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爲蕭清蔚聽了這樣的話會振作起來，但是她只是愣了愣之後，依舊癡癡地笑了起來，任由着自己全身上下血流不止。
她在意的，不是仇人，而是自己的罪責，自己沒有保護好他們，讓他們受到這樣的牽連蠶食，她要會贖罪。
最終，她被蘇以臣打暈了，他見不得她這樣毫無生氣眼眸空洞的樣子，受不了他這樣自己踐踏自己的樣子。
蕭清蔚再醒來，已經是三天之後。她原本就是重傷，再加上之後又讓傷口加深，流了那麼多的血，簡直是生死一線，如果不是有婆娑瑾在，蕭清蔚死定了。
她睜開眼睛，看到的是婆娑瑾。
婆娑瑾愣了愣，他從未見過蕭清蔚有過這樣空洞的眼神。
自從她一歲的時候，婆娑瑾便一直在她的身邊，在那些陪伴的歲月裡面，他從未見過蕭清蔚有這樣空洞的眼神，哪怕是她七歲那一年，她的師傅死掉的時候都沒有，再後來相遇也沒有，但是，她現在的眼神，空洞得讓婆娑瑾感覺的可怕。
那天晚上，婆娑瑾受到了蕭清蔚的求救，連忙去，但是中途殺出了婆娑耀，任由他如何也擺脫不掉，等到他終於到了那蘆葦蕩，只看見了屍橫遍野，以及蕭清蔚落在地上的蠱蟲囊。
三日之前，蘇以臣突然找到他，這纔是他見蕭清蔚第一面。滿身皆是血色，從未見過這樣的她。
兩個人還沒有說話，蘇以臣就推門，端着熬好的藥進來。
他冷眼看着蕭清蔚，隨即道：“她現在還是不想活，必須時刻看緊她。”
興許是瞭解蕭清蔚，所以蘇以臣只要看她那空洞的眼神，都能夠知道，她依舊是沒有想要活的慾望。
婆娑瑾已經從蘇以臣那裡聽到了事情的全部，他點了點頭。
蘇以臣道：“現在你先出去吃點飯，我給她吃藥，你動用了大量的內力與巫蠱之力給她療傷，我可不希望剛救活一個又倒了一個。”
婆娑瑾雖然很想陪着，但是
從長遠的角度來想，便離開了。
蘇以臣端了藥，到蕭清蔚的牀榻邊，道：“我知道，你肯定會說你不會喝，但是蕭清蔚，你不是一個小孩子，不要這麼沒出息。”
“我，本來就沒有出息”
蕭清蔚完全沒有半分觸動，現在的她，設麼都不在乎了，越是這樣的人，越是可怕。因爲她什麼都不在乎了，所以可怕，但可怕的同時，又讓蘇以臣覺得可怕，因爲她什麼都不在乎，也就不會在乎要活下來這樣的事情。
那一天，蕭清蔚都沒有要喝藥，最後是蘇以臣點了她的穴道，強硬的餵了進去，等到她完全沒有吐出來的機會的時候，蘇以臣才解了她的穴道。
她冷冷的道了一句，“你們看護不了我一輩子，我想死，你們攔不住，只是早晚的事情，不必在我的身上花費力氣。”
就這樣過了三日，蕭清蔚眸光之中，依舊是永無止境的空洞，那樣的眼神，實在是太可怕。
她坐在庭院裡面，一動不動，從蘇以臣將她扶到庭院裡面之後，她就一直保持着那個姿態，半點都沒有動作。
蘇以臣，坐在她的對面。
“蕭清蔚，你好生懦弱”
“我本來就懦弱，無能，而且低價，這樣的人，還不如早點死掉不是嗎。”
“看來我真是高估你了，以爲你是一個任何困難都打不倒的人。”
“是啊，你看錯了，我的確不是那樣的人。我弱的渣都不是，連自己的親人都被自己拖累而慘死，我這樣的人，活在世間，簡直就是浪費一切。”
蕭清蔚顯然是已經完全沒有想要活下來的意思呢。
他突然道：“那張乙丑呢？你那癡傻的親哥哥呢？你想要死去贖罪，難不成就這樣放任他們不管嗎？張乙丑生死未名，你那癡傻的哥哥，若是沒有你的護佑，你以爲他又能夠活多久，死相會有多慘，你想過嗎？”
聽到了這兒，蕭清蔚原本空洞得可怕的眸中，突然添了一絲別樣的
神色。
蘇以臣終於知道了能有什麼保留住她活在世界上的希望，自然不會放過一絲機會。
“我知道你現在很想死，很想去贖罪，報仇你沒有興趣，因爲你覺得一切無可挽回便沒了意義，但是張乙丑與你癡傻的哥哥呢，他們怎麼辦，他們現在還活着，你就要這麼不負責任的拋下他們，然後在你死之後他們迫不得已的被仇敵殺死，慘死，最終還是因爲你，你確定要這樣嗎？”
蕭清蔚痛苦的呼出一口氣，蘇以臣心鬆了一下。
她能夠痛苦，至少說明了她開始在乎。她盯着自己身上的傷口發呆，許久許久。
“我要吃飯”
這四個字，在蘇以臣耳朵裡面聽來，實在是太悅耳了。自從那天之後，蕭清蔚什麼都不吃，什麼都不喝，一心尋死，現在這四個字，是一個好的預兆。
下人立即將食物送來，蕭清蔚狼吞虎嚥，完全不顧及自己幾天沒進食的胃受不受得了。她想的，是自己必須儘快完全恢復，然後保護好剩下的人，待他們身邊再也沒有任何威脅，自己再死去贖罪。
“慢點吃，這樣容易噎着。”
遠處的婆娑瑾見到這樣的場景，心下也不由自主的寬慰了下來。
終於吃完了之後，蕭清蔚眼眸終於不再空洞了，卻也不再是蘇以臣以前見到的那個蕭清蔚該有的眼神。
那樣的眼神，冰冷，無情，似乎不爲任何事情所動。這樣的眼神，蘇以臣見得多，這是剛加入特工組織者擁有的眼神。
這樣的眼神，意味着，心開始冷血無情三分之一。
她道：“我拼儘性命，也要奪了這萬里江山，將皇位親手送到他的手中，然後看着他的身邊再無威脅。”
她沒有說出後半句，後半句是：等到這一切實現之後，我便自我瞭解，下地獄贖罪。
可是，縱然她沒有說，蘇以臣卻猜得到。
他道：“好，我助你。你現在，不強，我來幫你變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