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爲什麼會認爲……我是茶神?”穆櫻神色不動,淡淡問道。
“雖然我是第一次來這裡,但無論是濃郁的靈氣,還是位於天與地之間的高度,都不難看出,這個地方是茶神山。或者說,是茶神真正居住的神山,與平日供給修仙者祭拜的不同。”環視四周一圈,勞普洱平靜回道。
“既然如此,你爲何不驚訝?爲什麼會突然來到茶神山之上?”穆櫻好奇問道。
這個少年對於茶神山的敬仰,她在留意勞家族人祭拜的時候,已經從對方眸子裡的熾熱之中感覺到。而現在親眼看到,反倒是平平淡淡,實在不正常啊。
“我這樣的說法,或許是大膽了一些,不過我覺得,我之所以沒有死去,而是在茶神山這裡與茶神會面,大概是託了羅小莉的福吧。”說着,勞普洱的視線一擡,恰好對上了遠方探頭出來的羅小莉雙眼,不鹹不淡。
“有意思的小子。”回頭看了一眼正邁步走來的羅小莉與小道,穆櫻輕笑說道。
走近了這二人,羅小莉遲疑了一下,方纔開口道:“喏,勞普洱,這位就是茶神大人,現在介紹給你認識了。”
“茶神……按理來說,不應該是個男子麼?悟道茶樹,我記得這是茶神本尊的名諱吧。”沉吟了一下,勞普洱如是回道。
“嗯?你怎麼看出,我不是悟道茶樹?而且爲什麼茶神,就一定要是個男子呢?”穆櫻探手摸了摸小道的腦袋,淡然道。
“因爲……悟道茶樹,即是我們勞家的茶祖。”深吸一口氣,勞普洱認真說道,目光炯炯,就連穆櫻都忍不住怔了一怔。
“你都知道你們勞家的事情,爲何又特意想要尋我見上一見?”這一回,倒是輪到穆櫻不解了,而羅小莉和小道,同樣是湊過去了一些,想要看看原因到底是什麼。
“呵呵,茶神大人真是說笑了。茶祖豈是我等想見就見的……當然,如果我在勞家的時候就察覺到羅小莉的不妥,或許還真有機會。可惜猜到來龍去脈的時候,已經人在這一邊,所以只好前來晉見茶神了。”勞普洱苦笑了一下,然後娓娓說道。
“這樣談着很不舒服,不如到附近的椅子上邊坐下,品賞茶香,細談一番吧。反正今天我一樣有事情要與小莉姑娘說上一說,現在勞普洱你也在,順便提上一提都是好的。”話語間,穆櫻的眼神一動,越過側邊的大樹,落在了一套桌椅的上邊。
“好!那麼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想了一想,最終勞普洱還是答應了下來,艱難起身之後,就跟着幾人一起,走向桌椅的方位。
一路前行,勞普洱順便觀察了周圍一下,這個地方與從下方仰視看到的茶神山不同,非但周圍一覽衆山小,而且悠然自得,完全不像是被經營靈茶的勢力供奉的茶神居住之地。
不過各人的愛好不同,無論是茶祖還是眼下這一位女子,顯然都不是勞普洱這一種層次的修仙者能夠看透的人物,所以他只是想想,又把注意力收回了。
坐到椅子上邊,端起由茶神山的生靈沏來的香茶,勞普洱僅是喝了一口,就感覺精神大振,胸前的傷口癒合速度都是快了幾分。
因爲勞普洱的傷勢,根本就是由羅小莉的斬道與九天雷火,以及他體內的涅磐黑炎造成,一外一內,在裡應外合之下,想要恢復過來尤爲不易。
畢竟面對天地間最強之物的傷害,區區一個修仙者的軀體,即使有着靈藥輔助,都需要花上不斷的一段時間。
而現在喝着的香茶,勞普洱光是用聞的,就感覺到大概是傳說中一種能夠治癒百病,癒合各種創傷的茶葉泡製而成的茶水了。
相傳這一種茶葉每一年結出的數量不多,僅是萬餘枚。
不要看數量好像很驚人的樣子,但平均分佈到一個國家,甚至是另外的國度裡面,就會顯得極少的了。
唯有茶神這樣的人物,方纔可以在固定的時候收取到這樣的供奉啊。
“不得不說,上位者的權利不錯。”勞普洱輕笑一聲,把玩着手中見底的茶杯,自言自語道。
“好了好了,勞普洱,你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吧,說完,我們就該談談現在的形勢了。真心說不上是什麼好事啊,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忽然羅小莉略顯無奈地說道。
憋了一眼一副事不關己樣子的少女,勞普洱雙目古井無波,開口說道:“首先,羅小莉你是什麼人?”
“我麼?就如你看到的,你覺得是什麼人,就是什麼人。”默然少許,羅小莉這一邊同樣反應不大,沒有太多的波瀾泛起,就這樣回道。
“修仙者,神火,大道之力……這一種力量我在茶尊者身上見識過,是我剛剛激活靈根,成爲修仙者的時候,第一次來自靈魂深處的震撼,繼而成爲了烙印。雖然這一個烙印的性質在後來變了,都是我始料不及的就對了。”勞普洱毫無感情地說道。
“然後,頂着這些不凡的東西,流落到茶城,被騙到花月樓當小姐,最後陰差陽錯之下被我買回勞家,當一名婢女……羅小莉,你不會說這是巧合吧?”頓了一頓,補充完畢的勞普洱,臉上已經變得似笑非笑起來,明顯在說,這樣的結果他不會相信。
“關於這個……差不多就和你說的一樣。你信或者不信,我都沒辦法,因爲事實就是這個樣子。哎喲,你不要這樣看我,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難處,有着自己力所不及的地方。你這個勞家天驕,大少爺,還不是落得一個被暗算的下場。”羅小莉滿不在乎地說道。
儘管在說完之後,多多少少都感覺都一些不妥,但都說出去了,覆水難收,也就懶得管太多了。
“這一點說得不錯。”聽完,勞普洱沉默了一陣,最後還是點頭應道。
“對了,普洱小兄弟,不知道你想見我或者你們家茶祖,究竟是爲了什麼事情?”看見羅小莉這一邊完事了,穆櫻又開口問道。
“茶神,我希望你可以幫我將封印鞏固,或者將封印解開,讓我試着挑戰涅磐黑炎,輸了……就死。”勞普洱毫不遲疑地說道。
不難看出,對於這一件事,他是決定了許久的了,只是今天才開口說出罷了。
“抱歉,這一點,我辦不到。”豈料穆櫻這一邊一樣是果斷,搖頭回道。
“爲什麼,茶神?難道是需要貢品或者供奉一類的寶貝麼?”雖說這個結果在勞普洱預料之內,但還是不由自主地身軀一顫,而後急忙問道。
“你先說說爲什麼要這樣做?”穆櫻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是問了回去。
聞言,勞普洱先是一怔,然後在眸子浮現出一絲追憶之餘,道:“過去的事情,我不想多提。只是涅磐黑炎,爲了它,我失去的東西太多,要麼永久封印在我的身體裡面,讓它永生不得出現;要麼就讓我嘗試將它握在手中,成爲我的力量,走上一條與前者相悖的道理。”
“向茶尊者……或者說定下了這個規矩的勞家復仇?”穆櫻的美眸眨了一眨,瞬間嚴肅了不少,徐徐問道。
“你……你知道我的事情?”殊不知勞普洱這一邊剛剛聽完,就臉色大變起來,下意識地一站而起,錯愕地問道。
“算是知道一些吧。因爲茶神山附近有你們勞家之人的駐紮之地,而且還有長老一類的高層在這裡,所以常年累月之中,不經意地談起勞家的密事,都是無可厚非的。”穆櫻臉色如常地說道。
一旁,看着二人這麼一問一答,而且越說彷彿就越是揭示了一個羅小莉居住了半年之久都沒有見識過的勞家,就不禁暗暗咂舌。
雖然如此,但是羅小莉細心一想,這樣的事情又十分正常。
先不說她在勞家只是一個運氣好被分配到看守廟堂的婢女,多是與世隔絕,另外又有悟道茶樹有意無意地護住。勞家高層不出手,所以無事,這是最好的,只是一旦出手了,作爲友人,悟道老人一樣不會無動於衷。
要知道先祖的好友,勞家的茶神,還有茶神山茶神這幾個名頭加起來,就是茶尊者都要對他畢恭畢敬的啊。
知道這一件事的勞家之人沒有多想而已,要是多想上那麼一些,絕對可以發現先祖這樣的做法,又是在另一個方面上邊,爲他隕落之後勞家能夠多上一位守護之人而做出的準備。
不過這些東西,和眼下的情形關係不大,而且比起這個,羅小莉對眼前的事情更加感興趣,所以很快又將剛剛想着的擱置到腦後,專心致志地聽了起來。
“茶神,你知道多少關於我與涅磐黑炎的事情?”深吸一口氣,勞普洱有些陰晴不定地問道。
看了這個少年一眼,感覺事情的外露好像給他帶了莫大的不安,甚至是揭開了他極力隱藏的傷疤,出於母性,穆櫻都覺得一絲不忍,只是談話歸談話,故而還是回答了勞普洱的問題:“一半一半吧,但都是精華所在。而且你剛剛的說法,有點不對,應該是你與涅磐黑炎的……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