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路二叔早就看出來了。可他是妻管嚴,老婆沒發話,他什麼也不敢亂說。這下,聽到路二嬸的聲音,他以爲是太陽從西北出來了,趕緊小跑了出來,激動道:“浮萍,你……你可算回來了,這些年在外面好嗎?對了,小動呢,他怎麼沒有跟你一起回來?”
路浮萍也有些激動,眼淚在眼角打着轉轉:“小動在工作呢,沒時間,我們就回來看看二叔和二嬸。”
“回來就好,還拿東西幹什麼呀?快回家。”
“好。”
“我來領着浮萍。”
路二嬸過來,將路二叔給扒拉到了一邊去,攥着路浮萍的手就不撒開了。霍青和陸遜、白靜初拎着那些禮品,跟在路二叔的身後,走進了院子。
這是東北很有特色的農家小院,院牆的一邊是菜園子,種植着黃瓜、西紅柿、茄子、辣椒等等蔬菜。在過道的另一邊,是豬圈,裡面養了幾頭豬。在院子的角落,還有一口電井,一拉閘,水就出來了,很方便。
三間很板正的紅磚大瓦房,在院落的上方是葡萄架,結着一顆顆很飽滿的葡萄,看着就讓人不禁食慾大振。在葡萄架下,擺放着一張小圓桌,還有幾個凳子。路二叔和路二嬸招呼着路浮萍坐下了,又是倒水又是給摘葡萄的,很熱情。
當然了,這是看在這些禮品的份兒上,否則,他們連大門都進不來。
霍青就跟土豪似的,手指着陸遜和白靜初,給路二叔和二嬸介紹,這兩個人,一個是他的保鏢,一個是他的女秘書。陸遜把那些禮品,一樣樣地倒騰出來,放到了桌子上。什麼金鐲子、金項鍊……在陽光的照耀下,金燦燦地發光,晃得路二嬸的眼睛都要花了。
路二嬸光顧着樂了:“浮萍,你說你們這麼客氣……”
霍青又從口袋中,拿出來了一張銀行卡,笑道:“二嬸,這些年,你和我二叔沒少照顧浮萍和小動,這裡是十萬塊錢,你們收下,千萬別嫌少。”
“啊?十……萬?”
路二嬸一把將銀行卡給攥在手中,卻一個勁兒地道:“這多不好意思,多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你倒是別收啊?這收的,比誰都快。霍青和陸遜、白靜初,對這個極品的二嬸,已經徹底無語了。
又閒聊了幾句,路浮萍問道:“二叔、二嬸,大力呢?他沒在家嗎?”
路大力,就是路二叔和路二嬸的兒子,歲數比路浮萍小,比路小動大。他的腦袋缺根弦兒,二十來歲了也沒娶媳婦。不過,他在村子裡面可是一霸,誰要是敢招惹他,他都敢一鐵鍬下去把人給拍死。
路二嬸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道:“我們村長的女兒讓鬼上身了,隔段時間就會口鼻出血。現在,賈村長請來了十里八村最厲害的胡仙姑,給跳大神呢,大力在那兒扮金童……”
金童?那麼大的歲數了,還扮金童呢?陸遜和白靜初差點兒樂出聲來,霍青卻是心中一動,問道:“二嬸,那個胡仙姑的法力怎麼樣啊?”
“法力很高。”
“你能不能帶我們過去,開開眼界?”
“好啊。”
路二叔和路二嬸將這些禮品,放到了房間內,又把門給鎖上了,帶着霍青和陸遜、白靜初、路浮萍就走了出來。順着村道走了不遠,又往旁邊一拐,就來到了下水村小學。現在,學校放假了,沒有學生在這兒,卻聚集了黑壓壓的一大羣村民。
原本的學校主席臺上,搭了架子,鋪着紅色的地毯,兩邊還點着大紅蠟燭,透着幾分詭異。
有一個仙姑打着鼓,唱着神調:“……幫兵我拿起這把鞭打鼓,一敲響,叮噹!聽我請請狐黃兩家兵,一請狐二請黃,狐黃兩家到聯營。狐老太爺在上邊做,狐老太奶陪伴正。狐老太爺快發兵,你把那狐家大兵叫七燈……”
在仙姑的身後,是一個穿着紅色的肚兜,豎着兩個沖天小辮兒的壯漢,在小辮兒上,還繫着銅錢,一跳起拉來嘩啦嘩啦地響。他的雙手攥着一把紅纓槍,脖頸上戴着項圈兒。這哪裡是金童啊,分明就是哪吒。
跟在金童旁邊的,還有一個玉女……這倒是一個小女孩兒,捧着一隻大公雞,跟着“神調”,邊走邊跳。
路二嬸挺高興,手指着那個金童,笑道:“你們看到了吧?那個金童就是我們家大力。”
霍青和陸遜、白靜初,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場面,他們都感到挺有意思的。就在這個時候,從旁邊傳來了一陣吵吵嚷嚷的聲音。
“你們看到了吧?他,就是他剛纔打人了。”
“對,對,就是他。”
“敢來我們下水村鬧事,我看你們真是不想活了。”
敢情,剛纔陸遜揍了的那幾個人,他們都跑這兒來了。這些村民們有的攥着石頭,有的拿起了棍棒……一個個都瞪着眼珠子,殺氣騰騰的。路二叔和路二嬸互望着對方,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突然,又傳來了路大力的一聲爆喝:“你們幹什麼,難道不知道仙姑在作法嗎?都給我安靜點兒。”
“大力,是這麼回事……”這些人就添油加醋地,把剛纔陸遜打了村子裡的人的事情,說了一下。在下水村,誰不知道他們是路大力罩着的?可現在,他們就在路家的門口捱揍了,這是沒有將路大力放在眼中啊。
“什麼?”
這一句話,當即讓路大力炸廟了。
他攥着紅纓槍,就向着霍青和陸遜等人衝了過去。
這算是狗咬狗嗎?這些村民們樂得看熱鬧,呼啦啦地全都跟了進來。
路大力喝道:“是誰剛纔打了我們村子裡的人?”
路二嬸皺眉道:“嗨,大力,你幹什麼呢?別聽他們瞎說……”
陸遜挺直着身子,很不屑地道:“就是我打的,咋地吧?”
“操!”
路大力掄起了紅纓槍,照着陸遜的腦袋,就拍了下來。這一幕,把路二叔、路二嬸等人都給嚇了一跳,這是要出人命啊?啪!看着陸遜也不是那麼健碩,卻一把抓住了槍桿,冷笑道:“就你這兩下子,也敢張牙舞爪的?”
“你撒開!”路大力拽了兩下,也沒有拽動。等到他再次用力的時候,陸遜很聽話地撒手了。路大力往後蹬蹬蹬地倒退了好幾步,一頭栽倒在了地上。還沒等他爬起來,陸遜上去一腳踩在了他的胸口,冷笑道:“服不服?”
“服,服了。”
“既然服了,我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唄?”
“是……”路大力是一根筋,兩腳就讓陸遜給打趴了,哪裡還敢不服氣。
“既然你服了,那就趕緊收拾收拾,搬家。”
“搬家?”
周圍的這些人,全都愣住了,不明白陸遜的話是什麼意思。
路二嬸問道:“大兄弟,我們在這兒住得好好的,搬什麼家啊?”
陸遜伸手一指霍青,很是崇敬地道:“你們知道我大哥是幹什麼的嗎?他是大仙。”
“大仙?什麼大仙?”
“他一眼就能看出人有什麼病,更是能未卜先知。我們爲什麼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趕在這個時候來?今天是水神當道,惡鬼四散的日子。你們看到飲馬河上游的大壩了吧?隨時都有可能崩塌。真正到了那個時候,別說你們下水村,連整個飲馬鎮都得成爲一片**。”
“啊?真的假的?”
這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眼神中透着迷惑。可他們的心裡,卻讓陸遜的幾句話,給嚇到了。之前,下水村連年乾旱。下雨也存不住,立即流掉了。自從有了大壩,他們算是過上了富足的生活。一旦大壩決口,連想都不敢去想。
連村長賈長貴都走了過來,呵斥道:“大壩怎麼可能說崩塌就崩塌呢?不可能,不可能,你不要在這兒危言聳聽。”
“是啊,這麼多年了,都沒事,哪能就趕在最近的幾天崩塌呢?你這是在嚇唬我們吧。”
“嚇唬?”
霍青冷笑了一聲,手指着賈長貴道:“你應該是有老寒腿,一到陰雨天就疼痛難當,對不對?”
“對,你是怎麼知道……”賈長貴張大着嘴巴,難以置信地看着霍青。
霍青哼了一聲,又手指着一個青年,冷笑道:“別看你年輕體壯的,是不是每頓吃不了多少飯?視力模糊,嘴巴酸酸的?”
“是,是。”那青年嚇得魂飛魄散,畢恭畢敬地道:“大仙,那你看……我這病能治嗎?我去大院看了,他們給開了一些湯藥,我吃了也沒什麼用。”
“這個簡單,我給你幾顆仙丹就行了。”
霍青從口袋中,拿出來了一個小瓷瓶,又從瓷瓶中倒出來了三顆散發着濃郁香味兒的藥丸,遞給了那個青年。每天一顆,連續服用三天,保管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那青年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比金子還更要珍貴。
當下,霍青又連續地指出了幾個人的身體頑疾,全都說中了。這下,在場的所有人都對他敬若神明,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連大氣都不敢喘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