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毅與黑甲蟲的突破,前後綿延近半月之久,和普通修士突破動輒數十上百年相比,堪稱是水到渠成,輕而易舉,但是在場之人,卻莫不是覺得一波三折,漫長無比。
黑甲蟲以弱水重塑了珠子的外殼,參透本源,倒也不必和以往一樣被困於珠子之中只能夠憑藉靈識感應外界事物。
黑甲蟲現在以珠子爲外衣,能夠幻化出身形,是以當其突破完成之後,就在原地幻化作一個白皙地過分的少年,若是不細看,還會將之當成一個女子呢,這該是弱水的緣故。
至於黑甲蟲身外披着的袍服,也是雪白無暇,沒有一絲褶皺,自然垂落,高貴無華,無論是多麼龐大的風,都無法吹動一分一毫,這天地之中,能夠吹動弱水的風,還沒有哩。
弱水爲袍,天下尋常兵器落在衣袍之上,不說破開,被層層空間阻隔,弱水激盪,怕是當先要崩裂開來,單此一物,就勝過人身諸般仙器。
吳毅心中羨慕,卻自知無緣,也沒有多麼強求,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如是而已。
“既然顯化在外,日後行走天下,需要有個名姓纔是ꓹ 你也該取個法號了!”收斂自身豔羨之心,吳毅對黑甲蟲如是道。
焚皇出身爲蟲族ꓹ 黑甲蟲出自焚皇神通,故而被吳毅喚作黑甲蟲,也不是什麼正經名姓ꓹ 眼下突破爲仙,已然超越昔日焚皇ꓹ 也是時候脫離焚皇而自立了。
“說的也是,既然如此ꓹ 號爲焚天如何?”黑甲蟲搖頭想了想ꓹ 回答道。
“戾氣太重,怕是會走焚皇老路!”吳毅提醒道。
黑甲蟲又想了幾個道號,被吳毅先後否決,不由得一攤手道:“那你說,取什麼道號比較好!”
“你之根底,繫於焚皇,不可脫也ꓹ 焚者,林上火下ꓹ 林爲山也ꓹ 卦象之中ꓹ 艮上火下是爲賁卦ꓹ 象曰:山下有火,君子以明庶政ꓹ 無敢折獄。”
見黑甲蟲一臉疑惑ꓹ 吳毅解釋道:“君子觀此卦象ꓹ 思及猛火燎山,玉石俱焚ꓹ 草木皆盡,以此爲戒,從而明查各項政事,不敢以威猛斷獄。”
“你就不能夠直接說取什麼道號嗎?”黑甲蟲撇了撇嘴,有些不耐煩。
“就是,要什麼道號,有個名字能夠叫喚就是了,哪裡來的這麼多講究!”一旁的饕餮插嘴道,故意將水攪渾。
吳毅瞪了饕餮一眼,饕餮知道吳毅生氣了,纔沒有繼續言語,吳毅對黑甲蟲道:“道號我便不幫你取了,眼下沒有也無妨,等你何時領悟了這些,自己爲自己取一個道號也是一樣的。”
而後,吳毅轉過身來,對黑甲蟲一一指點道:“這是饕餮,混沌,還有窮奇,之前你尚在沉睡之中,不曾得見,在你突破的時候,他們守衛在側,日後相伴,便先來見禮!”
吳毅的語氣並非主子的語氣,有點長兄的樣子,黑甲蟲有些不適應,只是在衆人面前,也不好直接拉下臉來,況且饕餮三人之前替他護法那是真的,所以還是老老實實地見禮不提。
突破之事畢,這處陣眼,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心魔身祭出黑蓮來,將陣眼周邊的劫氣盡數攝取而走,斷去陣眼根基,而後窮奇神獸吹了一口血煞之氣,就將這陣眼徹底毀滅。
四凶之陣,已然破去三處,名存實亡,最後檮杌居住的那處,因爲檮杌遠比其他三獸要走得快,已經晉升爲太乙上仙了,故而不願入劫,“婉拒”了吳毅的請求。
眼下還有更爲重要的事情去做,是以吳毅也不會千里迢迢,專門去請檮杌出山,當然更爲重要的是也請不出來。
“接下來去何處?”昔日被鎮壓在四凶之陣中,窮奇神獸這還是第一次離開陣眼,心情舒悅,不過還是沒有忘記以吳毅爲首,如是問道。
“中都城!”吳毅稍作思索,緩緩道出三個字來,衆人聞之,面色各異,即便是黑甲蟲之前都在沉睡,沒有將靈識滲透入外界,更沒有聽說過中都城,但是單從這個名字來看,也大致猜出來了這座城市的地位。
“是不是有些快了?”混沌神獸錯愕了一會兒,隨即笑着道。
“是呀,要是去了那裡,也不知道豎着進去,能不能夠豎着出來!”
吳毅解釋道:“接下來的核心,便是此處,與其遊離在外,不如直搗黃龍!”
“那也不必如此着急,若是行差踏錯,可沒有轉圜的餘地了!”饕餮不贊同這個看法,與吳毅發生了爭執。
窮奇神獸初加入這個隊伍,還在觀察之中,是以沉默,而混沌神獸從來就是謀劃在後,豈會衝鋒在前。
至於黑甲蟲,那自然是吳毅如何選擇,他照跟而已,在這個小團體內,他與吳毅是天然的利益共同體。
場面僵持了一會兒,吳毅方纔徐徐道:“諸位莫不是認爲自己離開了四凶之陣,就真的逃離生天了吧?”
“難不成還會有人將我們捉回去?”饕餮帶着幾分挑釁的意味道。
“這可說不定!”吳毅眼眸流轉,玩味道。
場面再次沉寂了下來。
在吳毅救他們離開四凶之陣的時候,便是饕餮都覺得有些過於輕鬆了,哪怕是中途出現一個道人,也沒有多加阻攔。
昔日他們可是作爲遏制大極王朝成長的兇獸被鎮壓在此,若是脫離,那鎮壓之人豈會無察,那麼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這人有意縱容。
那麼問題又來了,吳毅作爲“解救”他們的人,究竟是和鎮壓者一夥的,還是和他們一樣的棋子。
吳毅心中也大致能夠猜出他們的想法,等場面有些緩和下來,便道:“非我逼迫諸位,在下也是迫不得已,情勢所迫,不得已而爲之,望諸位見諒。”
說罷,吳毅朝饕餮三人深深鞠了一躬,這種說法當然沒有打消三人心中的猜忌,只不過明面上還是接受了吳毅的說法,隨吳毅一起,踏上了中都城的道路。
吳毅在騙他們嗎?並沒有;問題有這麼嚴重嗎?不一定;有自己的私心嗎?自然也有。
分歧與妥協,纔是這個世界的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