙碌之後,所有的閒暇都覺得很珍貴,卻又覺得這些時光讓人更體會到那種寂寞。不是在柳市辦公室裡,徐燕萍也不會將自己的情緒放縱出來,調節自己。回想來,自己也有二十多天沒有能夠在辦公室裡調節自己的情緒,偶爾,有那麼一個念頭,想到那個女同學開的酒吧裡去坐坐。喝一杯酒,聽着音樂,看着小酒吧裡有男男女女成雙成對地出入或親暱,也是一種心靈的慰籍。

不過,這時心頭雖有着空寂落寞,但有工作任務在身也不會有什麼多想。之前曾經經過的那兩次錯,如今已經不可能再去做那些傻事,倒不是完全因爲上次遇見那個與之跳舞的細心的柳市口音男人,而讓自己不敢再在夜深後走進那些酒吧裡。只不過是,不想將自己在放任到那種環境裡去,人的慾望就像那河堤一般,只要開了口子,就會漸漸將之前的心堤撕開。這是人的基本習性,唯有將這些邪念全部堵住纔會遠離那種妄想之境。

對徐燕萍說來,就算此時正當欲情正旺的年歲,卻是將自己的精力全部用於工作之上,也就很少對那些事掛記在心裡。偶爾有一絲念頭飄過,也很容易撲滅。

心思稍亂,徐燕萍隨即將注意力放到即將對老師的工作彙報上,心裡也就有些得意,這些年來的努力,不算白費了。過幾年,柳市正處於建設和展的高峰期,有自己坐鎮,自然不會有太大的偏向。就算目前在柳市裡,有錢維揚等對手較勁,自己的未來規劃,對柳市說來都是作爲理想的狀況,老師要做選擇,肯定會選自己來完全這美好前景的建設。

在省裡取得老師的支持後,柳市那邊要按既定規劃來實施展進程,也是不難做到的,徐燕萍有信心也有這能力。

局(4)

第 局(4)

在賓館裡一個人,不免要雜七雜八地亂想。吃過飯,徐燕萍將自己的工作筆記和整理好的自己對柳市未來規劃設想,抽出一份來,都帶着,慢慢到外面拖延些時間,就到見老師的時候了。

老師從學院時就是一個很有抱負的人,初進學院,也就聽老師的一堂演講,就讓徐燕萍將一生的奮鬥目標定了下來,而後的每一天,都是在爲這樣的目標進行準備。老師說,“從八十年代末,國內近開始掀起反腐的思潮,腐 敗確實是國之大害,卻又是一個社會展進程中有貧乏到富裕過程中,不可跳過的一段歷程,怎麼樣來縮短這歷程?那就是要我們有志於將自己一切都獻身於這個社會的人,用他們的才華、他們的智慧、他們的拼搏與奮鬥,來取代這種人,拼搏中到更高的位子,就能給社會帶來更好的風氣,也就能夠在你的治下得到一片藍天。只是每一個對社會腐 敗憎惡的人改變社會最好途徑。”

那天的演講很熱烈,徐燕萍記得很多學生都激情澎湃,特別是男生,但更多的人都在演講之後,又回到現實,而徐燕萍卻將決心定了下來。直到如今,徐燕萍都毫無一絲悔意,就想着要通過自己的努力,爭取到更高的職位,反過來治理好自己的這一片天地,使之清明。

當然,在實際的工作中,雖說理想與實際還是有比較大的差別,真正的付出也遠比之前預想的要多得多,但徐燕萍卻依舊執着與熱情。堅信用自己的努力,總能夠實現那種理想,如今只剩自己的努力和付出還不夠。

每一次,徐燕萍想到老師,想到自己最初這樣選擇時的原動力,就覺得自己又有了新的力量,自己的信念還是那樣牢不可破。走在省城的大街上,雖說燈光閃爍、車水馬龍、熱鬧非凡,可徐燕萍卻覺得自己的步子走得越加穩定,越加堅強,對人性到上過往的人都想空茫茫似的,腦海裡異常地清明起來。

說服老師,讓自己在柳市從容地佈局,讓柳市的未來,在自己的努力之下變得更達、更富有、更繁榮,這就是她的第一步理想。走到這一步,要想將治下的柳市變得清明起來,才真正實現自己最初的那種嚮往和願望。

再一次走到大街,大街上人流已經稀落。可徐燕萍不覺得夜深,也不覺得疲倦,之前的興奮、說起爲未來而奮鬥的興奮勁頭還沒有完全消散,街道里有風吹過,徐燕萍覺得自己的思路還是那麼地清晰而有條理,自己的邏輯還是那樣一環扣一環地,演繹着,推演着社會的進步是那般觸手可及。

她不是理想化的人,但堅信通過自己的努力,能夠讓柳市按照自己的預期而展,這些都是有堅實的科學依據和數據作爲支撐的。她知道老師不是那種妄談的人,也不會輕信什麼,哪怕是他多年來一直最信任的學生,都必須用切實的東西給他看,才肯接受或說在他全面瞭解情況後,才肯進行判斷。

局(5)

第 局(5)

可今晚她所說的,卻得到老師的鼓勵了,看來這些日子的準備,這些日子努力後對柳市未來展的理解和判斷都是準確而切合實際的。

老師沒有直接給出任何承諾,但給出了鼓勵,這就夠了。徐燕萍理解老師的用意,如果,如果三年後自己做得不夠好,或者有人會比自己做得更好,對歷史的展更爲有利,那今後類似的建設重擔,就該那人去挑,老師絕對不會因爲她是他一直以來都信任的人而選擇她來做這件事。

老師說過,他會用他的努力,來改變一些社會的習慣,縱是螳臂當車似的,也要做到底,總要有第一個人做了,纔會有其他人也來做。徐燕萍對老師很是理解,就算曾聽自己的同學議論過老師是一個太理想化的人,很不現實,在實際中他的那一套會給嚴酷的現實撞得頭破血流!徐燕萍卻覺得要是大家都不去努力,那社會豈不是永遠都不會改變?她願意用一生追隨,無怨無悔。

對柳市的未來,徐燕萍這種講了三點:第一是修通高速後,等於將束縛在柳市身上的縛龍繩解開了,柳市能不能得到生機,能不能煥出不可阻擋的蓬勃之氣勢,要看誰來把握這一新形勢。柳市自身就有很好的基礎,更主要的是能夠將沿海各省和西部諸省扭結起來,形成雙方經濟的樞紐,做到這一點,纔是將柳市做活的本源所在,也是修建高速的最大效益之處;第二是單從柳市這一地區而言,引進資本,建立生產鏈,爲沿海各省的工廠進行加工,是修通高速公路後最切實的一條可走的路,也是柳市短期內經濟展得到根本改善的路;第三點,單純的工業經濟還不足以讓柳市得到徹底的改變,柳市如今還是以農業生產爲主的地區,完全改變各縣市的產業也是不現實的,有了高速公路後,將時鮮水果、時鮮蔬菜的生產,就可以強化,可以往外省推銷。廣大的農產基地裡,水果、蔬菜和其他農產品,就可以將之前的柳市,大爲改變,真正地走向富裕之路。

這些思路,也是徐燕萍到柳市後,兩年多的工作過程裡不斷地思考、求證、總結、歸納而得到的,甚至向省裡的專家們求證。這樣的結論是立足在科學依據的基礎上,也立足在修通高速公路這一前提下,這些設想才能夠真正地實施,成爲實際的工作。

與老師說這些事時,徐燕萍還是沒有提到她心裡所打算的另一件事,那就是兩年多後,柳市的換屆中,最理想的狀況就是她到柳市來掌舵,對於柳市未來的建設,纔有更清晰的目標和實現目標的進程。

這些話卻不能夠這時就說,當然,就算說出來,老師也不會認爲她貪心。只有用自己的工作來搏得這樣的位子,纔是徐燕萍和老師共同的意願。

走了幾條街,徐燕萍漸漸冷靜下來。

局(6)

第 局(6)

之前熱血奔涌的情緒也漸漸平息住,她不是那種衝動的人,也不是執着於理想而不顧實際。對工作中的實際情況,徐燕萍看得很清晰,也基於此,纔有在三年後要想法將柳市市委書記一職爭取過來,卻抱自己在路上未來十年展規劃的大方向不改變。

不迷醉於權勢,但卻要爭取手裡有權,用手中的權來造福一方。總體的方針,徐燕萍在走進行政系統時就將這一路線確立,到如今,見到之前的目標越來越清晰,有種觸手可及時,心中高興之餘,也會更警惕。到這種層次,對手也會越強,競爭也就越劇烈而殘酷。

對自己在柳市的處境,徐燕萍也是有充分的認識的。知道錢維揚厚實的基礎,毛達和老好人表面下對她的壓制與孤立,所以,每一次決定,都會更用心,更細緻,也要求自己做的更好。

立身正了之後,至少自己不用擔心什麼,政治對手想打垮自己,也未必就找到機會。目前而言,自己最爲弱點之處,就是自己的婚姻。她所擔心的,就是怕對手設局,讓她老公沾到柳市這邊的利益,而導致她不知道情況下,讓對手抓住把柄。

也基於此,徐燕萍從沒有將自己的老公安排在自己身邊,目前老公無權無勢,又不在柳市,就算有人刻意陷害,總比讓他到柳市能夠直接涉及到自己的工作要好多了。這些用心,徐燕萍沒有跟老公說,也沒有跟任何人說起。

心裡偶爾也會爲自己如此決絕的做法而疑惑,但每一次都會讓自己變得更加堅決一些。走在大街上,心情平復下來後,才記起自己該回賓館了。站下來準備打車走,徐燕萍才留意到四周,見這個接口一下子就想到,從這接口過去不足五百米遠,進一個小巷子裡,就有一家小門小戶的酒吧,那種不嘲雜的人不多的酒吧。

就是在這酒吧裡,至今還給徐燕萍留下心裡的一個結,或者說一個隱患吧。哪會在酒吧裡被那個很細心的男人邀約跳舞,他所表達的意思當時兩人都知道,徐燕萍沒有表示出拒絕。要不是後來他接到電話,並說出來柳市的口音來,那晚會不會被他的細緻而體貼所感動?繼而接受他的那份溫情短短地讓自己歇息一回?

至今徐燕萍都還拿不準自己當時會怎麼做。幸好,聽到他說的話的口音是柳市的口音,徐燕萍當時就給驚嚇住了。自己時常會在電視裡露面,雖說電視裡的人與實際的面容多少有些差別,也不能確定對方就沒有認出自己。當然,當晚那人是沒有認出自己來,徐燕萍擔心的是,要再在柳市兩人撞見了,會不會給認出來?

萬一認出來了,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局(7)

第 局(7)

這時,再見到這街口,徐燕萍的心猛烈地跳動起來。當真要有這樣的事生,那也只有將自己的命運交付上天了。可回想轉來,那個男人還真都讓人心裡充滿了寧靜的感覺。奮鬥中的強勢女人,心裡最渴想着的,就是在疲倦時得到這樣一份細心的呵護,歇一歇。

第二天醒來,陳靜還沒有到,徐燕萍也不急於起牀,顯得有些閒暇。工作上的事在省裡這邊已經敲定,回柳市後,倒是要開始着手開新區這方面的工作。雖說開新區交給錢維揚來管理,這段時間自己沒有精力去管理開新區,那邊的基礎工程做的還不錯。對錢維揚這個政治對手,徐燕萍從沒有將他看的簡單。

嚴正的臉和嚴肅的處事風格里,讓人很容易對他產生信任,可徐燕萍從見到他之日起,就覺得有種不安感,說不清是怎麼回事,那天第一次進柳市時,錢維揚盯着自己和陳靜的眼神裡,分明有種侵略的佔有。後來雖不再感覺到,但她和陳靜都對錢維揚這個副市長有着深深的戒備。

到柳市後,今後在開新區工作上,要和錢維揚正面地碰一碰了。要是他在開區裡,工作有成效,到不是非要將開新區掌握到自己手裡不可。但從他之前的工作中看,每一次都會藉機穩固自己的政治利益,之外,在徐燕萍看來真沒有做過一件有利於地區展的實事。

至少,他的出點不是爲了讓地區有所展而開展工作,而是爲了獲取更爲耀眼的政績,以此來拓開自己在仕途中的路。

不過,不同的人,從不同的角度看,對錢維揚的評價自然也不同。生理的主要領導中,就有對錢維揚印象一直都很好的,對他在柳市的工作很讚許,並在政治上極力地支持。

自己在柳市裡,對錢維揚的看法,卻不能夠多說什麼,就連和陳靜也都不說出來,就怕她有時會露出些不善來,讓錢維揚更加警覺,也讓自己在柳市裡處境更加艱難。

陳靜在約定的時間趕回來,這次進賓館房間裡,徐燕萍已經梳洗好,看着電視。一進門,陳靜就說“市長,等久了吧。”

“告訴姐昨晚回到家裡情況如何?在多等以等也沒有關係。”徐燕萍笑着說。

“姐,先你不說,我將回家的事錄下來給您看不就得了?”

“當我變態啊。”徐燕萍笑罵到,見陳靜真有些開心的樣子,心裡也高興些,至少不知道她表露出來的是不是真而已。陳靜知道市長說自己的生活與幸福,說“謝謝。”

楊秀峰到市府辦轉眼也就兩個多月,對市府辦裡的人也都還說不上熟悉。他至少一個借調人員,在市府辦的大多數人眼裡,都只是個外人。雖說市府辦也不至於有很嚴重的排外情緒,可這些也都是事實,楊秀峰真還不能算是市府辦的一員。

平時也就兩根工作方向,要麼跟着嚴文聯走,要麼就在市府辦裡看着相關的一些文件,給自己補充行政方面的知識、政策、法規、工作業務等等,這裡一切都事都是生疏的。他知道自己雖說進了市府辦裡,在江海與劉澤西等人眼裡看來,他已經到更高的臺階。可他自己心裡明白,要想在市府辦裡站住腳,不僅僅要跟緊錢維揚的步伐,還要有強的工作能力。

到這裡後,新的環境新的工作內容一切一切自己都要從頭學起,熟悉各種工作業務是自己當前必須要在短時間裡就要做到有效的事。對於這一點,楊秀峰倒是有自信,除了必要的應酬,他將所有的時間都用來熟悉市府辦的一切。當然,自己給自己補火進修,還不能讓其他人察覺。

這些日子來,楊秀峰覺得自己一直都做得很好,到如今市府辦裡除了那些大型材料,感覺沒有親自操刀過,心裡還沒有太大的把握,其他事務要處理也都不再擔心,至少,遇事知道該怎麼樣操作怎麼樣處理,心不會虛了。

跟着嚴文聯往各縣市轉,實際要做的事就更少,具體的事都有教育系統各級領導自己處理,就算聽彙報,或給下面做什麼指示、講話之類的工作,都有***門先做好了準備,給楊秀峰拿着,遞交嚴文聯看一看稍微熟悉即可。

當然,楊秀峰自己也會爲嚴文聯每一次出行準備好講話稿,這些講話都是有範本的,只要加入一些柳市實際的情況,就能夠成爲一篇很精彩到位的材料。楊秀峰極少將自己準備的東西拿出來,但卻每一次都會準備。

他的理由是,今後自己即使留在市府辦裡只做一個寫材料的秘書,也要能夠很快勝任。當然,他不拿出來不是不想表現,而是不想將自己這方面的能力展示出來,至於落到一個寫材料的秘書職位,和自己最初的動機就完全悖離了。

如今對市府辦已經熟悉了些,但楊秀峰卻一直沒有主動去接觸人,對市府辦裡的人,都是些什麼陣營,不會指望他們對自己怎麼樣幫助,能不能相交往來,都還要先打一個大大的問號。在這裡絕對沒有所謂的“好心”,每做一件事,說一句話,都會有更爲深沉的含意。楊秀峰是細節論者,對這些細緻的地方體會就深刻得多。

到市府辦之後,錢維揚副市長不知是忙於開新區那邊基礎工程的工作,還是要對楊秀峰冷落而使彼此的距離保持着。這一段時間也都沒有見到他,就算在市政大樓裡遇上,也從不給楊秀峰什麼臉色,讓楊秀峰本來已經安心下來的心情有浮起來了,不知道自己真滿三個月後,能不能順利地拿到那張調令,成爲真正的市政府裡的一員。

只要調到市政府裡,自己之前就是科級幹部,保住自己這級別,要往上升,基礎就算是不錯了。有機會上一步,那就是副處級,和滕兆海的級別就一樣了。對於這些,楊秀峰自然是反覆盤算過了的,但目前他卻不能夠過於表現,欲速則不達,這一點上,還是很理智的。

但錢維揚那裡是怎麼回事,卻要弄清楚,可不要到這邊三個月卻給退回去,那就真走進了人生的死衚衕,今後想要再改變那都沒有什麼機會了。甚至市局裡,也都沒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自己當然不能夠直接再找錢維揚問,連滕兆海那裡都不好多問了。之前滕兆海會盡力幫自己,但等進到市府辦後,也就感覺兩人之間有那麼一些細微的差別。如今自己要怎麼樣去努力,才能讓錢維揚再幫自己推一把,將調令拿到手?

直接找錢維揚也不是不行,只是找他就必須拿出有分量的東西來。之前那次讓滕兆海轉角的摺子是三十多萬,而這時這摺子卻婉轉又回到自己的身上,總不能夠再用這張遞過去。還不能夠肯定,要是自己將摺子多加一些,是不是他會拿?

倒不是不捨得花銷,將得到的摺子,加上岳父給的,再到江海那裡借一點,湊足五十萬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今後再找錢維揚幫忙的機會還多,這次將這底子打下了,今後每一次只能往上加,而不能減少。要是有第二次、第三次,當真是吃不消啊。

楊秀峰知道到一定位子後,要弄錢不是太難,但要填的窟窿要是比收入還多,那他是沒有任何家底的。岳父那裡也不會再多給他什麼錢了吧,確實不能再指望。這一招,費錢多卻不一定見效,就算給錢維揚五十萬,他會不會就促成這事?

沒有把握。

送錢出去後,反而只能等了,到時會更加被動。楊秀峰這時對這些高層領導的心思揣摩得更加清楚,多變、警覺、不能有絲毫威脅感、驕狂、不會爲下面的人考慮等等,每一樣都會讓他在錢維揚面前不知道該怎麼做才最恰當。

這些事,楊秀峰只能找李秀梅說,也只有她才更理解他的處境,其他人都不知道錢維揚與周英慧之間的事,也不知道楊秀峰知道錢維揚這些私秘。如今,對楊秀峰的說來最爲有利的,就是那次巧合,讓楊秀峰與錢維揚在小鎮旅遊中碰撞,同時,錢維揚也確信了楊秀峰只是偶然這樣的。認可他的存在。

李秀梅對官場的事沒有楊秀峰看得透看得準,但她和周英慧卻是好朋友,不是一般的情感。這也使得李秀梅首先就想到要找周英慧,從周英慧這裡下手,來影響錢維揚的決定。

但這不是容易的事,對於錢維揚說來,就算他對周英慧很疼愛,但對於她替楊秀峰求情,卻不見得就會採納的。

權衡比較後,楊秀峰還是覺得讓周英慧幫試探下,再做決定。具體怎麼樣去做,楊秀峰這時也還沒有過明確的計劃,但對他說來,時間卻不多了。

局(10)(三更)

第 局(10)(三更)

這天,市教育局將全市的教師暑假培訓工作落實下去後,各縣也都積極地開展了。江海完成這工作,自然要跟楊秀峰做彙報的,至少,此時的楊秀峰還是市局師訓科裡的掛名科長,江海還只是代職。江海自然能夠擺正自己的位置,不會將楊秀峰忘記。市局裡會有多少好處,也不會少楊秀峰一丁半點。

江海心裡明白,自己今後在師訓科裡能不能站穩,今後能不能將頭上這個“代”字順利取下來,就看自己期間對楊秀峰的表現。不說楊秀峰進到市政府裡,今後前途無量,對市教育局有較大的影響力,就目前市教育局裡的人事還是楊秀峰的岳父廖昌海掌控着,只要楊秀峰露出些不滿,師訓科科長一職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睛盯着,多少領導想找機會將自己的人安插進來。

有楊秀峰的一句話鼎力推薦,師訓科他雖說離開了,今後還能夠不尊敬他這位老領導?對領導說來總還是比換一個不熟悉的人來接任要好,江海知道領導對自己熟知,也知道自己不會做出得到位子後就將領導忘記的事。領導高升了,市局裡的大領導們都會給面子,自己哪還敢不去巴結討好?

這天,江海也爲還沒有得到楊秀峰一句踏實的話而不安,將劉澤西支使到市政大樓外去守候着,等領導下班,將楊秀峰接過去聚一聚。江海有了新的位子,劉澤西心裡自然也動,副科長一職也都是未定卻又有機會的。他不是愚鈍的人,知道根源在楊秀峰那裡,江海稍做表露,劉澤西也就歡歡喜喜地過來接人。

盛夏裡就算夕陽西下,柳市的氣溫依舊高居不下。和平廣場的綠化雖不錯,但與市政大樓這邊綠化卻少。加之炒砂路面的公路在太陽下曬了一天,熱氣正濃,走過這寬闊的空地,就像走進蒸籠裡一般。

劉澤西知道車不能夠停在市政大樓下的停車場裡,老領導雖高升了,但更加低調。不想讓人看到有車來接,這也是之前就交代過的。江海之所以在餐廳那邊等,也是因爲他比較胖實在受不了這熱度,才讓這表現的機會給劉澤西。

劉澤西提前了十幾分鍾,廣場裡熱度雖大,但自己總要出些汗才顯出一片心意來不是?就站在廣場上,看着漸漸有人從市政大樓裡走出來,沿臺級而下。對楊秀峰的個性,知道他不會這樣出來早,走過旗杆前的公路處等。

楊秀峰估計大家都下班走了,才收拾桌面走。辦公室裡都還有個別人沒有走,在爲工作加班着。楊衝鋒也不多招呼,知道劉澤西在外等着自己,給家裡去了電話,告知一聲說今晚有應酬。

市政大樓大廳裡很涼爽,此時已經走空,要加班的人都沒有出來。只是不想讓人看到自己一出門就有人來接而已,此時的低調是很有必要的,低調纔不會成爲別人的威脅和別人的目標,自己纔會更安全。

心裡有些小得意,去赴江海等人的請,那是絕對以自己的意志爲轉移,享受每一個人的敬意,也是一種難得的體會。

出大廳往下是三組九級的臺階,楊秀峰一出大廳,就見劉澤西站在市政大樓外地公路邊,車沒有開過來,這一點很符合他的意思。下到第二組臺階時,才注意到臺階上來兩個美女。美女有些面生,但又覺得在哪裡經常見到似的。

看到其中一個美女的笑容,那極具特色的笑容,讓楊秀峰一下子想到來人是誰——女市長?只要女市長才有這種特色的笑臉。雖說自己借調到市府辦都兩個月了,卻是第一次這樣面對面地遇上市長,要不要迎上前招呼一聲?

市長肯定不認識自己,主動招呼沒有錯,但女市長與錢維揚市長之間的關係,楊秀峰是知道的,他在這臺階上,卻怕錢系的人看到自己與女市長的主動招呼,雖沒有什麼,但依舊有禁忌存在。而他正處於最敏感的期間,就擔心讓人誤解爲想攀市長的高枝。

心念百轉,楊秀峰卻做不出決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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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方也就在臺階上遇上了,楊秀峰有些心虛地看着走上來的市長,雖知道她不會認出自己,但市政府裡的人要是見了市長都不主動招呼,也是很引起注意的。正要招呼,卻見市長一直保持的笑臉,一下子就將笑容收斂起來。

笑容收斂後,那張臉卻往邊上一偏,像是要躲開楊秀峰的目光一般。就在這時,一個深埋在心裡的影子閃現出來。

是她嗎?

真是她嗎?

楊秀峰在那一瞬間,臉色就蒼白如紙。

天,似乎一下子就黑暗下來。

第198節 001 迷失,愛

要不是到省交通廳耽擱兩個小時,而後又到省經濟信息研究中心諮詢了一會,也不會趕到柳市時已經是下班時間。從省裡回來,有不少想法都要先記錄下來,也有必要先和劉君茂等人合計合計,將這些想法醞釀得成熟些,更切合柳市的實際。

陳靜知道領導是這種個性,想到工作之後,是顧不上什麼時間的。還沒有到柳市,就與副市長劉君茂聯繫了,在電話裡也將她的設想說來出來,讓劉君茂先思考着,見面後再談。徐燕萍沒有讓司機直接送她到市政大樓門口,而是在市政大樓左前公路上就停下來。這也是她平時的習慣,走幾步路,也讓自己的思路更清晰一些。

沒有想到的事,會在上臺階處,突然遇見這個男人。一直臉上掛着燦爛笑容的徐燕萍,在見到這個人身形面容時,就像是受到了重重一擊,全身都震動而變得失去了控制。心裡一慌,臉雖想裝着與身邊的陳靜說話,但臉偏向的一邊卻是空的,陳靜在她的另一側。

他分明看見自己了。徐燕萍意識到失態,隨即強做鎮定。雖沒有什麼效果,但卻在那一刻瞟了那人一眼。是的,就是那人,而且,已經可以肯定的是,他也認出自己了,可當晚自己也化了些妝。怎麼還能夠認出來?卻沒有想到是自己將笑臉收住,才讓他看到那晚的表情給人出來的。

相隔兩三個月了啊,卻不料在市政大樓面前相遇,而且,一眼就能將對方認出來。側身走過時,徐燕萍沒有敢再回頭看,但她卻感覺到那男人對她似乎也在迴避,也怕她知道認出他來。怎麼回事?

不敢和陳靜說,強壓住心頭的忐忑不安,徐燕萍心裡一直都在隱隱擔心,就怕遇上前一次在酒吧裡碰上的那個對自己細心呵護的男人。當時兩人雖說都沒有做,只是跳進幾支舞曲,可跳舞中,男人將他的慾念在溫柔的呵護裡,表露得很明顯,兩人也都明白這意思。徐燕萍那時沒有當回事也沒有迴應更沒有拒絕。

要不是男人接了電話,說出來柳市口音來,將徐燕萍嚇住,接下去會不會生點什麼,徐燕萍自己都心裡沒有底。雖說她對之前在酒吧裡做過的兩回壞事後悔不已,也暗地誓不會再涉及這一些事。可那晚真的拿不準,自己是不是守得住那底線。

也因爲這樣,回到拉薩之後,徐燕萍一直心裡都有這樣一個結,無法開解也無法訴說出來的結。這些事,哪怕是陳靜都不會對她說,而之前那女同學也不可能告訴她。

本來最近爲工作的進展順利,特別是跑了將近兩個月的高速公路項目,已經有了眉目,那邊事了後,對柳市這邊就得進行先期佈局。自己對柳市未來展的規劃,已經取得老師的認可,正要回柳市來與支持者好好商討,將柳市展總體框架,落實成具體的工作進程。要大展宏圖,使得柳市在三五年內趕上全省先進地區,十年之內居於領先地位。

卻不料,已經將這事將這個人慢慢遺忘時,他卻莫名其妙地出現了。而且是面對面地突然就撞上了,連回避的餘地都沒有。

兩人雖說交叉走過,也都沒有什麼表示,但對方卻認出了自己。他的神情確定自己還真的就是市長的身份。接下來會生什麼事?他會怎麼做?會不會拿這事來要挾自己?這一切都不能夠確定。

太意外了!意外得讓人無法接受,徐燕萍一時間心神大亂,走路的步伐也就有了變化。走在身旁的陳靜,在還沒有走完臺階時,就察覺到領導的變化,轉頭看過來。見徐燕萍的臉那笑容早就不見,夕陽下,臉色慘白,而慘白裡又泛出酡紅,一臉的病色。

“市長,是不是中暑了?”走過市政大樓前的瓷磚地板時,那熱氣很炙熱也很燻烤人。陳靜見市長面色突然間大變,以爲在薰熱的環境下,突然病,不由緊張起來。陳靜雖緊張,但聲音卻不大,壓着,也怕給人聽去。急切之聲,卻讓徐燕萍嚇得更甚,怕讓那走過的男人聽去,得知自己心裡虛,那不是他更加可以圖謀?

“我沒事。”徐燕萍說,說了後才覺得額頭上真是冒出了虛汗,渾身有些乏力,倒是弄不清自己是不是真的病了。可一轉念,明白自己是擔心,就怕這些年來的努力,就這樣毀於一旦,那將是多不甘心啊。可真是一時之間卻不知道要怎麼來處理這事,連先前錯身而過的人是誰,是不是市政府裡的人,在哪一個部門上班,等等,這些資料都是自己急需要的,有那人的所有資料之後,纔有可能面對今後生的一切事情。

只是,要那人的資料,的確無法開口讓陳靜去找,託別人就更不可能了。但要是就這樣讓那人走開,今後還怎麼樣找到他?要是他知道自己是市長,而自己卻不知道他的底細,今後還會有安穩的日子過?這樣的情況絕對不行。

徐燕萍再上一級臺階也就上到最後一級,見陳靜伸手過來要扶她,便說“我有這樣嬌弱嗎?”回頭看向遠處的和平廣場,見剛纔那男子還在那裡穩步走着,也沒有回過頭來看,不知道他心裡怎麼想,但兩人都分明已經記得當時在省城酒吧裡的情景了,纔會有這樣異狀生。

這時候才離開市政大樓就只有兩個可能,一是市政大樓裡上班的人,自己或許不認識對方,但兩個多月前,他就應該認識自己了的,那晚他分明不是裝,這一點徐燕萍心裡明白。那就是另一種可能了,是到市政大樓來辦事的人,這樣的話他離開後再要找到這人就很難了。只有在他離開之前初步掌握這人的情況才行,徐燕萍心裡雖慌亂,但知道這時要處理好他今後自己纔不會被動。

“陳靜,剛纔這人是誰啊,下班拖在後面。”

“誰啊,剛纔碰見的那個?”陳靜本來也見那人的,只是擔心市長是不是病了,就將這忘記,見市長看着和平廣場那邊,只有一個人從市政大樓這邊走過去,也就判斷出市長說的是誰。

陳靜雖說不像徐燕萍那樣,與市政大樓的人往來少,但這兩三個月基本上都跟在徐燕萍身邊,或在省城、或去京城,就算在市裡,也都忙着準備資料,極少有時間瞭解工作之外的事。

按說領導的專職秘書,除了爲領導工作服務之外,還要爲領導留意收集各種渠道的傳言和市裡各陣營之間的一些動作,才能讓領導有更爲準確全面地瞭解所處的環境,再做斷決時,才能夠準確。陳靜也有不少的消息來源,只是時間緊工作忙,卻不能夠親自參與,面對側身走過的人是誰,還真一時認不出來。

好在市府辦裡還有陳敬達也在,陳靜當即給陳敬達電話,要他從窗口那看看,是不是能夠認出來。陳敬達知道陳靜和市長到了,心裡激動,忙從樓上往外看。雖隔的遠,卻能夠認出楊秀峰來。當下在電話裡說了楊秀峰的基本情況,陳敬達也不清楚陳靜怎麼會突然想着要問到他,知道是錢維揚示意下將他放到市府辦裡來的,陳敬達對他印象雖不算差,卻也不會怎麼給他說好話。

陳靜聽說是市府辦裡借調過來,跟嚴文聯副市長的,就跟徐燕萍說了這情況,當然,也暗示了這人是錢維揚弄進來的。一個常務副市長要安排一個人進來,也不算什麼難事,就算是市長也不可能干涉的。

徐燕萍本來裝着很無意,就像一件閒事一般,但聽到這個叫楊秀峰的人是錢維揚安排進市府辦的,渾身就全冷了,覺得自己就掉進一個別人早就挖好的坑裡。此時就像掉進陷阱裡的小小鹿,而錢維揚則是蹲在坑邊守候的陰險的獵人。

他隨時都可以殺一冷槍過來。

自己該怎麼辦?

到柳市後的這兩年多,徐燕萍自問在工作上是有成績有建樹的,更有信心在今後的日子裡將柳市建設好,使得柳市地區的經濟得以高速展起來。可自己在柳市也觸及到別人的利益,首先自己過來將市長一職佔據了,就擋住錢維揚仕途的前進步伐。對於他說來,或許擋住這一次後,他的仕途不僅受到挫折,還有可能就此停住不前。

一個人的機會本來就少,千軍萬馬中搶佔,使出渾身數解,本以爲成功了,轉而卻讓人給佔去,這種仇恨徐燕萍也是理解的。對於錢維揚常務副市長說來,徐燕萍一直都用一種體諒的心境來對待,但他那種對權力的渴求和讓手中權力最大限度地揮作用爲自己所用的做法,是從內心裡排斥的。或者說,這種人與她而言就是那種誓不兩立的那種,一直痛恨的那種官,從第一天走入政壇其就想將這種人提出局的那一類人。

自認爲自己能夠認清錢維揚的本質,但也知道自己認清並不等於就能夠將它清除掉,錢維揚除了在整個柳市基層有強勁的支持外,而省裡也有領導對他很欣賞,要不然 也不會走到今天,更不會失去市長職位後,還讓他兼任市委副書記來表示對他的補償。

這時,徐燕萍意識到這男人居然是錢維揚調用進市府辦的,第一反應自然是那天晚上生的事,就是錢維揚佈下的局,渾身頓時直冒冷汗。陳靜先前見市長似乎已經緩過來,與陳敬達說過楊秀峰的事後,準備繼續走,卻見市長似乎更嚴重了。也不顧什麼,走到徐燕萍身邊扶着她,要將她送到醫院去。

徐燕萍自然不肯,要先到辦公室裡去,她想到辦公室裡好好將整件事再想一想。看要怎麼樣來應對,纔是最一個做的,可不想就這樣給錢維揚拿住軟肋,任他在柳市胡爲。

上到辦公室裡,陳靜將徐燕萍扶進市長辦公室裡的休息室,有張小牀,讓徐燕萍先躺下。準備將醫生叫過來給市長看看,徐燕萍叫住她,說是先休息下就不會有什麼事,自己對自己的身體很清楚。

見市長的臉色恢復了一些,自己也不可能太自主着要將醫生叫過來,便給徐燕萍倒一杯水給她拿過來準備喂她。徐燕萍說,“我哪裡是病了?你還真當我是病人啊。這樣吧,你把水放這裡,我躺半小時,你先和君茂市長說說我們之前說的那些工作。”

“工作工作,都不要身體裡嗎。”陳靜此時那可離開,忍不住說到。

“你還不知道我?雖要工作,但我知道有好的身體才能更好地工作。我心裡明白,真的只要先躺一下,半小時後你再來看,好不好?”徐燕萍可以直接要陳靜出去,但也知道陳靜對自己的關心,只得先開導她,免得她多想。

這男人到底是不是錢維揚佈下的棋子?

等陳靜走出門,徐燕萍一時間也無法就平復住心神。那天夜深時刻在省城的酒吧裡的情形,再次一一浮現在眼前,每一個細節都回想起來了。那只是一次偶然。先前和同學們喝酒時都還沒有想到要去,就算那同學曾暗示過自己,那也都是想約她到另外的酒吧裡去。

那裡完全是女同學執意要陪她再坐坐,兩人才進去的。坐了大半個小時,等女同學接到電話後才走,那男人才進酒吧。酒吧本來就人少冷清,要真是預先伏好的棋子,也不會知道自己的女同學會半途離開吧。

男人的介入,以及之後的點點滴滴中徐燕萍反覆回想,要真是對方先就有了計劃,哪會真玩轉得這樣自然?那人只是一個體制裡的人,不是受過訓練的專業人,不應該做得滴水不漏纔是。

巧合嗎?

徐燕萍自然希望這一切都是巧合。如果是巧合,那今後要怎麼樣處理,自然要好辦得多,對付一個下面的小職員,總比和錢維揚較勁而又被他捏拿到最軟弱的要害強多了。

再回想,剛纔那人見到自己時,也是目光閃爍,怕自己認出他似的。他怕什麼?自然是怕自己這職位和權勢。有錢維揚護衛着他,要真是錢維揚派他來害自己,這時見面他不應該是這種樣子。

徐燕萍想通這一點,身上的魂兒像是回到身上來了,只是,接下來要怎麼處理?那個叫楊秀峰的人到底是怎麼樣的?卻是不怎麼好去查問。當然,知道他是在市府辦裡跟班,又是跟着嚴文聯,雖不好直接找他,卻也總可以找到途徑來解決這事。

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而且還是這關鍵的時刻。

從省城回來後,本來計劃着在開新區的工作上,和錢維揚計較一番,要想法子將開新區的工作步子加快一些,在高速公路修通後,柳市這邊就做好準備,才能更好地利用這一優勢條件,促成柳市的飛速快進,達到儘快建設柳市的工作目標。

如今卻爲這男人的出現,有可能出現預料不到的局面來。他會不會爲了討好錢維揚而將自己在酒吧裡的表現告訴他?真要是讓錢維揚知道了,後果可不是自己能夠承受得了的。如今要怎麼辦?

要是將這事跟陳靜說,陳靜或許有處理的辦法,但自己說的出口?有決心說得出來?或許說出來陳靜不會說什麼,但自己卻總覺得邁不開那一步,心底最爲隱秘的事,就這樣袒露出來真是要有勇氣的。

雖說徐燕萍處理事情一直都極爲理智,但這時卻不知道要不要說。不說出來又怎麼樣去了解那個叫楊秀峰的人?就算跟陳靜說來,她會怎麼去處理這事?

還是等一等吧。這個念頭一起,徐燕萍就不想再怎麼樣了,心底裡還是指望着這個男人不單純是爲尋求刺激,纔到那酒吧的,男人心裡就不會有寂寞嗎?他的那些沒有說出來的情緒,都是假的裝出來的嗎?…徐燕萍不知道要相信什麼。

這時,休息間的門輕輕敲響,陳靜慢慢地將門推開,徐燕萍雖沒有看到外面辦公室的情況,感覺到辦公室裡劉君茂和陳敬達等人已經進來。

不容自己多想,那就等一等看吧。徐燕萍將眼頰的淚擦去,不讓外面的人看到什麼。

楊秀峰就在那一瞬間,也確定了這女人是誰,也確定了女人認出自己。往臺階下走,雖有夕陽餘晚霞,楊秀峰卻感覺到冰冷冷的,而走習慣了的臺階都完全變形,每一步都覺得會踩踏而空。劉澤西站在旗杆那邊,讓他覺得好遠,遠到沒有信心走過去。

步履蹣跚,卻又不想讓劉澤西看出什麼來,更不能夠讓市政大樓臺階上的女人看出什麼來,但願她記不住自己啊。楊秀峰知道,這種假想完全是自己一廂情願而已。

那晚在省城的酒吧裡,純粹是巧合,江海與情人開心去了,他一個人在賓館裡也覺得寂寞,隨便走走而已,不想卻在巷子深處見有這樣一個酒吧。

本來只是想去喝杯酒,對***之類的事,平時就算也曾胡思亂想過,卻沒有指望自己能夠遇上。雖說也帥氣,但想到自己在家裡那種壓抑,哪有心思在外泡妞?只想到這樣的酒吧裡靜靜地喝一杯。用心多的人,總會感覺到那種靈魂裡的疲憊。這樣的酒吧,一杯淡酒,足已讓人安歇一次。

誰知道走進酒吧裡,卻見到一個看着很順眼同樣有着憂鬱的女人。這女人一定是很落寞的那種,氣質裡覺得不是無聊的人,能夠到這樣的酒吧裡來,自然是兩種人,而孤身過來的,更可以肯定,要麼是來獨自一人品嚼自己的孤寂淒冷,舔一舔自己的傷痛;要麼就是到酒吧裡來等男人尋一夕之歡。空空的酒吧裡就只有兩人,楊秀峰不由地多注意了些,隨即判定出這女人心裡的痛很深,就有着同氣連枝的感受。

自己何曾不是痛得深痛得無奈?

大膽地接近,確實沒有那種心思。但隨後的接近中,卻讓他勾起了一種呵護的情緒來。兩人的舞蹈裡,將那種男女之間的意願裸呈而出,女人卻沒有表露拒絕,也不表示接受。要不是江海突然來電話,說找自己夜宵而不見人,說不定兩人真會生點什麼。

那時候,楊秀峰就想,女人肯定是沉浸在某種情緒裡,使得自己就像迷失了一般。只有在那種情境裡,女人才會由着自己,順着自己所說去做而沒有拒抗。當時電話後,楊秀峰就覺得很奇怪,女人好好的怎麼突然之間和先前的神情完全變化了,那時還以爲是因爲自己的電話,讓女人從迷失中清醒過來,這樣也好。這段時間雖說偶爾會記起那晚的邂逅,都是在心裡暗地祝福她,希望她幸福起來。

這時,突然想到女人爲什麼前後變化大了,是自己的柳市口音。和江海等人說話,都是用柳市口音說話的。“她”聽到柳市口音,當然會有這樣的反應。

那天晚上,自己雖沒有對他怎麼樣,卻讓兩人之間有了那種意向。這時候,她會怎麼樣來看待這事?對於她的身份而言,自己無意中撞見了,並冒犯了她,她哪會原諒自己?

再說,這種事不能解釋,她肯定會防備自己在外亂說而影響到她的。

雖沒有和市長打過交道,但她那“笑面虎”的稱號,哪是隨便叫出來的?

能夠爬到廳級這個級別的人,都是些心機深沉,心如鋼鐵,斷決殺伐,毫不拖泥帶水之輩,就算有些人在工作上處理事務猶疑不決,對待問題拖拖拉拉,那都是他們的工作作風,或者說工作的風格,一旦涉及到自身的存亡,那會毫不留情的,手段百出,各種計謀層出不窮。楊秀峰雖沒有聽說過多少,但與滕兆海等人相處一段時間,而與錢維揚也相識兩三個月,對高層的人認識也就更深刻些。

走過市政大樓前空闊的院子,楊秀峰就像是在沙漠裡走幾天一般,看着前面將笑容堆起放在臉上的劉澤西,此時都覺得有些猙獰。明知劉澤西在這一熱點廣場裡等自己,那是對自己表示太好的意思。就算明白,此時也沒有一點心思來回應。

自己都不知道將是死是活,還能夠對劉澤西怎麼樣?走過旗杆,就想着劉澤西要是走過來扶自己一把,走起來就不會這麼艱難。但一想到市政大樓臺階頂層上站着的人,有目光向這邊看來,楊秀峰就覺得自己的背有如實質的刺在錐刺着自己。

走過旗杆了,旗杆是不是能夠幫自己擋住那目光?就覺得自己無處可躲。

這時真的不知道該怎麼來應對,楊秀峰就像看到自己或**天就會被退回市教育局一般,而且,隨後降臨自己頭上的厄運纔開始,紀委的人來了,檢察院的人來了,自己之前凡是帶有違紀的事,都被翻出來。今後的日子,會不會就在牢獄中度過?或者進了牢獄對方還不放心,要指使人將他滅口了,那也就一個暗示而已。

這不是杞人憂天,也不是幻覺,是完全隨時變爲事實的事。對於領導層的人,楊秀峰自然理會得到,像之前在“輝煌娛樂”的六命兇殺案,還不就是有人指使纔會生這樣慘烈的殺案?在柳市裡傳言,那起兇殺,完全是領導層的人指使人乾的,這可不完全是空穴來風。

劉澤西迎上來,那笑臉越濃烈,可看在楊秀峰眼裡,也就覺得自己更加悽慘。生這樣的事,是不能給誰說的,只要漏出一絲口風,自己當真會小命就不保了。劉澤西走到老領導身邊,見楊秀峰面色沉着,沒有一絲笑意,一定是在思考什麼重大問題。

劉澤西當即知趣地閉上嘴,挨近老領導時,做了個請的姿態,就跟在領導身後半步的位子,這樣對老領導既尊重,又表示出彼此之間的情感深厚。

車是停在和平廣場邊,兩人從廣場裡斜角穿過,也就三百米,那邊有樹蔭。樹蔭下有稀稀落落的斜陽從樹椏間透出,照在地面的硬化路上,已經沒有多少熱度。到這邊後,楊秀峰總算冷靜了些,也沒有先前那麼慌亂。心裡的顫抖像是舒緩了些,先前只覺得渾身都在顫抖着的,卻又要壓制下去,免得劉澤西看見,感覺身體裡的經絡都繃緊得痙攣了。

到這邊後,慢慢放鬆些,自己的思緒也有了些脈絡。這時候空自擔心與害怕被那解決問題,但這樣的是用怎麼去說,有什麼途徑可解決?沒有,面臨的就是一條死路。

她怎麼可能相信自己不會傷害她?自己不會忘記那晚的事,她自然也不會忘記。這樣的事對女市長說來,完全是決不可能生的,卻又變成了事實。這讓楊秀峰異常的痛悔。那天要是聽劉澤西之言,陪他們到外面去廝混,也不會出現這樣的事,不會走入這樣一個無法開解的死局啊。

坐到車裡,楊秀峰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堆肉攤在座椅上一般,劉澤西沒有說什麼話,本想表現幾句,但見楊秀峰表情沉重嚴謹,肯定在做重大事件的思考,自己要是多嘴打斷老領導的思路,那就犯下不可彌補的過錯。

領導的決策,往往是靈感一閃,就能夠規劃出大家都驚歎的大事來,會決定着柳市歷史的新走向。一邊開車,劉澤西偶爾關注着坐後排的老領導。

江海知道老領導的習慣,在老城區裡找來一家酒樓,不大,但設施齊全,離其他活動安排的去處不遠。等劉澤西開車過來,聽到車隊聲音後,江海從門裡走出去,要將自己的那份熱情和真意表達出來。

“老領導,辛苦了。”江海走過去要給楊秀峰打開車門時,劉澤西也走到車門邊,兩人就在那一瞬間僵持了下,劉澤西選擇出往後退一些讓出來。這時不是單單爲領導服務,更重要的是將自己的思想表達出來。要是服務,自然該劉澤西來開門的,但要對老領導表現出那種不忘老領導的恩德,卻是該江海來做的,劉澤西哪敢和江海爭?

這時爭表現,那就是心有異志,是看上師訓科科長一職了嗎?劉澤西當然不會做這樣的蠢事,知道自己有多少分量。

見老領導下車,臉色不怎麼好。江海心裡就虛,不由自主地看向劉澤西,人是他到接的,是不是遇上什麼不開心的事,還是生了什麼事?老領導對他們幾位,一直都不分彼此,就算高升進到市政府裡當領導了,一直也都沒有什麼身架,對大家都還當作自家兄弟一般對待,這也是江海等人最尊重老領導的地方。

“老領導。”江海說,聲音不大但很清晰,先那一句要是平時神采飛揚時,楊秀峰自然知道江海和自己招呼,但今天神不守舍,哪還顧及到那麼多。

下車時,就提醒自己要鎮定,要表現得輕鬆就像沒有生過什麼事一般,這樣對自己會更好些,要是“她”知道自己表現失常,不是更加促她的決心?

何況,這樣的事一點都不能表露出來。江海和劉澤西將自己找過來是爲什麼,楊秀峰心裡明白,見江海看自己時,心存疑惑。楊秀峰勉強將臉上的笑擠出一絲來,應該是很難看的。

不過,領導心裡的事,江海等人不會去瞎猜。更加小心地引着路往裡走,進入包間裡,楊秀峰也清楚自己這時候再怎麼擔心也於事無補。自己不可能有機會去解釋什麼,表面上也就顯得放鬆些,渾身只覺得無力。對江海、劉澤西等等熱情雖說還沒有什麼反應,卻也能夠看到,自己的笑臉也要好一些。

和江海一起來到的,還有市局裡的另兩位女職員,是被江海請過來陪領導的,他知道楊秀峰沒有情人,也不好將自己情人叫來。可這種場合下只是三個爺們吃飯喝酒就少了些興致,也顯得自己不會辦事了。江海就請來兩位女職員過來一起吃飯,只是爲了有氣氛而已。

女職員之前和楊秀峰也都熟,只是少在一起而已,如今楊秀峰從市局走出來,到市政府裡當領導了,江海說了自己要請聯絡的吃飯,兩女也樂意過來赴這樣的飯局。

這種飯局不會有什麼實質性的事,也就陪大家吃飯,最多喝點小酒,就算醉了也不會有人乘醉作亂的,除非自己願意,那就是另外的事情了。自己要願意,男人們自然喜歡佔這樣的便宜,不要花錢也不要負責的豔遇,大家都不會推辭。

飯局中最多就說點葷素夾雜的笑話,偶爾也會有些小動作,不會太過分。女子要不在意,就算有過分些的動作,也都不會強着亂來的。行政裡這種飯局大家都習以爲常,稱之爲應酬。

先江海到門口等候時兩女也在,只是楊秀峰不注意,等進了包間,才意識到兩女不是酒家裡提供的人,看來才知是市局裡來的。當下楊秀峰與兩女招呼了,兩女也都是三十來歲的,有點小姿色,平時在市局裡也常被領導安排去接待,對於往來禮節確實很熟悉,對男人們笑話裡包含的意思,自然也清楚。

楊秀峰在市局裡時,就算是一個帥哥了,作爲比較年輕的有實權的科長,是很引人注意的,市局裡的女人們更願意多和這樣的人往來,何況楊秀峰在市局裡口碑好,比那些隨時兩眼看向自己敏感處恨不的當衆就有所作爲的其他男人說來,與楊秀峰在一起至少讓人感覺到安全,縱使他也像其他男人一樣想要怎麼樣,心裡也不會有更多的排斥。

同樣的結局,還不如選看着不厭煩的。

招呼後,江海請兩女夾着楊秀峰坐相陪,江海和劉澤西則在圓桌對面。楊秀峰此時不得不放下心裡的擔負,應酬着。包間裡有兩女來造氣氛,也不會冷清,幾個人說着些笑話,多是對楊秀峰如今步步高昇的祝賀與羨慕,要請楊秀峰今後多爲關照。

兩輪酒過去,楊秀峰喝了兩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似乎回來了,但壓力依舊大。進市政府後進而找到高升的路,是他費了不少的心思才慢慢走到目前這境地的,可今天一轉念間不僅將之前的努力全廢除了,還有可能連之前所擁有的一切都失去。

雖然另外四個人都圍着他的意思而轉,楊秀峰卻是沒有一點興致,儘管市局裡的兩個女人甚至連撒嬌的招數都用上了,卻不見收效,反而讓兩人感覺到這樣的領導真是好,沒有乘機在她們那裡揩油,對待他的心思也就有所改變,都沒有什麼防範了。

飯只吃了一點,實在吃不下去。臉上就算再怎麼裝,但那種熱情是表露不出的,江海知道老領導來之前可能就有什麼工作,這次也就不好提他自己的事。這種見機行事江海還是知道該怎麼做的。

吃過飯,江海提議大家去活動,隔幾家遠就有一處休閒去處,唱歌、喝茶、洗浴、鬆骨等活動,分在不同的樓層。江海就提議過去,一個女子就說聽傳那裡做推背很到位,想過去試一試。自然是順着江海的意思說的,另一個女子就說到推背也行,大家在一間大包裡做。

這話就有些過,當然,對現在喝了點酒後,說這些話也不算什麼,就算真到那邊去,除非他們要求,纔會將他們安排在一起的,一般還是會將男女賓分開安排。

劉澤西和江海自然知道,就算進包間裡推背,也沒有他們什麼分,只是也極力贊成。想讓領導放下工作,好好放鬆放鬆。有女伴在,直接提出去***的事也不能說,倒不是怕她們會怎麼想,只是有女伴時,更多的男人都喜歡將目標放在女伴處,或將自己扮演成道德標兵。

楊秀峰這時卻想一個人靜一靜,走到街外時,在江海肩上拍了拍,說“老江,今天你們再去玩吧。”

“領導……”江海安排這些本來是針對他的,這時還怎麼說。有兩個女伴在,要說就這樣散了,下次再約請就不好開口,總要安排到位纔不丟面子。

“就這樣吧,我那邊還有些急事。”楊秀峰知道自己要不這樣說,江海他們也不會就這樣放棄,要顯露出真心對待領導的那份誠意來纔好。

楊秀峰耐心說了幾句,江海等人只好尊重領導的意思,要開車送領導走。楊秀峰推掉了,說都是自家老兄弟們,是不必太講究的,要不就顯得太分生,讓他們自己開心玩着。

江海等四人自然去玩,兩男兩女,不論安排什麼活動,都可以很開心,不必擔心有誰給冷落了。劉澤西年輕帥氣些,惹人喜愛,江海雖一堆肥肉,但眼看着就要坐穩師訓科一把手的位子,在市教育局裡也算是中層領導了,那也是要巴結的對象,何況,江海相貌雖不怎麼樣,但那嘴卻討女人喜歡,讓人覺得他是好人。

車離開衆人,司機問楊秀峰往哪裡走,他還真是不知道要去哪裡,只想着要找一個清靜的地方,讓自己將今天的是好好想想,想想看還有沒有路可走。司機稍停了下,等他恢復注意力,喝過酒的人總會思維慢些。司機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喝醉了,有些人就算是喝醉了,也不見得能夠看出來。

楊秀峰想了六七個地方,甚至想到去李秀梅目前的辦公室,市五中的副校長辦公室裡躲一晚,那裡肯定沒有人能夠找到自己,也沒有人會想到自己去那裡的。也想到直接到柳河縣西隱山東山廟裡,跪在神靈面前懺悔,或者回到自己的小鎮河邊,痛哭一場,將自己所有的恐懼都釋放出來。

但這一些都不能化解迎面而來的危機,來自號稱“笑面虎”的女市長,她的手段在市裡也有傳聞。間或在滕兆海他們的**時,會聽到這樣或那樣的傳說,手段高明,殺人不見刀。在市裡可算是強勢地介入,到柳市任市長後,所做的哪一件事不是她強勢所爲?市政大樓與和平廣場的修建,那得花多少柳市人民的血汗錢?一個多億呢,要是這筆錢用於柳市教育投入,可以修建多少所學校,能夠讓多少學生的學習環境得以改善?

可她打手一揮,說蓋市政大樓就蓋市政大樓了,說將開新區增加十倍區域,那些良田就給一筆劃走,如今還空閒着,農民們無地可種,但開新區卻荒置在那裡無人經營。這一些,都足以說明這樣的一個女強人,在她利益將受到損害之前,必然會採取最爲強硬的措施,來阻止一切有可能危及到她的人與事。

這些都很好地接受,車裡的楊秀峰這時不免就想,4月16日的特大凶殺案,是不是會是使她在背後指使?傳聞財政局是受錢維揚掌控的,而被殺的廖副局長更是錢維揚的心腹。自己會不會身後突然就竄出來一個殺手來,不分青紅皁白揮刀就剁?

司機再一次問車要往哪裡,前面就是路口了,司機要確定路線。對車裡有醉酒的人,就算對方給的車錢多,心裡也總是擔心的。楊秀峰就說“天藍賓館”。

天藍賓館不是什麼星級的,但位置比較偏些,設施也不錯,之前曾和李秀梅到過一回。離市區有些遠,能夠聞到柳水河的氣味。白天也能夠看到河流殤殤地往東而去,上回他和李秀梅兩人就是在窗口處,看着河流,感受到那種時光和青春的流逝,更瘋狂地珍惜着之間的那激情刺激。

到賓館足半個小時,楊秀峰也記不清上次的房間號,要了一件靠江邊的高層房間。到房間裡忙將所有的防衛措施都用上,就怕有人突然而來,將他給殺了。

將一切都弄好後,楊秀峰將自己藏在牀上,將電視的聲音放到很大,而自己卻用被單蓋捂得嚴實。但心裡的恐懼並不因此緩解,渾身的顫慄並不因此而停下來,感覺到自己渾身的顫抖越來越強了,楊秀峰自己都分不清,自己那曾是這樣懦弱膽小的人?

或許是因爲自己確實無力據抗,不甘心就這樣將一直以來的努力喪失。

媽的。大不了自己一走了之。楊秀峰想,卻隨即就將這想法給否決,她會讓自己走開而留下隱患嗎?不可能,絕不可能的。自己在柳市裡或許她會認爲自己在她掌控範圍裡,還不會走到最後一步,自己的小命或許能夠保住。一般說來,沒有逼到無路可走,誰也不願手裡多添些人命來的。

到賓館裡快兩個小時了,楊秀峰還是沒辦法讓自己平靜下來,心裡的恐懼與身體的顫慄,使得每一條路都讓他自己無情地否決。不行、不行、肯定不行。

行不通的,一切都行不通的。

只有恐懼和絕望。

突然,想到李秀梅,楊秀峰也就不顧一切,將李秀梅的電話撥過去。此時正值假期,李秀梅倒也不會爲工作的事而拖住。接到楊秀峰的電話,李秀梅先就覺得不對勁,一直兩人之間的聯繫,很少直接打電話,即使要打,也會盡可能用公用電話來打,免得給對方留下任何麻煩的。

聽楊秀峰在電話裡聲音都像變了,要不是兩人的默契感,李秀梅都會懷疑是不是其他人用楊秀峰的電話打過來。沒有多說什麼,就感覺到楊秀峰像是遇到了天大的苦難一般,問清地方後,李秀梅也不顧忌了,將身邊的人甩開,坐車急趕過來。

敲門,等楊秀峰確信門外的確實李秀梅時,纔將門打開。李秀梅已經心急如焚,不知道他到底遇上什麼事了。見到房間裡的楊秀峰,面色和平時儼然兩個完全不同的人,哪還有平時的氣質和樣子?李秀梅將門關上,抱住楊秀峰,感覺到他渾身還在顫抖。

不知道生什麼事,從認識楊秀峰起,這麼多年來從沒有見過他這樣失去心智。此時的楊秀峰,就像一個經歷了巨大的恐懼變亂後逃出來一般,而人的精神面貌與那些經年吸毒者毒癮作一樣沒有區別。

連問了很多次,楊秀峰都只是將自己埋進李秀梅的胸口裡去,不肯露出半點緣由。李秀梅自然知道,他在市府辦裡,又與市領導在一起,有些事是不能說的,只有抱住他陪他哭着。

哭了一會,感覺到楊秀峰的顫抖要輕緩了些,李秀梅將他的頭捧出來,說,“我給你弄杯水,好不好?”

“不、不、不。”楊秀峰頓時又恐懼加大起來,摟緊了李秀梅不肯放她。兩人再次緊摟在一起,但她還是覺得自己的到來使得他慢慢好轉了。過一陣,她試圖再次來了解他的情況,總要長大生什麼事了,才能幫他。

可李秀梅準備問時,楊秀峰已經知道她的意思,當即亂叫起來,不准她再問。

李秀梅知道女人能夠讓不安中的男人平伏情緒最好的辦法,當即挪開一隻手,先將自己解個精光,對楊秀峰說,“來吧,我讓你好好弄,弄個夠。”

楊秀峰這時只是想將心中的恐懼躲避開,這種方式自然是最爲有效的,心裡急,想將李秀梅好好蹂躪一番,將所有的事情都忘記。可是,等他在李秀梅的手裡變得精赤時,平時那也算有些威武的活物,此時卻萎縮着,藏進散亂的毛裡,黑魆魆地。

李秀梅倒是體諒他,兩手與楊秀峰的手牽着不放,慢慢往下移,將頭埋進那裡,噙住那軟趴趴的東西吮吸着,慢慢調理。

過一會,那東西在溫軟暖和的嘴裡也就不由控制地脹大起來,使得李秀梅的嘴撐得無法說話,只有用手來表達她的意思。楊秀峰也慢慢地在這種刺激裡,將之前的那種恐懼轉換過來,形成一股子勁,要用這樣的勁力泄刺激出來,好忘記一切。

將李秀梅粗暴地推翻,瘋了似的撲上去,李秀梅自己都還沒有多少準備,卻被他分開雙腿,猛力地往肉裡刺去。可楊秀峰那雖說有了些起色,卻是沒有達到那種程度,而李秀梅哪就有情緒,給擋在外面始終無法往裡鑽。

胡亂地用力,卻都沒有成功。李秀梅知道他此時神魂迷糊,心裡只是更加憐惜,忙用手幫他在兩邊撥開,讓他好塞進裡邊。搗騰一會,卻不知道怎麼回事,楊秀峰那就**了,卻如一支枯木枝一般,毫無退讓地在李秀梅那裡進進出出,那種辛辣火燎一般地痛。

只要他能夠將注意力轉移開,李秀梅也就覺得自己受些苦也是值得的。一邊忍着痛,一邊幫他用力支撐着起起伏伏的身子,免得他支撐不住。這時候最容易脫力,沒有讓他全部泄出來對他的心裡永遠都會有一股氣驅散不開的。

起先是李秀梅完全處於被動受攻擊,繼而見楊秀峰像是瘋狂了一般,只好自己變換着位子,讓他得到更多的刺激,好衝出那種心裡的壓抑。血氣流動後,或許會讓他變得理智而精神迴歸。

從沒有像今天這般費勁,李秀梅直到精疲力竭,才使得楊秀峰在自己身體裡播撒出來,顧不得疲憊,就來照應他。卻見他兩眼紅着,那眼中的邪氣還沒有消散,便只得繼續將他**得起來,這次到沒有經過多久,就給李秀梅順利地逼了出來。

兩人也都覺得拼到那種地步,這時就算有心也無力繼續。相擁而眠,楊秀峰很快就入睡了。

過了一週,徐燕萍總算從心驚肉跳的擔憂中慢慢平靜下來。

她知道,見到那個叫楊秀峰的男人後,他就請假了,說是病了,但病得不重也沒有住院。陳靜不知道市長怎麼會提起這人,是不是因爲他是錢維揚弄進市府辦來的,才分外注意而要將他作爲一個打壓錢維揚的棋子?

領導的心思自然不能夠完全卻猜透,但領導的意圖卻是可以放大的,將她要的東西弄來,結果就不要去管,這就是下屬所有給做的事。陳靜自然不會親自去做這樣的事,有陳敬達將楊秀峰的近況查得清楚,連楊秀峰近幾天在哪裡,是不是真病了情況怎麼樣,都彙報過來。

徐燕萍知道這些情況後,估計這男人與錢維揚之間是還沒有就那件事進行溝通的,當然,也有另一種可能,那就是錢維揚授意他這樣做,用來迷惑自己,在最關鍵的時刻,來挾制自己做出讓步。

從省城回來後,錢維揚自然也會得到一些消息,知道徐燕萍回市裡後,接下來的工作重心會怎麼樣去轉移。市長會怎麼出招,從哪裡下手,對與柳市的情況,錢維揚也是知道的。能夠在高速公路項目上這樣佈局,使得開新區方面的工作落入自己的掌控裡,這時甚至需要爭奪回去,自然不會那麼容易的事。

開新區如今已經是柳市地區九縣市之外,另一個獨立的行政部門,就有獨立的運作空間,有這兩個月的運作,基本上使得行政架子穩固起來,誰要想換開新區的領導,都得經過市委常委的討論。不再是之前市政府名下的一個機構,市長的人事權就大打,能夠隨時進行調整。

此時的開新區裡,一把手是市委書記毛達和的人,一個五十六歲了的老正處級領導,放在開新區裡也就是一尊菩薩,坐在那裡不必要做什麼事。工作上就由副手來具體開展,利益上不少,地位上尊重,開新區的一把手自然樂意。

毛達和書記也樂意這樣。

有這樣一個架子放在開新區裡,市長徐燕萍要想掌控開新區的工作,最先碰到的不是錢維揚的人,而是毛達和的手下。就算要推動那裡的工作,那個老區長不擺老資格就算很給面子了,何況還有市委書記在背後?

錢維揚之前就想好這樣的局,只有將大的利益讓出來,毛達和纔會順水推舟,他心裡自然明白錢維揚這樣做的意圖,只是利益所致,而又不是他推動的,這樣的成果誰會推開?沒有利益的事,誰也不會去做。在毛達和眼裡,錢維揚之所以這樣做,只是要將市長徐燕萍的強勢給阻一阻,要不,柳市還不被這個年輕的女市長都一手給拿下了?

對毛達和和不少柳市的領導說來,這樣的局面是不想看到的。市長強勢,必然會損及書記的威信和利益,毛達和不會站出來,知道省裡的意思,但卻不會給她擋住來自錢維揚等人的阻力。

徐燕萍到柳市兩年多了,對彼此之間陣營的存在也都明白。兩個多月前,錢維揚用高速公路的項目來壓制徐燕萍,使得她只有在開新區裡做出讓步,來贏取市裡對申請高速公路項目的認同。雙方都實現了各自的戰略目標後,徐燕萍雖知道錢維揚陰涼自己一次,也只有認了。

而如今,高速公路項目基本敲定,從柳市展的角度看待問題,此時的工作重點就是要將開新區的工作做起來,招商引資上必須要見成效,才能在通往省城的高速公路修通後,將柳市的經濟潛力揮出來。要不,就會貽誤戰機,對柳市的展影響甚大。

對楊秀峰的出現進行了初步判斷後,感覺到就算他是錢維揚的人,也不會是錢維揚統一安排的人。當然,這種判斷有一定程度的僥倖心態,但到如今,徐燕萍知道自己沒有退路。要麼之前所做的努力全部放棄,要麼,就得站起來勇猛地往前衝,將那些眼睛都盯在自己利益得失的人掀開不要擋住柳市展前進的路。

她下決心要當這清路工,這也是她最初的初衷,更是一直以來都堅持着的對理想,不會改變。

但實際的工作不是想象那般,不是簡單的是與非就能夠劃分的。要是從人們口裡的傳言看,錢維揚無疑是柳市裡很正直很努力工作的人,而她徐燕萍的口碑卻不一定有錢維揚高。大奸大惡之輩,又有幾個人能夠看得穿透他們所做的一切?

準備好後,徐燕萍覺得要召開一次市長辦公會,將全市的工作作出最初三年的規劃。近十年的規劃還不能就做出來,只是不能夠先說出來,一旦說出來了,其他的人就會敏銳地從這些工作佈局裡,研究出她的工作方略,進而得知她更深層的計劃。

這種深遠的意圖是一點也不能泄露的,一旦讓對手察覺,他們也會做工作來進行爭奪與破壞,而且,會更有針對性。

在市政府裡,徐燕萍兩年來所作的工作,自然是有目共睹,也使得市政府裡一些領導對她從抵制轉變爲觀察,再轉變爲支持與敬佩,成爲她的死黨。從政治立場看,市政府裡如果用一百來等分,那麼徐燕萍將佔其中的四十九,剩下的五十一則是錢維揚、無固定陣營、和市委那邊的力量所組成。

一般情況而言,市委毛達和對市政府這邊的具體市政建設工作一直是持支持態度的,極少插手過來,就算市政府這邊的人事調整,也會盡量徵求市政府的意思。毛達和做到這個老好人書記,還是很有些肚量的。當然,前提是他的書記地位不會受到影響,而他的利益上,主流要給他留着不動,對於各方的平衡問題上,毛達和把持得特別好,會讓方方面面都得到照顧,感受到他的關心。

徐燕萍到柳市後,之前所作的每一件大事,也都有着毛達和書記的支持。對於省裡的精神,他消息來源自然不少,能夠比較真實地揣摩出省裡的大局和省裡對柳市的意圖。但對開新區的部署,毛達和卻順從錢維揚的意圖,將他的人放在開新區一把手的位置,讓徐燕萍一直在思量這問題。

到底是什麼讓毛達和做這樣的決定?起先一直都沒有把握,幾種可能性都是存在的。只是等高速公路項目申請已經有了眉目之後,徐燕萍才一下子想到其中的關竅。

毛達和是要來搞平衡啊。

在柳市的建設上,自己已經得到不少“出彩”了,這時,要是讓自己在高速公路項目上成功,而開新區還掌控着,那柳市其他人對他這個市委書記都會有議論了,或者進一層考慮,毛達和是不是覺得再不壓制一下,不僅錢維揚會有所背離,而市委那邊的威信甚至他本人的威信都會受到動搖?

從而,有出現那種毛達和最不願見到的情況,那就是他還沒有滿屆,就給人頂下來?這可能頂替他的人,自然不用多去猜測的。

這種情況確實是事先沒有想到的,徐燕萍想通這一點後,心裡還是哀嘆一聲,這時自己想到這一點了,可爲了不讓柳市在展中錯失良機,自己會就這樣退讓不成?絕不可能!

不可能犧牲柳市的利益來均衡這些政客們的利益和心理而做出讓步,往前走肯定艱難,阻力重重,但自己本身就選擇了這條路,還怕什麼困難與挫折!

現在市長辦公會上,對開新區的工作進行討論,這樣對誰都不會有太強烈的刺激。然後將成績與獎勵懸掛出來,將進步與成績掛鉤起來,不僅是利用自己的影響力,還要用社會的輿論來促進開新區的工作進程,這樣自己的壓力就會分解一些。

市政府有一正十副共計十一位市長,之外,廳級幹部還有政府督查、政策調研員等,市政府的核心工作會議,也會請他們來出席。另外,還有市府辦、和相應的一些處局級的主要負責人。

這一次會議,沒有擴大化。將會議通知了主要領導,都讓市府辦來組織這次會議。簡單看來,就是市長對近期工作的一個安排,這樣也讓錢維揚等人少一些準備。市委那邊自然要先打招呼,粗框架地說一說,沒有涉及具體事,毛達和也只是表示了自己的立場,那就是全力支持市政府的每一項工作。

徐燕萍知道對於市委那邊說的話,也只是一種說法而已,但卻必須要先做出一個態度來,這樣雖不見得能得到市委的諒解,但總比生冷冷地處理雙方關係要強。

徐燕萍很少用晚上開會,而且每次會都會控制着時間,普通的會控制在一個小時之內,而工作比較多,爭議比較大的會,也會控制在兩個小時之內。不想讓這些無聊的爭執形成壞風氣,讓一些人在這樣的拉鋸角逐中獲得利益。

市長辦公會通常會更精煉一些,參加會議的各個人都負責一攤子的事,要是總泡在會議裡,就會耽擱具體的工作處理。對市府下面的各局,徐燕萍原則上也要求大家對會議要從簡。

市政大樓的九樓,市長辦公室不小,但每次開會都會選在市政府的小會議室裡,而不在市長辦公室,這樣才使得會議更加嚴肅些。市政府秘書長姚軍今天在會議室裡接待着來開會的領導們。對姚軍這個秘書長,大家都很尊重,他不是徐燕萍市長一手提拔放到這位置的,這樣讓其他領導都有着想要爭取他的意思。

姚軍雖說不能讓徐燕萍感覺到很滿意,但政治立場卻堅定,對市長工作的支持,是毫不質疑的。只是,工作能力和工作風格與徐燕萍有些不合,徐燕萍也沒有起心要換人,平時儘量將工作交給陳靜去處理,而陳靜卻更多倚重辦公室副主任陳敬達。

市政府會議的時間很準,也是徐燕萍到柳市後強調了兩回後形成的習慣。姚軍見離開會時間還有十分鐘,這個點,通常是市長該到來了的時候,便走出小會議室。轉而走在廊道上,見主抓農業工作的副市長劉小勇到來,忙先招呼,“劉市長,早啊。”

劉小勇在工作能力上還是有一些讓人看好的表現的,一年前徐燕萍力主引進並開山野小水果,取得了不錯的效益,也使得劉小勇在工作上對市長表示了支持的態度。當然,在政治立場上,劉小勇不會表露出來,他有着自己的立場利益。

劉小勇也是一副與人無害的樣子,笑眯眯地對姚軍說“秘書長,時間還有吧。”

“劉市長,您還是叫我姚軍吧。”姚軍不肯和領導顯出分生來,雖站在市長的立場,但也是工作上的需要。秘書長都不支持市長的工作,這樣的秘書長也不可能長久,但姚軍也會顧慮到徐燕萍這個外來的市長,會不會兩三年後拍拍屁股就走了?自己在利益上有損失不說,要是將其他領導都得罪了,那姚軍今後的日子也不好過,想要進步就更難了。

劉小勇笑了笑,不再多說,這時人多,多說話對誰都不好,讓人聽去,還以爲是在探聽會議的精神預先有什麼準備。

姚軍走到市長辦公室前,敲門後,陳靜帶他到裡間,姚軍只是過來提醒一下,也是下面人的一道手續。找領導的人多,開會前就有可能有人恰好這時找來,領導要直接離開就不成,會影響領導的形象和聲譽。這時候,如果秘書長等來請人,那就不同了。

徐燕萍見姚軍到來,也就站起來,和陳靜一起隨姚軍走。在市政府裡,是市長的天下,姚軍也不會顧慮誰會說他什麼閒話。

坐到自己位子,徐燕萍將會議室裡掃一眼,與會的領導還少三四人,連劉君茂也還沒有到。在市政府這邊,只要開會時不遲到,卻都不必要先到會議室裡等市長到來,這一點徐燕萍之前就強調過多。

錢維揚和主抓工業的副市長田平飛都還沒有出現,田平飛如今有五十三四歲了,任滿這一屆後,也就到閒散的部門裡調爲正廳養老等退下去而已,此時,在工作中只求無過。長期以來,與錢維揚之間的的工作合作密切,私交也很好,政治立場自然也一致。每次市政府裡開會,錢維揚也都會和田平飛先溝通,將他對市裡的一些估測先讓田平飛心裡有數。

徐燕萍從省城回來,市裡各方面的人也都知道高速公路項目申請的大致結果,雖說還沒有得到具體的結論,但趨勢已經很明朗。那市長回市裡後,下一步工作重心會怎麼樣調整,大家也能夠猜出一二來。

徐燕萍知道,自己的工作意圖是不可能完全瞞住錢維揚的,他在柳市裡的關係網絡上何等的細密,有多少事能夠將他瞞住?只要他不知道自己今後的意圖,整個佈局上,就可以佔優,適當時機,也可以用自己的職務來強行推行。

倒是不用多擔心錢維揚和田平飛之間有什麼勾當,今天的會本來就是針對開新區的,而開新區的招商引資工作,和抓工業工作的田平飛是有着較多的牽連。他們先討論也好,在會議上可少費些精神。

其他的人沒有什麼異常,今天的會或許在他們意識裡,沒有多少衝突,會抱着看熱鬧的態度來對待,這樣也好,對大局說來是有利的。

其他人也都在會議時間前到來,徐燕萍對姚軍示意後,他就主持會議,將市長從省裡帶回的一些精神要向市裡領導們傳達,貫徹到實際工作中去的意圖表達了出來,很平淡,讓人察覺不到什麼來。

徐燕萍接着將話筒放到她面前,她的聲音高,但不銳利刺耳,在這一小會議室裡不需要話筒來幫她的。只是有了話筒在前面,更鄭重些而已。

先環視一週,見錢維揚和田平飛等人裝着一副冷漠的樣子,其他人都在裝着認真聽,但實際上卻是一副不關己的做法。徐燕萍也不管這些,說到:

“……省裡對我們柳市經濟建設的重視,我們已經深刻地體會到了。不論是省內的形勢、還是全國的經濟建設的洪流,都要求我們在經濟建設工作上,在短期裡必須要進行突破,不容許我們在慢慢踏步了。整體說來,柳市的經濟建設分爲三大塊,第一塊,那就是農村經濟。我們將農村經濟放在第一,那是因爲佔地人數最多,將這一部分的問題解決了,就算在數據上沒有明顯的上升,實際經濟實力卻生根本性改變。柳市是農產爲主的地區,要是還依照之前的生產模式,要想將廣大農村的經濟徹底改變,這種可能性就非常小了。怎麼樣纔能有所突破?

之前進行的山野水果開,就收到一定的效益。雖說規模不夠大,而水果產量也有待進一步開,品質、品種也還有很多空間,這一些都留給我們去多做工作,多請教專家,要讓專家的知識變爲生產力來。

是不是都要按這一模式來做?不是的,山野水果的開,只是給我們提供一個可參考的思路和啓,怎麼樣才能更多樣化地將經濟潛力徹底激出來,纔是我們的目標。具體怎麼樣做,還要請小勇市長組織好各相關的人,爭取在短時間裡形成一個有可行性的科學的方案來。”

說到這裡,徐燕萍看了看劉小勇。劉小勇對她點了點頭,表示這工作他會落實到位。其他人都沒有多少動靜,特別是錢維揚,臉板着看不出心裡在想什麼。

徐燕萍也不理會他,繼續說“農業口子雖說是大局,但要提高我們的經濟實力,核心卻在展我市的工業。柳市沒有什麼工業基礎,市裡就那幾家廠子,也都在勉強維持不倒,下面縣裡的一些廠子、企業,不少是靠財政養着。要怎樣才能擺脫這種局面,將這些廠子的潛能激出來,煥出活力,不單是我們在會議上討論,或制定什麼決策就能夠行得通的。

在這裡我提一點,那就是要進行市場調查,讓市場來甄選企業,也讓企業在市場裡去淘金。政府是要給這些企業更多的優惠條件、爲他們做更全面的服務,但我們不能夠包攬一切。企業的生命力不是政府就能夠給的,我們只要引導好,而集體性質的企業,更要下決心將這些企業放到大市場裡去。這個工作必須及時抓,落實下去,具體怎麼操作,市裡要有一個穩妥地方案來。

另外,怎麼樣改變產業、改變固有的管理、經營模式,大膽啓用人才,都是我們迫切要做的工作了。”

徐燕萍先喝了口茶,纔看着田平飛副市長,“田老,您看那邊組織人手落實下去……”田平飛像是什麼都沒有聽到似的,被點了名,才神遊迴歸,有些茫然地看着對面的人。但他很會掩飾,雖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卻明白市長說到他的工作了。

停下來大約有一分鐘,田平飛慢條斯理地說“市長,我市工業上年年都呈增長勢頭,明年有待出現新的形勢。”

其他人自然知道田平飛沒有聽到市長的意思,卻都不表露出來,陳靜冷然地看了他一眼,將這話原樣地寫進會議筆錄裡。田平飛資歷老,在市裡也不會將年輕的市長太放在心上,對工作也是如此,知道市裡、省裡都明知他到了這歲數,誰也不會再和他計較。

果然,陳靜聽市長再說話也就轉了風向,心裡也就一黯,這就是領導的難處啊。“田老工作經驗豐富,德高望重,我市工業經濟工作可要您老出大力,頂大梁啊。”對於這方面的工作,徐燕萍也有規劃,只是此時還沒有精力就來進行全市的企業進行改革,要等開新區工作有了起色,引進的企業創造出業績來後,就可將這些企業帶動起來,到時要做什麼工作,阻力也會小得多。

田平飛見市長這樣說,臉上神色不變,卻看了錢維揚一眼。

“第三個方面,是我們當前急於要作出決定的工作,錢市長,開新區的基礎工程進行得怎麼樣?”徐燕萍在這兩年多裡,已經形成開會點名的習慣,領導們也不再有什麼大的反應。

錢維揚沒有馬上回應,頭卻擡起來,表明他是專心開會的。先在全場裡看了看,這是他出場前的必要程序,才讓其他領導體會到他的莊重。看過一圈後,看向徐燕萍,見她臉上的笑容沒有變,心知這女人還真是難對付。“市長,開新區才形成初步架子,很多方面的工作亟待開展,千頭萬緒,基礎建設工程是開區領導班子最重視的工作,到目前基本達到市裡的要求。”

先說困難,再說工作情況,只是爲了表現開新區的領導班子工作能力和工作實績都很強,進而體現了當初他對這領導班子的甄選是有用人眼光的,其他人想動開新區的念頭,都是沒有理由可找。這時,知道徐燕萍不會就這樣將開新區完全叫給他們去弄,先將開區的領導班子沒有問題的事實先擺出了,阻擊徐燕萍乘機派人插進來。

“那就好,開新區市裡之所以將他們獨立出來,形成九縣市外的另一個正處級行政架子,那就是表明我們市對招商引資這一塊工作的重視,同時,也是我市經濟建設騰飛的關鍵點。目前架子上樹起來了,工作也開展得很好。真是不錯啊。”徐燕萍說着露出讚賞的神采來。

開區作爲一個區縣級單位後,將周圍十來個村組也都劃撥過來,開區的容量也就更大了。反過來說,要招商引資的任務也就更艱鉅。

“開區將轄內的基礎工程工作先期完成了,這是對我市招商引資工作的極大支持,在此,我提議要對開區的領導班子進行獎勵,不僅僅是精神上的獎勵,在物質上我們也要進行獎勵,大家也表自己的看法吧。”

開新區的工作做得好,市長提出要進行物質獎勵,領導們自然都有意無意地看向錢維揚,那邊是他主抓的工作。這是錢維揚的意思,還是市長的意思?

見會場裡靜下來,各人的眼神在交換着,徐燕萍有說一句,“都說說吧。”

錢維揚和田平飛當然不會說,兩人都沒有想到徐燕萍會提出這樣一個事來。偶爾交換眼神,想以靜制動,其他以錢維揚爲核心的人,也都知道了該怎麼樣做。

“我看應該,有功受獎,有過受罰,這也是從古以來激勵將士的辦法嘛。”劉小勇說,“對,不能讓爲我市展做貢獻,有成效的同志寒心。”劉君茂接着說。如此一來,形勢就明確了。錢維揚也嗯了一聲表示贊成。開區的人是他提出來的,而一把手卻是毛達和的人,說要不獎給那邊聽去,會有人怨他的。

“對,對有貢獻的人就是要名正言順地獎勵,還要重獎。君茂市長,你就負責擬出一個規程來,專門對市裡工作成效高度進行獎勵,市裡要成績,也要讓我們工作的同志得到實惠,纔會激他們更高的工作激情來。”徐燕萍順勢地說出來,說來後看向大家,其他人也都紛紛表示贊同。

這個事這時也不好反對啊。

“我們對工作有績效的要獎,但這個獎確實要以達到一定的工作目標後,才能給予的。同時,要有獎有罰,要推行能者上,平者讓,庸者下的靈活機制來。對於工作不力的人,當勸其離開崗位的,一定要有相應的制度來進行……”

錢維揚聽着,感覺到開新區那邊的壓力就大了起來…

3.002 激 情較量

第199節 002 激 情較量

等市長將她的意思表達出來後,會場裡不由地都靜下來。錢維揚此時才覺得先前徐燕萍順着自己所說的話,要對開新區工作進行獎勵,根本不按什麼好心。開新區雖經營不久,但之前就是錢維揚在主抓,裡面的主要位置也都安排了人,而開新區升格成正處級架子,上報省裡也獲得同意,區書記是毛達和書記的人,就將雙方的利益綁在一起,讓徐燕萍不好對誰動手。

但先說了獎勵,讓大家都認可,隨即拋出有獎有懲,那就是情理之中。大家心裡就算有話,也不能夠當衆說出來,這些事都只是心裡明白,而不能宣之於口。總不能說只獎不罰,那就變成笑話了。隨後徐燕萍再提到具體獎勵的要求,而受罰的底線,也都是基於之前的話題順着說過來的。

錢維揚此時才意識到這個女市長將注意力放在這裡,要對開新區進行督促,直接參與明顯不行,就換一個思路來,逼得現今的領導班子自己隱退另找地方呆着而空出位子來。要是能夠達到工作目標,就算是開新區那邊人的努力,最後主要的政績也還落在她的頭上。經濟工作的成效,就算毛達和想分一些政績,也不會得到多少。

此時不能夠改口,但對定出的條條框框卻可以進行抵制。大家都不說話,徐燕萍也不是要等着他們來捧場。劉君茂不能直接站出來,但還有其他人就可以說話。

“我看,在我們市裡就是少了這種工作中的拼勁,像開新區,才組建多久,就將基礎工程工作做好,爲下一步招商引資工作做了全面的準備,爲我市經濟建設爭取了主動,這是大好事,我們要大力提倡這種新的工作作風。”副市長向世謹說,向世謹在市裡抓旅遊、商務工作,也算是市經濟工作的一方面。平時倒是沒有這麼說話,這時知道要自己來說一說,就起頭。

市裡對地區的經濟狀況都不滿意,只是具體要怎麼樣去做,卻有都沒有思想主線。要是能夠找到一條這樣的路,既能夠將經濟展了,收入提高了,又不讓每一位領導的利益受到損害,這纔是大家都能夠支持的途徑。經濟展了,對誰說來都好,不但走出柳市不會受人歧視與譏笑,更會有更多的直接實惠,可得到的利益空間自然也會更大更多。

只是,要展經濟卻不是那麼簡單,也不會誰的利益都不受損害。其中的爭奪也只有頂尖的人心裡明白。

向世謹說了後,支持徐燕萍的人也就陸續說話,錢維揚臉一直不動,就像百毒不侵的樣子。徐燕萍今天是不會輕易就這樣放過他,說,“錢市長,我看市裡對工作中有突出貢獻的人進行大力度地獎勵,這樣的措施就從開區先進行試點,你作爲開區的直接領導,也談談你的看法吧。”

將開區作爲試點進行探索,從全市說來這是穩妥地工作方法。錢維揚也不能夠就推拒,要推,之前所說的對他們進行獎勵就無法兌現下去,會直接讓人造成誤解。錢維揚倒不會擔心毛達和會怎麼想,傳出去後,下層的人會對他有看法而不會理解。

“市裡的工作自然是市長來定大方向,我們全力支持。各位領導的意思也都表明了,說明市長這種提法很得人心嘛。我先表示我的態度,我是支持市長的決定的。”錢維揚一貫的調調,聽不出他心裡的真實想法。

錢維揚表示了自己的立場後,對獎優罰劣自然會議論一番,平時在下屬面前,錢維揚是以言語威嚴簡潔而聞名的,但在會議上,話卻不少,但所說的話也都不讓人感覺到他是廢話。主旨說過後,錢維揚卻不會談具體的,說的話不少,也就是要將徐燕萍的那種氣勢給攪和下,能夠改變人們的注意力也就達到目標。

接下來,徐燕萍將一份方案拿出來放,也就是對開新區實行獎優罰劣的試行草案。姚軍將方案下去,走到錢維揚之前,見他臉黑得要冒污汁似的,心裡也不敢幸災樂禍。雙手呈上,見錢維揚並沒有接,只好放到他面前的桌上。

徐燕萍已經準備得很妥當了,錢維揚不用看就知道里面的大致內容。這些條款,開區裡的那些人又有誰能夠做到?雖說具體要求還沒有看,也知道結果了。看來這個年輕的市長真的有些等不及了。

她是不是在爲之後的換屆做什麼準備?雖說時間上看不算早,但她才破格提拔爲市長,就想坐上市委書記的位子?省裡的領導也不都是支持她的人,省裡也給過他一些話,只要將工作穩定住,再做出些成績來,他也不是沒有機會往上升的。

大家都在看,慢慢地就有些輕聲的議論,錢維揚等了一會,從衣裡摸出支菸來,叼在嘴裡,卻沒有點。之前開會,大家也都不禁菸,但女市長到後,也沒有當衆怎麼說,開會抽菸的風氣卻是停了下來。

這時的錢維揚心裡很毛躁,故意將煙拿出來,就是要噁心下徐燕萍。知道就算他抽菸了,徐燕萍也不可能直接爲此事而說他,這樣就能夠將她的威信減弱一些。徐燕萍將他直接無視,主要的要將這獎懲方案的事落實下來,細節的地方,錢維揚真要做出來,那只是顯示出他的格調不夠。

方案不復雜,文字也不多,看到十來分鐘,大家也都明瞭其中內容。但要說出什麼來,卻都不會直接說的。都怕誰會在自己說了後,給找到什麼空子,再說也都還要明確各自陣營裡主要領導的意思才行。

劉君茂等人見到這份方案出來,心裡自然鼓舞着,很明顯地一個新的動向,那就是凡能夠踏實做工作的,今後都不會受多少委屈,工作的成績都會得到承認。這樣一來,開新區裡的工作,就會主動起來,從而引出的新局面那是完全可以預期的。

獎勵與處罰只是一種手段,但在這樣的手段下,卻能夠將工作熱情激出來。重獎能夠讓人們嚮往,而獎勵後對其他方面的待遇提高,更是讓人動心。達不到工作目標的,當處罰就處罰,當退出位置的,就要退出來讓賢。這一點雖很多人都想,卻也知道真正要落實下去,會有多難。

在體制裡很多事說來制度和實際操作是完全脫節的,制定制度時,大家都覺得十全十美了,但真正在實際中卻沒有人會將之前的制度拿出來,特別是對人進行處罰的制度,誰會注意狠心來處理人,而針對工作上的事,就算是政治對手都很少拿這些來說事,都怕下一次有人會拿同樣的理由來對付自己。

雖說有些人對這份方案有自己的看法,但這時也都不會說出來。等議論聲小了些,徐燕萍說,“我們市經濟建設的步子滯後於其他地區,這是不爭的事實,雖說主要是歷史原因和地理位置導致目前的狀況,但我們不能坐視這種情況的延續。必須要採取強有力的措施來進行應對。什麼措施呢?

古人都知道,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在市裡的經濟建設上,要實行獎優罰劣,怎麼獎,怎麼罰,也都是參考了周邊地區的情況來定出來的。當然,我們這樣的方案,還只是一份草案,有待各位領導積極言補充,將之完善,能夠操作落實。“徐燕萍微笑着說,意思也就清楚了,方案要搞,大框架也定下來了,細節的地方大家也都有言權,看怎麼樣進行微調吧。

會議室裡的人也就有人拿出筆來,將自己認爲要修改或不合理的地方先框出來。對市長的工作作風,大家也都知道,在這樣的會議上,要真提出意見來,而且確有道理,市長也會考慮的。

接下來就很熱鬧,徐燕萍要陳靜做好記錄,自己也在一份方案草稿上對着領導們的提問和異議記錄在旁邊,以便調整或修改。討論了十幾分鍾,主要是針對受罰的那些規定。在體制裡,工作可不能和企業、廠子相比,能夠用經濟效益來衡量獎懲,行政裡的工作,誰敢說自己就能夠做好?

但誰肯將這說出來,而且,開新區與他們直接關係的並不多。劉小勇與開區區書記田健、區長金平存都有一定的私交,而且與田健還是同一陣線的人,都是毛達和書記扶持上來的,可這時也不好直接幫着說話。方案裡的一些要求雖說任務重了,難以完成,但這時要直接疑惑,不也表示對田健和金平存等人能力的質疑?

才說到他們工作得力,成績突出,這時就質疑他們的工作能力,這樣的話還真說不出來。

討論了一陣,都是說些細節的地方。對開新區工作的幾條大框架,卻沒有人提到。最突出的一條要求是:三個月之內,招商引資工作要有初步成效。怎麼樣才叫有成效?做出了具體的規定,比如招商引資的資金要超過三個億,或着要引進五個中等規模的生產廠商等。這些對有能力的人說來或許是不難辦到的,但對於目前柳市的情況而言,三億投資無意是天文數字了。

“我說一點吧,”錢維揚見其他人都不肯直接與徐燕萍相抗,只好站出來說,“首先,我個人對市裡這份在開區試行的工作獎懲方案是支持的,這是對我們廣大幹部工作的信任,也是調動工作積極性的必要方法。獎優罰劣我們從小學讀書就有過這樣的觀念,而這也適合我們的國情、市情,這份方案很及時,思路很正確。”

說到這裡,大家都知道錢維揚要進行轉折了,果然,見他聽下來,先喝了口茶,隨即噗地一聲輕吐,卻不知道他是有意還是真將茶葉喝進嘴裡,要將茶葉吐出來。但這時候其他人自然會按他們的想法去理解,錢維揚本人倒是沒有一點表情,冷然而正氣的扳着臉。

“俗話說得好,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或者說一口吃不成胖子來,這些都是千百年來人們在實際生活中總結出來的生存經驗,這些經驗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做什麼事都要循序漸進,要遵循一定的規律辦事。五十年代的大躍進,那是的浮誇風就讓我們當時事業受到很大的損失,人們也因此而受了很多的苦,這些教訓都是極其深刻的。”

聽會的人也都明白錢維揚要說什麼意思了,都仔細聽着,卻不敢有多少表示。常務副市長與市長之間的對立,由來已久,不是大家能夠參合進去的事。徐燕萍坐在位子上,臉上的笑容沒有變,倒是劉君茂眉頭皺了下,而陳靜臉上卻有了些厭惡之色。

錢維揚也不看誰,接着說“市裡這份方案出點是很好的,我是全力支持的,只是,有些條件是不是與柳市的實際情況相吻合?柳市在歷史上就沒有什麼像樣的企業,更沒有什麼工業,要一步跨上樓,這中間是不是少了點緩衝?大家議一議吧。要怎麼樣才能既能夠激工作熱情,又能夠讓具體工作的同志得到點實惠,才能夠真正將他們的工作熱情激出來,纔是更科學的更切合實際的方案。”

田平飛聽了,兩手下意識地擡起來,像是要拍掌,隨即卻意識到錢維揚說得雖精彩,但卻針對的是市長的方案而言的,就算自己支持錢維揚,站在他的立場,但也沒有必要再火上加油。

劉君茂等人雖心裡憤恨,卻知道自己不論威信,還是辯駁,都不是錢維揚的對手,自己只能閉着嘴。姚軍、陳靜等人更沒有說話的資格。

徐燕萍事先就料到錢維揚會這樣來說,也是柳市大多數人的常見思維。有這樣的思維,才使得柳市在經濟工作上總力保穩定,以穩來保住自己工作的無過失,從而也保住自己的位子和利益。對人們的認識觀、價值觀和工作進取心,徐燕萍雖怒其不爭,但卻沒有表露出來,讓更多的人站到她的對立面去,這種不明智的事,那是堅決不可做的。

等錢維揚說了後,大家也都看着徐燕萍,針鋒相對的說法,總要有所迴應,最後還要定奪下來。對開區怎麼樣進行要求,對這些領導來說真正有利益的人不多,都是錢維揚一直把握着,就跟其他人先看熱鬧,更想乘着兩方鬧得歡時,得到些利益才叫真好。

錢維揚和徐燕萍兩人也知道其他人的一些心理,只是,所站的立場一開始就註定是對立的,不可能有調和的機會。徐燕萍佔到優勢是正職,工作上又有省裡的支持,而錢維揚的優勢在於本地勢力深厚,人脈廣,影響力大,資歷老。

一直都保持着自己的笑臉,對於錢維揚的說法,徐燕萍確實覺得很可笑,那笑容也就更燦爛一分。等衆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她還是將所有的人都看了看,才說,“錢市長是我們市德高望重的領導,我到柳市後向錢市長學到很多工作方法和工作經驗,在座的領導,對錢市長的瞭解比我更全面也更深刻,是一個以大局爲重,工作紮實,工作經驗異常豐富,羣衆威望高的好領導,是我們市的寶藏啊。今天,錢市長給我們上了很好的一堂經驗課,在這裡,我鄭重地請大家在會後要多反思自己的工作,參照錢市長所說的問題,最好能夠有反思的材料來。”

說到這裡,徐燕萍停了下來,等各人將自己所說的話也都理會過來。

停下來的時間很有講究,要讓與會的人做了思索,又不能出現冷場而將情緒變化了。徐燕萍等大家都有了那意思後,繼續說“我們之所以向省裡申請成立一個新的正處的行政架子,那是向省裡作出了保證。保證是做了,但真正將工作落實到實處時,卻要牢記錢市長所提出的,不浮誇、不冒進,更不能虛報。我們和周邊的地區相比,差距有多大,大家比我瞭解得更清楚,但我們不能因爲有這差距,就急躁起來。招商引資是有投機性,更有運氣的因素。但這些因素卻是有先決前提的,那就是我們要讓商家看到,他們到我們市裡來投資,能夠有錢賺,能夠將事業做起來。更要讓商家們看到我們的誠意和我們的服務能力,讓他們放心地到我們柳市來,爲我們的建設出力。

至於對開區工作的任務規定的輕重及獎勵情況,我們要相信開區的同志在羣策羣力中能夠將工作做出業績來,有能力拿到我們的獎勵。

不過,我們也要將最壞的情況估計到,要是開區的工作遲遲推動不起來,就算我們市裡沒有什麼動作,省裡也會下來責問的。到時就不單單是我這個市長挨省裡的批,開區的直接負責的同志,更躲避不了這責任。”

先將錢維揚捧高起來,最後將省裡搬出來,其他人也就不好多說什麼,而錢維揚也知道,省裡對柳市的開區肯定關注,至於怎麼樣會引起省裡的關注,自然與市長的作用分不開。這時,他要再多說什麼,顯然已經不適合了。

這次會議比以往任何一次會議時間都長,足足多了一個小時,三個小時的會議總算將徐燕萍事先準備的獎懲草案定案下來。只是先針對開區的草案,要等開區這邊試行之後,纔會在全市其他縣市也實行起來,當然,到時會各有側重。

錢維揚知道這些話都是說給各方面聽的,有所交代的,市長的戰略目標就在開區裡,達到這一點後,能不能推行到其他縣市,誰還會去提這事?只是如今還真的無法阻擋,有省裡的壓力在,他要是強行推卻,只怕市長會強行將開區工作調整給劉君茂來抓,第一副市長,也是市委常委,在級別上並不輸於他。

完整的文稿還要一兩天才能整理出來,就算是我那邊有什麼不同看法,也不再可能強行壓制這一份方案的落實了。毛達和在不觸及自己根本利益上,是不會輕易來得罪這個在省裡很受重視的年輕女市長。這一點,錢維揚心裡明白,要不是因爲徐燕萍的到來將他前行的路給擋住,他也不想選擇這樣的路來走。

到如今,自然沒有後退的路可選擇,錢維揚也沒有什麼後悔,就算沒有這一出存在,兩個人也不可能有合作的可能。

散會時已經過了下班時間,徐燕萍吩咐姚軍,將領導們都請到政府賓館裡中餐,在這方面上,女市長從來沒有虧待過大家。中餐很簡單,式樣少,但每一樣也弄得精緻,這也是女市長的風格。

吃過中餐,領導們藉口累了,都要回家休息。政府賓館裡也有可供領導休息的所在,只是,這時候大家都心裡急着,要再私下聚着討論這次會議帶來的後果。

錢維揚很能夠剋制,等大多數人都走了,才站起來,走到餐廳外,見李春雷在那裡候着,也不作聲,弄出支菸來抽着。眯着眼,誰也不看,其他人見他這樣知道不妙,早就先回避了。

李春雷對領導的脾性更熟知些,只是卻不能夠迴避,緊跟在身後,注意着兩人的間距。出到門外,直接上了車出市政大樓而去。到車裡,李春雷才說“市長,往哪裡?”

錢維揚這時心裡堵着,心思也沒有回到車裡,李春雷沒有得到回答,司機本來張耳聽着,也不知道究竟往哪裡開纔好,只好往前走,控制了些速度。

錢維揚本來不是易怒的人,更不會在下屬面前露出自己的心思,這些工作上爭鋒得失,都只能放在心裡,讓下屬人看到自己失態,只能使自己的威信降低。但此時卻在考慮要怎麼樣將這次的矛盾,轉移到毛達和書記身上,就算不能夠完全轉移,爭取到書記的態度偏向,也會在今後具體的工作中還有機會讓這個年輕女人難堪。

開區書記田健是毛達和的人,那人倒是很好撩撥。之前,毛達和將他放在開新區裡,也就是幫他解決級別問題,卻沒有想,到開新區裡三四年,都無建樹。卻從之前的科級單位調成副處級,兩個多月前更是變成了正處級的獨立架子,和其他九縣市平起平坐了。

田健這人一直都有個不能吃虧的毛病,吃一點虧就像是天大的事了。這時將開區的獎懲的條款轉告他,田健自然知道厲害,同時也知道是誰給他弄這麼一出。得知消息後,必然會直接去找毛達和哭訴去,至於接下來會怎麼樣,那就看毛達和的態度吧。

想好這事,可在車裡錢維揚卻不想讓李春雷等人知道自己做這樣的事,見車還在往前面開,也是進城北區走,說,“先到‘華盛賓館’去,春雷,給楊秀峰打電話,讓他過來。”

李春雷坐在前排,領導的話一字不漏地聽進去,見領導要找楊秀峰,心裡就有些不高興。有什麼事自己不能給領導辦?反而要楊秀峰來。當然,他不會有絲毫表露,立即答應了,也隨即給楊秀峰電話,讓他儘快趕到“華盛賓館”去。

對於李春雷,錢維揚自然信任,但在另一個方面,自己的私人生活空間裡,卻沒有李春雷的蹤跡。楊秀峰那次偶然撞見從而知道了周英慧的事,錢維揚也知道沒有必要隱瞞他,再說自己確實也要這樣一個人,使得自己更方便一些。有些事就可丟給楊秀峰去處理,而這個楊秀峰在相處過程中,已經看出他那種想往上爬,卻又心細,知道進退的人。這樣的人用好了會讓自己少操心一些事,的確是很有必要的。

對身邊可用的人,錢維揚特別仔細地甄選,他相信自己看人眼光準而毒辣。李春雷在自己身邊用了幾年,但他嘴巴不夠緊,心裡慾望稍重了些。對於一個沒有什麼慾望的人,就不要放在身邊,但慾望太重的人,那是餵養不熟的狗,隨時都有不能夠讓他們滿足而生出心裡忿滿,從而導致離心離德。

進到賓館裡,錢維揚將李春雷打到下面前廳,讓他見到楊秀峰過來後再走。至於下午的安排,這時不說,李春雷也不敢多問。等李春雷走了,錢維揚才用賓館的電話,給田健打過去,說了會議的情況。也不做什麼誘導性言語,就簡單地通報一聲,算是表示對他的關心。

田健這個人也只能對他做到這一點,等毛達和知道情況後,纔會理會到自己也就預先通報下信息,不然也會引起毛達和的警覺。

跟開區區長金平存在電話裡就說得細緻些,要他暫時不要有什麼大動作,工作上要將聲勢先造起來。基礎工程的動作倒是可以找些藉口放慢一些,這樣纔會給自己多一些時間來。金平存是錢維揚一手提上來的人,能夠給予足夠的信任。對於招商引資上的業務,卻真沒有多少實際能力。到如今要找那些又真正努力,又肯聽自己的人,到哪裡找?

在用人上,錢維揚有時也會感覺到人手不夠用。但這樣的真正用得上的人,卻是可遇而不可強求的。

田健五十五歲了,能夠得到正處級,已經很滿足。但到開區成立一個正處級架子後,卻感覺到自己的第二春就煥出來了。只要自己在開區裡做出些成績來,雖沒有幾年的時間,但自己臨退休之前撈取一個副廳的待遇還是很現實的。

有了這樣的目標後,對於市裡佈置下來的工作,也就很主動。對基礎工程等這些事,只要按照市裡的規劃去做,按部就班,自然沒有什麼難度。這樣的工作做起來也順手,效率也是一天天都見着的變化。

而在基礎工程中,更是見到了工程帶來的利益。田健知道這次是老領導對自己的關心,眼見到的利益,也都推給了老領導。但他自己多少還是沾了一些,比起之前在開區的日子,那真是天上地下之別。從前說到自己在開區,大家都知道那是養老的去處,雖說他是正科級,卻和一般局級的科長們都沒法比。市裡給的辦公經費少,而那些經費還要被剋扣。

兩年前,新市長到後,將開區一下子擴張了十倍,工作力度也強了,還將架子變成副處級,使得他像在夢裡似的,往前挪了一步。而前兩個月,市裡再次將開區獨立出來,與九縣市並列成另一個正處架子的行政單位。地盤自然也擴張了些,收進之前開區附近的鄉、村。

正爲自己一次又一次幸運有些得意,也爲極有可能升到副廳的高位而遐想時,卻得到錢維揚副市長的電話,電話裡的內容簡單,但每一句話都讓他有如冬天裡落入冰窖的感覺。

真是做得太絕了。分明是找藉口要將自己踢開!聽着即將在開區裡實施的“開區工作績效獎懲方案”裡的規定,分明是無視柳市的基礎,隨意地給開區的領導幹部框下的工作目標任務。這樣的規定完全脫離實際,也是根本無法完成的。讓誰來能夠保證三個月招商引資有起色,半年完成三個億的投資?另一條,引進五家生產廠商或企業,那也是不可能,除非將柳市地區之前的那些倒閉的廠搬遷過來,還比較現實些。

整人也不待這樣的。田健心裡又急又火,此時文件還沒有下來,還有周旋的餘地。但他一個正處級的,自然說不上話,此時,能夠幫他一把的,也就市委書記毛達和了。田健自認爲是書記的兵,工作上和思想上都跟着老領導走,這是幾年前就認識到了的。

對市政府的情況,田健也是瞭解的,市長徐燕萍一直對自己不滿意,只是一直都隱忍着,緣由自然很容易找到,自己擺明了是書記的人,要直接動他那就得看書記的面子才行。

但要用工作績效來說事,自然是找藉口的,這樣的藉口還如此的荒唐,讓田健如何能夠忍受?欺負人也不是這般明打明地做。將自己從這個位子擠下去,未必就會落入你市長的手裡。田健自認爲自己一貫來對工作已經盡心盡力,結果還得到這般回報,當真一股氣哽在心口裡,就順不下去。

離下午上班還有短短的時間,田健可不想走到市政大樓去,碰見人會讓市長那邊知道自己去找書記,那也是很不好的事。當下情況雖不太弄明白,也不敢再細問錢維揚,估計書記那裡肯定有更爲詳細的資料。自己只要說出這事,對領導訴苦,老領導自然會知道的。

當下田健忙用電話找老領導,在開區的基礎工程裡,田健作出的事讓毛達和還是很欣賞的,這段時間兩人比之以前,關係要近很多。田健心裡有譜,也纔敢給老領導這時候打電話過去。

接通電話後,田健一副哭腔,說了十來句話還沒有讓毛達和聽明白是怎麼回事,只有說,“在哪裡呢,天塌下來了?見面再說。”

“是是是,老領導可要救我這次,他們要將我往死裡逼啊。”毛達和在電話那頭沒有說話,田健知道領導的意思,忙說了個茶樓。

自然不會到市政大樓的西城區那邊,開區在城南,田健也不敢讓領導多跑,就約到舊城區裡。舊城區裡有幾家茶樓都做得比較好,規模雖不大但很有些喝茶的氣氛,是毛達和喜歡的去處。幾家稍有名氣的茶樓,都在柳水江邊,看着江水,迎着江風,而室內多爲古色古香的修飾,確實很有些氣氛。毛達和就喜歡在這樣的環境裡,一杯茶,斜靠在躺椅上,不必想什麼,而享受着江風與陽光。

田健先到茶樓裡定好位置,老領導喜歡什麼樣的地方,他心裡是清楚的。隨即在茶樓外等,但又擔心給人看見,落入市長的耳中也是個事,讓市長抓住上班卻跑到茶樓來那還不又是一個理由?就進進出出地在那裡走動。

見古巷子街裡毛達和一身便裝,夾着一個黑公文包走來,忙迎上去接住。與書記在一起,田健卻不怕人看見,別人看見只會讓他更得到別人的敬怕。

迎住毛達和,田健想幫他拿那公文包,卻見毛達和沒有注意他卻又不敢開口。只有側着身往前面引路走。毛達和也知道下午肯定還會有工作的,直接走進包間裡去。坐下後,田健也知道要先將老領導侍候好,說事纔會順當。

將準備好了的茶和燒沸了的水,給老領導有條不紊地泡好茶,端上。田健臉色悽然地坐在小茶几對面,一副強忍住悲苦的樣子。毛達和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只是在前兩三個月裡,鬼迷心竅將田健授意下承包工程的老闆表示的意思收下了,而這個事卻讓田健心裡明白,這時也不能夠對他拿個架子。

心裡雖不喜他,但卻不能夠表露出來。

喝了幾口茶,既然肯過來見了田健,也得表示下關心。毛達和說,“什麼事,毛毛糙糙的?天塌不下來。”說着瞪了田健一眼,表示自己心裡的不滿,這個姿態卻是要做到。自己過來就說明對他的關心和重視,但這種見面會儘量地少纔是領導所應該有的姿態。

田健知道自己找領導會讓老領導不高興,但這事不找老領導,誰還會來幫自己?開區裡自己是一把手,工作任務完成不了,還不是都會落到自己的頭上?這樣的超出柳市實際情況定下的工作任務,分明是別有用心地整人,哪是設獎啊。

清理好思緒,田健將聽到的事又加了些自己的想象,說給了毛達和聽。倒是將悲切憤懣的心態收起來,怕老領導說自己太窩囊。

毛達和之前雖在電話裡得知市政府那邊準備做一個促進工作的獎勵方案來,當時徐燕萍說的也不是很細緻,自己聽着也沒有往心裡去,只是表態說對這一點工作,只要對柳市經濟建設有促進作用,他都會全力支持,並會協調好工作的。

這時聽田健說的,和他心裡以爲的事,差別較大。第一印象就是女市長與他溝通時沒有將整個事情說清楚,故意這般混過他這一關,心裡隨即就有些不舒服。但轉念想,這樣的工作本來是市政府那邊的具體事務,就算市政府要強行實施,自己也只能在面子上進行支持,還能夠站出來否決?

市委不干預市政府的具體工作,不給市政府這邊的工作掣肘,才更有利於柳市的建設工作。而市政府那邊當然也應該給市委於足夠的尊重,這一點,之前女市長還是做得不錯。雖說女市長與自己在工作中有不少觀點是不一致的,工作方法和工作習慣也都有差別,但女市長每一件事都算在面子上給自己足夠的尊重。這樣的搭檔,毛達和雖還有很多不滿意的地方,但總體說來也算不錯了的。

市長徐燕萍在開區的工作上,前一次被錢維揚偷襲得手,這一點毛達和心裡是明白的,那一次也有他的配合,才使得錢維揚順利勝出,而與此同也獲得了比錢維揚更多的利益。這些東西各人心裡都明白,這時,徐燕萍要藉此來在開區裡另行較勁,那也是情理當中。

如今的柳市,徐燕萍已經將高速公路的項目基本敲定了,在省裡而言,對她的支持呼聲比之以前會更高。回市裡來做一些工作,也是可以接受的。但真要將田健等人用這種獎懲方式逼走,卻是毛達和難以接受的事。

可以另外將人從其他口子裡插進去,對開區進行共同分享,就算要毛達和作出讓步,那也是可以考慮的。

心裡雖有想法,但毛達和也不會在田健面前都什麼表露,讓田健知道自己的不滿,說不定就會泄露出去,讓對方更找到其他的途徑來,也使得錢維揚等知道後會加以利用。沒有問題就得知市裡纔開會後的方案是怎麼樣知道的,但可以推算出市裡也就這幾個人有可能性。田健對獎懲方案裡的條款,說得如此篤定,有九成就是錢維揚傳露給他的,用意自然不言而喻。

對田健安慰幾句,要他對工作有信心。其他的話也都不好說出來,看看已經到上班的時間了,估計女市長下午肯定會就開區那邊的事,跟自己來彙報。倒是要先回市政大樓去,看看她那邊怎麼說,此時心裡有了些底,也瞭解到田健的出現,與錢維揚有很大的關係,毛達和臨走是再 咋呼了田健幾句,要他安心工作,市裡有什麼安排,作爲個人也要服從組織的需要與安排纔是。

回到市政大樓裡,還沒有見到徐燕萍找過來,毛達和在那高檔的辦公室裡,靠在轉椅上眯着眼。一邊想着這個比自己女兒沒有大多少的女市長,這樣年輕就坐到如此的高位,省裡對於她的支持,當真是不遺餘力了。要是換一個人,也能夠得到省裡這般支持,誰不能將這些工作做到如今的樣子?

能力不能力的事,那都是虛的,總之要將工作做起來,還是要上面有人才是。錢維揚工作能力還差了?威望還不夠?都不是,關鍵是省裡要看好。

想到這一點,也知道自己在柳市裡也就這一屆了,讓出後是不是由市長來接人,這時也看不到今後的可能性。在體制裡,最難看穿的就是人事上的安排,那是絕難預測到的。錢維揚也不是沒有機會,只是大小而已。此時也不能就對錢維揚的努力而嗤笑,誰知道誰才笑道最後?

不過,這些都和毛達和沒有太大的關係,又有着分不開的關係。誰來接他的位子,和他都沒有關係,但在換屆之前,要是將來市裡的經濟建設做起來,雖不指望在全省裡靠前,只要提高那麼兩三個名次,到他滿屆時也就有條件可講,對今後的路就好走,實現自己在推出之前獲取副部級的待遇,也就有了可能。

從這個角度講,毛達和就更傾向支持市長徐燕萍一些,畢竟她在省裡有足夠的支持,更容易作出成績來,讓自己也從中攢到足夠的政治資本。可錢維揚那裡卻也不能夠太偏向,最好的狀況是對兩人都爲自己所用,而兩人又都在一定的範圍裡不停地較勁爭鬥,就更便於自己掌控全局。

等了一會,卻還未見徐燕萍到來,毛達和就有些奇怪,出乎意料了。

楊秀峰本來情緒才穩定些,見上次與市長碰面後並沒有引什麼事。不知道是她如今是隱而不,還是另有角度來弄自己。請了幾天病假,也就恢復了些,時間過了,回想當天的懼怕是不是反應有些大了?可楊秀峰卻知道,不是自己擔心過度,只是自己幸運一些而已。

接到李春雷冷漠語氣的電話,和話語裡那種指使的意味,楊秀峰都覺得有些親切。這些天請假在家裡,和周圍的人都隔離了,當然是自己沒有和滕兆海他們聯絡。只是等家裡人都外出後,和李秀梅通一通電話,聽她的一些安慰。

見錢維揚找自己,楊秀峰第一個閃念就是自己是不是要被踢出市府辦了?跟班學習,這種可能性是非常大的,要是市長話,將楊秀峰踢走,錢維揚也不可能頂得住,也不會爲他而去頂着市長的決定。

接到李春雷的電話,楊秀峰知道自己沒有什麼選擇,第一時間就往華盛賓館趕過去。是死是活總要到後再說,有這幾天緩衝,他已經有些適應。人的適應性是很強的,這次雖沒有死,但跟死一次沒有多少區別,對楊秀峰來說也是一種很好的磨礪。

等開車到賓館時,見李春雷在前廳大沙上懶懶地斜躺着,很有些派頭。賓館前臺的人也不敢說他。楊秀峰到後,李春雷見了,沒想站起來,用手拍着身邊沙,示意要楊秀峰坐過去。楊秀峰見李春雷臉上的神情,心裡反而安穩起來。

李春雷要是對自己示好,那就真的糟糕了,現在李春雷作出那樣子來,反而說明他對自己過來心裡有排斥,什麼樣的情況下他纔會排斥自己?自然是錢維揚讓自己過來的。

忙上前很恭敬地說“李哥,我先在城南那邊,來慢了,對不起,讓李哥等久了。”這時,揣摩出錢維揚找自己,而自己分明沒有什麼事生,心裡就有種天開雲散的味道,對李春雷的那做法,也不以爲意。

沒有必要和他計較,自己也計較不了。李春雷與錢維揚直接的關係,比起自己要親近多了,已經有好些年在一起,如今在工作上錢維揚對他的倚重很大,連滕兆海對他都要忍讓幾分,自己有算老幾。

錢維揚這時能夠將自己叫來,不管是要自己做什麼事,都說明自己這兩個多月的努力沒有白費。眼看就要到三月期滿,而又偏偏與女市長碰面了,危機大起,但這些天來卻沒有出現異常,本身就是極爲怪異的事。且不管這麼多,只要錢維揚能夠幫自己拉一把,進到市政府裡去,今後就算跟在嚴文聯身邊,也算可借他的官架子到下面混。比之在市教育局裡做一個副局長,還是要風光多了,今後的展空間也會大得多。

此時,楊秀峰覺得自己的大難過了一關,雖不知道今後會怎麼樣,這時也不會總將這事放在心裡堵着自己。面臨的要緊事,就是要面對借調滿期這個大事進行處理。

目前手裡沒有多少錢可用,而錢維揚轉交給自己的那個摺子裡雖說數額不小,此時也還沒有膽氣先支度着,怕錢維揚萬一問起就無法交待。能夠體會得到,錢維揚對周英慧要做的事很在意,自己雖說在古鎮那邊已經做好,連錢也划過去,那邊也有了迴音,知道大意不得,自己能不能由借調轉變成正式人員,等的就是錢維揚一句話。

到哪裡再挪出數額更大些的錢來?楊秀峰確實沒有辦法。就想着能夠做出一兩件讓錢維揚高興的事來,這樣就可以乘機提一提這事。

今天過來,判斷出是錢維揚找自己,而且使得李春雷不高興,心裡就覺得這是一次機會。接近錢維揚的機會太少,楊秀峰雖想急着去見到錢維揚,拖久了怕他不高興,但這時卻不敢得罪李春雷,在他面前一副小媳婦的樣子。

李春雷雖看不出楊秀峰心裡怎麼想,但見他那小心謹慎的樣子,就知道心裡一定在盤算着什麼。倒也不敢讓他在前臺這裡耽擱太久,萬一錢維揚問起了,這廝說在前臺和自己磨蹭了半小時,那還不被領導記在心裡?

“老闆在上面等着你,像是要有什麼事呢。”李春雷不忘嚇乎他一下。

“謝謝李哥。”楊秀峰誠意地說。李春雷盯着他走進電梯的背影,眼裡像是燃起火來。

進門見到錢維揚陰沉的臉。雖說之前錢維揚很少露出笑臉過,就算在周英慧面前,他那種笑臉都讓人看着牙根酸,但此時楊秀峰第一感覺還是覺得他的怒氣。楊秀峰緊走兩步到他側身位子站着,說“市長,我來了。”這時明知是一句廢話,但卻非要說一說。

錢維揚對他點了點頭,沒有說話,楊秀峰見他茶杯裡的水少,就端着杯子給他加上。知道錢維揚對喝茶不怎麼上心,但加水時還是特意小心着,不讓水超過七分滿。

沒有錢維揚的話,楊秀峰也就站着,靜心地等。過了一會,估計錢維揚想什麼是終於過了一坎,人也似乎活躍了些,才動了動身子說,“春雷走了吧。”

“我上來時李哥還在前臺。”楊衝鋒不說李春雷的態度,在領導面前說別人壞話,那也要看時機,隨便說反而會起反作用。

“你下去看他是不是走了?”錢維揚說,本來只要打一個電話就可以了的,卻讓楊秀峰下去看。楊秀峰應一聲也就出房間外,心想如今也是有電梯,要不跑下跑上當真會斷腿的。心裡雖有小怨,但也知道錢維揚這樣做肯定有他的用意。走到前臺,已經不見李春雷的影子,便問了前臺的人,確定他已經出門而去。

回到房間,楊秀峰說了情況,只說沒有見人至於走不走卻不知道。錢維揚等他說完,也沒有做什麼表示,將茶几上的茶水喝一口,站起來說“走,你帶車過來的吧。”

“是。”楊秀峰跟在後面,不知道錢維揚準備做什麼,忙亦步亦趨地走。

上了車,楊秀峰將車開出賓館後,錢維揚才說,“到城東去。”城東要從舊城邊穿插過去,楊秀峰也不知道他爲什麼將李春雷支走,而將自己叫過來,不過,這樣也好,自己有機會和他在一起,等他高興時再提一提自己調令的事。

進入城東區,楊秀峰對這邊不是很熟悉,雖說這裡離之前工作過的市五中不遠,但這邊楊秀峰反而很少逛到,之前也不肯進城東區裡亂逛,怕遇見什麼熟人或學校裡的人,讓人心疑自己會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錢維揚偶爾指揮着楊秀峰往前開車。開出城東去後,進到一棟看似民居的房子。走進裡邊看,一個小院落,真和民居沒有多少差別,只是感覺到住的人少。錢維揚下車後直接往樓上走,看來他對這地方都很熟悉的。楊秀峰不知道要不要跟上去,遲疑着,就見樓上有人出現,伸出頭來看卻是周英慧。

有好些日子沒有見周英慧了,此時見她露着白皙的削肩,有一根青藍色的帶子,就算從樓下看不到多少,也都猜出她是穿着性感的吊帶小衣。楊秀峰第一印象就是周英慧住在這裡,那錢維揚帶自己過來,是不是表示自己對他的秘密瞭解又進一層?心裡就有些激動,站在院子裡更不知道要怎麼辦纔好。

“上來吧。”周英慧在樓上叫。

聲音既嬌又柔還有些歡欣的甜美,只看了下面楊秀峰一眼,就看着錢維揚,不再轉頭。錢維揚本來沒有作聲,這時也嗯了下,要楊秀峰上樓去。

等楊秀峰上到樓口,耳裡還在響着周英慧那聲音。前幾次雖見過,也說過謊話,卻都不敢太去專注她那邊,怕錢維揚多心,更何況在錢維揚面前要用盡全神地伺候,就怕哪時疏忽而惹他不高興,吃虧的終是自己。

這次錢維揚已經上樓,自己也就不用對他多注意,才感覺到周英慧那種嬌柔,真是讓人沉醉。又想到當時在小鎮裡旅行中,從鄉間回小鎮路上,錢維揚與周英慧兩人在車後排座尋歡,弄出的聲音也是這般勾人心魄。那天楊秀峰就更加排斥這樣的聲音,怕自己開車沒有開好,心裡還在擔心錢維揚會不會認爲是自己弄巧。

以後自己不用再這樣小心了吧,楊秀峰在心裡說,隨即卻想到與錢維揚這樣的人往來,哪能夠有絲毫大意忘形?得意忘形,當真是嫌自己命長了。領導到一定地位後,心裡那種人情意識早就看得淡了,每時刻所想所思,都是利益的算計。在得失面前,練得心若磬石,不會爲彼此以前的往來而心慈手軟。

上到二樓,楊秀峰急忙收住心,錢維揚和周英慧兩人之間的親熱,一直都沒有迴避自己的意思。楊秀峰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暴露狂,或者認爲這樣更加刺激些,叫他來只是讓他作爲兩人尋歡的道具而已。但這時哪還有他選擇的餘地?只有自己儘量小心些,掌握住分寸。

錢維揚和周英慧兩人已經進了二樓的客廳間,楊秀峰走在廊間,已經聽到兩人在裡面鬧得嬌聲笑語,不用看就知道已經擰成一團。這時走進去還不是破壞兩人的親熱?但之前已經叫他上樓,要真退走,說不定會讓錢維揚認爲他離心離德。

慢慢地走,聽周英慧那嬌喊聲音,就可猜出錢維揚的手正伸到周英慧胸前,捏住她那顫悠悠的乳。李秀梅曾說過,周英慧那**雖不算大,但卻挺立異常,從讀書時就這樣子了的。腦海裡就出現這樣一隻手,在印象中的周英慧身上亂捏。楊秀峰雖說不敢胡思亂想,無奈裡面的聲音聽得太真切,而這時他又無需過多留意自己的神態,只要聽裡面兩人是不是歡愉即可。

聽了幾聲,不免額就有些受到感染,感覺到自己腰間裡有熱氣亂竄,楊秀峰一下子覺醒過來,口裡說着糟糕,腿間那玩意而竟然不聽指揮,聳聳地將西褲支挺起來。走路就不便利了,心裡更急,這時要是錢維揚安排自己做什麼事,還不就露餡了?就不僅僅是出醜而已。

可就是那麼巧,越想將心裡的火平息下來,那玩意偏偏不聽話,還格外地敏感。走的雖慢,但稍移動有一點點摩擦,都會將那東西刺激得更加繃直,還真是與自己過不去。好在裡面的兩人鬧得歡,沒有記起他來。

就想要將那東西縮回去,可偏偏將注意力集中在上面,反而連輕微的刺激都能夠體會到。上到二樓後,據門口也就兩三米而已,可楊秀峰只能站在那裡聽兩人在裡面歡鬧。最主要是周英慧那嬌柔的聲音特別勾引男人的慾念,這好似要不是但心裡面的人會突然想起自己來,只怕會將手伸進褲裡打起手槍來。

唯有苦笑。

兩人鬧一陣,或許是錢維揚要求有些過分了,周英慧說,“別這樣,外面還有人呢,真會被看到了的。”

“看到就看到,他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錢維揚調笑着說,看來真有些想暴露來尋求更強烈的刺激了。

周英慧哼了兩聲,整了整聲音,說“秀峰啊,還沒有上來?進來吧。”倒是客氣起來,對周英慧楊秀峰知道她確實一直想幫自己,這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劉志明跟他說過了,要爲自己的調入手續而說話。

雖知道進去會更加尷尬,但周英慧已經開口,自己再猶疑久了,錢維揚心裡也會有看法的。領導的心思本來就古怪,不會從基本人情去想的,他所想的就是別人對自己有沒有害,會不會聽從自己的意志。

進了門,楊秀峰見兩人果然在長沙上扭着一團,周英慧衣服都沒有理好,或許就故意這樣隨楊秀峰看在眼裡。錢維揚的一隻手,就從周英慧的吊帶小褂胸口出伸進去,周英慧雖用身子遮住,卻哪裡能夠擋住春光?錢維揚的那隻鹹豬手很刺眼。

楊秀峰不敢將目光聽在兩人身上,只瞟一下,忙看向房子裡的裝修。隨即他自己也意識到另外一個事,心裡感到安穩些。之前在走廊時,那挺立不肯縮回到當下,在走進門後,注意力轉移時,卻一下子軟下來,不會讓兩人看到自己的難看的變態像。

房子裡的裝修很精美,算得是比較高檔的了,或許是周英慧的一處住所,或許就是錢維揚的一個安樂窩。看周英慧的樣子,肯定是住這裡的。她這樣的人,也不完全就是。平時住哪裡也都不定的。

進到客廳後,錢維揚和周英慧兩人雖沒有開始那麼鬧得放肆,但也不會在意他看在眼裡。楊秀峰侷促不安,不知道要怎麼辦纔好。周英慧見了,說,“秀峰,請坐啊。是不是秀梅姐沒有來,就放不開?沒事的。要不叫她過來吧。啊——”

楊秀峰還沒有答話,錢維揚的手又在動了,餘光所見,他的手是捏住周英慧的一個乳尖,使得周英慧驚聲叫出來,隨即怕楊秀峰見了,紅着臉用另一隻手去遮,嗲聲說“老公。”卻沒有要責怪的意思,“老公,是不是在這裡吃晚飯?”

“好啊,誰做飯。”錢維揚說。

“市長,做飯我會。只是不知道您喜歡吃什麼菜合口些,我這就去準備。”楊秀峰聽了忙說。

“不要準備什麼,冰箱裡都有點。”周英慧說,“秀峰真會做飯啊,那好,我們也嚐嚐你的手藝,把秀梅姐叫過來吧,人多熱鬧些。”

“市長,就怕手藝不行。”楊秀峰說。

“秀峰,不要拘束了。就四個人,隨意些吧。上次在古鎮小村裡吃的就不錯。”錢維揚說。周英慧這時坐起來,要給楊秀峰指點下用具之類的。她站起來後,揹着身過去整理衣裳,要將錢維揚揭開了的胸衣釦上,卻當着面又不好意思。楊秀峰見了,忙轉身看向門外。

錢維揚就笑。

楊秀峰雖說轉身,但周英慧那副任人肆意愛憐的光景和將胸衣頂得顯眼的情形,早就讓楊秀峰看清楚了。不知道錢維揚是怎麼想的,楊秀峰感覺到背後錢維揚又將周英慧拉到身邊,推開她的小褂,在背後幫她將暗釦扣上,兩人說與笑聲裡,知道這兩人都有些暴露的用意。

像這種情形,之前在一些場合裡也常遇上,但都是大家到娛樂場裡去,與娛樂場的小姐們有時候玩瘋了,會這般擋着其他人的面亂摸亂鬧的事是有的,更有將小姐的衣全脫了,兩個**露出來當衆亂摸亂捏都會有。

可沒有見過像錢維揚這樣的。他和周英慧兩人也是情人關係,按說應該是他的人,平時也見他對周英慧夠疼惜的,該珍惜好,不讓人吃豆腐纔是,爲何反而故意暴露出來?這時,才知道當初在小鎮裡的車上,兩人在後排裡尋歡,卻不是故意做給楊秀峰看來試探他的,而是兩人找到最佳的尋求刺激的機會。

好在時間不長,周英慧走到楊秀峰身邊,一股幽香撲鼻,膩膩地,讓人食指大動。楊秀峰忙緊住神思,就怕露出那種意思來犯了錢維揚的忌諱。對於女人,錢維揚目前已經五十過了,也沒有多少能耐進行折騰,戰力自然無法和楊秀峰等這些三十多歲的人比較。這時,對女人也就會看得更緊一些,也怕女人有其他心思,讓這些男人有什麼機會。

周英慧對楊秀峰渾沒有一點防範,他是自己好姐妹的情人,就算親暱一些,也在正常範圍裡。廚房也在二樓,空間不小,一應用具都全,兩人走到裡面,楊秀峰就更加意識到身邊的周英慧。

周英慧給楊秀峰介紹着,兩人走着,周英慧介紹好冰箱裡的食物,突然卻折身回來,就和收勢不住的楊秀峰碰着了。周英慧單薄的衣,碰着時,不免就讓楊秀峰感覺到她的柔軟滑膩,心裡劇跳起來,一時分心,讓周英慧也意識到了。她便吃吃輕笑起來,使得楊秀峰大爲尷尬,生怕錢維揚有所得知,還以爲自己在廚房裡故意吃周英慧豆腐那就糟了。雖說是無意,楊秀峰碰着了她後,就站着不動,不敢跟在她身後走。

“給秀梅姐電話了?”周英慧柔聲說,像是很關心,眼卻看想楊秀峰的心口,隨即慢慢往下而去。知道她不會對自己有什麼想法,但楊秀峰心裡還是有些毛,李秀梅會不會將兩人之間牀上的事說給她聽?那可保不準的。

時間雖說還早,但楊秀峰只好呆在廚房裡,才感覺到安全些。果然,周英慧回到錢維揚身邊,那邊兒童不宜的聲音又響起來。只聽到周英慧說着不要,而錢維揚不爲所動,兩人是不是在客廳裡就做起來,楊秀峰卻不敢斷定。

鬧一陣,就聽到周英慧求饒的聲音,要兩人進房間裡去。拖着錢維揚走,兩人進房間後聲音總算輕了些。此時,楊秀峰就指望着李秀梅能夠儘快趕過來,有她在,也纔有個人做伴。

過了半個小時,房間裡的呻吟聲總算歇息下來,知道兩人第一波算是停下來了,等兩人清洗好總會安分些,自己也不會太受那份罪。就算聽着兩人,知道自己一點都不能夠亂想,但先前與周英慧碰了下,不免就留了些旖旎。

總算接到李秀梅的電話,說在附近了,要楊秀峰出去接她,分不清楚在哪一棟房子。楊秀峰心裡高興些,忙疾步出廚房,不料,到客廳時,卻見錢維揚趴在周英慧身上,將她的小褂給往上推開,雖說兩個乳房都掌握在錢維揚手裡,看不到什麼,但胸口一片白膩卻是見到了。

周英慧聽到腳步,自然叫出聲來,兩腿雖也露着,好在關鍵處也給錢維揚用身體蓋住。楊秀峰忙說李秀梅在外面找不到路,倉皇向樓下跑去。

回來後,上樓故意將腳步聲放重了些,但也不敢太重。手牽着李秀梅的手,已經給她說了可能見到的情況,李秀梅反倒沒有太多的顧忌,走在前面。

進客廳,見兩人已經坐起來,周英慧給錢維揚摟在懷裡,手在腰腹見遊走。李秀梅進門就招呼,錢維揚說,“秀峰總算將你等來了。”

“市長,他等我做什麼啊。”李秀梅明知故問,這點情趣還是要做好的。

“他心裡慌呢,是不是?”錢維揚說着卻沒有看李秀梅和楊秀峰,而是看着周英慧**,兩人或許休息這會兒,情緒又來了。

李秀梅倒是鎮定,對錢維揚來說,她沒有什麼威脅,指不定心裡還在想着些什麼。錢維揚見兩人又膩住了,忙將李秀梅拉進廚房裡。

周英慧見楊秀峰有些狼狽的樣子,就暢笑起來,才笑出幾聲,聲音就變了,分明是錢維揚對她在襲擊鬧了起來。將廚房的門關住,但那聲音卻關不透。李秀梅到了後,周英慧像是更加放開些,嬌聲笑語,喘聲呼叫,都盡情地泄出來。

李秀梅聽在耳裡,兩頰血紅,卻也是受到感染。雖進廚房裡,卻是看着楊秀峰,兩眼癡迷情動難耐。兩人分開的日子雖不多,但上回楊秀峰像瘋了一般找她泄,而且精神大亂,過後像是大病一場一般。每天雖有電話往來問候,可楊秀峰在家裡靜養,李秀梅不敢進門看他的。

先在街上,也不敢看,怕給誰撞見,急急進了來。此時見面,見他已經沒有那方面的影響了,放心下來,看着楊秀峰,更主要的還是想知道他恢復的狀況。兩人看着,又受到客廳周英慧與錢維揚的影響,而先前楊秀峰就已經心動難忍,此時又李秀梅在,不免膽子大了起來。

將李秀梅牽住,兩人也就抱緊,不敢出一點聲音來。緊緊擁抱着,而客廳那邊的動靜更大些,或許是先前錢維揚已經做過一回,要想在挺立起來就有些難,但心意卻盛,聽外面的聲音就像是周英慧在用嘴在幫他吮吸一般,偶爾“嗚嗚”不清的聲音傳進來。

外面兩人膽子夠大,那也是錢維揚知道楊秀峰兩人絕不會偷看的,就算叫他們看,只怕也不敢,估計他卻正喜歡偷看都不定。

抱着李秀梅,她是一身短裙,兩人貼緊了李秀梅也就察覺到楊秀峰那裡的變化,粗粗地梗着人。就用手去探,楊秀峰被摸捏住,忍不住在李秀梅嘴邊親起來。李秀梅正要說不行,卻想到外面的兩人,將那話憋住。

輕輕地吻着,兩人那種偷的感覺就更大。偷吻一會,楊秀峰已經耐不住,扭腰送髖做了那動作,李秀梅自然知道是男人想要了。雖然怕,但也更刺激些,或許外面兩人的心思就這般吧。

不敢主動**,但楊秀峰表示了後,李秀梅本來在外面摸撫安慰,此時也就伸手將他的褲鏈拉開,手到褲裡去將那玩意弄出來。平時兩人雖每一次見面都極盡所能地尋歡的,卻從沒有過這種刺激的。楊秀峰就感覺到從褲裡出來後,那東西像要炸裂一般。

廚房裡雖寬卻沒有好地方,只有櫥櫃那邊看着可以靠住,讓楊秀峰好用力。李秀梅就退了兩步,靠在櫥櫃上,一條腿隨即給楊秀峰擡起來,搭在洗菜的池沿。手就摸到兩腿處的核心之地,那裡早就給溼得一塌糊塗。等楊秀峰將那裡褲弄下來,再將腿搭上,春光也就露露出來。

沒有東西可咬,又怕聲音偷出來,李秀梅要楊秀峰將水池的水擰開,然後將自己的小褲咬住,就引楊秀峰進去。

兩人就這樣用力,或許是聽久了外面兩人的歡娛之聲,李秀梅在楊秀峰沒有衝多久,也就蹬了頂。兩手用力掐住楊秀峰的腰背肩頭,讓那種激情的歡暢極致地宣泄。楊秀峰也在這時死命地往裡頂,李秀梅自然感受到一股股熱鮮鮮的東西撒在身體裡面。

兩人清理了後,感覺到這次時間雖短,卻都享受到了那種絕高的快意。外面的兩人也在搏戰不休,錢維揚已經是第二次,自然會持久些。周英慧的聲音裡,那種呻吟歡愉之情,有幾分是真聽不出來,但卻聽出錢維揚的賣力拼殺。

收拾好,那邊還在持續。李秀梅在楊秀峰腰間掐了一把,安心來做廚房裡的事。擇菜、洗菜、切菜,忙碌起來。等兩人少準備了些,外面的錢維揚吼一聲,分明是將那腔欲情送了出來。

李秀梅聽到,忍不住又看着楊秀峰,楊秀峰此時也不敢再有怪念頭,做個鬼臉。

周英慧軟聲地說,他們兩人要先休息一陣,要楊秀峰和李秀梅做飯也不用太急。李秀梅紅着臉應了聲,就聽到外面兩人進房間裡沖洗的聲音。

自然要弄兩個湯,給錢維揚好好補一補。冰箱裡早就有準備的,只要做出來即可。李秀梅對這些也熟悉,楊秀峰就幫着當下手。弄些時鮮小菜、小炒,楊秀峰還能夠弄出來,成套地弄一像樣的餐來,楊秀峰還得要李秀梅來主廚。

一切都準備好後,已經聽不到周英慧兩人說話,估計也就睡着了,至少要睡一個小時才能夠恢復些體力來。楊秀峰兩人此時也唯有將湯煲好,又不敢到客廳去,怕影響兩人睡覺,誰知道兩人是在房間睡,還是在大客廳裡睡?

空閒下來,楊秀峰心思不免又動起來,站在李秀梅身後,知道她下面是掛着空檔的,手就在**上扶着,李秀梅回頭看他,給他個別鬧的表情,楊秀峰反而更起勢了,將自己的心弄出來,抵住李秀梅後臀往前頂,李秀梅正弄着湯,知道男人壞心思來了,只有將兩腿分開一些,任由他從後面進去。

這樣的姿勢兩人之前都曾有過,只是從沒有在這樣的環境裡。煲湯的鍋在冒出熱氣,李秀梅在護理調弄,另一邊卻撅着臀,承受着楊秀峰不斷加快的衝擊,那種新奇的歡樂從那接觸出以及被楊秀峰不斷變換節奏拍擊的臀擴散到全身。將兩腳間墊起來,控制着他衝擊刺到的位子,控制着那種絕妙的感受。

李秀梅慢慢地就有着真要死了的飄然之感,嘴裡忍不住呻吟出來,忙將自己的上衣弄進嘴裡咬住。雖然新奇,卻比上次持久了,直到渾身痠軟楊秀峰才射將出來。

四個人吃飯時,錢維揚見精神平和多了,對李秀梅煲出的湯也讚了幾句。喝着養身的紅酒,李秀梅和楊秀峰自然要給錢維揚敬酒,同時也表一表忠心。錢維揚聽着,也不多說。周英慧見他不肯說及這些事,而李秀梅看着有些急,就故意說“老公,秀峰做什麼事就是牢靠,我在小鎮那邊幫扶的十個孩子,他們都寫信過來了,還寄有照片,很可愛呢。”

“應該的,應該的。”楊秀峰說,卻不敢表功,讓錢維揚反感。

三個人見錢維揚不說楊秀峰的事,也不好繼續說,和領導在一起說什麼事太癡迷了,就會讓領導更加反感,說不定就會讓事情弄黃了。

吃過飯後,李秀梅收拾着,楊秀峰也去幫忙,錢維揚卻說,“秀峰,一個大男人收拾什麼啊,過來抽菸。”說着給丟出一支菸來,楊秀峰忙掏出火給錢維揚點上,自己才退到另一張沙上坐着點燃了煙。

周英慧也沒有閒着,給兩人弄來熱茶。隨即坐到錢維揚身邊,依偎着,倒是沒有在做親暱的動作來。錢維揚吸着煙,與楊秀峰說起他跟嚴文聯的情況,楊秀峰就將到下面縣市看教育的一些事說了。

錢維揚聽着都沒有插話,說了一會,李秀梅也就將廚房收拾好了,到客廳來,錢維揚隨即將話題轉移開,說起李秀梅的廚藝來。

知道四個人散開,楊秀峰用車將錢維揚送到他指定處,也不再說到楊秀峰的事。楊秀峰心裡雖急,可卻不敢直接問,但有今天這次經歷,卻也覺得心裡還是有些底氣的。

錢維揚沒有必要將一個都不肯用的人,讓他知道周英慧的住處,還讓他聽兩人之間的歡鬧不是?

想到這一節,楊秀峰心裡既欣慰又爲自己先差點冒失問出來而捏一把汗。

這時候,要沉下心來,相信領導會記住自己關心自己,纔是最穩妥的。

4.003 匯 報

第200節 003 匯 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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