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詩會(二)

“青青陵上柏,磊磊澗中石。

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

斗酒相娛樂,聊厚不爲薄。

驅車策駑馬,遊戲洛城中。

洛中何鬱郁,冠帶自相索。

長衢羅夾巷,王侯多第宅。

兩宮遙相望,雙闕百餘尺。

極宴娛心意,慼慼何所迫。”

鍾繇一口氣將詩唸完了。

衆人一邊聽,一邊在傳閱他的詩稿。

“不錯,不錯,這首詩,有形、有色、有聲、有動,將咱們京都的風情表現的淋漓盡致。”

“極宴娛心意,慼慼何所迫。這兩句不錯,就像我們這樣在宴中娛樂,卻不想國家動盪,不知明日生活將如何。”

“驅車策駑馬,遊戲洛城中。說得不就是我等麼?”

“好詩,好詩。不愧爲穎川鍾氏。”

“關鍵這字體飄逸,單論書法,也是上乘之作。”

曹操聽完這首詩,不免對這鐘繇高看許多。

“不想此子,果有才學,應該好好結交纔是。”

那董旻心想,今日出遊,竟然又遇到一位大才,真是不虛此行。

“咦,小姐,這鐘繇的詩怎麼樣?不過奴家看這字,確實漂亮。”

“不錯,不錯,工整對仗,卻又憂國憂民,比如這【極宴娛心意,慼慼何所迫】,就表達了對當下局勢的擔憂和文人學子驕奢生活的不滿。確實是好詩。”

那清新靈動的女子,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下那C位公子慌啦,他沒想到這個競爭對象這麼強大,不僅家世顯赫,作詩還這麼厲害。

他連忙朝主持使了使眼色。

那主持一看C位公子的眼色,咳了一聲,眼珠子一轉,想到了一個化解的辦法,他忙說道:

“方纔鍾公子的詩確實不錯,不過這應該是他以前的作品,我們作詩最講究應景,我們不如對於當下茶室的情景,即興作詩如何?”

在坐的很多才子,眼珠子一轉,發現了其中詭異。

不過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也是紛紛叫好。

這時那C位公子,微微一笑,說道:

“既然主持人這樣說,那我就獻醜了。”

說着假裝思索,眉頭緊皺。

不會兒便自顧自說道:

“有了。”

然後奮筆疾書。

衆人見那C位公子只想了片刻,紛紛誇讚:

“衛公子,才思敏捷,我等不如也。”

“不知道衛公子,如此短的時間,能做出何等詩句。”

“是啊,時間太短,根本不好構思。”

“小姐,那衛公子,要即興成詩了呢?”

那丫鬟眼前一亮。

“恩,看着呢。”

沒一會兒,只見那衛公子將手一揮,將筆一落,看似寫完了。

然後將稿子發給衆人傳略,自己來到廳中。

他看了看二樓,笑了笑,然後擺了個自認爲很帥的poss,開始朗誦:

“青青河畔草,鬱郁園中柳。

盈盈樓上女,皎皎當窗牖。

娥娥紅粉妝,纖纖出素手。

今日良宴會,歡樂難具陳。

彈箏奮逸響,新聲妙入神。

齊心同所願,含意俱未申。

亮無晨風翼,焉能凌風飛。

願得常巧笑,攜手同車歸。

衆人一聽,紛紛叫好。

“盈盈樓上女,皎皎當窗牖。願得常巧笑,攜手同車歸。妙啊,此詩果然應景。”

“衛公子,在短短半柱香的時間,竟然能寫出如此應景的詩,果然才思敏捷,真大家也。”

“每一行都是佳句,真得很難想象,這詩能在短時間作出,衛公子真乃神人也。”

衆人一個勁的拍馬。

“小姐,你怎麼看,這衛公子的詩,奴家好喜歡呢?”

“確實是佳句,並且如果真的是即興而作,那衛公子也算是才華橫溢了。

只是這寓意,格局難免有點低了。”

“小姐,這格局是什麼意思啊?你看,這盈盈樓上女,皎皎當窗牖,說得不就是咱們嗎?願得常巧笑,攜手同車歸。說得不就是願與小姐攜手同心嗎?”

那女子臉上瞬間一紅,然後說道:

“這樣的詩句,兩情相悅之人,私下交流沒什麼問題,放在大庭廣衆之下,難免顯得小家子氣。”

“那小姐的意思?”

那女子沉默不語。

要說這衛仲道的才學和家世倒也配她,可就是這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看了剛纔鍾繇的詩句之後,她覺得這衛仲道的詩,就不太上臺面了。

雖然那鍾繇不是即興作詩,但有時候,看人也要看境界。

境界這東西,不是什麼小才氣,小技巧可以比的,特別是看男人。

就在衆人紛紛樂道衛公子的才氣時。

曹操發言了:

“既然要即興作詩,也就看當下環境,如今國家動盪,各地叛亂時有發生,宦官專權朝野,士人屢遭迫害,百姓生活困苦,匈奴蠢蠢遇動,可有人對此情此景,吟詩一首?”

衛公子一聽這話,氣不打一處來,他倒是要看看,是誰來砸場子。

他順着聲音望去,卻發現此人他認得。

正是西園新軍校尉,宦官之後,原太尉曹嵩之子,曹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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