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萌萌正在家裡睡覺覺。
秋無際那狗日的……嗯，字面意義，問題不大。總之朱萌萌沒見過這麼不負責任的合夥人，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都不足以形容了，每次上班丟點原畫過來，看似能存幾期存稿，然後就不見了，整一個甩手掌櫃。
誰家漫畫工作室是這麼搞的，別的大手子就算再不負責任，最終審稿也要過目啊，可秋無際除了最早那幾期認真點之外，從來就神出鬼沒。
按理說這漫畫對她倆口子挺重要的吧……朱萌萌現在也是頗知一點內情的了，怎麼也想不明白這樣甩手對他們有什麼好處。不過好歹也能理解一點，秋無際書裡的事情繁雜，實在顧不過來……
現在書好像就差一點點就結束了，不知道以後秋無際會怎樣，能不能老老實實來上班畫畫？
管她那麼多，她翹班老孃也翹班。
春夏之交，人心酥酥的，懶懶的，正是休眠時嘛。
結果相距百米，那邊在裝修，咚咚咚的吵得人頭都裂了。那又是哪個狗日的屋子啊？哦，也是秋無際的。
最可悲的是這他媽還是自己介紹她買的！
朱萌萌捂着耳朵打滾，簡直想死。
說來也怪，秋無際傳授了心法，朱雀親自指點她命運之功，雖然修行時間不長吧，這造化妥妥頂級，怎麼也該是個有點小厲害的修士了，到書中人界都能掙個萌萌仙子之類的了。可朱萌萌還是覺得自己沒有半點仙味兒，俗世之念紛至沓來，一刻無休。
是不是修行法門哪裡不對啊，臭秋秋是不是在坑我……
朱萌萌趴在牀上，迷迷糊糊地念叨。
心中警兆忽起，朱萌萌猛地睜眼，一指點向虛空。
凌厲的殺氣衝出指尖，便有一百個淫賊也被捅穿了。
結果手指頭被人輕輕鬆鬆地捏住，有人笑嘻嘻地壓了上來：“還挺厲害的嘛！別掙扎了，小娘子，就是喊破喉嚨也不會……”
“滾啊秋無際！”朱萌萌大怒掙扎：“你還有臉來貼貼！我要和你絕交，絕交！”
“絕交是什麼體位？”秋無際笑嘻嘻。
朱萌萌哼哼：“總之是你和伱那口子體驗不了的體位。”
這就是女人之間的話題，往往比男人之間還兇殘。
秋無際也不和她多扯，笑道：“萌萌現在很厲害了啊，居然能察覺本座入侵。”
朱萌萌神色還是有點臭：“我感覺我不像個修仙的，你是不是藏了私沒教我？還有那個紅毛小蘿莉，就一隻蘿莉是不是沒真功夫啊……”
秋無際上下打量了她一陣子，笑道：“你當然已經是個修仙的，如果覺得還有哪裡不夠的話，那就是……沒有降妖除魔過啊。”
朱萌萌本能覺得她好像又在忽悠自己，卻又覺得好刺激：“哪有妖魔，書裡嗎？”
“何須書裡……人間何處不妖魔？”秋無際起身把她橫抱起來：“走，萌萌，我們去殺人。”
“誒誒誒？去哪殺人？”
“看見我手裡這團魂球沒，找到它的命運關聯最盛的地方。”
“哦，我看看……命運線……是這個方向，你飛歪了……對對，這邊，好像有點遠誒……誒不對？你這好像是來求我辦事的對不對！”
“被你發現了……”
…………
夫妻倆兵分兩路，秋無際去找源頭，楚戈已經在“關門”。
虛空之中，圍繞着那個隱隱然的血色漩渦，四象分列四方，楚戈居中，形成了最基本的五行四象之陣。
陣法未必要多複雜，有時候最簡單的陣法反而最近於道，尤其是佈陣者是這幾位的情況下……
這是創世之陣，書中世界的混沌開闢由來於此，混沌原點是太極，太極生兩儀，兩儀化四象。四象者，四方，四時，四季，代表了時間與空間的一切集合。
——它們本來就代表了一個世界。
既然代表一個世界，理論上集合在一起，逆轉屬性，那也可以毀滅一個世界。
四象都能夠感應到楚戈的內心，嘴巴上說只是“關門”，實際心野着呢，他想直接把對面這個世界毀掉！
只不過這種目標說了太大，怕達不成，不好意思直接宣之於口而已，就改說是“關門”。實際上真只爲了關個門，何必讓朱萌萌去溯源，想切斷對方一切產生的關聯？
不錯，楚戈想毀滅對方的世界。根據此前的判斷，對方的上帝實際沒有達到所謂無上之能，不趁着這時候弄死，難道等對方千百年後真的達到那程度，再過來搞事嗎？
而對方的誕生如果源於世人的認知關聯，那麼切斷它，則世界必然削弱，連帶着對方那個號稱“可能比楚戈還強的上帝”也必然變弱，那就確實可以滅世。做這種事心理障礙都不太大，因爲本質上說，那其實也不過是個“虛假的世界”而已。
Emmmm……某種意義上和舉報掉一本書差不多？
呸呸呸。
人家動動手指就可以了，這裡可累着呢。
“嗖嗖嗖嗖！”黑白青紅四道光芒射在虛空的血色漩渦裡。
空中傳來悶雷般的聲響，聲音很是怪異，看似不算很大，卻悠悠傳遍華夏，繼而傳遍世界。
全世界都聽得見某處在打雷，細究起來，卻不知道響聲到底來自哪裡。
只有楚戈一夥可以看見，虛空那個模模糊糊的血色漩渦漸漸變得凝實起來，彷彿被四象之力逼出了實體，又或是從遙遠未知的次元被拉近到了與此世相接。
四象所構建的“空間通道”，不外如是。
理論上這個操作有一定危險性，可能幫助對方的上帝出來了。
但就在對方尚未反應之時，楚戈暴起一劍，重重刺在了凝實的漩渦中央！
似有一柄權杖從漩渦裡伸出，敲擊在劍尖上。
時空彷彿凝固。
“轟隆隆！”悶雷之聲越來越大，響徹天下，震得人們耳膜發痛。
繼而驚雷電閃，暴雨傾盆，覆蓋了整個世界。
身處中心的楚戈才能感受到，這是怎樣瘋狂的雷電，那不是雷電，簡直像是太陽的爆裂、黑洞的吞噬，彷彿面對的是宇宙的憤怒。
那就是“天道”的制裁。
好在他自己也是。
不夠的力量，四象之陣幫忙補齊，雙方的力量對撞在一起，正堪匹敵。
“你爲何阻我？”虛空之中傳來憤怒的聲音：“你爲神明，難道看不出這污穢人間早已無藥可救，難道不應該徹底毀滅，再啓新生？”
“是的，我同意。”楚戈淡淡道：“只不過要毀滅的世界，是你的。”
“轟！”恐怖的對抗之中，太陽徹底失去了光亮。
“本臺播報，特殊的日食出現在世界範疇，據分析，很可能是一個未知流星穿過黃道，阻擋了地球和太陽之間的光明……”
電臺的播報在小鎮上回蕩，小鎮上的教堂鐘聲悠揚，無數信徒跪地禱告，希望這不祥的日食早點過去。
希望偉大的上帝降臨，拯救迷茫的世人，或者毀滅。
“什麼狗屁的流星遮擋太陽光，天文臺是吃屎的嗎？”有人低聲怒吼：“這是有邪惡的異教徒在阻止上帝降臨的腳步！”
“祈求萬能的主，擊敗邪惡的異教徒……”
禱告之聲層層迭迭，意念漸入雲霄。
正在此時，外面傳來慵懶的御姐聲：“就是這裡了。”
“哦……其實我也沒有完全忽悠你，教你這一劍哈，長虹貫於旭日，日食就會解開的。”
“我信你個鬼！”
璀璨的劍光照亮了黑暗的世界。
小鎮上的所有人都能看見一柄巨大無比的古樸長劍從天而降，由上至下，貫入教堂。
整座教堂化爲飛灰，內裡的教徒死傷殆盡，一個都沒活下來。
朱萌萌在高空看不見下面的血腥，倒覺得秋無際這一手很酷，很像小時候玩的遊戲裡的“天劍”，不由有些雀躍：“秋秋再來一劍？”
秋無際道：“還有嗎？”
朱萌萌四下看了一眼：“這裡的關聯線最粗壯，但其他地方也還有很多，你要滿世界找過去嗎？”
秋無際皺眉：“那怎麼辦？”
朱萌萌伸手繞着魂球邊緣切了一圈：“粗的被你斷掉了，剩下細的好像我來就可以……”
身處異界的米迦勒本體猛然睜開了眼睛，失聲大喊：“不！”
他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存在感越來越薄弱，似乎正在被世界遺忘。
遺忘就意味着消亡。
他哪怕不會消亡，可也感覺到自己的實力在飛速降低。
而他米迦勒是何許人也，說是二號人物也不爲過。二號人物的消亡或衰弱，連帶着對整個體系的影響能小嗎？
體系都可能崩盤的！
正在和楚戈對抗的上帝也是神色大變，他同樣感受到了自己的存在感都弱了一些，世界力量正在縮減。
面前的楚戈正在大笑：“不過一人爲的虛像，泥雕木偶而已，也就是我書中天帝道尊的層級，在這裝什麼大瓣蒜！這門就不用關了，給我灰飛煙滅纔是真的！”
“給我……破吧！”四象創世之力瘋狂倒轉，混沌破滅之力肆無忌憚地涌入漩渦裡。
“咔嚓！”
似有鏡像碎裂的聲音傳遍虛空。
被四象之力凝固標記的“門”寸寸碎裂。
繼而裂痕開始擴散，血色漩渦正在崩頹。
漩渦內的權杖砰然裂開，悶雷般的聲響再度響起，從近及遠，越來越遠，好像一路向宇宙虛空之內蔓延爆炸。
明明身處另一個世界，楚戈都能感覺有點地動山搖的震顫錯覺。
滅世之威，一至於此，無法想象那個世界裡正在遭受怎樣的破滅與末日，楚戈也有些不忍見。
心心念念要給別人的世界帶來“末日審判”，最終先末日的卻是自己。
而現世的太陽卻重新現出，日食結束，重放光明。
“嘩啦啦！”四象全部變小，精疲力盡地栽進了黃河。楚戈懸浮空中辛苦地喘息，嘴角也淌出了血跡。
這力量的消耗，這反震之威，也不是他如今的狀態可以輕易承受。
但終究……一切完結。
創世之功，滅世之威，盡知矣。
楚戈能感到自己的體內，似乎鏈接了無垠的宇宙，彷彿自己和宇宙已經對接爲一體。
目光可以看透萬古長河，也可以看透無盡次元，所有不同的時空，無數不同的世界，正在眼中閃爍，盡入眼簾。
隱隱約約似乎可以看見有三個華夏古裝模樣的男人在下棋，好像聽見他們在說：“嘖，這小子還挺牛逼。”
楚戈精疲力盡地昏迷過去。
昏睡之前，看見自己進入了溫暖的嬌軀，秋無際柔柔的眼波凝注着自己，輕輕地吻在自己的脣上，如此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