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慢慢地駛出去，周婷婷往後視鏡裡看了看，那個身影已經消失了。“你喜歡她，對吧？”她扭頭，看着正在專注開車的卓皓。卓皓沒有說話，可是臉上細微的表情卻已經出賣了他。原來真的是這樣，周婷婷低頭，無聲地笑了。
難怪呢，聽說昨晚那個林夏薇在《舞動天下》暈倒，是他第一時間衝出去抱起了她，喊着快備車飛也似地奔下了樓。這件事不到半天就在圈子裡傳遍了，不過聽說他只把人送上了車，因此緋聞沒有被挖得太深，她還以爲是他一時興起想英雄救美呢。
她曾經以爲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運的女人，十五歲就拍了第一部電影一舉成名，這十二年來她在這個圈子裡始終如衆星拱月一般，走到哪裡都有無數的閃光燈和關注。她被封爲玉女，是無數少男心目中的女神，她很慶幸公司給自己的定位是這樣的，因爲這樣她就不需要跟趙紫或者夏夢他們一樣，要出演一些有激情戲的電影或者拍一些**的寫真和封面來維持人氣。
玉女的身份也讓她成爲卓皓唯一一個公開承認的女朋友，要不是那次在巴黎看Show喝醉了，被嶽中俊那個混蛋拉上了牀還意外地懷孕了，她如今的下場或許不至於這麼淒涼。又或者她一開始就不要抱着僥倖的心理想要將錯就錯，騙卓皓這是他的孩子妄圖逼婚，或許在她落難的時候卓皓還能幫她一把。
可是這個世上沒有假如，一步錯步步錯，她已經錯到底了。既然上天不肯成全她，她只能認命。
只是她沒有想到，她一心渴望的卓皓的愛情，最後居然是給了那個林夏薇。她皺了皺眉，似乎記起了自己第一次看見她的時候。那時候她是個連名字都還不爲大衆所熟知的小角色吧，在看show那種場合也拘謹得手足無措被許靜盈隨便在鼓掌之間玩弄。
風水輪流轉那。周婷婷無奈地笑笑。
卓皓專心地開着車。這一段路很空，又沒有岔道，其實根本無需這麼專注。他是刻意地集中精神在開車上，只因爲不想去想剛纔偶然遇上的那個人。
他不想承認，那天當他推開院子的門，看見她浮在水面上的身影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愛上她了。這個認知解決了這段時間以來他的困惑，就像風吹散了湖面上的霧，一切都清明澄淨起來。
那日在陽臺上看她和姜姨一起喂鳥的時候，心底那種淡淡的軟軟的感覺；那晚在香格里拉，看到她和陸琪兩人肩並肩出現在客棧門口心底那種憤怒和濃濃的酸意，再遠一點，或許還可以追溯到他答應她那個荒唐的包養要求，一切他無法釋懷的行爲都有了合理的答案。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愛上林夏薇的，或許就是在那晚的夕陽下，她看着她在喜悅地在風中翩然起舞，而他心裡頭浮起倔強的念頭要跟她作對的時候，或許是那天看見她站在二樓的陽臺上喂鴿子，輕聲細語地和姜姨交談着的時候，突然間揚起來的那張素淨的臉龐的時候。他自己也不知道。
卓皓把周婷婷送到她的公寓樓下。這是一處在四環外五環內的舊公寓，環境還算雅緻。據說是她剛出道的時候掙到第一筆錢時爲自己置辦的，後來一路大紅大紫她的身價也水漲船高，自然就搬了，只是這房子一直留着沒賣，這回事情一出，她算是變賣了名下所有的物業和自己的珠寶首飾以及那些名牌的包和鞋，才勉強還上了違約金。
“謝謝。”周婷婷下車的時候笑着跟他道謝。這些天她都素顏，臉色暗淡，但笑容卻比以前純淨了許多。卓皓聳肩：“順路而已。”周婷婷搖搖頭：“不是，是謝謝你替我說話留下這間公寓，否則我真是無家可歸了。因爲我的事情而連累你了，我挺過意不去的。”
卓皓笑笑：“早幹嘛去了，現在來過意不去。”
周婷婷也笑：“不是說不見棺材不掉淚嗎，沒到最後的時刻總想放手一搏。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不喜歡會耍心計的女人，現在你幫我也不過是盡點人道罷了。其實你真的是個很聰明很成熟的人，雖然現在網上都罵你花心罵你是二世祖。”
“何以見得？”
“你會保護自己喜歡的女人。林夏薇跟我說你拒絕了她。那天在你家看見她我還以爲她也不過就是下一個我，可剛纔在電梯裡她跟是說你拒絕了她的表白我才懂。我知道你是怕她走我的後路，因爲你心裡很清楚你給不了她承諾。”周婷婷說完就下了車，緩緩地走進公寓大樓。她沒有穿高跟鞋，背影看起來也憔悴許多。
卓皓沒想到周婷婷居然這樣瞭解他。
回到家的時候姜姨說父親的秘書打了好幾個電話到家裡，問怎麼打不進卓皓的電話。卓皓這纔想起來前幾天他被家裡一幫老的煩得要死，一怒之下把電話開了白名單模式，只有小康和Judy少數幾個人能打進電話。
“你還是早點去你父親那裡認個錯吧，仔細他真的生氣了到時候扒了你的皮。”姜姨一邊剝毛豆一邊教訓他，一邊還津津有味地看着《舞動天下》的重播：“哎呀你看這個許靜盈嘛，穿得這個叫什麼呀這麼暴露真是傷風敗俗，嘖嘖……”
姜姨似乎很喜歡林夏薇，看電視預告知道了林夏薇要參加《舞動天下》，原本不愛看這種節目的她居然在本子上記下了直播時間盤算着要看。昨晚在電視上看到林夏薇暈厥的消息，還跟着他一直盤問情況。等他不勝其煩說他和林夏薇已經分手的時候，姜姨那表情簡直就是一個恨鐵不成鋼：“什麼？你把人姑娘甩了？哎喲，我看你這什麼眼力勁啊，所以說外國的資本主義摧殘青少年那，放着好好的姑娘你不要偏要跟那個什麼許靜盈搞在一起！”
姜姨說着說着就沉默了。卓皓知道其實姜姨心裡也明白，他跟林夏薇總歸是不可能的。
三年前他自立門戶經商，半隻腳踏進了娛樂圈，父親就明言告誡過他，他要玩可以，不能玩得太過火，絕對不允許做出什麼有辱家門的事情，也絕對不允許他娶演藝圈的女人進門。“爛泥潭裡開出的花，能有乾淨的？你要敢娶演藝圈的女人，我就一槍打穿你的腦門我再飲彈謝罪！”
卓皓站起來，走到衣帽間去，打開那一排鞋櫃的其中一扇，櫃子裡清一色的都是他的鞋子，除了一雙單鞋。那是一雙貼着金色亮片的單鞋，前面有兩個巧克力色的蝴蝶結，衣帽間裡打着橘色的燈，金色的亮片在燈光下折射出柔和的光芒。鞋子還很新，因爲鞋墊上有清晰的“M&R”字樣。這是那天林夏薇丟在他車上的鞋子，他扔進了垃圾桶，卻被姜姨撿了回來。姜姨說這鞋子看起來挺新，穿着又舒服正好又是她的尺碼，就留了下來，又覺得太過亮麗便一直放着沒有
穿。
他關上鞋櫃，拿着鞋子走到院子裡，手一揚，月色下閃過兩道暗暗的光，瞬間消失在腳下的一片竹林裡。第二天一早，他又花了半天的時間從那一大片的竹林裡找回了那雙鞋子。他拎着鞋子走在竹林裡，忽然覺得自己滑稽得可笑。
睡覺的時候姜姨從冰箱裡拿來牛奶，牛奶盒上印着林夏薇的臉。卓皓記得大約是一個星期前他喝的牛奶上面印的還是周婷婷，看來華娛是打算培養林夏薇做周婷婷的接班人了。他想了想，說：“姜姨，明天我回家一趟。”
家指的是祖父家。祖父祖母都退休了，長期定居在城郊一處偏僻的院子裡，這才能算得上是一個家。不像他父親，經常因爲工作調動在各個省份之間，一兩年就換個住處，那就不叫家。
卓皓回來之前沒有通知任何人，他可不想讓兩老醞釀好了情緒教訓他。因此敲開門的時候張奶奶看見他，倒嚇了一跳：“小皓回來了？怎麼不先打個電話？”張奶奶是祖母年輕時的好友，獨身了一輩子，因此祖母把她接來與自己同住也算有個伴兒。張奶奶一直喚他“小皓”，只是這回卻讓他心裡咯噔了一下，不由地想起卓小皓，想起帶它回來的那個女人來，但臉上還是嘻嘻一笑：“想着您做的鹹菜煲鴨湯就回來了。奶奶呢？”
張奶奶笑得一臉皺紋：“在屋裡看電視呢。琳琳陪着她。”
卓皓聽見“琳琳”這兩個字的時候眉頭皺了一下。“琳琳”是錢多多的小名，當初錢家也算是名門富豪了，錢家奶奶和祖母的關係不錯，有一段時間兩家還是鄰居，常帶着錢多多來卓家玩，後來錢家敗落了，錢家長輩先後去世剩下錢多多一個，祖母也還常叫她來玩。錢多多大概是出於自尊，在外從不提和卓家的關係，也不私下求他幫忙，他很佩服她這一點。
進了屋，祖母果然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邊上坐着錢多多，正在剝橙子，一看他進來，揚臉一笑：“喲，卓少。”
倒是祖母只是鐵着臉瞅了他一眼，故意不搭理他，只管自己盤着腿看電視。電視上播的居然是《舞動天下》，不過是這半年來的精選集，這時候恰好在播林夏薇的《睡美人》。卓皓看着電視上那跳動旋轉着的林夏薇，心裡苦笑，她還真是紅了，哪兒都能看見她。卓皓看了一眼錢多多，她正低垂着眼睫在剝那個橙子，表示似乎沒有不妥。
卓皓走過去，在祖母身邊坐下，氣氛怪怪的，他也不知道怎麼開口，於是先跟錢多多閒聊了起來：“自從上次在香格里拉別過之後就沒見你了，也沒看你出席什麼活動，最近閉關靜修了？”錢多多答說：“沒。去了一趟美國訂婚紗。卓皓嚇了一跳：“你要結婚？和那個陸琪？”他想起那晚在香格里拉的客棧門口，林夏薇和陸琪肩並肩出現在衆人面前，錢多多上前去呼了一個巴掌的情形，一時間覺得心裡滋味怪怪的。又想起那晚在第一饌外面陸琪拉着林夏薇表白的那番話，對錢多多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感到非常不解。他是相信錢多多的智商和情商的，陸琪對她怎麼樣，她應該很清楚，怎麼還會一門心思要嫁？
錢多多抿脣笑了笑，沒有說話。祖母倒是對這件事生出了點興趣：“怎麼，琳琳你要結婚了？”錢多多點點頭，又搖搖頭：“還不一定呢，只是先去看看婚紗。”祖母又問：“是那個演《我願意》的陸琪？”卓皓聽了笑着接嘴：“喲，奶奶您也看這種偶像劇啊？”祖母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爲什麼我不能看？好歹那個陸琪長得挺帥看了舒心，難道要看你，天天心裡堵着氣？”
卓皓被搶白了一番，皺眉笑：“奶奶！”
這時候張奶奶進屋來了，看見電視上播的《舞動天下》，笑着對卓皓說：“最近你奶奶就愛看這個。她還挺喜歡這個林夏薇，那天比賽的時候還說要給她短信投票，不過我們幾個老頭老太琢磨了半天沒琢磨會怎麼打出那個英文，放棄了。”
“嗨，我就是覺得這孩子像我年輕的時候。”祖母笑着辯白了一句。
祖母年輕的時候也是跳芭蕾的，她出身也寒苦，年幼的時候太祖父就因公殉職了，太祖母靠着一點撫卹金把她撫養大送進了部隊文工團。但文工團畢竟跟娛樂圈的性質是大不一樣的，雖然都是文娛方面的性質，一個就稱作人民藝術家，一個就是藝人，所以祖母能嫁進卓家嫁給祖父，而林夏薇，卓皓搖頭苦笑了一下。
“怎麼了？”祖母斜着眼看他，“一臉苦大仇深的表情？我都還沒拿藤條抽你呢，你就先擺臭臉給我看了？”
他連忙擺出裝乖的笑容：“我又沒做錯事，您幹嗎要抽我？”祖母聞言眼睛一瞪：“沒做錯事？你都把你爺爺把你爸氣成什麼樣了？哎喲時代不一樣啦！要是你父親小時候那會跟你一樣忤逆，被你祖父打死一百回都不止了，哪像你還能活得這麼逍遙。你呢也老大不小了，別老氣你父親，多爲他考慮考慮。玩夠了就離那圈子遠一點，安安分分地開公司不好嗎？回頭也該娶個媳婦了，你父親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你都已經快上小學了。”
祖母訓話，一打開話匣子就收不住的，卓皓只有乖乖聽訓的份，好歹祖母是“言傳”，總比祖父和父親的“身教”來的好些。
“當初一家子都反對你涉足娛樂圈，你不聽，還信誓旦旦地保證不會惹是生非，結果呢？你別整天的瞎胡鬧，你看看這回鬧出的事多大？當初你在記者面前承認跟那個周婷婷在一起你父親就已經氣得跳腳了，要不是奶奶護着你你現在還能這麼亂蹦躂？你爺爺氣得要命，說他的孫子居然被自己的姑父戴了綠帽子，他都羞得不敢出門了。那個嶽中俊也不是東西，當初你姑姑要嫁給他我就不看好，不過誰叫她自己樂意呢？”
當初祖父母對姑姑再婚的事情都是持反對態度的，可惜姑姑向來主張婚姻自由，一頭栽進愛情裡了哪裡容得了別人反對，揹着父母就把結婚證領了，卓皓知道每每家裡要勸他不要再沾染娛樂圈，話題最後總是會被轉到姑姑這門婚事上。他默默地挑了挑眉，這話聽得他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好在張奶奶看出他不耐煩了，出面打了圓場：“算了，都是小皓太單純，哪能跟娛樂圈裡的那些人的花花腸子比？這一次他也算是受害者不是，你就別怪他了。”轉身又對卓皓說：“你祖父在後面院子裡撥弄那幾盆菊花呢，叫你在前面說完話就過去。”
卓皓輕輕地“嘶”了一聲，想該逃的還是逃不過。於是又哄了祖母幾句就出門往後院去了，張奶奶要去廚房準備晚飯，就也跟了出來，拐了個彎，張奶奶忽然說：“那個女孩子，你姜姨跟我說了。你做的對，這對你對那個女孩子都好。”卓皓知道張奶
奶這說的是林夏薇，她是姜姨的姑姑，都是從小看着他長大的，他心裡很是感謝，因爲按目前來看，他們還不知道這世上有林夏薇這麼一個存在，她們替他瞞了下來。
“你是知道你祖父有多不喜歡娛樂圈的，就爲了你姑姑的那樁婚事，他氣了好幾年才肯給你姑姑好臉色看，更何況還是你這個長子長孫？”張奶奶嘆息着搖頭，將手心裡攥的毛豆扔進碗裡。
卓皓知道張奶奶的話是對的。
祖父對娛樂圈一向深惡痛絕，五年前姑姑再婚，要嫁給嶽中俊，只因爲他當時在經營一家小小的經紀公司算是圈裡人，祖父一力反對連婚禮都沒有出席，知道一年前才稍稍和緩了些。三年前得知卓皓要踏足演藝圈，祖父氣得要命。父親一向是最孝順的，斬釘截鐵地下了死命令不許他做這個，在他一再保證絕對不會對娛樂圈裡的女人動感情也不會娶娛樂圈的女人之後，又有祖母周旋，纔算是沒有反對。
算他無能也罷，他實在是沒有信心跟父親正面衝突對抗。他保護不了林夏薇，父親的人脈、力量都比他強千百倍，他不能把她拖入深淵，因此他不能給她任何希望，哪怕只有微弱的一絲絲希望。他怕她會揪住那一縷微弱的希望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也不肯放手。即使他偶爾也想過或許他有那個能力，但那畢竟是他父親，他不能做不孝子。
所以當他認識到自己或許真的動了心的時候，他及時地選擇了剎車，所以那天林夏薇在第一饌的停車場向他表白，他乾脆利落地拒絕了她。他不想讓她跟自己扯上關係，那或許會毀了她。她是一個很有天賦的演員，她應該在這條路上能走得更遠，走得很遠，他不希望自己將來會成爲絆倒她的那塊石頭。
進了後院，祖父正在水龍頭下接水，聽見他過來了，頭也沒擡一下：“昨天晚上，你幹嘛去了？”祖父悠悠地往水壺裡灌水。
卓皓一挑眉毛，果然派人監視他了。他摸了摸鼻子，只能爭取坦白從寬：“送周婷婷去醫院檢查了。”祖父冷笑一聲：“你倒是仁德。”卓皓無奈：“其實她並不像網上那些報道寫得那樣不堪。”這段時間媒體都把周婷婷塑造成了一個**不潔又有心計的形象，頗有點牆倒衆人推的味道，但卓皓卻知道她並不像報道上寫的那樣可惡，只是她十五歲出道就一炮而紅順風順水，難免養成點囂張跋扈的性格，雖然這次的事情他無法原諒，但站在她的立場看，也不過是想爲自己搏一把。
祖父聽見這話頓時橫眉：“怎麼？你的意思是還要把她娶回家？”“當然不是。”卓皓連忙解釋。祖父“哼”了一聲：“那女人你以後少接觸。就因爲她，現在我們家裡搞得多難堪？她還是你姑姑公開認的乾女兒，這簡直是太荒謬。就算你自己不要臉，也不要打你姑姑的臉。以後這個女人的事你不要管，是死是活都不要管。”
卓皓沉默。他知道祖父是動氣了。卓家這樣的家庭，最注重的不過一個名望，這回出了這樣的醜事，的確難堪。他想周婷婷以後的日子大概是不會很好過了，他有點於心不忍，又覺得她咎由自取。
看他沉默着，祖父又問：“那以後你打算怎麼辦？”卓皓知道，雖然這聽起來似乎是在問他的打算，但實際上他只能有一個打算。這件事出來的時候他也料到了會有這樣的結果，於是也沒有猶豫：“公司投資的第一部電影聖誕節就要上映了，我總得把這件事做完。以後影視部的事情我就交給小康去做，專心做回本行。南非那邊的工程也快要開始了，過完春節我就過去，大概要在那邊呆半年左右。”
祖父對這個答案顯然是滿意的，“唔”了一聲沒有說話。
“父親那裡還得您老人家幫我兜着點兒。”卓皓笑嘻嘻地接過祖父手裡的水壺。“哼，你別指望我，我可管不了你父親。他打死你我也管不了。”祖父一把奪回他手裡的水壺，自顧自給菊花澆起水來，那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一副氣鼓鼓的神態。
話雖如此，從祖父母家裡回來之後，父親的秘書就再沒打電話來了。
傍晚的時候卓皓順路送錢多多回家，又問起結婚的事，錢多多隻說：“我想要結婚。”她的重音落在“我”字上，讓卓皓不知道如何接話。
他對錢多多和陸琪的事知道得不多，從前也只知道錢多多有個男朋友，是圈子裡的人，錢多多爲他做了不少事，直到那晚在香格里拉才知道那個人是陸琪。他覺得陸琪不是個可靠的人，尤其是那晚在第一饌聽見那番話之後，有點擔心錢多多，只是又覺得自己並沒有立場管這件事，畢竟他跟錢多多走得並不很近。於是只笑着開玩笑般說了句：“怎麼，他和那個林夏薇那件事也沒有讓你改變主意？”
錢多多聞言笑了笑：“爲什麼要改變主意？”卓皓被她這麼一問有點窘迫，心想他可真不喜歡像錢多多這種咄咄逼人的女人。“呵，我以爲以你的脾氣，絕對沒辦法接受這種事情的，第三者之類的。”卓皓一直記得小時候有一次，錢多多的父親在外面養了個情人，她母親知道之後只是終日以淚洗面後來還染上了賭博，卻絲毫不敢跟她父親對抗，只有錢多多，在一次聚會上看見那個女人，小小的年紀端了杯紅酒就走過去潑在那個女人身上，還狠狠地踹了一腳，當着衆人的面把那女人罵得體無完膚，從此也與父親交惡了，知道她父親去世兩人都沒有和好。
“你這是在關心我，還是在關心那個林夏薇？”錢多多忽然轉過頭來，笑嘻嘻地看着卓皓。她的眼神有一種難以言說的犀利，大概是在圈子裡這麼多年磨練出來的。卓皓心驚了一下，連忙笑了笑掩飾過去：“說什麼呢，我幹嘛要關心林夏薇？”錢多多伸了個懶腰：“誰知道呢，卓少花名在外，說不定現在又看上林夏薇了。她最近可炙手可熱的很，好多富商都問我能不能牽橋搭線呢。”
卓皓順着她的話說：“是嗎？看來找她來演電影是個正確的投資咯？這片子一定能賣！”錢多多隨口接了一句：“聽卓少的意思，是你找林夏薇來演女主角的？這就奇怪了，許靜盈上了牀都只能拿到女三號，這個林夏薇是有什麼本領，居然能拿到女一號？”她半開玩笑半認真，卓皓總覺得話中有話，於是決定還是少說爲妙：“什麼呀，這件事可跟我無關，你別冤枉我。”
錢多多是習慣了見風使舵的，於是也轉了話題：“剛纔我聽你爺爺說你過完元旦要去南非？”
“是。那邊的工程差不多要開始了，我得親自去盯着。也算是避避風頭吧。”
“去多久？”錢多多問。
“不知道，大概半年左右。”
錢多多點頭，不再說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