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收回目光,淡淡一笑,“這只是爹爹的一己之見而已,女兒心繫天下,一心只想着平定三國,難道爹爹想見得那些因爲戰爭而流離失所的百姓們到處奔波嗎?爹爹,您是在害怕嗎,害怕若是反了朝政會遷怒與皇上?”
“放肆,你如今貴爲梅妃,皇上的妃子,怎能說出這些混賬話來,你知不知道,若是這些話傳到皇上的耳朵裡,定能定你個藐視朝政,滿門抄斬之罪,別以爲當今天子寵着你,就可以無法無天,若是那一日,你失勢了,將會是你走到人生最低落的時刻,洛兒,做人應該學會知足,不要去想那些不現實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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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爹爹來說,或許那是不現實的事情,但對女兒來說,只需一些力量就可辦得到。”
“洛兒,爹知道當今皇上對你寵愛有加,但這並不代表着你可以放肆,這伴君如伴虎,我相信不用爹說你也應該明白的,今日你得寵了,風光無限,但他日你失寵了,就是別人得利,你哀愁之時。住在這深宮後院之中,最重要的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爹爹沒能幫你過你想過的生活,只期盼你能夠在這宮中安安穩穩的過完一生就好。”
洛尚書說到最後也只是哀嘆一聲,對於這個女兒,他自是知道固執的很,若她認定了一件事情,不管旁人怎麼說都動搖不了她心中的堅定,如今她卻想要讓這三國平定,這是何等的難事,先不說她是女兒家,就算她是男兒也牽制不了當今天子的勢力。
皇朝盛世,這偌大的宮殿,藏了太多的秘密,皇普明若沒有那個能力又怎會坐這龍椅至今日,這君心難測,他是懂得,只是希望她好好的伴君左右。
沐清望着他,也知道多說無益,只是留下一句,“爹,若是哪一天,朝中動盪,女兒不求的您會站在我這邊,但只是希望爹爹能夠爲百姓們想想就好。”她頓了頓,“好了,夜深了,爹爹早點休息吧。”
夜深人靜,萬籟俱靜,洛尚書望着窗外,冷月如鉤。
兩國開戰,苦的就只有那些無辜的百姓,他不是冷血無情之人,也不是沒想過三國平定,百姓安居樂業,只是如今的天下三分,屬虞國最強大,皇普明能夠穩坐至今,必定有他的思慮,他們這些做臣子的除了服從君王,就沒別的實權。
然,今日沐清提到三國平定,着實令他驚訝了一把,他不知自己的女兒何時生了這般心思,雖然他心裡也是這麼想的,但作爲人父,終究是自私的,他不希望她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只期盼她能夠得的好好的就夠了。
今夜,有風,站立在窗前的男人,緩緩閉上眼,一切只希望不要發展的太過混亂,令大局控制不了就好。
沐清回到房中,珠兒早就爲她備好了熱水,等待她回房,“小姐這自從嫁入了宮中就沒再回來過,如今難得回來一起,想必老婦人與老爺對你都有說不完的話吧?”珠兒一邊幫她整理毛巾,一邊打打趣着。
“是呀,算起來,自從三年前,我去了闌國
就再也沒回來過這裡,如今再次回來,心中卻是有些悵然,這裡的一切似乎都還未變,只是住在這裡的人老了些。”
“那也是老爺與夫人想小姐想的。”
兩人有說有笑着,沐清偶爾會在腦海中搜索關於洛青嵐的記憶,她想,既然自己莫名穿越而來,佔據了這具身軀,而洛青嵐也在那日被慕容林活活打死,她的肉體,她的靈魂,恰巧結合在一起,組成了一個新的活人,或許,這是一種緣分吧,既然老天讓她活了,那麼就由她來代替她繼續感受這個世界的美好吧。
沐清想着,準備躺下好好感覺這裡的一切,門外卻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珠兒皺起眉頭,嘟着嘴角道,“這麼晚了會是誰來呢?”
說着,她的人已經來到了門口。
“二少爺?”
沐清一驚,擡眸望去,只見那俊朗的身影出現在門口處,正望向她。
“呵呵…是二哥啊,你怎麼來啦?洛兒正準備睡覺呢。”
洛天成走了進來,回眸朝珠兒道,“我想和洛二說幾句話,你先下去吧。”珠兒點頭,識趣的退了出去。
沐清起身倒了一杯茶水卻不是給他,自己端着喝起來,“不知二哥這麼晚了找我有何事?”不同剛纔的嬉笑,她的話語中帶着淡淡的疏離與冷漠,他又怎會聽不出來呢。洛天成望着她,半響才哀嘆一聲,“洛兒,你變了,變得讓我有些不認識了。”
“哦,是嗎,那二哥倒是說說我這是哪裡變了呢,是變得漂亮了還是醜陋了呢?”她擡眸,微微挑起一側眉,語笑嫣然的望着她,眸中卻毫無溫度。
她知道面前的男子對她有着不一樣的情感,雖然她不是洛青嵐,這具身體是,他們身上流着一樣的血,是不可能在一起的,那樣只會令得天下人恥笑,更何況,現如今,她有要事在身,不希望自己的家人牽扯進來,所以,面對他的質疑,她唯有表現的冷漠與疏離。
洛天成俊朗的容顏上出現一絲哀愁,眸中點點痛意,面前之人,是他最親愛的妹妹,卻又是他最深愛的女子,曾經她與他是親密無間的兄妹,而她對他有種依賴性,然,不管她們的情有多深,只因一個血緣就徹底的將她們打入萬劫不復之地。
他壓抑着心中對她的想念,卻不想她離得自己越來越遠,看着她在別的男人懷中語笑嫣然,他的心是痛的,以爲自己這一輩子都會與她咫尺天涯,可不想,如今她再回來,他的心有紊亂了。
“洛兒,你爲何要嫁給皇上,難道你不知道這後宮女子是不會幸福的。”他說着,眉宇間一片哀愁。
“二哥,你這倒是多慮了,如今天下誰不知道我梅妃深得皇上的寵愛,即使不爲後也集三千寵愛於一身,我受傷了,有天子喂藥與我,冷了,有天子的溫暖懷抱,這等榮幸,應當是想都想不來的,如今我卻得到了,二哥你應當爲我高興纔是呀。”
沐清說得理所當然,一副她是有多享受
現狀的摸樣,這倒讓洛天成瞪大眼睛,直直的望着她,不斷的搖頭,“你怎會變得如此虛榮,不,洛兒,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人啊,告訴我,你是不是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纔會這麼說的?”
“二哥,我敬你是我哥哥所以喚你一聲,如今我是當今天子的妃子,你不應該這麼跟我說話的,再說了,你剛纔不是說了嗎,以前的我不是這樣的,那你可知,這人性本就會變,更何況,在這物慾橫流的世界裡,你又怎知我不喜歡這些虛榮的東西呢。”
她的口氣帶着微微慍怒,端出梅妃的架子來,這樣的她令得洛天成痛心疾首,曾經那個語笑嫣然的女孩是多麼的清澈純潔,而如今的她,卻變得如此虛榮,令她痛心啊。
一直守護在心中的美好形象,在這一刻,徹底的被她擊碎,洛天成一個踉蹌,倒退了幾步,一手扶額,踉踉蹌蹌的走出了屋外。
涼風襲來,令他感到一陣寒冷,可終究是抵不過心底的傷痛。他想了那麼久,盼了那麼久,等來的卻又是一場鑽心的痛。他不是沒怨恨過,爲何要讓他與她之間有着血緣,他甚至想,如若她願意,他寧願背棄着世間的罵名也要帶她一起雲遊四海,可落花有意,流水卻無情。
於是,在他準備放棄心中的那一斷孽緣時,她又再次出現在他面前,帶着滿身的風塵僕僕,風華絕代,美得那麼不可方物,只是,她的美,卻不是爲他而綻放。
他想,自己這一身是註定要飛蛾撲火。
屋內,燭光搖曳,沐清站在窗前,目光有些悠遠而渙散,她身上只穿着件薄薄的褻衣,入了夜的天氣有些微寒,有風吹過,可怎麼也吹不散她心頭的愁緒。
剛纔她對洛天成說的那些話,都是昧着良心的,這深宮院牆,埋葬了多少紅顏淚,她又怎會不知,只是如今她已身處暗處,有太多的事情牽扯在身,她又怎能說退離就退離。
他不應該對她有感情的,明知道是一段沒有結果的情感,爲何他還要如此執着。她不懂,但卻知道,自己對上官鈺的愛,亦是如此。
“天涼了,小姐還是披上這件衣裳吧,別被寒風入了身體。”珠兒走進來,見她一直站在窗邊,想必是和二少爺鬧得不愉快,便拿着一件風衣遞到她面前。
“珠兒,你說我是不是很壞,竟然對二哥說那些傷人的話。想必,此刻,他的心亦是不好受吧。”
沒想到她會突然這麼說,珠兒心中一怔,隨即皺着眉宇勸慰道,“小姐,雖然奴婢不知道你與二少爺說了些什麼話,但奴婢知道,不管怎樣,你是不會傷害二少爺的,會對他說出傷人的話一定是爲了他好。”
沐清轉過眸來看向她,心頭涌上一股酸澀,眸中有什麼在閃動。
是淚水,自從穿越到這個世界來,她總是感覺自己是孤獨的,如今有這個小丫鬟懂的她的心思,她一直被孤寂的心突然有了溫暖,沐清激動的一把將她緊緊摟住,“謝謝你,珠兒,有你真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