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手天下 第一百一十四章 解開謎底

“我不需要暗衛保護。”不願意被當成瓷娃娃般的對待,伊夏沫不悅的看着裴傲伸着擋在自己身前的手臂,她忽然發現這個男人,當他仇視你的時候,他根本不會因爲你是一個女人而有任何的心軟,可是如果他換了一種態度時,即使知道她有功夫,卻還是要保護着她,即使明知道她不會有危險,也不會受傷。

“那你保護鳳丞相。”回頭看了一眼凝着眉頭,一臉不悅的伊夏沫。裴傲快速的將她的身體推到了鳳修身邊,一手接過暗衛遞過來的青峰劍,隨着那沉聲的喝令下,剎那,四周的錦衣衛和暗衛同時發起了最強烈的攻擊。

而暗衛們雖然也在戰鬥,可是卻還是以裴傲的安全爲主,一字排開的多人,一面殺敵着,一面注意着被保護在中間的裴傲,確保他不會有任何的危險。

鮮血流了一地,到處都是因爲頑固抵抗,結果被殺死的殺手們,天色漸漸的明亮起來,陽光照射在了山林,一夜的廝殺下,四周推滿了橫七豎八的屍體,被周圍的殺手在錦衣衛的強勢攻擊下,最終還是被殺被擒拿。

“王爺,所有匪寇都已經被擒拿,死亡三百二十人,活捉一百九十六人。”暗衛快速的抹去臉色的血跡,向着一旁的裴傲大聲的回稟,王爺果真是深謀遠慮,竟然一舉拿下了這麼多匪寇。

“帶着一百人善後,受傷的人立刻回城治療,餘下的人將活捉的押送到太守府,回城。”染血的長劍在陽光熠熠生輝着,裴傲收起劍,冷聲命令。看了一眼死屍遍佈的山林,轉身向着鳳修和伊夏沫的方向走了去。

一行人馬浩浩蕩蕩的向着豐陽城的方向行了過去,太守府前一片肅穆的白色,白色的燈籠上貼着大大的奠字,隨風搖晃着,配合着隱隱的哭聲,一切看起來那麼的悽慘。

“小沫兒沒有回來?那她和二哥去哪裡了?”早晨在發現伊夏沫和裴傲一起失蹤時,裴九幽和畢少白只感覺不對勁,所以又折回了豐陽城,可是他們並沒有回到太守府。

“沒有,王嫂和表哥會不會先去皇城了?”音璇一身素衣,臉色有着疲憊和傷痛,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音夫人,和裴九幽,畢少白向着院子外走了去。

“不可能,完全沒有理由先回皇城那。”搖着頭,裴九幽還是相信他們先離開,一定是返回了豐陽城,可是爲什麼呢?

疑惑裡,突然街上傳來了混亂的噪雜聲,裴九幽和畢少白快速的向着外面衝了出去,卻見大街上前來祭奠四平的百姓悉數的退了一旁,讓除了中間的道路,讓着浩浩蕩蕩的幾百人向着太守府走了過來。

看着裴傲和伊夏沫,畢少白麪容慘白一變,怔怔的站在府衙門口,遙遙相望的看向眼前的隊伍,那些被擒拿的又是什麼人?皇城的錦衣衛是什麼時候到達豐陽城的,看起來似乎發生了一場不大不小的惡戰,甚至連裴王爺身上都沾染了血跡,唯一算是整齊的倒只有鳳丞相和她了。

太守府大堂,被錦衣衛押到大堂上。程峰跪在地上,傷了一條手臂,臉上也多了一條血痕,可是依舊不服輸的昂着頭,“都說裴王爺深謀遠慮,今日一見,果真佩服。”

“是你,是你!”尖聲的怒喊着,那聲音音夫人不會忘記,就是他殺了他的婆婆,兒子,和小叔,一把掙脫開音璇的攙扶,音夫人仰頭大笑着,“老爺,你在天有靈,讓這個惡人被抓到了。爲我們音家枉死的人報仇雪恨。”

“音璇,撫音夫人到一旁。”端坐在正大光明的匾額下,裴傲冷聲的開口,銳利的視線看向被押跪的程峰,一拍醒木,“說,你的餘黨藏匿在什麼地方?”

冷哼一聲,程峰擡頭看向神情峻冷不可侵犯的裴傲,“裴王爺,程峰一生殺人如麻,從來不怕一個死字,不過今天可否王爺讓程峰做個明白鬼。”到現在。他還是不明白爲什麼會被一網打盡,明明就是天衣無縫的計劃。

隨着程峰的話,大堂裡其餘的人也都將目光看向裴傲,他們也一直都在豐陽城,發生的一起也都是親眼目睹,可是爲什麼他們卻沒有注意到這麼一大樁的陰謀,六百多人賊寇開了皇倉,這將是多大的最!

一旁裴九幽更是握緊了拳頭,知道皇倉入口所在地的只有三個人知道,自己,二哥,還有已經死掉的音大人,裴九幽幾乎可以肯定秘密就是從他開啓皇倉的時候泄露的,可是那些手下都吞服了藥丸,而且也都跟了他十年以上,爲什麼會發生皇倉入口泄露的事情。

“好,本王就讓你死的明白,帶上來。”冷傲一笑,裴傲一揮手,卻見在暗衛的帶領下,一個頭戴斗笠的人緩緩的從外面走了進來,隨着衆人視線,卻見來者拿下了頭上的斗笠,露出了一張衆人熟悉的臉龐。

“音大人。”

“老爺。”

“舅舅。”錯愕聲響在了大堂裡,所以人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看向死而復生的音四平,這個是音大人,那躺在內院棺材的又是誰。

“王爺,屬下有禮了。”音四平嗓音沙啞的跪在地上,目光悲切的看向上座的裴傲,如果不是裴王爺,他就是萬死也難辭其咎。

“音大人身體虛弱,賜座。”沉聲開口,裴傲將視線看向震驚的使神的程峰,“你如今可明白了。”

“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發現音四平是假冒的,又怎麼可能找到真正的音四平。”程峰不敢相信的倒抽着氣,連音夫人都沒有發現之前的音四平是假冒的。

“如果本王的推測沒有錯,一開始,你們就派人一直觀察模仿音大人的舉止行動,隱藏了多年之後,確實不會被音家人發現,所以就關押了真正的音大人,用你們的人呢假冒音大人,充當了豐陽城太守。”

裴傲緩緩的說着,一字一字都讓大堂下的人驚恐的愣住,之前他們身邊的音大人一直都是假冒的,可是連音夫人都沒有發現,裴王爺這個外人又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發現出來的。

“不錯,冒充音四平的人在府衙潛伏了三年,三年來,不管是聲音,還是舉止都和音四平如出一轍,所以只要易了容貌,不要說別人,就算是真正的音家人也不可能發現。”那是他們殺手裡的高手,僞裝別人是拿手活,更不用說他在太守府三年,一心一意的學着音四平的舉止行動。

“你們關押了真正的音大人,只怕想要拷問出皇倉所在地,可是音大人沒有吐露出皇倉的入口,所以你們拷問不行,就趁機利王妃一事,明知道本王不可能用王妃來交換,所以你們就提出了三千擔糧食來作爲條件。”

裴傲慢條斯理的開口,掃了一眼裴九幽一臉後悔的神色,繼續道:“所以在假的音大人誓死不從,不願意用三千擔糧食交換,你們利用了小玩意的性情,終於假的音大人從小王爺那裡知道了皇倉的所在地,甚至取出了三千擔糧食。”

皇倉的所在地只有三人知道,裴傲不可能說,音四平嚴刑拷打也沒有吐露出半個字,所以他們只能將突破口轉向裴九幽,而沒有多想的裴九幽帶着手下的人和假的音四平一起去了皇倉的所在地,開了皇倉,雖然裴九幽知道防備運糧的手下,可是根本沒有想到在身旁的音四平乃是假的。

“你們一直等着,等着皇宮的大內高手來到了豐陽城,然後將真的音大人帶到了城郊外的小山坡,打落山崖,等本王離開了豐陽城之後,你們立刻去了皇倉入口,運糧。”

“不錯,看來那一日,在山巔,裴王爺你故意出手將音四平打落山崖了。”終於明白過來,程峰冷聲的開口,千算萬算,卻不曾想最終還是被裴傲給算計而來,滿盤皆輸,所有人都被擒拿了。

“自然,所以本王將計就計,與其讓你們對音大人出手,自然由本王親自出手安全。”所以裴傲故意搶在那些大內高手動手之前將音四平打落了山崖,而在山下接應的暗衛立刻將音四平接入了山崖側的山洞,爾後將一個易了容的死囚環了音四平的衣服然後推落了懸崖下。

“可是裴王爺是如何看出來的?”這不僅是程峰的疑問,也是所有人的疑惑,甚至包括了一旁的音四平,他是見過冒充自己的人,動作、神態、嗓音,如出一轍,根本相似到無法分辨的地步。

“本王自然不可能發現,不過在江岸邊,當你們獵殺音家人時,本王就發現了不對勁,縱然音大人一心爲國,公正嚴明,大義凌然,可是面對自己家人慘死在面前時,不可能那麼無動於衷,甚至在提議用三千擔糧食交換是,甚至一口回絕,那時本王都原本準備答應的,不過音大人的正義做的過頭了,這才引起了本王的懷疑。”

裴傲緩緩的開口,道出了所以人的疑惑,一個人再公正,可也是有私心的,看着老母,看着幼子死在自己面前,怎麼可能那麼冷靜,那麼的堅定,甚至沒有半點的猶豫,所以音四平做的太過,反而讓裴傲擦覺到了詭異。

“不愧是裴王爺,程峰心服口服。”放聲大笑着,在他們以爲自己的陰謀天衣無縫的時候,竟然早已經被裴傲看透,程峰敬佩的看着裴傲,縱聲一笑,臉色猛的一痛,鮮血從着嘴角流淌出來,卻已經是咬舌自盡了。

“二哥,到頭來,我根本就是你計謀裡的工具而已,”裴九幽看了一眼已經沒有救的程峰,挫敗的看向裴傲,他對二哥說了那麼多過分的話,在他以爲二哥那麼冷血無情的時候,原來二哥根本就已經部署好了一切,只等着這些人落網。

“沒有你,這皇倉的入口他們不可能知道,又怎麼可能在我們離開後,帶着大批人手來運糧。”懶懶的開口,看着鬱悶不已的裴九幽,裴傲站起身來。看向音四平,“音大人你身體還沒有復原,多休息,豐陽城還需要音大人。”

“是,屬下一定儘快調養好,還要去看看王爺親手修建的水庫,岷江水患,屬下這麼多年都沒有辦法治理,如今終於一了夙願。”朗聲笑着,音四平雖然臉色是病態的蒼白和虛弱,可是那聲音卻是喜悅激動的,這個纔是豐陽城剛正無私的太守——音四平。

“音大人請。”裴傲點了點頭,終於可以徹底解決了,一旁的衙役,甚至包括錦衣衛都不由的對着裴傲刮目相看,神色裡充滿了敬仰和愛戴,蒼紫王朝有裴王爺在。天下蒼生有幸。

“表哥,謝謝你。”雖然臉色依舊是疲憊不堪,可是眉宇之間卻是喜悅的高興,音璇激動的看向裴傲,她一直以爲表哥冷血無情,卻根本沒有想到表哥早已經部署好了一切,不但救了舅舅,而且還抓到了這麼多的匪寇,更挽救了皇倉。

“不用。”率先邁開步子,裴傲大步的走向了大堂外,陽光明亮的照射在臉上,這麼多日來陰霾終於散去了,範家也徹底沒有翻身的餘地了,範瓊竟然大膽到想要皇倉的糧食來作爲條件,保全範家,簡直自尋死路。

“小沫兒,你不夠義氣,竟然知道,還放任我和二哥翻臉。”看着離開的裴傲,裴九幽挫敗的看向伊夏沫,隨即詭秘一笑看向同樣臉色不善的畢少白,同情的拍拍畢少白的肩膀,“畢將軍,從頭到尾,你可是打了我二哥兩掌,我告訴你二哥從來不是什麼好角色,你比我更慘。”

原以爲裴傲冷血無情,原以爲裴傲沒有人性,到頭來,他們這些人才是挑樑小丑,自以爲自己多麼了不起,卻根本就是小丑一般,畢少白冷着臉,一把揮開裴九幽的手,猙獰着臉大步向着外面走了去,這樣的他,憑什麼和裴王爺一比高下?

“畢少白怎麼了?”錯愕的看着自己被揮開的手,裴九幽愣愣的瞪大眼,不明白爲什麼畢少白爲什麼突然生氣,難道是因爲沒有看透二哥的計謀,可是二哥的心思若是能看透,他們也就不是裴九幽和畢少白。

看着離開的畢少白,伊夏沫疑惑一怔,隨即快速的追了上去,一手抓住他的胳膊,“我不知道。”自己根本沒有猜透這其中還有這麼多的波折和玄機,她只是本能的感覺到有些不對勁的地方,而且對裴傲多少有些瞭解之後,她就明白事情不會如此的簡單。

轉過身來,畢少白看着急於解釋的伊夏沫,看着她那清冷的小臉因爲着急而微微凝皺起,心頭一暖,這半個多月以來,不知道是因爲裴王爺上一次深夜造訪的那一句,她一直想要自盡,所以他開始追逐着她的身影,擔心一個不擦覺,她會有什麼意外。

半個多月來,畢少白才發現放開了心頭那個關於大燕朝奸細的芥蒂,他竟然一點一點的愛上眼前這個女子,當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時,他會感覺到滿足和喜悅,他喜歡看着她對別人都是冷淡淡的模樣,可是面對自己時,那份疏遠和冷漠卻在無形之間退下。

“不是吧,小沫兒比不知道,那你怎麼會想起來和二哥一起會豐陽城,難道是二哥告訴你一個人了?”惟恐天下不亂,裴九幽募的插過話來,一臉曖昧笑容的啾着伊夏沫,“沒道理不告訴我這個弟弟,卻告訴你了,看來二哥果真是偏心的。”

“閉嘴!”異口同聲,伊夏沫和畢少白同時陰着臉向着裴九幽吼了一句,被吼的很無辜的裴九幽一臉後怕的摸了摸頭,看向面帶微笑的鳳修,不由抱怨的開口,“鳳丞相,我難道說錯了嗎?”

“走吧。”幽幽一笑,鳳修看向難得的大好晴天,柳綠花紅,鶯歌燕舞,他當時還在想爲什麼裴王爺放心將他留在豐陽城,讓他處理水庫的後續事宜,原來根本還有這樣一手。

簡單的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行人再次向着皇城的方向行了去,樹林,趕了半天的路,一行人在林子裡休息着。

“王爺,鳳修身體不適,王爺可以先行騎馬回皇城。”愧疚着,鳳修的話一出口,卻已經承受不住的咳嗽起來,蒼白的臉上帶着點點的病態的虛弱。

範家行事以敗,這個時候該快馬加鞭的回到皇城處理一切事宜,讓範家措手不及,可是聽着鳳修那一聲聲的咳嗽聲,裴傲視線看向一旁的伊夏沫,卻見她已經和敬德一左一右,一個開始拍着鳳修的後背,一個遞來藥丸和溫水。

“吃醋了吧?小沫兒就是這一點很奇怪,她對鳳丞相的感情很奇怪,她可以對任何人冷酷無情,唯獨面對峰丞相時,像個十四歲的丫頭,溫柔柔的,看起來似乎很仰慕鳳丞相一般。”裴九幽揶揄一笑,撞了撞畢少白因爲嫉妒而緊繃的臉龐,他是不在知道畢少白之前到底怎麼了,不過現在看來,他又回到以前了,一點一點的在乎小沫兒了。

“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低低的斥責着身旁的裴九幽,畢少白目光卻還是不經意的看向一臉擔心的伊夏沫,雙手緊緊的攥成了拳頭,猙獰的臉龐倏地轉向了一旁,眼不見心不煩。

看了一眼伊夏沫,裴傲心頭有着猶豫,鳳丞相身體不適合長途跋涉,可是此刻回皇城卻已經是刻不容緩,如果耽誤下來,難道範家又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可是,冷峻的臉上快速的閃過各種的情緒,這個時候,他若先行離開,一股不捨得快速的涌入了心頭,想起折返豐陽城的那一夜,看着她從黑暗裡走出來,裴傲依舊記得那樣幸福的感覺,溫暖而滿足着,帶着她策馬狂奔在黑夜裡,甚至比親手抓了那些匪寇更讓他喜悅和高興。

“休息片刻,鳳丞相和畢將軍你們慢行,本王帶着暗衛先回皇城。”最終還是做了決定,裴傲轉身走向了林子裡的木樁上坐了下來,不要說範家的事情刻不容緩,就算是她,或許也根本不在乎自己留下來,她關心的人鳳修,在乎的人是畢少白,如此而已。

一股苦澀在瞬間蔓延上來,裴傲吃着乾糧,看着陽光從疏密的枝葉之間鏤空的照射下來,他其實一直都知道,她對自己,從來都沒有在心關懷過,即使上一次折返豐陽城,卻也是爲了弄清楚真相而已。

二哥?裴九幽一怔,看向不遠處坐下來的裴傲,陽光濃密的從樹葉之間灑落在他的身上,可是卻怎麼也消融不了裴傲那一身的孤傲和落寞,他首先是蒼紫王朝的裴王爺,然後纔是一個普通的男人,這個時候他根本沒有選擇。

“不用留下暗衛保護我。”山泉旁,看着洗手的裴傲,伊夏沫快速的走了過來,音璇剛剛說裴傲要留八個暗衛下來。

“只有錦衣衛本王不放心。”雖然錦衣衛的高手都在,可是錦衣衛會以鳳修的安全爲重點,如果真的發生了什麼的話,他們絕對會第一時間保護鳳修,可是他的暗衛則會誓死保護她的安全。

“還有九幽和畢少白在。”伊夏沫再次的開口,豐陽城一行,裴王府損失了不少的暗衛,而這一行他要獨自先回皇城,身邊就更應該有暗衛保護。

“本王的心意就那麼讓你感覺到厭煩嗎?”冰冷的山泉洗着手,聽着伊夏沫的話,裴傲突然的站起身來,冷厲着一雙幽深的目光凝望着眼前這清幽的小臉,她爲什麼就不能在乎他一點。

裴傲突然的怒氣下,伊夏沫錯愕的一愣,除了一開始來到裴王府時,她這樣直接的面對過他的怒火,後來他一直都是冷漠的看不透,喜怒更不行與色,更不用說這樣直接的大聲的斥責她。

將伊夏沫的沉默當成了默認,裴傲峻冷如斯的臉上快速的閃過一絲受傷的神色,可是卻還是在瞬間隱匿下來,又迴歸於平靜,沉聲苦澀的開口,“九幽和畢少白縱然武功不錯,可是暗衛對於偷襲,暗殺,下毒更精通一些,他們在本王纔會放心。”九幽和畢少白只能面對直來直往的對峙,如果真的來陰的,暗衛們才能防備。

一直以來她對裴傲都很少有信任,尤其在經過天牢那一劫後,她更是不相信他,這個男人城府太深,每一步看起無害,卻都是精心部署,可是此刻,看着神色平靜,可是卻帶着意思脆弱哀求的裴傲,伊夏沫忽然有重新拾起了對他的信任,他是真心的擔心她有危險吧。

“就聽本王這一次,等回到了皇城,範家人一剷除,不再有危險的時候,你要怎麼樣本王都依你。”縱然捨不得放手,可是她終究還是不屬於他,裴傲伸過手大掌溫暖的撫摸上伊夏沫的頭頂,到時候就算她要離開裴王府,裴傲也準備放手了。

“可是範家如今對付我已經沒有用了。”凝着纖細的眉頭,伊夏沫平靜的看向裴傲,皇倉一事,範家已經是死罪,這個時候自己是不是毒殺太后的兇手已經無所謂了,所以範家如果要保全,他們會下手的人應該是裴傲,而不是失去了作用的自己。

一瞬間,裴傲愣愣的看向伊夏沫,腦海裡迴響着她剛剛的話,片刻之後,隱隱的笑容染上了緊抿的薄脣,撫摸着她頭髮的手不由更加的溫柔下來,峻冷的面容溫柔而繾綣,“本王竟然沒有想到你是在擔心本王的安危,所以纔會拒絕派給你的暗衛。”

不敢想,也不會想她竟然會擔心自己會被範家人暗算,所以才拒絕暗衛,想要留下更多的人在他身邊,裴傲原本陰沉的心境慢慢的鬆了下來。

“你答應了?”不習慣被人當成孩子一樣,伊夏沫拉下裴傲落在頭上的大手,他從來不是輕易改變決定的人,所以她需要他直接的答案。

“既然你這麼關心本王,本王更不能撤走暗衛,讓你身處危險了。”懶散的開口,裴傲嘴角噙着笑容,冷峻的輪廓此刻顯得卻萬般的溫柔。

“裴傲!”她就知道他不會答應,伊夏沫有些惱火的看向眼前固執的男人,如果是以前,她定然不會有什麼擔心,他是那麼強勢的一個人,他肩上揹負這蒼紫王朝的一切,他不會輕易的倒下,可是在經過了閘口那次危險之後,伊夏沫才明白眼前的裴傲也會有危險,也會死,也會有脆弱的時候。

115章 斷掉一臂

第一次,第一次看見她如此真切的表情,不是生氣,不是漠然,而是真的擔心他的安全,裴傲幽深的雙眸緊緊的鎖住伊夏沫鎖眉頭的清秀面容,那總是霜冷的臉龐沉了下來,皺着眉頭,連開口的語氣也尖銳了幾分,她在擔心自己!

反手握住伊夏沫的手,裴傲低沉的笑容朗朗的從口中溢了出來,神采飛揚着,看得出他的心情真的很好,原來他的情緒竟然會如此輕易的被挑動,因爲她喜,因爲她怒。

裴傲突然的笑聲讓伊夏沫一愣,似乎這是第一次看見他如此開懷的笑,高揚起的嘴角軟化了冷硬的臉部線條,甚至連那一雙總是陰沉銳利的黑眸也溫柔下來,泛着笑意,陽光下,看起來那麼的明朗。

“雖然範家直接要對付的人是本王,可是不得不防範家爲了讓本王就範會抓你當人質。”所以即使知道自己會有危險,裴傲還是考慮周全的留下八個身手一流的暗衛,這樣再加上九幽和畢少白,還有暗中的楊柳,應該會萬無一失。

“當然了。”飛揚入鬢的俊眉悠然的挑了起來,裴傲一臉曖昧的瞅着伊夏沫開口道:“如果你願意和本王一起回皇城,我們就不用這樣爭論了。”

“我……”原本該直接的開口拒絕,伊夏沫想起鳳修孱弱的身體,這個時候她不能丟下他獨自回皇城,而且畢少白的情況一直沒有弄清楚,她也不能這樣離開,可是脫口而出去的拒絕卻突然的卡在喉嚨裡。

這是他罪有應得,如果當初他不是這樣的算計利用她,不是親手將她推到了畢少白身邊,或許今天的一切就不會這樣了,後悔的情緒從心頭蔓延上來,可是如今說後悔已經沒有意義了,他願意不惜一切的將她重新帶回自己的身邊。

“本王知道你不會答應的。”剛剛飛揚輕鬆的神采已經收斂下來,裴傲眯眼看向明亮刺眼的太陽,就算她真的會答應,他也不可能讓她和自己一起回皇城。

範家的人連皇倉都敢開,已經是狗急跳牆了,這個時候範鷹已經不顧一切了,讓她在自己身邊太過於危險,自己回皇城這一路上還不知道有什麼樣的危險,她留下來是最好的選擇,他的身邊危險越多,範鷹越是派更多的人對付自己,她就會越安全。

“我不需要你的暗衛。”伊夏沫再次的開口,之前在凹凸山,爲了對付闕雲,暗衛們已經損傷了不少,昨夜和程鋒等人的對決,暗衛又傷了幾個,他竟然還留下八個給自己,那他身邊根本就沒有多少人了。

“比起你拒絕暗衛,本王更希望直接聽到你關心的話。”握着伊夏沫的手微微的收緊,粗大的拇指眷戀的摩擦着她細緻的手背,裴傲低沉的淺笑着,她似乎就是這樣的人,即使關心,也不知道說出來,只是用這樣的行動來表現着。

“小心。”知道他根本不會改變心意的,伊夏沫無奈的開口,簡短的兩個字卻已經是她最直接的關心。

莞爾着,裴傲突然一個用力將伊夏沫的身體拉入了懷抱,餘光不經意的掃過,卻見一棵大樹前,畢少白猙獰的一張俊顏,這個口口聲聲說對她只利用的男人,此刻卻根本是一副吃醋而嫉妒的模樣,畢少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本王離開後,除了九幽和楊柳,不要相信任何人。”抱着伊夏沫的手臂因爲她的掙扎而更加用力的收緊,裴傲低聲的在她的耳邊叮囑,如果不是擔心她的安全,他又怎麼可能這個時候將她獨自留在鳳修和畢少白的身邊。

身體一怔,伊夏沫猛的要推開裴傲的身體,他什麼意思?“相信本王的話,鳳丞相高深莫測,即使是本王也看不透他,畢少白不知道發生過什麼,可是當初他在江邊忍心抽劍傷了你的手,難保他還會有什麼,所以本王不在的時候,不要相信他們,保持戒備,等本王處理了範家的事情後,會查清畢少白究竟發生什麼變故。”

在伊夏沫思慮的瞬間,裴傲已經鬆開了手,悠然的轉身向着林子裡走了過去,安排先行離開的事宜,而山泉邊,伊夏沫靜靜的聽着叮咚的水聲,不可否認的,她竟然開始接受裴傲的話,即使知道不論是鳳修或者畢少白都不會對她有危險。

“裴氏皇族的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可是卻一個個又是癡情種子。”譏諷的嗓音涼涼的從一旁響起,楊柳打着哈欠向着伊夏沫走了過來,當初裴梓陽亦是如此,既然招惹了連煙,卻又放不下蒼紫王朝的一切,等到失去了之後,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不顧一切的追尋連煙而去,拋下幼子繼承皇位。

如今裴傲也是如此,爲了蒼紫王朝利用夏沫,如今知道錯了,又開始不顧一切的來挽回,早知道如此,當初爲什麼還要做那樣的事情來,一個個都是腦子有問題。

“不過裴傲對你確實還算不錯。”看着眼前淙淙的山泉,楊柳一手搭上伊夏沫的肩膀,低聲道:“他將八個暗衛給了你,自己只帶了三十人上路,估計這樣一路血雨腥風的殺回皇城,能活着就算他的造化大了。”

“範家已經部署了?”伊夏沫擡眼看向豔麗面容的楊柳,她五樓的消息是那麼的靈通,看來一定是知道了什麼。

“自然,你以爲範家那些人會這樣束手就擒,不過裴傲帶着這麼少的人上來,讓範家有可乘之機,我們這邊就安全了。”看來忙碌的日子終於可以清淨一下,楊柳語調裡不由的染上了慵懶,如果裴傲那邊防守太嚴,根本沒有突破的可能性的話,範家勢必會將目標轉移到他們這邊來。

可是裴傲似乎就是猜到了這一點,故意帶着小部分的暗衛回皇城,讓範家將所有的人都集中起來對付裴傲,這樣夏沫就安全多了,良苦用心,這隻比狐狸還狡猾的男人竟然爲了夏沫的安全,而讓自己陷於危險之中。

裴傲他竟然是這樣的打算,伊夏沫錯愕的看着楊柳,她一直知道他的睿智和心機,可是他竟然爲了她做這樣的決定,不惜用自己涉險而換取她的安全。

如果說畢少白當初那樣直接明瞭的保護讓伊夏沫冷酷的心終於柔軟下來的話,那麼此刻,楊柳的話讓伊夏沫震撼着,從被抓到了X 島的時候,她缺少安全,不信任任何一個人,除了姐姐,她不在乎任何一個人的死活。

可是來到了蒼紫王朝,她身邊卻多了很多人,如同朋友般的九幽楊柳,像家人的鳳修,需要她保護的圓兒,讓她開始信任的畢少白,可是裴傲不屬於這些人的一種,他冷,他狠,他好幾次差點要了她的命。

可是當他開始轉變時,他的冷,他的狠卻成了一道堅固的城牆,將她安全的保護在城堡裡,不會讓她有任何的危險,他獨息承擔了所有的一切,讓她不需要任何的擔心和不安,爲什麼會有這樣的人?那麼的矛盾。

面對他的仇視時,伊夏沫可以坦然的面對,可是面對突然如此用心的裴傲,伊夏沫卻感到了無可適從,他怎麼能爲了她,做到這樣地步?讓她像個傻子一樣,爲了她擔心的時候,他卻已經將一切都安排好了。

瞄了一眼伊夏沫,似乎感覺到了她的茫然無措,楊柳失笑一聲,“蠢丫頭,有這麼個人給你擋去危險不是正好,反正裴傲最多受點傷,不會丟命的。”

“你可以跟他去皇城嗎?”既然裴傲一定要將暗衛留下來,那她可以讓楊柳隨行,這樣至少裴傲會安全一點。

面容一怔,楊柳若有所思的掃了一眼面容平靜的伊夏沫,“那可不行,我只負責你的死活,別人的死活,尤其是裴家男人的死活不在我的考慮之內。”讓她去保護裴傲,絕對不可能,那個男人比裴梓陽更加的強勢,根本不需要人保護。

“楊柳!”伊夏沫語調不由的加重了幾分,如果裴傲已經將所有的危險都帶走了,自己就不可能有任何的危險。

“放心了,禍害遺千年,裴傲沒有那麼容易死的。”懶散散的回了一句,楊柳飛身隱入了黑暗裡,裴傲就算以身冒險,也只是險,而不會丟了命,否則他就不是蒼紫王朝的裴王爺了。

正午過後,裴傲帶着暗衛和音璇終究還是快馬加鞭的離開了,留下鳳修等人放緩了行程,向着皇城的方向繼續行去。

“畢少白,你有些的奇怪。”馬背上,裴九幽看向一臉陰霾的畢少白,從知道小沫兒和二哥一起折返回了豐陽城之後,畢少白就一直沉着臉,如同誰欠了他銀子一般。

冷眼斜睨了一眼裴九幽,畢少白策馬飛奔着,而身後的馬車裡,不時傳來鳳修和伊夏沫的聲音,和洽熟稔的讓畢少白臉色更加的陰沉。

“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馬車緩緩下,突然一隊人從林子裡猛的衝了出來,叫囂的掄起手裡大刀和長劍。

趕馬車的敬德快速的勒停下馬車,可是突然的顛簸還是讓馬車裡沒有防備的伊夏沫身體向前一個踉蹌,而一旁鳳修快速的伸過手將差一點撞到馬車門的伊夏沫給拉回了懷抱。

“主子,沒事吧。”聽着馬車裡的異響,敬德快速的撩開了簾子,卻意外的看見馬車裡親密擁抱在一起的兩個身影,憨厚的臉上快速的閃過一絲尷尬,主子怎麼和裴王妃抱在一起了。

握着繮繩的手猛的收緊,畢少白快速的將視線從馬車裡收了回來,怒着一雙眼看向不怕死的擋在前面的山賤,冷酷的勾着嘴角,笑聲令人感覺到恐懼,“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看看你劫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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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劫的就是你!”可是當看見畢少白那一身颯爽英姿後,山賤的聲音越來越小,驚恐的吞了吞口水,視線快速的掃了過去,另一匹駿馬上一個俊美的可以媲美女人的年輕男子正悠閒的笑着,嘴角噙着笑意,目光詭異的讓人感覺似乎劫到不該劫的人,而馬車上的中年男子魁梧着一副身體,冷着臉看着他們。

“大爺,大爺,小的錯了,小的立刻就走。”山賤頭頭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同樣被嚇到的六七個手下,驚恐的直後退,不要銀子沒有劫到反而丟了小命。

“想走?讓你們再去打劫其他路人!”怒聲一喝,畢少白倏地從馬背上飛掠而去,卻聽見六七個慘痛的哀嚎聲快速的響起,卻已經有了六七具身體躺在了路上。

“畢少白,你瘋了,何必殺了他們!”裴九幽錯愕一怔,笑容僵直在臉上,不敢相信的看向已經收手重新回到馬背上的畢少白,不過是幾個小山賤,教訓一頓就可以了,何必大開殺戒。

“不殺了,難道留着他們繼續在這裡打家劫舍。”冷哼一聲,畢少白看了一眼馬車裡似乎同樣被他血腥舉動嚇到的兩人,一手揚起馬鞭,率先向着前面行了過去。

馬車聲再次緩緩的響起,馬車裡,鳳修目光溫和的看了一眼伊夏沫,悠然一笑,拍了拍她的手,“畢將軍做法並沒有錯,今日如果遇見的山賤是普通人,或許死的就是過往的客旅商人。”

“我知道,我只是感覺畢少白有些有不對勁。”伊夏沫點了點頭,一手撩起車窗簾子看向馬背上挺立的背影,他雖然暴戾狂傲,但還算不上是血腥殘忍。

“夏沫,你告訴我,回到皇城之後,在裴王爺和畢將軍之間你會選擇誰?”鳳修何其的聰明,畢少白的陰晴不定或許是從她和裴王爺一起折返豐陽城的時候開始的。

畢竟,任何一個男人在裴王爺面前都顯得卑微,那樣睿智冷靜的一個男人,手握重權,卻亦可以溫柔似水,畢少白無非是因爲裴王爺的出現而感覺到挫敗,甚至連自己,都已經推測裴王爺的每一步行動,深謀遠慮,決勝千里之外,他能做的永遠是其他人猜測不到的。

搖了搖頭,伊夏沫看向鳳修笑容溫和的臉龐,在他的身上再次看見了姐姐的身影,她無法去選擇任何一個人留下,當初她還擔心如果自己離開了,畢少白要怎麼辦,可是如今,伊夏沫明白或許自己不在了,畢少白也會回到他原來的生活。

理解了伊夏沫的意思,鳳修明白的點了點頭,冰冷的手輕柔的握住伊夏沫溫暖的手,確實很難選擇,這樣兩個脫塵出色的男子,一個愛的直接而猛烈,一個愛的內斂而深沉,想要選擇,的確難。

“幾位,快請進,小店有最乾淨的臥房,最美味的菜餚,快請進。”店小二巧舌如簧的殷勤介紹着,一面快速將幾個尊貴的客人迎進了喧鬧的大廳。

康城,因爲城中的一座寺廟而聞名蒼紫王朝,城中的安國寺乃是皇家寺院,主持一塵大師乃是得道高僧,甚至傳言有洞悉天地秘密的能力,無數的人從各地趕來去安國寺參拜,祈求一生安康。

酒肆大堂裡很是熱鬧,小二一張巧嘴不時的響起,身影穿梭在各桌之間,臨靠窗戶的方桌前,伊夏沫等人靜靜的吃着飯菜。

“你不能吃辣。”看着鳳修夾起的辣子雞丁,伊夏沫快速的伸過筷子將清潤肺部的蔬菜送入了他的碗裡,他常年咳嗽,根本吃不得辣。

微微一笑,看着一臉認真的伊夏沫,鳳修不得不鬆開筷子,認命的吃起對身體有益的清淡素菜,說她清冷冷的,可是對自己卻是那麼的認真,一絲不苟,禁止他喝酒,禁止他熬夜,天氣微微冷了一點,肯定讓他加衣服,如今一點辣味的菜餚都不准他碰。

陰鬱着臉,畢少白別過目光不去看眼前的兩個身影,這算什麼,如果說她在乎喜歡的人是自己,爲什麼這一路行來,她所有的心思卻都落在鳳丞相身上。

煩躁裡,一陣怒喝聲夾雜着哭泣聲響起,讓畢少白原本陰霾的情緒此刻更加的暴躁,啪的一聲將手裡的筷子拍在了桌上,“夠了,吵什麼?”

“快滾,我們這裡是酒肆,不是善堂。”對着窗戶邊的畢少白連忙的點頭哈腰,店小二快速的將眼前的老婦人和她的兒子推向了門外。

“小哥,求求你,給我一點吃的,我們娘倆已經幾天沒有吃東西了。”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老婦人哀嚎的乞求着,拉着年幼的兒子不停的嗑着頭。

“滾滾滾,我給你吃的,誰給我吃的,不要耽誤我們做生意。”沒有半點的惻隱之心,或者是見過太多上門乞討的人,店小二嫌惡的直皺眉頭,不停的趕着人。

“小哥,求求你……”就在老婦人還要開口哀求的瞬間,卻見客棧外飛快的衝入一羣黑衣人,肅殺着眼神,甚至沒有蒙面,手中的長劍森冷的泛着幽光,快速的掃了一眼,隨後視線冷厲的看向窗戶邊的幾個人,隨後快速的向着幾人廝殺過去。

範家的殺手終於行動了,看來果真是狗急跳牆,甚至都沒有蒙面,“王妃,保護我家主子。”敬德快速的回頭對着伊夏清沫開口,隨後和畢少白、裴九幽一起加入了戰局。

一時之間,酒肆大堂裡亂成了一團,原本吃飯的客人嘩啦一下驚恐的向着外面跑去,倒是剛剛跌倒在地上的老婦人和年幼的孩子顧不得危險呢,快速的抓起一張桌子上的食物,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

“小王還以爲這一路怎麼這麼安靜呢?再不來,小王都要着急了。”朗聲嘲笑着,裴九幽劍影如虹般的舞動着,說是打鬥,更多的卻是賣弄一般,當然了,雖然比不上二哥,比不上樓主,可是他的功夫也是不容小覷的。

相對於裴九幽的懶散,畢少白則血腥許多,出手必染血,長劍凌厲的砍殺在殺手中間,目光冷厲的駭人,面容冷峻,絲毫不曾有半點的手軟心慈。

砰的一聲,一個殺手被畢少白一腳踢飛,好死不死的撞在老婦人和她兒子的桌上,“不要過來,否則我殺了她!”暴戾的殺手一抹臉上的血水,長劍倏地架在了小男孩的脖子上,目光陰冷的瞪着畢少白,他可是朝廷命官,怎麼也不敢這樣草菅人命吧!

“哼,隨便一個人就可以威脅本將軍嗎?”倨傲的狂笑着,在殺手陰毒的視線裡,畢少白回身一劍,剎那鮮血噴涌而出,身後一個偷襲的殺手口吐鮮血的倒在了地上,長劍上滴落的鮮血眏出畢少白狂傲清冷的年輕臉龐,戰場殺敵,他從來就沒有心慈手軟過。

“畢少白!”憤怒着,殺手目光森冷的駭人,看着死在地上的同伴,手猛的一揮,一顆細小的頭顱帶着死前的懵懂滾落在了地上,而緊接着一聲淒厲而慘痛的哀嚎聲,老婦人撕心裂肺的痛哭着,不敢相信的看着地上被砍掉頭的兒子。

“畢將軍,如何?”殺手冷血的大笑着,手一揮,再次的將長劍架在了老婦人的脖子上,目光挑釁的看着畢少白。

“要殺就殺,不用看我。”冷血無情的目光掃過挑釁的殺手,畢少白握了握手裡的長劍,目光冷峻的不近人情,勾着脣,一臉的冷酷,“不過有你會去九泉之下給他們作陪。”

在說話的同時,畢少白卻已經長劍猛的向前刺了過去,毫不猶豫的直指殺手的要害,“畢將軍果真是冷血無情。”殺手憤怒的低吼,快速的一個側身,躲閃的同時迅速的將被挾持的老婦人給狠狠的推了過去。

“畢少白,你瘓了!”一旁,裴九幽看着畢少白那毫不收回的長劍,挫敗的大吼着,一劍砍傷眼前的殺手,隨後飛快的向着畢少白躍了過來,希望可以來得及救人。

“啊!”可惜還是遲了,雖然裴九幽快速的抓過老婦人的身體,可是終究遲了一步,隨着鮮血的噴涌,一條血淋淋的胳膊就被畢少白給砍斷了,當然同時用老婦人當擋牌的殺手也被一劍插入了胸口,當場斃命!

“去一旁躲好。”一把將斷了胳膊的老婦人拖到了伊夏沫和鳳修的身邊,裴九幽也沒有時間多說什麼,再次快速的加入了戰局。

“我的兒,我的兒。”斷臂處汩汩的流淌着鮮血,老婦人卻如同感覺不到痛楚一般,蒼白着滿是淚水的臉要向着打鬥圈爬去,視線死死的盯着那斷了頭的兒子。

“老人家,危險。”鳳修凝着眉頭,快速的彎下身要拉向老婦人,而危險卻在同時發生,卻見剛剛臉色蒼白,淚流滿面的老婦人雙眼裡快速的閃過一絲毒辣的陰光,一把匕首出現在了掌心裡,在鳳修靠過來的同時,身影快速的一動,僅有的右手抓着匕首抵上了鳳修的脖子,對着伊夏沫惡毒的冷笑着。

突然的變故不僅讓鳳修完全沒有料到,即使是一旁的伊夏沫也沒有防備,斷了一條手臂,只爲了找尋這樣偷襲的機會,該說這些殺手太狠毒,還是太沒有人性。

“你想怎麼樣?”伊夏沫快速的壓抑下一瞬間的慌亂,面容平靜的開口,目光緊密的看向挾持鳳修的殺手,雖然斷了一條手臂,可是卻已經挾持着鳳修退到了角落裡,兩面是牆,正面用鳳修做爲盾牌,想要救人卻是很難。

“我們不想怎麼樣,一命換一命而已。”老婦人惡毒的冷笑着,手中的匕首更加銳利的壓向鳳修的脖子,一線殷紅的鮮血立刻從傷口裡流淌出來,滴落在他雪白的衣襟上,看起來怵目驚心。

“你們不過想要我二哥放過範家,我們答應就是了。”裴九幽快速的收手,身影飛掠的站到了伊夏沫身邊,目光緊緊的鎖住眼前驚險的一幕。

隨後退後回來的敬德和畢少白也是一臉陰鬱的盯着老婦人,不曾想到她竟然也是殺手,或許就是那一條被砍斷的手臂讓他們放鬆了警惕。

“錯了,我們收到的命令只是讓裴王妃一命換一命而已。”老婦人依舊蒼白着一張失血的臉龐,不過眼中的惡毒和貪婪卻怎麼也掩蓋不了,他們收到的可是必殺令。

不是範鷹,而是範瓊,幾乎在同時,所有人都明白過來,太后如此愛慕裴王爺,如今範家卻要毀在裴王爺手裡,說是因愛生恨也好,說是讓裴王爺悔不當初也好,太后的目標不是要救範家,而是要殺伊夏沫泄憤。

“夏沫!”看着伊夏沫那堅定的眼神,鳳修心頭一驚,急切的開口,她想要做什麼?

而一旁畢少白腦海裡猛的迴響起當初裴傲深夜造訪時說的話,“她一心想要尋死,只有你能留的住她。”看着伊夏沫此刻的面容,畢少白忽然驚恐的明白,她肯定想要爲了鳳修而捨命。

116章 絕望之行

“不準!如果說你真的在乎過我,喜歡過我,就不要爲了其他男人而放棄你的性命。”畢少白一手狠狠的抓住伊夏沫的手,面容嚴厲的開口,可是握着她的手卻還是忍不住的顫抖着,隱隱的感覺到她絕對會這樣做。

平靜如霜的目光看向一旁劉色緊繃的畢少白,對上他那緊張而驚恐的臉色,伊夏沫搖了搖頭,她不能看着鳳修在她面前有任何的傷害,慢慢的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

看着空空的手,一股慌亂從心底蔓延開來,畢少白忍不住的咆哮着,面容猙獰而驚恐,“爲什麼?你就那麼在乎他嗎?”在乎到不惜放棄自己的性命,在乎到不在乎他,只要鳳修的安全。

“放開鳳修。”沒有再看畢少白一眼,伊夏沫視線落在老婦人身上,面容平靜而坦然,如果她的死可以換回鳳修的安全,如果她的死可以重新回到現代見到姐姐,那麼她願意。

“她,王妃果真乾脆,對鳳丞相更是情深意重。”老婦人格格的冷笑着,看了一眼伊夏沫,目光陰毒而毒辣,“那王妃就動手吧,還等什麼。”

“夏沫!”鳳修剛一用力開口,脖子處立刻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痛楚,眼前的着瞬間的恍惚,鳳修似乎又回到當初在東大街,在面對匡衡時,她也是如此平靜的表情,爲了自己,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安全。

緩緩的掏出隨身攜帶的匕首,看了一眼焦急的鳳修,伊夏沫平靜的搖着頭,回頭看向一旁猙獰着臉龐的畢少白,輕柔的開口,“裴傲說你忘記了對我的感情,這樣好,你還是你的大將軍,不必爲了我的死而有什麼愧疚。”

“我不準,不準!”忍不住的咆哮着,畢少白雙手大力的抓住了伊夏沫刀削般的肩膀猛力的搖晃着,“你說過你喜歡我,你的命是我的,是我的。”

“對不起。”幽幽的開口,雖然肩膀很痛,雖然畢少白此刻痛心的模樣也讓她感覺到了心痛,可是她不能丟下姐姐,更不能賠上鳳修的性命。

“不,我不准你死!”竭力的咆哮着,畢少白驚恐的看着一臉視死如歸的伊夏沫,“你不能死,你不知道,當初裴王爺說過,你若是死了,他會要畢家的人陪葬,所以我不准你死,不準!”

裴傲!眼前倏地浮現出裴傲那一張峻冷而剛毅的臉龐,伊夏沫快速的將不該有有意識都驅趕出了腦海外,她已經顧不得許多了,姐姐還在等着她回去。

素白的手握起匕首對準了自己的胸口,伊夏沫平靜的看着眼前一張張擔心的臉龐,曾經她以爲一個殺手不會有感情,也不配擁有感情,也不能擁有感情,可是如今,她知道自己錯了,他們都那麼真切的關心着自己,沒有任何的目的,沒有任何的圖謀,只是單純的關心着她。

“看來我離開一會兒就出事。”突然,一聲清脆的笑聲從窗口傳了過來,在所有人一愣的瞬間,卻見一道凌厲的銀光從窗口飛掠而過,一旁挾持鳳修的老婦人只感覺脖子一痛,而在同時,伊夏沫動作異常迅捷的一個上前,一手扭住老婦人握着匕首的右手,快速的將鳳修給拉到了自己的身後。

“主子。”後一拍反應過來的敬德迅速的查看鳳修脖子上的傷口,而見到失去了憑藉的殺手們再次的發起了猛烈的攻擊,可是卻在片刻之間被加入戰局的楊柳給肅殺的一個都不剩。

“夏沫!”顧不得脖子上的傷口,看着握着匕首的伊夏沫,鳳修低喃一聲,快速的將她給摟入了懷抱,她怎麼能那麼傻呢,怎麼能這麼不在乎自己的生命?

“你沒事就好。”不在意的開口,伊夏沫反抱住鳳修單薄的身體,他沒事就夠了,可是她卻失去了回到現代的機會。

發怒着,畢少白瘋狂的舉劍殺虐着四周僅餘的殺手,在那一聲聲的慘叫聲裡平復着自己波動的情緒,爲什麼她那麼的在乎任何人?卻從來不曾在乎過自己?

因爲擔心入夜會再有殺手偷襲,所以沒有選擇留在客棧而是去了五樓的一個據點,諾大的院子裡,伊夏沫靜靜的看着四月溫暖的夜空,枝葉已經綠的冒出了葉子,從她當初在那數九寒冬的日子,眨眼卻已經過了半年了。

“夏沫。”溫和的聲音響了起來,鳳修一身雪白的長衫,夜色下,高雅的姿態宛如出塵的摘仙,“夏沫,你是不是該和我說說裴王爺的那個威脅是什麼意思?”他竟然不知道她有着尋死的念頭,如果不是畢少白今天說出來,鳳修根本沒有察覺到她竟然會輕生。

該怎麼說?告訴他自己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伊夏沫,她不過是一抹遊魂而已,而死亡對她而言就是解脫,可以讓她回到屬於自己的地方。

嘆息一聲,看着沉默的伊夏沫,鳳修輕柔攬過她的肩膀,擁抱住她嬌小清瘦的身體,如果查不出來她要尋死的原因,鳳修明白自己根本留不住她,或許也沒有人可以留的住她,否則裴王爺不會對畢少白說出那樣冷厲的威脅。

不算溫暖的情抱,可是卻如同姐姐的情抱那樣的熟悉,伊夏沫甚至記得小時候,在父母都忙碌在研究裡,每一次夜裡睡覺做惡夢,都是姐姐這樣輕輕的摟着她,而如今,已經快二十年了,她纔將姐姐從X島救出來,她不能放任姐姐獨自留在現代,留在危險裡。

“夏沫,曾經我也有一個需要保護的人,可是在我還沒有能力的時候,她爲了保護我而離開了,我眼睜睜的看着她被帶走,從此再也沒有回來。”想起往事,想起已經死去多年的娘,鳳修溫潤的目光劇烈痛着,太多太多的感情一直壓抑在心底,直到遇到她,直到看着她那樣不顧一切的保護他,看着她處處擔心的眼神,鳳修就告訴自己,如今他已經有能力保護她了,不會再讓當年的事情發生,可是他終究還是留不住她。

陰霾着,角落裡,畢少白冷着一張臉看着院子裡輕柔依靠在一起的兩個身影,雙手緊緊的攥成了拳頭,爲什麼會這樣?不是說自己纔是她最重要的人,可是到頭到,她根本不曾在乎過自己吧,猙獰着一張嫉恨的臉,畢少白轉身離開,獨自留下黑夜裡相互取暖的兩個人。

安國寺,香火鼎盛,遠遠的就可以聽到那悠遠的晨鐘聲,伴隨着山林裡清幽的氣息,給人一股安靜而祥和的感覺。

“樓主,爲什麼我們一大早要來寺廟參拜?”還不曾睡醒下,裴九幽側目看向身邊的楊柳,對上那張傾國傾城的臉龐時,心不由的悸動了一下,如果樓主不開口,不動用,絕對是個大美人。

“你可以不來。”冷哼一聲,沒好氣的斜睨了一眼裴九幽,楊柳徑自的邁開步子拉開彼此的距離,看向一旁的伊夏沫,“當年一塵大師收留過你娘,我想你會想要來這裡看看的。”

“鳳丞相,你身體不好,何必跟過來。”冷言譏諷的看着走在最後的鳳修,畢少白明知道自己不該遷怒於鳳修,可是每當想起他們親密在一起的身影,尤其是酒肆時,在伊夏沫不顧一切要換回他性命時,畢少白就感覺到心頭酸澀的憋屈着。

“無妨,畢將軍若是怕耽誤時間,可以先行。”溫和優雅的笑着,鳳修看向石梯兩側的崇山峻嶺,陽光下,展露着巍峨的雄壯,他有多久沒有這樣悠閒的出遊過了?

“本將軍若是先行,又發生了昨天一幕,豈不是要連累無辜。”冷聲譏諷着,畢少白不屑的看着臉色疲憊的鳳修,爲什麼她要這麼在乎一個病秧子?

“敬德。”看着要開口反駁的敬德,鳳修出聲打斷,悠然一笑,不在意畢少白的冷嘲熱諷,他可以理解畢少白的心裡,他只是太在乎夏沫了而已。

“好了。”快速的將畢少白給拉到了身邊。裴九幽不明白的盯着畢少白怒沉的臉龐,低聲道:“你這醋吃的可夠大的,再說你該知道,小沫兒是絕對不會讓鳳丞相在自己面前受傷的。”

“哼。”依舊屑的冷哼着,可是當視線對上伊夏沫那凝重的目光時,畢少白猛的別過臉,她或許只會在自己刁難鳳丞相時纔會看他一眼。

安國寺,因爲知道楊柳事先要來,一大早,爲了意外,一塵大師意然爲了安全而交易會寺裡的徒弟去了山腳下,將要上山參拜的百姓都攔了下來,讓他們第二天再來,這就算是皇上親自來安國寺,一塵大師也不曾如此的慎重過。 Www ⊙ttκǎ n ⊙℃o

晨風下,一身袈裟下,一塵大師慈祥的臉龐有着看破衆生的慧質,睿智的目光掠過衆人最終鎖住一旁的伊夏沫,淡淡的笑着,似乎找到了他要尋找的結果。

“爲什麼?大師,難道小沫兒很有慧根嗎?”得知一塵大師要單獨見伊夏沫,裴九幽一臉懷疑的嚷嚷着,怎麼看,他也覺得鳳丞相比較有慧根。

“閉嘴,不許對大師無禮。”楊柳美目一沉,一手抓過裴九幽的衣服後領,直接將他給拽了回來,恭敬的對着一塵大師行了個禮,如果沒有一塵大師,連煙當初或許就死在了山裡,所以楊柳對一塵大師一直以來都是如此的尊敬。

靜謐的禪房裡有着淡淡的檀香味,正中間的牆壁中間一個大大的禪字,素白的牆壁,墨黑的字體,讓人浮躁的心境在瞬間感覺到寧靜祥和,似乎可以洗滌一切塵世的煩躁和荒蕪。

“當初連軍曾經在這裡住了三個多月,這是她留下來的東西。”在伊夏沫環視的時候,一塵大師晴朗的聲音溫和的響起,將手中的一個木匣遞到了伊夏沫身前。

連煙的東西,伊夏沫震驚的一愣,看了一眼慈眉善目的一塵大師,在他默許的目光下,慢慢的打開木匣,原本平靜如霜的目光猛的愣住,快速的抓起木匣裡的東西,雙手竟然忍不住的顫抖,一個沒有電的手機,一個蘋果牌的隨身聽。

“這些都是連煙當初留下來的,王妃如此的激動,只怕你和連煙是來自同一個地方吧。”瞭然的看着激動不已的伊夏沫,一塵大師慈愛的點了點頭,“只是王妃塵緣未盡,不該強行了斷塵緣。”

“大師,你什麼意思?”握緊手裡的東西,伊夏沫猛的擡起眼看向說話的一塵大師,他說自己塵緣未盡,難道他知道自己爲什麼回來這個陌生的朝代,附身在這具身體上?

“王妃,老衲雖然不清楚爲什麼會有這樣離奇的事情發生,不過當年連煙的到來,讓老衲有些的頓悟,天地萬物,循環漸進,各有各的軌跡,各有各的宿舍,王妃,既來之則安之。”

“不,我必須回去,這裡不是我該停留的地方。”搖頭拒絕着,伊夏沫情緒快速的變化着,她不能留下來,姐姐還等着她回去。

“王妃,不要激動,聽老衲一言,當初連煙也曾這樣激烈的想要離開過,可是時機未到,想回去也只是一種想法,王妃如今和連煙多麼相像,或許也是如此,王妃纔會附身到連煙的女兒身上。”看着激烈反駁的伊夏沫,一塵大師將一杯濃郁的清茶遞了過來,看破塵世的面容之上依舊是那抹慈愛的神韻。

“不,我必須回去。”想起那一次的落水,伊夏沫不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塵大師,那時自己分明就回到了現代,當這幅身體死去時,她的靈魂就可以回到現代去。

看着固執的伊夏沫,一塵大師緩緩的搖着頭,空靈的聲音有着淡淡的溫暖,“王妃,佛曰衆生平等,每一個生命都有存在的意義,王妃如果強行了斷自己的生命,毀掉的就是這具身體的生命,那時,循環打亂,王妃你也回不到自己原來的地方,這身體也會因此死去。”

所以如果自盡,她不但回不到現代,甚至也回不到這裡,那時的她將會徹底的死去,伊夏沫臉色煞白成一片,目光冷冷的盯着眼前的一塵大師,雙手慢慢的攥成了拳頭,爲什麼他要在這個時候和她說這樣的話!

“你說因果循環,那大師是否知道我會在這時出手殺了大師呢?”情緒波動着,伊夏沫一字一字冰冷的開口,話音落下的同時,隨身攜帶的匕首卻已經快速的落入了掌心裡,冰冷的刀鋒此刻正對着一塵大師的脖子。

看了一眼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一塵大師朗聲笑了起來,似乎根本不擔心只要伊夏沫一個用力,他的性命就真的完結了。

“當初連煙曾對老衲說過她生活的那個世界,可是到最後,連煙最終還是習慣了這裡的生活,王妃不也是如此嗎?老納在王妃的眼裡看見了絕望,看見了憤怒,看見了痛苦,可是卻沒有看見殺機。”

“連煙如今去了哪裡?”一瞬間身爲殺的冰冷收斂下來,伊夏沫重新坐直了身體,目光無神的空洞,爲什麼會這樣?

“不僅王妃問過老衲這個問題,裴王爺爲了找尋兄長問過老衲,伊國主爲了找回連煙來問過老衲,楊柳爲了找回知已問過老衲,可是天地茫茫,老衲只能說他們去了該去的地方,他們不懂,不過王妃應該會明白吧。”笑容裡多了份靈慧,一塵大師緩緩的起身拍了拍伊夏沫的肩膀。

“王妃,不用擔心自己回不去,等有一天,時機到了,王妃就會心願達成的。”木門嘎吱一聲關了起來,禪房裡安靜的甚至能聽見自己血液的流淌聲。

回不去了,她甚至不敢賭,如果自己死了,卻回不到現代,那姐姐該怎麼辦?爲什麼會這樣?挺立的身體無力的癱軟下來,伊夏沫靜靜的看着木匣裡的手機和隨身聽,如果連煙最後可以回去,那自己究竟要等到什麼時候?

雙手環抱住自己單薄的身軀,伊夏沫突然感覺到了無力的恐懼,如果她一直回不去,如果她一直要留在這個陌生的古代,該怎麼辦?怎麼辦?

不知道是如何從安國寺離開的,可是所有的人都發現了伊夏沫的不對勁,她似乎變了,整個人冷清清的,目光空洞的失去了神韻,身上流淌着拒人千里之外的疏遠和冷漠,似乎拒絕任何人的接近。

一行人依舊向着皇城的方向行去,一路之上,伊夏沫除了偶然會用茫然的目光看向鳳修外,她似乎隔絕了所有人,獨自騎在馬背上飛奔着,那悠遠的淡薄身影如同會隨時消失在塵世間一般。

伊夏沫知道自己病了,這連續幾天都是空洞的睜着一雙眼看着黑夜,等到夜色褪去,拂曉出現,吃的很少,甚至到了不言不語的地步。

“小沫兒,你到底怎麼了?一塵大師和你說什麼了?”裴九幽擔心的看着在林子裡休息的伊夏沫,從早上到現在,她甚至一句話都沒有,甚至連眼神都沒有在他們身上停留過。

漠然的目光看着走過來的裴九幽,伊夏沫冷漠的轉過視線,悠遠得看向湛藍的天幕,如今唯一停留在心底的只有一個感覺,無邊無際的絕望,她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一股酸澀在瞬間衝上了眼眶,酸楚的痛着,似乎不是有眼淚要從眼眶裡流淌出來,而是一滴一滴的血淚盈滿的眼眶,痛的不能去想,似乎每呼吸一下,身體就會窒息的痛了起來。

爲什麼要這樣對待她?她究竟做錯了什麼?是當初殺了那麼多的人嗎?所以這是老天對她的懲罰,讓她回不到現代,不能去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雙手狠狠的握成了拳頭,指甲更是尖銳的刺進了柔嫩的掌心裡,伊夏沫硬生生的將那淚水逼回了眼眶,她是不會哭的,就算這樣的殘忍,她也不會哭。

“你究竟是怎麼了?”畢少白一把板過伊夏沫的肩膀,惱怒的看着她冷漠的讓人心疼的臉龐,對上那蒼白的面容,忍不住的咆哮,“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是什麼樣子?你究竟多久沒有睡覺了?”

那一張清瘦的臉龐如同失去了靈魂,眼下深深的凹陷着,灰黑色的疲憊落滿了整張臉,嘴脣乾裂,神情恍惚,讓人忍不住的想要將她擁入懷抱狠狠的疼惜,爲什麼要這樣孤單的堅強。

“放開我。”幽幽的三個字是所有的回答,撥開畢少白的手,伊夏沫再次的看向湛藍的天際,任由心頭的空洞和痛楚席捲着孱弱的身體和意識。

所有人,即使是鳳修,也根本無法勸得了伊夏沫,她根本不理會任何人,甚至連畢少白對鳳修刻意的刁難也不曾拉回她的意識,每天都是這樣呆呆的看着天空,不言不語,身體急劇的消瘦着,餘下一雙眼,空洞洞的讓人不知所措的去疼惜。

收到了暗衛的消息,裴傲是放下了一切事務出了皇城去迎接,灰暗的傍晚,兩匹快馬向着城外飛奔而去,官道上,看着飛揚的塵土,裴九幽等人疑惑一怔,終於看清楚策馬飛奔而來的身影是誰。

心如同猛的被人給撕裂了一般,看着馬背上消瘦的不成人形的伊夏沫,裴傲猛的勒停了馬,快速的走了過去,她怎麼將自己弄成這樣?

“你知道你自己像什麼樣嗎?低沉的嗓音冷冷的響起,拉下坐在馬背上的伊夏沫,裴傲幽深的目光鎖住伊夏沫那絕望的失去了魂魄的臉龐,心頭一痛,突然快速的將她給狠狠的拉入了懷抱,緊緊的抱住她孱弱的身軀,這個笨丫頭,居然將自己弄的這樣病弱。

“放開我。”乾裂的嘴脣因爲說話而裂開,滲出了血色,伊夏沫冷漠的吐出話來,雙手推開着裴傲的身體,可是他的一雙手臂卻根本不給她掙脫的餘地。

“本王不放你又能如何?”不但沒有鬆開絲毫,反而是更加用力的將她的身體抱緊,裴傲峻冷的臉上閃過心疼,她似乎一直都是這樣,不管有什麼事,都是獨自一人承擔下來。

“放開我,放開我!”無論怎麼的用力,卻也推不開山一般的裴傲,伊夏沫突然歇斯底里的掙扎着,握成拳頭的雙手狠狠的打在裴傲的後背,“爲什麼要救我,爲什麼要救我?”

那一次在太守府落水,如果不是他,她就會回到姐姐身邊了,爲什麼要救醒她?瘋狂的嚎叫着,伊夏沫歇斯底里的掙扎着,手腳並用的要推開眼前的裴傲,憤怒和絕望在這一瞬間終於找到了突破口,如果不是他,她就回去了,回到了姐姐身邊,而不是這樣這麼絕望的停留在蒼紫王朝。

“本王說過你的命只有本王可以拿走,任何人,包括你自己也不準。”雙臂依舊緊緊的抱住伊夏沫奮力掙扎的身體,裴傲一字一字堅定的開口,不管如何,他是絕對不准許她那樣的輕生,就算因此她會怪,會怒。

“爲什麼?爲什麼?”嗓音因爲痛苦而絕望,因爲絕望而悲痛,伊夏沫失聲痛哭起來,雙手再次狠狠的打在了裴傲的身上,他什麼都不知道,她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沒事了,沒事了。”看着從掙扎到最終哭出聲來的伊夏沫,裴傲終於鬆了一口氣,輕柔的拍着她的後背,她究竟壓抑了什麼樣的痛苦,纔會這樣的崩潰。

“我恨你!爲什麼要救醒我,爲什麼?”淚水順着眼眶流落在蒼白的臉頰上,伊夏沫哽咽的開口,只感覺眼前一黑,整個人在情緒崩潰後倒在了裴傲身上昏厥了。

傻丫頭,橫抱起昏厥的伊夏沫,裴傲疼惜的看着她一臉的淚水,一個縱身躍上了馬背,一手依舊抱着伊夏沫,原本想對身後的鳳修等人說什麼,卻最終還是什麼也沒有說,策馬揚鞭的向着城門飛快的急馳而去。

“敬德,回府。”馬車裡,看着已經絕塵而去的身影,鳳修溫和的開口,重新的放下了簾子,這十多天,她根本不理會任何人,可最終還是因爲裴王爺的到來而發泄出來,夏沫,你的心還是偏了。

“是,大人。”點了點頭,敬德重新吆喝起馬車,不急不忙的向着巍峨的皇城方向行了去,雖然他不知道裴王妃究竟怎麼了,不過主子可以安全的回到皇城就足夠了。

馬背上,畢少白茫然的看着遠的看不見的身影,握着繮繩的手狠厲的用力收緊,不是說她唯一喜歡過的,在乎的人是自己,這又算什麼呢?

面容之上閃過一陣苦澀的憤怒,畢少白一揚馬鞭,丟下裴九幽,駿馬撕開四蹄的飛馳起來,似乎要用這樣狂奔的速度來消融馬背上之人的那無處可以發泄的怒火和挫敗。

裴王爺,太醫診治過了,只是身體極度的虛弱,精神重創,倒沒有生命危險,長風院裡,燭火微微的亮着,昏黃的光線下,裴傲疼惜的看着牀上昏厥的伊夏沫,凹陷的臉頰是病弱的蒼白,眼下更是一圈灰黑色的疲憊,她究竟有多久沒有睡了?有鳳修和畢少白在,裴傲根本沒有想過她竟然會將自己折磨到這樣的地步。

“傻丫頭,發生什麼事了,也不知道對人說,你纔多大,真的以爲可以一個人扛下嗎?”嘆息着,可是更多的卻是不捨得的疼惜,裴傲峻冷的臉龐因爲心疼而柔軟下來,擡手掌風熄滅了燭火,脫去外衣後,高大的身體躺回了牀上,輕柔的將伊夏沫瘦的不成人形的身體給緊緊的攬入了懷抱裡,讓她的臉可以依靠在他的胸膛上。

夜色正濃,無邊的黑暗裡,伊夏沫似首又回到了現代,姐姐?白色的迷霧裡,看着安靜的忙碌在屋子裡的伊冬雪,一股悲痛從心底蔓延上來,她再也不去見姐姐了。

當淚水壓抑不住的從眼眶裡流落下來,伊夏沫是在睡夢裡痛哭的驚醒,不是不痛,不是不會流淚,而是她太過於堅強,她的淚水只會在這樣的睡夢裡如同火山一般的爆發出來。

“沒事了,別哭。”睡下沒有多久,就被伊夏沫那突然的痛哭聲驚醒,裴傲快速的睜開眼,環抱着她身體的大掌輕柔的拍着伊夏沫的後背,安撫着她激動的情緒。

“爲什麼要救我,爲什麼?”沙啞的喉嚨已經哭不出聲音來了,伊夏沫哽咽的指控着,淚水溼透了裴傲胸前的衣服,她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等伊夏沫再次的安靜下來時,卻是第二次哭的昏厥,可即使是昏睡着,卻還是不停的抽噎着,身體也是極度的不安,倒像是將她之前不曾哭過的淚水在這一瞬間都給哭回來了。

見慣了她的堅強,見慣了她的冷漠,此刻,裴傲終於明白什麼叫做百鍊鋼也會化爲繞指柔,她的淚水讓他除了無措的抱着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撫,只能打心眼裡想要去疼惜她,讓她不要再哭了,這個時候就算要他的命來換,裴傲也認了。

再次的醒來,是在濃烈的陽光下,伊夏沫猛的從黑暗的睡夢裡驚醒,卻見裴傲側坐有牀邊,一手拿着奏章,一手卻緊緊的握住她被子外的手,寬闊的背影背對着自己,看不到他的臉,可是此刻,伊夏沫卻有着突然的感動,從在皇城外昏倒,到現面,他似乎一直沒有鬆開她的手。

“醒了?再不醒,本王會以爲娶了個兔子王妃。”似乎是察覺到牀上那有些變化的呼吸聲,裴傲放下手中的奏章,轉身回頭看向已醒的伊夏沫,峻朗的臉上有着濃濃的調侃的韻味。

漠然的睜着一雙哭紅的眼睛,伊夏沫空洞的看着裴傲的臉,一塵大師說她只是時候未到,不是說她絕對回不去,而伊夏沫只是被那突然的打擊弄的失去了慣有的理智,纔會變得歇斯底里。

黑色的眼眸裡快速的劃過一絲擔心,不過卻依舊沒有表露出來,裴傲一手疼惜的擦過伊夏沫眼角殘餘的淚水,這個傻丫頭,在安國寺,一塵大師究竟和她說了什麼,讓她心境如此劇烈的變化着。

117章 風波再起

“我沒事。”沙啞的嗓音低暗的幾乎聽不真切,伊夏沫微微的皺了皺眉頭,沒有想到自己的嗓子竟然會哭啞了,又想起之前在裴傲面前的失態,整個人突然彆扭起來,即使被抓到了X島,她也沒有這樣痛哭過,尤其是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脆弱。

“沒事最好,別動。”似笑非笑的掃了一眼冷漠的伊夏沫,也沒有揭穿她的故作堅強,裴傲按住她要起來的身體,快速的從牀邊的矮櫃上將一個小小的青花瓷瓶拿了過來,“眼睛不要閉。”

說話的同時,卻已經快速的拔開了瓶塞,然後小心翼翼的將藥水滴在了伊夏沫的眼睛裡,“這是易太醫送過來的藥水,對眼睛有好處。”

原本哭的乾澀疼痛的雙眼突然傳來一股清涼的舒適感覺,伊夏沫快速的閉上眼,讓藥水溫潤哭的乾澀的眼睛,一片黑暗裡,突然眼皮之上傳來一道溫熱的柔軟觸感。

“本王給你拿些吃的過來。”蜻蜓點水般的吻落在了伊夏沫閉合的雙眼上,裴傲低聲的開口,這才起身向着臥房外走了去,獨自留下屋子裡錯愕睜開雙眼的伊夏沫。

“我自己吃。”看着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勺子要喂她吃粥的裴傲,伊夏沫不由的皺着眉頭再次的開口,她只不過一時接受不了一塵大師的話,纔會有那樣崩潰的表現,可是她已經恢復過來了,更何況,她根本不需要任何人來喂她。

“禮尚往來,當初本王后背受傷時,可是你喂的。”懶散的開口,裴傲固執的將稀粥喂到伊夏沫的嘴邊,雖然書房裡有着一大堆的事情要處理,可是此刻,裴傲卻感覺到了心滿意路,比起剷除範家更讓他感覺到了滿足。

看着一臉固執而堅持的裴傲,伊夏沫無力的張開嘴,他變的有些的奇怪,雖然當他對她再沒有仇視的時候,他也有些的改變,可是現在的他似首是將她看成小孩子一般的哄騙。

“這樣才乖。”裴傲緊抿的脣角微微的揚起一抹好的看的弧度,看着聽話吃着稀粥的伊夏沫,原本銳利的雙眼此刻卻泛着濃濃的笑意,似乎這樣的寵愛着她,就讓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

“我不是孩子。”一個乖字,讓伊夏沫纖細的眉頭如同山巒般的疊了起來,他到底是怎麼了?從在X島的時候,伊夏沫就知道她不再是一個孩子,她沒有軟弱的權利,她有變強才能活下來,才能保護姐姐。

“在本王眼裡你就是個孩子,算起來,本王比你要大十多歲呢。”他如今已經快是二十九歲,轉眼就是三十而立的年紀了,而她不過才十四歲,整整大了她一半還不止,漠然的,裴傲突然緊緊的瞅着伊夏沫雖然病弱卻還是稚氣的臉龐,她會不會嫌棄自己老了?

被裴傲突然的眼神盯着錯愕不已,伊夏沫不明白的看向不發一言的裴傲,視線不由的轉向自己,緩緩的道:“你看什麼?”

“夏沫,你會不會感覺本王太老了?”比起畢少白,他大了八歲,比起鳳修也大了五歲,裴傲第一次感覺自己是真的老了,再過十年,她不過雙十年華的歲月,而自己卻已經四十歲了,如果過二十年,她不過三十多歲,依舊美豔照人,可是自己卻真的老了。

面容微微的糾結着,伊夏沫見鬼般的看着裴傲一本正經的模樣,這話任何一個人說出來,她都會相信,可是從裴傲口裡說出來簡直就是詭異的嚇人。

將伊夏沫的沉默當成默認,裴傲黑眸裡快速的劃過一絲失望,不過瞬間又恢復了一貫強勢自傲的神采,低沉的嗓音裡泛着好聽的質感和強勢,“不過男人經老些,夏沫,你是本王的王妃,你就認了。”

還不等伊夏沫再次開口,裴傲一口粥送到了伊夏沫口裡,阻止了她要說的話,催促的開口,“快點吃,否則就涼了。”

一口接一口,半點不給伊夏沫說話的機會,裴傲迅速的將一碗粥給喂完了,擡手親暱的擦了擦伊夏沫的嘴角,看着她因爲睡了一夜而略恢復些的臉色,不由的開口道:“還要再睡一會兒嗎?”

“不用。”已經睡了一整夜,伊夏沫搖搖頭,如果暫時不能回到現代,那麼她只能認命的待在蒼紫王朝,等待回去的時機。

“本王要去處理奏章,和本王一起過去。”站起身來,裴傲拿過一旁的衣服遞給了起身的伊夏沫,不管如何,如今他是絕對不會放任她一個人獨處,而經過這一次,裴傲忽然重新拾起了信心,畢竟她沒有在鳳修面前失控,沒有在畢少白麪前失控,所以自己在她的心裡不是一無是處。

穿戴整齊,剛和裴傲一出臥房的門,卻見圓兒肥胖的身影快速的衝了過來,激動的嗓音裡夾雜着哭泣,“公主,圓兒就知道公主不會丟下圓兒不管的。”

“我沒事了。”話音剛落,伊夏沫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卻已經被圓兒給抱了個正着,粗粗的胳膊死死的摟住伊夏沫的身體,“公主,下次你要去哪裡,一定要帶着圓兒一起。”

想要推開圓兒的手放了下來,伊夏沫看着抱着自己抽噎哭泣的圓兒,心頭暖暖的感動着,這個沒有任何關係的丫鬟,卻是如此掛念着她的安全。

“胖丫鬟,不要用你的哭音荼毒我的耳朵了,真掛念小沫兒,怎麼也沒看你瘦,好像還比以前胖了一點。”看着已經恢復正常的伊夏沫,裴九幽懶散的靠在院子的樹幹旁,嘴角掛着揶揄的笑容,這個胖丫鬟,沒有看見二哥的臉已經陰下來了嗎?

“那是因爲奴婢一擔心就會不停的吃東西。”抽噎着,圓兒快速的轉身向着裴九幽反駁回去,她可不能讓公主誤會了。

一看圓兒鬆開了手,一旁的裴傲則快速的將伊夏沫給拉到了身邊,以前還不覺得什麼,可是如今看着她被別人抱着,雖然那也是個丫頭,可是卻還是感覺到不悅。

被裴傲突然的拉扯動作弄的一愣,伊夏沫不解的看向裴傲,卻見他快速的側過頭,只丟給伊夏沫一張酷酷的側面。

看着眼前的一幕,裴九幽忍不住的笑出聲來,他以前感覺二哥理智的不像一個正常人,可是卻沒有想到二哥竟然還會有如此孩子氣的一面,如同自己的寶貝被其他人覬覦了一般。

“走吧,本王還有許多事情需要處理。”目光警告的看了一眼笑的前仰後合的裴九幽,裴傲拉着伊夏沫的手向着書房的方向繼續走了去,範家已經無力迴天了,終於爲朝廷剷除了一個禍害,而範家空缺出來的職位,正好用去年秋試提拔上來的青年才俊添補,他們有着滿腔的熱血,從寒窗十年苦讀裡走出來的,正是朝廷需要的人才,他們會設身處地的爲百姓行事,會知道一個百姓的苦楚,因爲他們也是從百姓的行列裡走出來的。

書房裡,忙碌着官員的調配,裴傲專注的看着手裡由戶部和吏部呈送的資料,可這樣的忙碌裡,卻依舊不時的將目光看向坐在窗口沉默的伊夏沫的身上,確定她一切都好之後,再次的將視線轉回了手中的資料上。

“嘖嘖,不會吧,二哥,這樣一個阿諛奉承,諂媚拍馬的小人,你居然也讓他當官,還有這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也是考覈的範圍?”拿着一旁裴傲批閱好的公文,裴九幽快速的看了一眼,對着由暗衛調查上來的資料,不由哇哇的叫了起來,二哥任用剛正不阿的人,像音大人那樣的他是完全沒有意見,可是手頭這幾個,分明不夠資格嗎?

“朝中那些大臣,各個部門都還有些皇族子弟,一個個的想着法子從國庫裡撈錢,一毛不拔的才能守得住銀子。”頭也不擡的開口,裴傲繼續看着所有暗衛送上來的詳細資料,從每個官員出生開始,小到他們在學堂,在家裡讀書時的事宜,大到從去年科考上任後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讓裴傲從中選擇斟酌,最後決定由哪些人上任。

“好吧,就算鐵公雞還有一點用處,可是這個叫做王國春的小人呢,上面可是記錄清楚了,此人最善於溜鬚拍馬,十句話裡面得有九句是假的,平日更是混吃混喝,對上級奉承,對下司壓榨,二哥這樣的官員你居然要升遷他?”

將王國春的生憑遞到了裴傲面前,裴九幽一臉不角的詢問,爲官者,自然要清正廉明,像王國春這樣的小人,根本就該革職回家吃自己,還要國庫的奉銀養着,根本就是浪費。

聽着裴九幽的抱怨,裴傲這才擡起目光,睿智的眸子裡閃着一絲的笑意,“禮部一共四個侍郎,王國春上任正好負責皇城官員的接洽事宜,邦交之職需要的正是巧舌如簧的官員,酒量好,口無遮攔,卻又沒有一句是真,各司其職,難道你要音大人這樣剛正不阿的人去接待來訪官員?”

一句話,讓裴九幽茅塞頓開,連忙的直點頭,他沒有想到這樣一無是處的官員只要放到了合適的位置上,居然也能發揮作用,心頭對裴傲的敬佩又多了幾分。

轉眼夜已經深了,書房外,突然有了異常的聲響,裴傲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睡下的伊夏沫,解下了外袍蓋在了她的身上,這才消然無聲的向着院子裡走了過去。

看了一眼趁着夜色而來的人,裴傲對着暗中的暗衛擺擺手,這纔好整以睱的看着一身黑色的外衣,斗笠下垂下的黑色面紗遮擋住了臉,給人一股神秘的感覺。

“裴王爺這麼晚還不睡,還在爲國操勞。”一隻素白的手緩緩的將那個黑色的面紗給掀了起來,露出面紗下一張嫵媚嬌豔的臉龐,範瓊嘴角含着笑容,一雙美目更是愛慕的看向站在迴廊處的裴傲,白色的錦衣上是金線繡成的雄鷹,孤傲,冷酷,頎長的身影被月色拉的修長挺拔,峻冷的面容,銳利如霜的黑眸,不苟言笑的俊顏帶着讓人心動的魅力和尊貴。

“太后深夜出宮,不知是爲了什麼事?”裴傲冷冷的開口,目光懶散的掃過範瓊妝容美豔的臉龐,習慣了夏沫那沒有表情的清冷臉龐,範瓊那高貴嫵媚的面容反而給他一種虛假的感覺,多了脂粉的妝飾,反而少了一份真實的美麗。

“爲何到如今,你還是不肯叫我一聲瓊兒。”哀怨着,美目裡含着點點淚光,範瓊快速的上前,白晳的雙手撫摸上裴傲結實的胸膛,幽幽的嘆息着,面帶幾分惹人憐惜的憔悴和柔弱,“當年,我唯一想要嫁的人就是你,可你放棄的皇位,如今,十多年過去了,先皇也歸去多年,爲什麼你還是不肯正眼看我,就算你要當攝政皇,我也會鼎力相助。”

視線微微的下移,掃了一眼落在自己胸膛上挑逗的小手,裴傲冷漠的勾着嘴角,一股不言而喻的譏諷從剛硬的臉龐上流露出來,“太后,本王的王妃還在書房裡休息,你這樣勾引本王不太好吧?”

說話的同時,卻已經將範瓊那在自己胸膛上撫摸的雙手拉了下來,腳步一個後退,成功的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本王會盡力輔佐睿兒,直到他可以獨當一面的時候。”

“那我呢?你有沒有想過我?”看着被甩開的手,範瓊語調尖銳的逼問,淚水漣漣的從眼眶裡落了下來,一副梨花帶雨的綺麗面容,讓人忍不住的生出幾分的憐惜,可惜她面對的不是一般男人。

“太后的幸福和本王無關吧,本王唯一要給她幸福的女子只有王妃一人。”依舊是不急不緩的冷漠態度,裴傲看了一眼激動的範瓊,黑眸裡有着銳利閃過,她深夜來訪,只怕沒有那麼簡單。

“好,裴王爺果真是鐵石心腸,不過不要忘記了,就算範家垮了,本宮還是這蒼紫王朝的太后,本宮要一個人死,有的是手段和辦法!”原本悽楚可憐的臉龐在瞬間轉爲森冷的猙獰,範瓊怒着一雙眼,狠毒的盯着裴傲那完全溫柔下的俊顏,從一開始見到他的時候,她就奢求着,有一天他會爲了她而化爲繞指柔,可是如今他終於有了鐵漢柔情的一面,可不是爲了自己,而是爲了另一個女人,一個她仇恨不已的女人。

“那太后可要三思了,如今範家垮了,你還要蒼紫王朝的太后,不過如呆太后不安生一點,本王不保護太后的鳳印還能保住。”低沉的嗓音甚至沒有音調的變化和起伏,可是那言語之中的犀利卻是不容小覷的,裴傲冷冷的盯着範瓊急劇蒼白的臉龐,她如果敢對夏沫做什麼的話,裴傲不會再顧及她是裴睿的母后而心慈手軟。

“好,裴王爺的話本宮記住了。”恨恨的開口,範瓊惡毒的看着一臉維護的裴傲,她就算不能明着對付伊夏沫那個賤人,可是她有的是手段,有的是辦法,讓伊夏沫那個賤人生不如死。

“送客。”這個時候,她居然還敢和自己放話,夜色下,裴傲冷冷的開口,悠遠的視線看着漸漸走遠的範瓊,範家已經垮臺了,她究竟還有什麼勢力?又或者說闕雲和她還有關係?

靜靜的在黑夜裡站了許久,如今範家的事情是解決了,也是時候找出闕雲的下落了,裴傲轉身走向了書房,剛推開門,卻見原本疲憊睡下的伊夏沫卻已經醒了過來,一瞬間,峻顏轉爲溫柔,“吵醒你了。”

範瓊那麼大的聲音,夾帶着恨意,不醒也難,伊夏沫看着自己身上披的衣服,起身看向站在門口的裴傲,他究竟爲什麼要這樣的維護她,要知道,不管等多久,她終究還是會離開的。

大掌溫柔的撫上伊夏沫依舊清瘦的臉頰,這張臉沒有傾國絕色的美豔,也沒有笑靨如花嬌柔,可是卻讓他一點一點的淪陷,裴傲輕柔的撫着伊夏沫的臉,看着她不自在的表情,嘴角不由的噙上笑容,“本王送你去休息。”

“我自己回北苑。”臉上流連的手指有着溫暖的感覺,不似姐姐和鳳修的手那麼的冰冷,可是不習慣下,伊夏沫還是快速的側過頭,也讓裴傲的手的瞬間落空。

“長風院。”她的躲閃依舊讓裴傲目光黯了一下,卻還是強勢的牽過伊夏沫的手,緊緊的抓住不給她掙脫的餘地,不要說範瓊剛剛還放出那樣惡毒的話,就算沒有了危險,他也不會放心她獨自和那個胖丫鬟住在破爛不堪的北苑。

“放手。”無論怎麼用力都無法抽回自己手時,伊夏沫不由的停下腳步,加重了語調,視線盯着那將她的手完全圈入掌心裡的大手。

“不放又如何?”隨着伊夏沫停下腳步,裴傲邪魅的揚着眉頭,一臉坦然的看向眼前不悅的人,他終於明白對付這樣清冷冷的丫頭,就是要臉皮厚,低沉的嗓音更是有着濃濃的笑意,“還是說你準備因此要了本王的命。”

“裴傲!”看着他一臉有恃無恐的模樣,伊夏沫一惱,倏的右手裡多了一把鋒利的匕首,目光陰鬱的看向裴傲,手中的匕首在黑夜裡閃爍着銀亮森冷的光輝。

薄脣處的笑容更深,裴傲卻沒有鬆開手,黑眸泛着幽幽的光亮盯着伊夏沫清冷的臉龐,似乎在等待着她的下一步舉動。

“放手!”語調已經沉了幾分,漠然裡,多着一份警告的森冷。伊夏沫看着依舊不曾放手的裴傲,目光倏地銳利下來,黑暗裡銀光一閃,鮮紅的血液飛揚在了黑暗裡。

僵持着,黑暗裡的暗衛也緊繃着臉色,一個個瞪着眼睛的看着院子裡的兩個人,鮮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可是那握着伊夏沫的大手卻依舊沒有半點鬆開的跡象,即使那手背之上已經多了一道血淋淋的傷口。

“你!”猛的擡起頭,伊夏沫隱匿下心頭那一瞬間的愧疚,惱怒的看着神情微變的裴傲,黑暗的夜色裡,依舊是那麼慵懶的神態,嘴角噙笑,目光溫柔,似乎剛剛那一刀根本不是落在他的手背上一般。

想說什麼,卻根本不知道說什麼,伊夏沫含混不清的低咒一聲,反握住裴傲受傷的大手身着長風院的方向快速的走了過去,他真的瘋了,他就不怕那一瞬間她會砍斷他的手嗎?

帶着勝利的笑容,看着一臉挫敗的伊夏沫,裴傲只感覺心情大好着,黑暗裡,暗衛們對視一眼,一個個無奈的搖着頭,這還是他們那個冷血無情的王爺嗎?

“放手。”桌子上殷莫非已經早一步將紗布和藥準備好了,進了屋子,伊夏沫瞪了一眼笑的得意的裴傲,快速的清洗着他手背上的傷口,幸好她出手時留意了,所以只是刀鋒劃過,並沒有造成太大的傷口。

以前都是王爺傷害公主,現在好像是反過來了,都是公主給王爺眼色,貓着身體躲在門口看着屋子裡的兩個人,圓兒肥肥的的臉上露出放心的笑容,只要不是公主受傷,就不關她的事情了。

“你就不怕我真的砍斷了你的手。”上藥包紮好,伊夏沫這才問出了心頭的疑惑,她一貫出手從不留情,所以從面容上絕對看不出她那一刀下來究竟會有多重,而且她也曾經對他出手過,那時,如果不是他動作夠快,她是真的會要了他的命,他怎麼敢如此的無動於衷。

看着包紮漂亮的右手,裴傲懶散一笑,繾綣的目光溫柔的可以漾出水來,“如果真的斷了,那就斷了吧。”

“裴傲!”語調所以的重了幾分,伊夏沫沒好氣的看着他慵懶邪魅的模樣,他該是冷酷無情,該是強勢冷靜的,這樣的他,反而讓伊夏沫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好吧,本王是篤定了你不會下重手。”所以他是有恃無恐,裴傲這才一本正經的開口,“不過如果你真的下了重手,本王也不會怪你,爲了你,不要說一隻手,真的丟了命,本王也認了。”

倏的站起身來,心緒複雜的波動着,伊夏沫背對着裴傲看向窗戶外濃郁的夜色,他怎麼能這麼輕鬆的說出這樣的話,把命交到她手裡,這樣的話不該是他說出來的,他是冷靜睿智的一個人,肩負着蒼紫王朝的一切,他怎麼能這樣的相信她,相信一個隨時會離開這裡,回到現代的自己。

看着伊夏沫那挺立的窗口的背影,慘淡的月色從窗戶口射進來,將她纖瘦的身影拉的細長而落寞,這個丫頭,搖着頭,裴傲這才沉聲的開口,“還不進來,伺候你家公主洗漱。”

“是,王爺。”被抓個正着的圓兒,錯愕一愣,慌亂的應下話,隨後噼裡啪啦的跑步聲在院子裡響起,伴隨着跌撞的聲音,讓黑暗裡的殷莫非不由的搖頭,爲什麼王妃這樣冷靜的一個人,會有這樣一個莽莽撞撞的丫鬟。

裴傲的強勢讓伊夏沫無奈的住在了長風院,他根本不怕她出手傷他,所以伊夏沫除了無奈還是無奈,初晨暖暖的陽光從窗戶照射進了屋子,安靜裡,只有院子裡的鳥兒不時傳來幾聲清脆婉轉的鳴叫聲。

“王妃,你醒了,畢夫人在花廳等候多時了。”聽着屋子裡的響聲,殷莫非的聲音低沉的在門外響起,讓剛起牀的伊夏沫錯愕的一愣,快速的加快了手中穿衣服的動作。

花廳,董婉兒安靜的坐在一旁,喝着茶,嬌弱無風的模樣讓她看起來根本不像畢少白的娘,芙蓉如面,柳葉似眉,一身白色的裙衫襯托出江南女子的水韻和嬌美,可那一雙眼卻隱匿着銳利的光亮,讓人明白連氏商鋪的幕後之人絕對不是表面上這樣的嬌弱。

“王妃,冒昧打擾了。”餘光瞄到了花廳外的身影,董婉兒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來,面帶淺笑,溫柔如水的看向走進來的伊夏沫,姿態從容而優雅,沒有半點的卑微之色,如果仔細看,甚至會發現她端莊優雅面容之下那一抹的不屑和憎恨。

像,太像了,那眉,那眼,那張臉根本和連煙一模一樣,可是隻消一眼,卻又是不像,連煙是那樣笑容如花的一個女人,不管何時,臉龐都帶着笑容,亮晶晶的雙眼如同耀眼的太陽,無形之中就吸引着所有人的眼光。

可是伊夏沫卻不帶一點的笑容,一身的清冷黑暗,甚至連衣服都是黑色,冷沉着一張素顏,面無表情,雙眸冰冷,可是就算是這樣一張冷清清的臉,卻和連煙一般吸引着身邊人的眼光,連煙是溫暖的讓人去靠近,而她是冰冷的讓人去疼惜,連煙,你的女兒,果真繼承了你的一切!

心思千迴百轉的纏繞着,可是面容之上,依舊是一副孱弱的病態模樣,輕柔的嗓音點點帶着身爲長輩的溫柔委婉,“王妃,恕我打擾了。”

“什麼事?”學不來客套,伊夏沫漠然的看着開口的董婉兒,很奇怪的,她也是蒼白的臉,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可是不知道爲什麼,伊夏沫卻對董婉兒的柔弱產生不了任何的同情和保護,卻只對鳳修那蒼白的臉龐有着想要保護的感覺。

118章 初戀情人

“今日來,是爲了少白那孩子。”說起自己的兒子,董婉兒快速的別過臉,盈盈如水的眸子裡含着一絲的哀傷和無奈,嬌弱的惹人疼惜,三十多歲的女人還有如此風情,果真不愧是皇城第一美女,即使有着連氏商鋪卻不給人一股高傲不可攀的驕縱。

“畢少白怎麼了?”冷漠無波的臉上終於有了表情變化,伊夏沫連聲詢問,從安國寺回來之後,她只有絕望,所以那個時候她根本無暇顧及身邊任何一個人,如果不是見到裴傲,想起是他讓她那唯一一次的迴歸現代的機會失去,伊夏沫不會那麼的歇斯底里,也不會因此將心頭的痛苦和絕望都在那一瞬間爆發出來。

“王妃還是和我去一趟左丞相府吧。”輕聲的開口,董婉兒如水般的目光看向伊夏沫,柔軟的聲調裡滿是輕柔,可是那姿態卻有着與身具有的強勢,根本不容人拒絕。

“嗯。”點了點頭,伊夏沫率先的向着花廳外走了去,想起畢少白,心頭依舊有着那麼隱隱約約的疼痛,那個曾經那樣熾熱的一個人,那樣明白的說要他保護她,讓伊夏沫第一次感覺自己可以有一個可以依靠的人,可以那麼相信的一個人,可是他卻對她說一切都是欺騙,當初的誓言都是爲了調查楊柳。

馬車緩緩的向着左丞相府行了過去,暗中竟然沒有派一個侍衛隨行,甚至連她的胖丫鬟都沒有帶,馬車裡,董婉兒目光裡快速的閃過一絲的銳利,看來裴王爺在暗中安排了暗衛,這樣也好,她倒要看看裴王爺對這個王妃有多重視。

安靜的坐在馬車裡,車窗外街道兩旁的樹木已經鬱鬱蔥蔥的墨綠色,在四月的陽展露着勃勃的生機,一片平靜裡只有馬蹄聲迴響在四周。突然的,隨着駿馬一聲嘶鳴,卻見一排黑衣人從兩邊的圍牆外快速的躍向了馬車前,甚至不曾開口詢問過什麼,橫劍就向馬車裡的人發起了猛烈地攻擊。

銳利的目光快速的掃了一眼身旁的董婉兒,伊夏沫快速的拉起她的手跳下了馬車,冷聲道:“站到一旁。”

語音落下的瞬間,纖瘦的身影竟然快速的加入了左丞相府的護衛裡,一旁,董婉兒有些錯愕的看着身手凌厲的伊夏沫,一把短短的匕首卻是她攻擊的武器,在手懷長劍的殺手裡,她的匕首該是吃虧的,可是每一次,看似是險境,卻讓她詭異的躲閃過,而手裡的匕首總在第一時間裡劃破殺手的脖子,鮮血噴涌而出,血淋淋的畫面,而她如同浴血而戰的戰神,根本沒有尋常女子的害怕和手軟,甚至比那些護衛還要冷血無情。

這就是她的特別之處嗎?如此的獨立獨行,身手敏捷,完全不需要任何人的保護,戰鬥裡的伊夏沫,展露出一股異樣的美,倨傲的面容,冷漠的目光,伴隨着那凌厲的動作,耀眼的讓人側目。

而伴隨着打鬥,突然,一批又是一批黑衣人出現在了兩側的圍牆上,冰冷的長箭對準着空曠街道上打鬥的衆人,箭羽破空而出的射了過來,卻見這時,裴王府的暗衛迅速的現身,在偷襲的黑衣殺手只來得及發出第一箭之後,快速的解決着這些後出來的殺手。

腳步上前,側身彎腰躲避開殺手刺過來的長劍時,伊夏沫手裡的匕首狠厲的紮上殺手的腰側,脾臟破裂,沒有半點活路可言。

血腥的廝殺片刻就已經結束,左丞相府死了兩個護衛,傷了五人,而黑衣殺手都悉數被殺,裴王府的暗衛無一人受傷,漠然的擦乾染血的匕首,伊夏沫看了一眼受到驚嚇的董婉兒,漠然的開口道:“可以走了。”

好冷血的一個女人,完全不像是一個十四歲的丫頭,那冷血無情的招式,根本就像是從地獄走出來的血色修羅,半點沒有猶豫和害怕,宛如她天生就是在鮮血戰場裡生存着,董婉兒收起心緒,點了點頭,馬車再次的向着左丞相府行去。

左丞相府,在原本在畢少白回到皇城,甚至重新接受了大將軍一職,畢忠可是滿心歡喜,尤其是聽到兒子做這一切都是爲了找到那支神秘騎兵的下落,雖然畢忠有些的懷疑,卻還是欣然接受了。

可如今,看着屋子裡瀰漫出來的酒氣,畢忠肥圓敦厚的身體氣的顫抖,不是說只是利用裴王妃找出神秘騎兵的下落,可是爲什麼回府兩天,卻又開始酗酒,含混不清裡唸叨的又是那伊夏沫的名字!

“老爺,夫人和裴王妃回來了。”一旁管家快速的向着臉色鐵青的畢忠回稟着,說話的瞬間,董婉兒卻已經帶着伊夏沫走了過來。

“王妃,這次勞駕你過來勸勸這個不孝子。”原本鐵青猙獰的臉色快速的轉變爲了老奸巨猾的莫測表情,畢忠無奈的對着伊夏沫開口,關切的視線卻快速的將董婉兒上上下下的掃了一遍,確定她沒有任何傷害後,這才鬆了一口氣,範家人果真不死心,這個時候還敢派殺手暗殺,甚至連累婉兒,不過倒是給了他和太后決裂的藉口了。

“拿酒來。”昏暗的屋子窗戶都關上了,酒味撲面而來,伊夏沫推開門看着趴睡在桌子前的畢少白,俊朗飛揚的臉龐此刻卻是一副邋遢模樣,眉頭緊鎖着,白色的錦袍上都是酒漬,髮絲凌亂,面容憔悴,似乎被什麼困擾着一般,渾然不見當初那個蒼紫王朝大將軍的高傲輕狂。

“拿酒來,否則就滾出去。”一把抓住桌上七零八落的空酒壺,畢少白含混不清的低咒着,猛的將酒壺砸向了門口,爲什麼越醉越清醒?到底是別人在欺騙自己,還是自己再欺騙自己?

“不要喝了。”看着碎在腳下的空酒壺,伊夏沫快步的走到了桌前,心頭那痛楚再次的席捲而來,如果不是自己,他還是那個威武的大將軍,睥睨衆生,而不是此刻頹廢不已的模樣。

“滾,我讓你拿酒來聽到沒有?”狂怒着,畢少白猛的站起身來,這才發現原本腦海裡思念的面容漸漸的從模糊轉爲了清晰,一瞬間狂喜涌上了心頭,可是想起她和裴傲那一幕幕,原本的火焰立刻被熄滅,“裴王妃大駕光臨有何貴幹?”

“不要喝了。”再次開口重複了一遍,伊夏沫面帶憂色的看向畢少白,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做,才能讓他又恢復成原來的神采。

一陣放肆的笑聲突兀的響在了屋子裡,畢少白譏諷的搖着頭,視線落在伊夏沫那皺起的眉頭上,心頭漫上一陣苦澀,“王妃這算是在同情我嗎?同情我這個廢人。”

“沒有。”她從不會同情任何人,可是此刻她真的擔心他,甚至因此有了深深的愧疚,如果不是爲了自己,他不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沒有同情?那麼王妃此來是因爲對我餘情未了,所以纔會來看我的嘍。”依舊是那樣冷嘲熱諷的語調,想起伊夏沫那樣抱着裴傲痛哭失聲的模樣,畢少白臉色急劇變化着,看着眼前這張冷清如霜的臉,一股不捨和嫉妒猛的涌了上來,酒性之下,整個人突然不受控制的猛的一把抱住伊夏沫。

“既然王妃對我有情,那我可就不客氣了。”狂肆大笑着,畢少白一手狠狠的禁錮住伊夏沫的身體,將她牢牢的鎖在自己的臂彎下,一手擡起她尖細的下頜,帶着酒氣的吻粗暴的落在她的臉龐,爲什麼他會這麼的心痛,心痛一個自己利用欺騙的大燕朝奸細,爲什麼會這麼的難受,看着她那樣痛苦無措的被裴王爺抱着,恨不能將她搶回來?

如果這樣能讓他彌補一點的話,伊夏沫沒有像那一次在隨意居那樣瘋狂的掙扎着,只是淡淡的睜着眼,看着畢少白那痛苦不堪的臉龐,自己究竟傷害了他多少,纔會讓這樣一張年輕輕狂的將軍露出這樣悲痛的神色。

“爲什麼不躲?爲什麼不跑?”暴戾聲突然的響起,畢少白猛的咆哮着,看着伊夏沫那平靜的模樣,她根本不在乎,不在乎吻她的人是誰,根本不在乎啊。

“不要這樣。”輕柔的伸過手撫摸上畢少白那暴怒猙獰的臉,伊夏沫真的不知道要怎麼樣才能讓他恢復正常。

“伊夏沫,你知道嗎?你是一個冷血冷肉的女人。”她清霜般的眸子滿是擔心,真切的,誠實的,卻也是無措的,她根本不知道他在痛什麼,恨什麼,畢少白狠狠的抓住伊夏沫的肩膀,一字一字的開口,爲什麼他會愛上一個如此不懂感情的女人,她甚至根本不明白自己心頭的痛不是她的撫摸可以消除的,他要的是她的感情,是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的感情。

自己真的是個冷血女人吧,她甚至不知道他在憤怒什麼,看着盛怒咆哮的畢少白,伊夏沫黯淡下了雙眸,她很想讓他重新回到那樣神采飛揚的畢少白,可是她似乎怎麼做都是錯的。

“走吧,不要再來這裡了,本將軍早晚會忘記你的。”無力的鬆開手,畢少白嫌惡的趕人,他可以強求很多,唯獨不能強求一份感情,她根本是個冷血無情的女人。

不放心着,可是在畢少白的要求下,伊夏沫最後看了一眼,沒有任何猶豫的轉身離開,雖然依舊不放心這樣的他。

她若懂情,就該知道他有多麼想要留下她!看着一步一步堅定走向門口的伊夏沫,畢少白憤怒的低吼一聲,身影快速的一個上前,狠狠的將伊夏沫的身體給拽到了懷抱裡,粗暴的吻第二次狠狠的壓上她的脣,狠狠的吻住,直到口裡有着血腥味蔓延上來。

“永遠不要來了,本將軍已經不屑一個成爲別的男人的女人。”看着伊夏沫那被咬破的嘴角,畢少白猛的將她給推出了房門,高大的身體慢慢的滑落在了地上,雙手痛苦的抱着頭,她對他即使有那麼一點的感情,也只是一種關心,無關風月。

(少白其實還是不懂夏沫,她即使有感情,也不知道表露,所以他讓她走,她絕對不會想到留下,她會爲了少白捨命,但是絕對不知道說一句我想你,其實身邊有的男人也是如此的內訥,他只知道關心你,卻不知道花言巧語的告訴你,讓你知道,只會用自己默默的方式來關心你,喜歡着你。)

看着緊閉的木門,伊夏沫凝着眉頭向着外面走了去,三兩步後,回頭,猶豫的看着緊閉的木門,終究還是不知道要說什麼,所以只能選擇了離開。

送着伊夏沫出門,董婉兒震驚的回頭看了一眼畢少白的院子,竟然在被千年寒冰和蠱蟲塵封了感情記憶,少白竟然會重新愛上連煙的女兒,難道註定了他們母子都要被連煙他們互女壓制的死死的嗎?

她不甘心,不甘心!心頭如同烈火憤怒的燃燒着,今天請伊夏沫來丞相府,也只是爲了測試一下暗中裴傲究竟派了多少人保護她,另一方面 也是爲了看看少白是不是真的重新愛上伊夏沫,原本是爲了讓她痛苦,可是到頭來,痛苦的竟然是自己的兒子。

“裴王爺。”剛一出府門,畢忠錯愕的看着一直等候在門外的裴傲,一旁的小廝無奈的低着頭,裴王爺不准他們通報,所以他們也只能聽從命令站在門口,而裴王爺就一直站在馬車旁。

“不勞左丞相了,本王順道接王妃一起回府。”沉聲的開口,裴傲身影身着一旁的伊夏沫走了過去,視線快速的掠過她紅腫的甚至破了皮的嘴角,峻冷的神情依舊沒有任何變化,看不出喜怒和哀怨。

馬車聲再次的響起,馬車裡,裴傲放下手中的書,看着坐在一旁一臉深思的伊夏沫,不由低嘆一聲,“楊柳叫你一聲蠢丫頭果真沒錯。”

他想說什麼?伊夏沫擡起頭不明所以的看着裴傲,思緒依舊沉浸在對畢少白的擔心裡,他最後的話讓她即放心卻又感到心痛,放心的是畢少白或許會因此恢復成原來的樣子,心痛的卻是心頭忽然空落落的,似乎失去了一種可以依靠的溫暖。

“你不知道本王也會吃醋的嗎?沒有一個男人會大度到看着自己的女人脣被另一個男人給採擷了。”對於她,裴傲知道,不說清楚說清白說透徹,自己就算被醋給淹死了,她根本不會知道原因。

錯愕一怔,伊夏沫擡手撫摸上自己的脣,可是裴傲的大手卻搶先撫上她的脣,略帶粗糙的拇指輕柔的擦過嘴角破裂處滲透出的血跡,“丫頭,本王該拿你怎麼辦?”

裴傲無奈着,動作輕柔,可是卻態度強勢的將伊夏沫的身體攬進了懷抱,裴傲第一次開始痛恨伊嘯竟然將她關在了冷宮十多年,讓她根本不知道何謂感情。

雖然掙扎着也是做無用功,可是伊夏沫還是不習慣的動彈着身體,要掙脫開裴傲的懷抱,爲什麼他現在越來越喜歡將她拉在身邊,不是握着她的手,就是摟着她的肩膀,根本不理會她不習慣和人這樣近的碰觸。

“丫頭,安靜一會兒。”似笑非笑的斜睨了一眼伊夏沫,裴傲悠然的閉着眼,沉澱着心頭的酸意,就算和她說了,以她的腦子也不懂他心頭的挫敗和嫉妒。

馬車緩緩的行着,卻不是回到裴王府,而是向着皇城外的方向,當夕陽落下,裴傲卻已經拉着伊夏沫下了馬車,餘輝柔和的光芒灑落在大地,讓樹林裡的湖面顯得波光粼粼的祥和。

“如何?這裡漂亮嗎?”擁着伊夏沫坐在草地上,看着夕陽漸漸的西沉,看着湖面鍍上一層金色的光芒,裴傲繁冗的疲憊漸漸的散去,這裡一直是他放鬆心境的地方。

漂亮?伊夏沫視線快速的掃了一眼四周,平靜的吐出三個安,“不安全。”

錯愕着,不曾想會是這樣的答案,裴傲面容微微糾結,一臉見鬼般的瞪着一旁的伊夏沫,半晌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什麼意思?”

“林子太密,而且有風聲,不但有利於隱藏身影,而且一點聲音也會被風聲掩蓋,湖下可以藏人,很危險。”快速的將自己剛剛一眼所得出的結論說出口,伊夏沫隨後又平靜的看着眼前的美景,對她而言,在什麼地方,看什麼風景都是一樣,或許已經是骨子裡習慣了殺手的生活。

低沉的悶笑聲響起,裴傲一臉挫敗的搖着頭,峻顏之上飛揚着笑容,可是一雙銳利的黑眸裡卻滿是辛酸的心疼,這個傻丫頭,她究竟過的是什麼日子。

“有什麼可笑的。”不習慣的扣着裴傲那大笑的嗓音,伊夏沫皺着眉頭快速的回頭,卻對上裴傲那滿是疼惜的雙目,那樣真切的表情撞入眼裡,如同姐姐每一次透過窗戶的玻璃,在實驗室裡看着她的目光,那麼的心疼,似乎她承受了多少的痛苦和折磨一般。

“本王會帶你看盡天下的美景。”疼惜着,裴傲伸手將伊夏沫失神的小臉狠狠的壓向自己的胸膛,靜靜的擁着她看着湖面山色的景緻,她缺少的,他都會一點一點給她補償回來。

爲什麼心會砰砰的跳着,鼻尖似乎有着的酸澀,伊夏沫第一次放棄了掙扎,任由裴傲抱緊自己,不知道是沉浸在此刻他的誓言承諾里,還是沉浸在他剛剛那樣毫不掩飾的疼惜眼神裡。(骨子裡,她也只是個從小沒有享受過任何關愛的女孩,畢少白曾經也說過差不多的話,可是他們的一路卻是在逃亡,在躲避殺手的追殺,在面對最基本的生存方式,或許那時,夏沫根本無法將那些誓言和風花雪月聯繫在一起,只是最本能的感動着,知道有個人可以讓他信任。)

範家的勢力被剷除,朝綱被重新整頓,在一切都要平靜時,伊嘯突然的到訪,讓皇城的平靜被打破,大燕朝的和親公主,卻被關押到了天牢,甚至被用過刑,所以此刻,伊嘯作爲大燕朝的皇帝,作爲和親公主的父皇來蒼紫王朝於情於理都讓人無法拒絕,雖然不知道他骨子裡打的是什麼主意。

伊嘯一行住在皇宮不遠處的軒轅行宮,而當晚的大宴正是由太后做主持,爲大燕朝的皇帝接風洗塵。

“小沫兒,你是不是太平靜了一點?”裴九幽一臉疑惑的看着如同沒有聽見的伊夏沫,她的父皇今夜就要見面了,她難道就不能有一點的表情,不管是喜歡,還是憎恨,至少給他一點表情,不讓他以爲自己在和一面冷冰冰的牆壁說話。

“關我什麼事。”伊嘯,這副身體的父親,連煙當初嫁的,後來又離開的男人,對伊夏沫而言,伊嘯只是兩個字,沒有半點的意義。

“二哥,我是弄不懂小沫兒了。”裴九幽雙手一攤,一臉無奈的猛搖頭,看來也只有二哥這樣的老狐狸才知道如何和小沫兒相處。

似笑非笑的睨了一眼無可奈何的裴九幽,裴傲依舊緊緊握着伊夏沫的手,或許是因爲手背之上還沒有完全癒合的傷口,讓伊夏沫放縱着裴傲的親密舉動,畢竟他連斷手都不在乎,她根本拿裴傲的固執沒有辦法。

皇宮夜宴大燕朝到訪的皇帝,所有五品以上的官員都帶家眷出席,原來冷清清的皇宮一時之間熱鬧非凡,到處都是張燈結綵的喜慶。

“那邊的,就是你,還傻愣着做什麼,快點將這些水果送到前面大殿上去。”太監總管吆喝着,當眼前女子轉過身來時,有着一瞬間的錯愕,曼妙的身材,一副柔弱似水的臉龐,目光柔情,美目含情,嬌弱之間,讓人忍不住的想要去保護,去照顧。

“公公,奴婢不是宮裡的婢女,奴婢是給賢妃娘娘送糕點的。”溫柔的開口,盈盈一拜,青依雖然一身奴婢的裝束,卻怎麼也隱匿不了她的那良好的涵養和氣質。

“原來是伊國主隨行賢妃娘娘的婢女,你去吧。”太監總管點了點頭,這哪裡是個奴婢,分明像是大家閨秀的小姐,大燕朝深處江南之地,果然出美女。

“皇叔,皇嬸。”許久沒有見到裴傲和伊夏沫,裴睿也顧不得是在御花園裡,快速的提起龍袍,向着不遠處花園小徑上的一行人狂奔而去。

沒有察覺到跑過來的人,青依剛走過來,突然被飛奔而來的裴睿撞到,清瘦的身體承受不住的向後倒了去,卻被一雙有力的雙手扶住。

“皇叔,皇嬸。”顧不得自己撞了人,裴睿興奮的喊着,尊貴的小臉上飛揚着最純真的笑容,終於又見到了皇叔和皇嬸了。

“多謝王爺。”看了一眼眼前一身龍袍的小皇帝,青依已經明白被他喚爲皇叔和皇嬸的自然只有蒼紫王朝聞名的裴王爺和大燕朝的公主,如今的裴王妃。

“在宮裡亂跑成什麼樣子?”低聲訓斥着眼前的裴睿,裴傲鬆開手,原本根本不曾搭理眼前致謝的宮女,可是當視線不經意的掠過,當看見那一副出水芙蓉般的柔弱面容時,原本的冷酷在瞬間褪去,轉爲深深的震驚。

“情兒?”那曾經刻骨銘心的名字被重新的喚起,裴傲不敢相信的扶起眼前的青依,深邃的視線此刻依舊是那樣的震撼和激動,雖然極力壓抑着,告訴自己她不是情兒,情兒早已經死了,可是那峻冷麪容下的激動還是怎麼都掩蓋不了。

裴傲突然失控的表情讓一旁的伊夏沫和裴九幽都一愣,情兒,這個名字兩人都有着印象,那個讓裴傲一直掛念的女子。

“王爺,奴婢青依,是賢妃娘娘身邊的侍女。”似乎察覺到了裴傲認錯人了,青依柔聲的開口,不卑不亢的回答。

容貌有着九分的相似,聲音也是情兒那般的溫柔如水,甚至連姿態都是如出一轍,裴傲抓着青依胳膊的手依舊不曾鬆開,怔怔的凝望着眼前的面容,太多太多的感情翻江倒海般在胸口翻滾着,攪動着。

當初對她的疼愛和保護,當初對她的承諾,當初對她失去蹤影后的慌亂和後悔,當初她跳崖自盡後的悔恨和痛苦,一時之間,裴傲只能這樣緊緊的抓着她的胳膊,怕一鬆手,眼前的人就如同楚情一般的煙消雲散。

裴九幽的目光不時的從裴傲身上轉移到那個如水般秀美的宮女身上,然後又看看一旁神情漠然的伊夏沫,俊美如斯的臉上慢慢的展露出一股邪魅不已的笑容。

“王爺,奴婢要去伺候賢妃娘娘了。”抽了抽手,可惜裴傲過大的力氣下,青依不由面帶難色的看向執着的盯着自己的裴傲。

119章 刻意羞辱

一句賢妃娘娘,將裴傲終於從回憶里拉了出來,看着掙扎的要離開的青依,不捨的慢慢鬆開手,又恢復了一貫的冷靜自持,可是那目光卻依舊是那樣的熱切而眷戀,“你叫什麼?”

“奴婢青依,是大燕皇宮的宮女,在賢妃娘娘身邊伺候。”對着裴傲盈盈一拜的伏身行禮,青依疑惑的瞄了一眼裴傲,隨後快速的轉身離開。

情兒,悠遠的視線盯着逃離的身影,裴傲慢慢的收緊的拳頭,這一次,他絕對不會再犯當初的錯誤。

這就是裴傲念念不忘的女人?伊夏沫擡眼看向失神的走在前面的裴傲,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失控,那個女人對他真的很重要吧。

大殿早已經是熱鬧非凡,衆大臣寒暄着,不時的對視一眼,交換着彼此才明白的眼神,這個時候,大燕朝的皇帝來皇城,只怕又要掀起什麼腥風血雨。

“裴王爺,裴王妃,小王爺到。”隨着太監悠長的呼喊聲,原本喧鬧的大殿立刻安靜下來,衆大臣快速的站成兩排,對着跨進門的裴傲行禮。

“無須多禮。”冷聲的開口,裴傲快速的向着上座走了過去,思緒依舊沉浸在剛剛的震驚裡,雖然只是一貫的作風,可是卻讓一旁的鳳修敏銳的察覺出了不對勁,疑惑的視一不由的看向跟在裴傲身邊的伊夏沫。

從豐陽城開始,裴王爺對夏沫就是百般的維護,可是今天的裴王爺似乎有些的心神不寧,甚至剛剛夏沫因爲過長的裙襬絆了一下都沒有察覺,還是小王爺眼明手快的扶了一下。

注意到鳳修擔心的目光,伊夏沫不在意的搖了搖頭,皇帝太后還沒有到,大燕朝的伊國主和賢妃也不曾到,所以大臣們又開始小聲的交談着,倒是一旁的裴傲卻盯着眼前的酒壺失神着,似乎大殿裡的一切都和他無關一般。

大殿後的小花園,四月的溫暖下,百花此刻都豔麗的綻放着,在黑暗的夜色裡,展露出奼紫嫣紅的美麗,伴隨着陣陣隨風而來的芳香,讓人感覺到無比的寧靜和祥和。

“剛剛裴王爺在御花園遇見的宮女青依似乎和裴王爺當初在江南愛過的一個女子有九分相似,不僅是容貌,連性情似乎都如出一轍。”遣退了敬德在暗中守候着,鳳修將剛剛收到的消息快速的告訴給站在花前的伊夏沫,溫和如水的眸光裡不由的染上了一絲的擔心。

“你在宮裡的消息這麼靈通。”有些的詫異,伊夏沫回頭看向鳳修,從剛剛在御花園到現在,莫過於半個時辰,而他竟然這麼快就調查清楚了,速度之快,讓伊夏沫開始懷疑古代的情報速度和現代都可以媲美了。

“夏沫,你關心的不該是這個。”鳳修風華霽月的臉上閃過一絲的無力,雖然傳言那個女子已經死了,可是如今看裴王爺的表情,只怕夏沫在裴王府處境有些不好。

夜色下,一張清如霜華的素顏有着不解,伊夏沫睜着一雙眼凝望着鳳修,等待着他接下來的話,“你啊,看來是我多慮了。”對上伊夏沫無辜不解的眼神,鳳修無奈的嘆息一聲,修長而冰冷的手指寵溺的揉了揉伊夏沫的頭頂,她根本就沒有想到那一層,倒是注意到他在宮裡的消息和人脈。

“主子。”察覺到不遠處走過來的幾個人,敬德低聲的開口提醒,鳳修和伊夏沫同時順着敬德的方向看了過去,卻見不遠處幾個身影向着這邊走了過來。

一個魁梧而健碩的男人,一身華貴的龍袍,黑夜下,有着身爲帝王的氣度和尊貴,而身邊,一個嫵媚豔麗的女人在青依的攙扶下,幽幽的走了過來,跟在後面的是四個內斂的侍衛,看起來身手了得。

連煙?猛的停住腳步,迴廊的燈籠的夜風下搖晃着,走近了些,伊嘨突然的停住了腳步,震驚的看着站在花園前的纖瘦身影,一身白色的裙衫在風下搖曳出美麗的弧度,墨黑的青絲只是簡單的挽了個髮鬢,餘下的頭髮就這樣垂在肩膀,風裡旋舞着,襯托出一張素白的面容,沒有半點的妝容,有那麼一瞬間,伊嘯以爲他又看見了連煙,看見了那個讓他愛了一生,痛了一生,恨了一生,唸了一生的女人。

可她不是連煙,她有着一張和連煙一模一樣的臉龐,她沒有連煙那璀璨如花的笑容,沒有連煙那飛揚的神采,這是大燕朝的和親公主,連煙的女兒!

停下的腳步再次的向着花園裡走了過去,伊嘨一步一步的向着伊夏沫的方向走近,粗獷的臉上沒有江南人士的斯文,倒有着北方人的豪爽和粗獷,濃眉大眼,臉龐剛正,配上倨傲壯碩的身材,雖然是四十多歲的男人,卻依舊有着不凡的氣度。

“夏沫,見到父皇也不問聲好嗎?”雷霆般的嗓音擲地有聲的震着耳膜,揮手阻止鳳修的行禮,伊嘯朗聲豪爽的笑着,視線依舊澆築在伊夏沫的臉上,那如同連煙一般的容顏,依舊讓他失神眷戀。

冷冷的看了一眼眼前的伊嘯,伊夏沫漠然的轉身離開,與她而言只不過是一個陌生人,而父親這個稱呼她只會對已經在現代死在爆炸裡的父親使用,而不是眼前這個陌生的伊嘯。

“夏沫。”雖然料到以夏沫的性情,她不會對伊國主有什麼好臉色,可是鳳修沒有想到她竟然會冷漠到無視的地步,直接的轉身離開,甚至連同目光都懶的去看伊國主一眼。

“夏沫,父皇知道你怨恨父皇,可是父皇這不是來給你賠罪了。”倒沒有一個皇帝的冷酷和高傲,伊嘯不在意的笑着,粗獷的臉上帶着豪爽的笑容,似乎根本不在乎伊夏沫這樣大不敬的態度,要知道,就算是一國太子,對帝王如此無禮,也可以直接拉出去砍頭,更不用說一個被關在冷宮裡十多年的公主。

“放手!”平靜的目光倏的銳利冷酷下來,伊夏沫回頭看向被伊嘯抓住的胳膊,近距離之下,一雙眼冷漠的有些駭人,那雙眸之中甚至迸發出一股不耐的反感。她不習慣和人隨便的碰觸,除了身邊熟識的幾人,其他人與她而言永遠都是陌生人,讓她有着身爲一個優秀殺手本能的戒備和厭惡。

伊嘯黑眸裡快速的閃過一絲的陰霾和憤怒,當初連煙也曾用這樣的眼神看過他,可是那一瞬間的嫉恨來的快,去的更快,在夜的掩蓋下,甚至讓人捕捉不到。

“好,父皇放手,不要和父皇生氣了。”鬆開伊夏沫的手,伊嘯再次朗聲的開口,“父皇也是聽聞蒼紫王朝竟然將你當成了奸細,所以父皇纔會來蒼紫王朝,爲我兒討一個公道。”

“不必。”冷冷的丟下兩個字,伊夏沫轉身準備繼續向前面走去,卻聽見背後一聲尖銳的責備聲響起。

“公主,你就算嫁到了蒼紫王朝,成爲了裴王妃,也不可對國主如此無禮,不要忘記了國主可是你的父皇,沒有國主,你可是什麼都不是。”賢妃冷聲一笑,對着伊夏沫譏諷的訓斥,不過一個不受寵的公主,竟然還敢如此放肆,不是擺明了依仗她的母妃在國主心裡的地位,那她算什麼,這麼多年來,她盡心盡力的陪在國主身邊,難道還比不過一個已經死去的連妃嗎?

伊夏沫卻如同沒有聽見一般向着大殿裡走了去,倒是一旁的伊嘯倏地冷了笑容,冷眼看着譏諷的賢妃,一聲斥責,“閉嘴,不得在鳳丞相面前如此放肆。”

“臣妾知罪。”臉色青白交錯着憤怒,賢妃快速的低下頭,一旁伊嘯卻又恢復了爽朗的神采,和鳳修一起向着大殿走了過去,誰都不在乎被丟下的賢妃。

“賤人!”憤怒的低咒着,怒火無處可以發泄下,賢妃回頭看了一眼一旁的青依,不由狠狠的掐上她的胳膊,發泄着自己的火氣。

胳膊上傳來陣陣的痛,青依依舊保持着沉默,只是那眉頭卻因爲痛楚而皺了起來,“你這個賤婢,是不是也想看本妃的笑話。”尖聲斥責着,賢妃狠狠的掐着青依的胳膊,直到發泄夠了,這才恢復了端莊的笑容,邁步追上前面的伊嘯。

大殿隨着伊嘯和賢妃的到來再次的掀起了喧鬧,裴傲冷冷的站起身來,一雙鷹隼般的黑眸帶着一股隱匿的怒火憤恨的盯着伊嘯那張臉,就是他,就是他毀了情兒。

明顯的感覺到裴傲的怒火,伊夏沫再次疑惑的側過臉,卻見同時,裴傲身側的手卻不動聲色的握住她冰冷的小手,那一瞬間波動的情緒也漸漸的沉澱下來。

“跟着本王。”穩穩的握住伊夏沫的手,那冰冷的觸感下,裴傲發現原本那恨不得將伊嘯生剝活剮的怒火慢慢的消失了,縱然再恨,伊嘯終究是她的父皇,與她有着血脈相連。

“裴王爺對我兒如此疼愛,朕甚感欣慰。”放聲豪邁的笑着,伊嘯視線緊緊的盯着裴傲和伊夏沫交握在一起的雙手上,有那麼的一瞬間,他以爲自己又看見了連煙和裴梓陽當年牽手站在他面前的模樣,恨,如同地獄烈火兇猛的燃燒在心頭,可是臉龐之上,卻是一副霍達的笑容。

“夏沫是本王的王妃,本王自然會好好的疼愛她。”說話的瞬間,裴傲臉部冷峻剛硬的線條潛意識的柔軟下來,不管他和伊嘯有什麼仇恨過節,夏沫只是無辜的。

“青兒,給朕倒酒,朕要好好的敬裴王爺一杯。”伊嘯大聲的開口,對着一旁的賢妃丟過一記眼色,坦然的面對着眼前的裴傲,他倒想看看這個蒼紫王朝的裴王爺能驕傲到什麼時候!

“是。”一旁的青依快速的走向了矮桌前,迅速的倒了兩杯酒,隨後端了過來,可就在這個時候,一旁的賢妃卻惡毒的一笑,不動聲色的伸出腿。

“啊!”驚呼一聲,沒有察覺的青伊一個踉蹌,身子不穩下,手裡的酒杯雖然沒有打碎,可是剛剛倒滿的兩杯酒卻都灑了出來,甚至將賢妃的衣服給淋溼了。

“放肆,竟然在裴王爺面前如此丟臉!”賢妃陰冷一怒,快速的回身,啪的一巴掌,清脆的巴掌聲響徹在大殿裡,一時之間,大殿衆臣都錯愕地一愣,不明白的看了過來。

“奴婢該死!”顧不得臉上那紅腫的巴掌印,青依快速的跪了下來,卑微的低着頭。“奴婢該該血,請皇上和賢妃恕罪。“

挑釁的看了一眼神情突然陰厲的裴傲,伊嘯瞭然於心的擺擺手,一手摟過賢妃的肩膀,“好了,好了,要教訓一個奴婢回行宮再說,不要在裴王爺面前如此失禮。“

伊嘯是故意的!冷靜着,裴傲視線不去看跪在地上的青依一眼,隱忍的攥緊了手,渾然沒有察覺到他過大的力氣下,伊夏沫被他捏住的手忍不住的痛的抽了一下,沉聲道:“伊國主不必如此多禮,不過一個宮女,如果國主不稱心,本王可以從宮裡挑選一些靈巧的送給國主。”

“哈哈。”一陣放肆的笑聲裡,伊嘯似乎不滿意裴傲的表現,高大魁梧的身體微微的前傾,對着裴傲低聲道:“青兒可不止是一個宮女,還是朕的暖牀女,裴王爺的好意,朕只能 心領了。”

伊嘯!看着伊嘯那放肆而張狂的笑容,裴傲峻冷的臉快速的閃過一絲的猙獰,攥緊的手更加的用力,而此時太監尖細的嗓音再次的響起,打破了緊張的對峙,“皇上,太后到。”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百官朝拜聲整齊劃一的響起,隨着絲竹聲的響起,宴會算是正式開始了。

“本王剛剛失控了。”一手端着酒,裴傲面無表情的看着前方的歌舞表演,餘下一隻手卻在桌子下輕柔的揉着伊夏沫剛剛被他因爲失控而攥痛的手,“那個宮女太像情兒,所以本王縱然知道要控制,可是卻還是沒有忍住。”

“沒事。”雖然不知道內情,可以伊夏沫清楚的明白,伊嘯剛剛應該是故意在裴傲面前挑釁,讓賢妃打了青依一巴掌,尤其對裴傲說青依是他的暖牀宮女,這分明是故意挑釁裴傲。

“傻丫頭,你若是吃醋一點,生氣一點該有多好。”情緒不受控制,是因爲那酷似情兒的臉龐,可是那更多的是對楚情的愧疚和自責,可是,裴傲柔和的掠過坐在身邊的伊夏沫,她卻讓牽動着他的心,讓他甚至忘記了王爺的身份,像個毛頭小子般的賭氣,執拗,甚至讓他願意爲了她而放過伊嘯一命。

“裴傲!”看着他突然靠近的臉龐,尤其是在大庭廣衆之下,在一雙雙目光的注視下,伊夏沫低聲的開始拒絕,下意識的掐了一下裴傲包裹着她小手的大手,她不習慣成爲衆人的焦點。

或許也是挑釁,裴傲朗然自若的冷笑着,視線刻意的對上伊嘯那一副不甘心的嫉恨臉龐,極其親暱的將伊夏沫散落在臉頰邊的髮絲順到了她的耳後,當年,相傳大燕朝的連妃是伊嘯最愛的女人,所以在連妃失蹤之後,連帶的她的女兒也被伊嘯遷怒的關押到了冷宮十多年,如今看來,伊嘯對夏沫這張臉竟然還有着移情作用。

握着酒杯的手狠狠的用力,伊嘯壓抑下彭勃的怒火和仇恨,看到裴傲的模樣,讓他再次想到裴梓陽,那個將連煙從他身邊搶走的男人,可是他這一次不會再消沉,他會狠狠的反擊回去。

冷聲一笑,伊嘯看了一眼身側的賢妃,舉起酒杯小口眯着,隨後看向上座的小皇帝裴睿和太后範瓊,朗聲一笑,這纔開口道:“雖然蒼紫王朝國富民強,不過說起歌舞,還是我大燕朝要更勝一籌,愛妃,去準備一下,讓太后,皇上,還有蒼紫王朝的太臣們見識一下我們大燕的舞藝。”

“是,臣妾這就過去。”賢妃嫵媚一笑,對着伊嘯微微福身。若有所思的掃過對面端坐的裴傲,這纔在青依的攙扶下向着大殿後的小房走了去。

敏銳的,伊夏沫冷靜無波的視線掃過重新悠然喝酒的伊嘯,不可否認的,她有種感覺,事情絕對不會這麼簡單,尤其那個酷似情兒的宮女,看起來都是爲了裴傲而準備的。

歌舞聲再次的響起,隨着一羣霓裳舞女的出現,賢妃一身白色的水袖荷花裙,在悅耳的絲竹聲裡翩翩起舞,而原本跟隨在她身邊的宮女青依,雖然只是作陪襯的伴舞,可是那妖美如水的面容,曼妙有致的身軀,在舞衣的勾勒下,依舊吸引着在坐所有大臣的視線。

如果說盛裝的賢妃耀眼如同牡丹,那青依就是容谷幽蘭般的清幽高雅,而就在衆人陶醉之時,卻突然的傳來布帛裂開的聲音,只見青依原本緊緻裹在身上的舞衣突然從邊縫裂開,如同脫落的雪白花瓣一樣滑落下來。

因爲舞衣的設計是白色的透明,所以根本沒有穿上肚兜,只是在胸部用堆砌的布料遮擋住如紗般透明的胸口,如今舞衣破裂滑落,一時之間,青依上半身更是完全暴露在了衆人的目光裡,雖然多了兩隻手的遮掩,可是那雪白的肌膚,盈盈的色澤,依舊挑動着任何一個男人的慾望。

“不許停!”似乎是早已經猜測到會有這樣的意外,賢妃冷聲一喝,毒辣的目光狠狠的瞪了一眼大殿中間的青依,在絲竹聲下,再次翩然起舞,獨留下赤着身體,羞愧不已的青依。

臉色倏地鐵青而猙獰,裴傲怒着一雙冷厲的雙眼,看向大殿中間被羞辱的青依,那如出一轍的面容,讓裴傲努力壓抑下的情緒再次如同火焰般瘋狂的燃燒起來。

“伊國主,難道大燕朝的布帛如此低劣嗎?”噌的一下站起身來,在所有人的錯愕裡,裴傲冷厲的開口,大步向着大殿中央走了過去,一手解開錦袍快速的將青依赤裸的身體嚴實的罩住。

那個宮女?鳳修意味深長的看着動怒的裴傲,目光從伊夏沫身上掃過,隨後再次停留在裴傲身上,只有九分相似的面容能讓裴王爺如此盛怒,只怕這個宮女的出現不簡單!

“裴王爺,這個賤婢如此失禮,讓裴王爺見笑了,臣妾回去後會好好管教的。”停下舞步,看着被裴傲攬在身側的青依,賢妃脆聲開口,視線裡卻有着一股不言而喻的毒辣冰冷。

想着賢妃口中的管教,下意識的,青依身體害怕的瑟縮了一下,雙手緊緊的攥住的錦袍的領口,想着那些非人的折磨,饒是她再冷靜,也感覺到了本能的害怕。

清楚的感覺着身邊人的顫抖和恐慌,裴傲倏地冷下一雙黑眸,銳利的瞳孔裡迸發出一股冷厲的兇光,冷聲道:“既然賢妃如此厭惡這個宮女,何不將她送與本王,本王可是甚是喜歡她這張臉龐。”

“裴王爺說笑了,青兒雖然是個宮女,不過她可是國主的人,更何況,她肚子裡已經有了龍種,裴王爺只怕無緣了。”惡毒冷笑着,賢妃笑容滿面的開口,可是任誰都能感覺出,當說出龍種兩個字的時候,賢妃那毒辣的目光卻如同利箭一般狠毒的看向青依平坦的肚子,恨不能將裡面的龍種給殺死。

“多謝王爺厚愛,奴婢是國主的人。”掙脫開裴傲的手臂,青依平靜的致謝,在伊嘯的目光下,向着伊嘯走了過去。

漠然的看了一眼自己落空的手臂,裴傲靜靜的看着一步一步遠離,最終被伊嘯攬進懷抱裡的青依,轉身向着自己的座位走了過去。

“青兒,難得裴王爺如此賞識你,下次朕定然帶你去王府好好酬謝。”伊嘯粗魯的一把攬過青依清瘦的身體,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那大手竟然竄進了青依緊緊攥住的錦袍裡,肆意的羞辱揉捏着,讓所有大臣都明白傳言果真不假,大燕朝國主好色風流,竟然在這樣重要的宴會裡,挑逗身邊的女人。

袖手天下 120章 神情表白

青依攥着衣襟的手緊緊的用力,低着頭,不讓任何人看見她此刻的屈辱和無奈,那鑽進衣服的大手越來越放肆,甚至用力的插上她胸前的豐腴,吃痛之下,讓她不由狠狠的咬緊了嘴脣,鮮血順着蒼白的脣角滴落在裴傲華麗的外袍上。

啪的一聲,裴傲握在掌心裡的酒杯被捏碎,原來手背上快要癒合的傷疤因爲用力而再次的裂開,殷紅的滲透出血絲。

“皇上,太后,本王身體不適,先行離開了,伊國主見諒。”放下掌心裡的酒杯碎片,裴傲快速的站起身來,不顧衆人詫異的眼神,快速的起身向着大殿外走了去,甚至沒有理會坐在一旁的夏伊沫。

夜色沉靜,皇宮裡燈光明亮着,八角宮燈在樓宇屋檐下隨風搖晃着,清風帶着花香撲面而來,也讓裴傲冷厲的眼色漸漸的迴歸於平靜,那不是情兒,情兒早已經在他的面前自毀了面容,那不是情兒,情兒早已經跳崖自盡了,當着他的面,那麼的突然,讓他甚至連伸手的時間都沒有。

可是此刻看着那酷似楚情的面容,心頭被壓抑了很多年的感情卻還是會傾瀉而出,情兒,仰着頭,裴傲靜靜的看着璀璨的天空,如果沒有伊嘯,在他處理了朝政之後,在他將皇兄推上了帝位之後,他會帶着她安靜的生活在蒼紫王朝,他們會過的很安逸,可是事情沒有如果。

如果一切都沒有發生,至少他不會遇見夏沫,想到那張清冷冷的面容,裴傲原本狂躁而猙獰的不由露出一抹柔情,如果說對情兒是承諾,是愧疚,是虧欠,是自責,那對伊夏沫,裴傲也說不清楚那是什麼樣的感情,從當初那樣濃烈的仇恨,到一點一點的被吸引,到關注她的一言一行,到眷戀着她偶然間的無措和脆弱,裴傲清楚的明白,他不曾後悔過。

沒有和裴傲一起離開,在裴傲前腳離開桌子,裴九幽立刻補了上來,宴會上,不時的和夏沫說着什麼,雖然從開始到結束都是他在自言自語,不過看到伊嘯那森冷的目光,裴九幽笑得如同偷腥得逞的貓。

“夏沫,不和父皇一起回行宮嗎?”皇宮門外,伊嘯看着走在前面的伊夏沫,雖然知道那不是同樣一個人,可是如出一轍的臉依舊讓伊嘯忍不住的想要接近,碰觸。

“伊國主,小沫兒是裴王府的王妃,自然該回王府了,伊國主請吧。”邪魅的奸笑着,裴九幽不怕死的攬住伊夏沫的纖腰,看着伊嘯僵硬的笑容,更加放肆的將俊美的臉湊到伊夏沫的脖子邊。

“那父皇就回行宮了。”裴傲不在,再折磨青兒也失去了意義,伊嘯冷聲接過話,目光詭譎的看了一眼故意示威的裴九幽,轉身上了皇家御用的馬車。

“小沫兒,我感覺你對伊嘯的無視是完全正確的。”依舊一手攬着伊夏沫的腰,裴九幽笑眯眯的開口,親暱的湊在伊夏沫的臉上說着,直到……

“啊!誰偷襲我!”手背上傳來劇烈的痛楚,裴九幽慘兮兮的嚎叫一聲,快速的鬆開樓在伊夏沫腰間的手,痛的揉着被石頭彈的紅腫的手背,吃痛的視線快速的向着黑暗的四周看了過去,“居然敢在皇宮門口偷襲蒼紫王朝的小王爺,不想活了嗎?”

“你的手是不想要了嗎?”低沉而冷酷的聲音從黑暗裡響起,裴傲慢慢的走了過來,目光不悅的盯着裴九幽那礙眼的手,到現在爲止,他似乎還不明白有些人不是他可以碰的。

“二哥,你也太狠,我可是你的親弟弟。”慘痛的舉着石頭彈紅腫的手,裴九幽一臉抗議的看向走過來的裴傲,“二哥,什麼叫做見色忘義,你弟弟我今天算是知道了。”

“回去吧。”冷冷的目光警告的看了一眼裴九幽,裴傲這才佔有慾十足的拉着伊夏沫的手向着裴王府的馬車走了過去。

“你不是先離開了。”有些意外裴傲的出現,伊夏沫不明白的開口,從他離開大殿到現在宴會結束,差不多有一個時辰,這麼久的時間,他難道一直在宮門外等候着。

“本王是不會丟下你離開的。”握着伊夏沫的手並沒有鬆開,裴傲沉聲的回了一句,峻冷的臉龐在黑暗裡顯得堅定而英俊,她的冷漠不是過爲了保護自己,而他是不會在任何時候丟下她獨自離開,讓她一個人面對一切,她總是冷漠堅強的讓人感覺到心疼。

腳步微微的有些失措,伊夏沫快速的擡頭看向裴傲堅毅的側面,片刻的沉默後,幽幽的噪音一如既往的冷漠,“你不需要如此,我會保護自己。”

“本王知道,不過那不代表本王就放心。”如果此刻裴傲回頭,他會發現伊夏沫總是冷如清霜的臉龐此刻有着動容的感動,他此刻保護的不是她的身體,而是伊夏沫這麼多年來殺手生涯裡的寂寞的心靈。

馬車聲清脆的迴盪在暗夜裡,等裴九幽回過神來時,裴傲已經帶着伊夏沫離開了,而獨自留下在黑暗裡挫敗的裴九幽。

馬車裡,一路上裴傲依然有些的失神,目光怔怔的看向車窗外,思緒飛遠着,峻冷的眉宇之間攏上了一絲不曾壓抑的凝重,只是如此,卻沒有鬆開握住伊夏沫的手。

驀然的,裴傲突然閉上鷹隼般的黑眸,握着伊夏沫的手也突然的用力收緊,“夏沫,記住本王今夜和你說的話,以後不管發生了什麼,記得本王此刻的話,本王只有你一個王妃,縱然那個宮女真的是情兒,本王的心裡,眼裡也只有你一人。”

伊夏沫凝眉看着裴傲那包裹住她小手的大手,耳邊迴響着裴傲宣誓的話語,突然用力的將自己的手猛的給抽了回來,一臉凝重而疑惑的看着裴傲。

“怎麼了?”被伊夏沫突然的動作弄的一怔,裴傲快速的坐直了身體,睜開眼看着不但沒有感動,似乎還有些怒火的伊夏沫,開始思慮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麼,做錯了什麼。

“你太無情了。”如果那個真的是他曾經愛過的女人情兒,他怎麼能在這個時候說出這樣寡情無義的話來,就這樣拋棄曾經愛過的人,要去保護一個認識不到幾個月的人,雖然那個人是她自己。

錯愕之後,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迴盪在了安靜的黑夜裡,裴傲忍俊不禁的看着生氣的伊夏沫,他的傻丫頭,果真和普通的人不一樣,這個時候換成任何女人,都會感動的抱着他,至少會一臉幸福的笑容,可她倒好,竟然會指責他薄情寡義。

這個傻丫頭,被甩開的大手重新的握住伊夏沫的手,裴傲高揚的嘴角帶着揶揄的笑容,“那王妃是要本王去疼惜其他的女人?”

“不該如此嗎?”根本沒有多想,伊夏沫快速的接過話,如果青依真的是當初他愛的女人,他不該去保護她,不讓她受到一絲的傷害,如同自己對姐姐一樣,不惜一切的去保護姐姐。

該說她傻,還是該說她理智到讓人無語,裴傲看着一臉義正言辭的伊夏沫,不由無奈的搖着頭,他遇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卻是第一次看見如此理智,缺又如此感性的一個人。

她可以理智到殺人也不曾面部改色,可是卻又傻氣到爲了鳳修不惜用自己的命去保護她,可是自己卻竟然被她這樣的性情吸引着,裴傲甚至期望着,如果有一天,自己是她要保護的人,被她不顧一切的維護着,不管是對,是錯,她始終會堅定的站在他的身邊,只爲了他而保護他。

“如果她是情兒本王會保護她,可如果只能二選一的時候,本王會放棄任何一個人的生命,包括情兒,只求你平安無事。”裴傲黑如星辰的眸子熠熠生輝的看向身側的伊夏沫,目光溫柔而堅定,他不輕易的許下任何承諾,因爲他首先是蒼紫王朝的王爺,然後纔是一個普通的男人,他沒有時間去實現自己的承諾,可是爲了她,裴傲突然覺得,他會願意。

這樣赤裸裸的宣言下,伊夏沫只感覺心頭一驚,猛的擡起目光震驚的看着神色嚴峻的裴傲,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本王無法放棄蒼紫王朝的一切,尤其在睿兒還這麼小的情況下,可是本王答應你,只要等睿兒長大了,本王願意陪着你走遍天涯海角,去任何你想要去的地方。”

“不。”猛的從那一瞬間的撼動裡回過神來,伊夏沫猛的搖着頭,快速的側過頭避開裴傲專注的讓人可以燃燒起來的視線,那份感動不該屬於她,她終究有一日會離開這裡,會回到現代,會回到姐姐身邊,她不會爲了任何人而留下。

峻冷剛毅的臉龐上快速的劃過一絲的晦暗,裴傲看着側過頭不願意看自己一眼的伊夏沫,苦澀的勾起嘴角,如果說他的血是冷的,那麼她連心都是冷的。

突然的沉默下,餘光不經意的掠過,將裴傲那苦澀的神情收入眼中,伊夏沫突然感覺到心抽痛了一下,一股莫名的愧疚就這樣涌了上來,讓總是冷清如霜的她忽然感到慌亂和不安。

他不適合這樣脆弱的表情,在她的看法裡,他永遠都是高傲而冷酷的一個男人,永遠有着強勢的一面,運籌帷幄,精明的讓她都感覺到深不可測,可是此刻。

忽然想起在豐陽城,在木架倒塌的那一瞬間,那種莫名的感覺再次的席捲而來,那個時候,她才明白眼前這個驕傲而尊貴的男人也是脆弱的,也會死去。

張張口,想要道歉,可是馬車卻突然停了下來,“王爺,王妃,到了。”馬車伕的聲音將車裡窒息的氛圍突然的打亂。

“嗯。”沉聲的應下話,裴傲率先掀開簾子下了馬車,隨後看着同樣利落跳下馬車的伊夏沫,那一瞬間的晦暗之色已經收斂的乾乾淨淨,又是一個冷峻高傲的裴王爺。

“我……”再次的想開口,可是裴傲卻已經邁開腳步向着大門裡走了過去,伊夏沫終究將要說的話吞進了肚子裡,這纔跟在裴傲後面一起向着王府走了進去。

長風院裡的燭光亮了一夜,而同樣書房裡的燈火也是一夜沒有熄滅,打着哈欠,圓兒揉着還不曾睡醒的眼睛,端着水盆走進了屋子,看着站在窗戶邊站立的伊夏沫,再看着桌上一大堆堆砌的燭淚,不由錯愕的一愣,快速的放下盆向着伊夏沫跑了過去。

“公主,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所以一夜沒有睡?”慌亂而擔心着,圓兒快速的拉過伊夏沫的身體,上上下下的掃了一遍,確定伊夏沫並沒有任何的不妥,這才重重的鬆了一口氣,公主嚇死她了。

“圓兒,你爲什麼要關心我?”那樣明顯的擔憂表情,伊夏沫看的真切而明白,幽幽的問起,從一開始圓兒就如此的關心她,可是伊夏沫明白自己並沒有爲了她做過什麼。

“因爲是公主啊。”轉身走向桌子邊,圓兒一面開始收拾這桌上的蠟燭,一面理所當然的回答,自己是公主的奴婢,她不關心公主,要關心誰呢。

就這麼簡單嗎?伊夏沫懵懂不解的看着開始忙碌的圓兒,原來人與人之間還可以有着如此簡單的關係,那裴傲呢,他爲什麼要這樣關心自己?

“王爺?那當然是王爺喜歡公主。”聽着伊夏沫那低聲的自言自語,圓兒呵呵一笑的回答,公主問的問題真的很傻,王爺當然是喜歡公主了,否則王爺也不會爲了公主親自去了豐陽城,甚至將範家那些大壞蛋都給徹底懲治了,不但洗清了當初公主毒殺太后的罪名,還讓皇城的百姓都知道公主多麼的善良聰明,豐陽城的水庫都是公主想出來的辦法,如今公主已經成了皇城百姓崇拜的對象了。

“不過公主,昨夜王爺可是在書房裡待了一夜,殷護衛也在外面站了一夜,不知道王爺又在忙什麼。”公主的罪名洗清,圓兒立刻和裴王府裡的丫鬟小廝們打成了一團,王府最新的消息也是第一時間知道。

“公主,不過我聽殷護衛說。”快速的放下手裡的抹布,圓兒快速的掃了一眼四周,這才湊到伊夏沫身邊偷偷的開口,“公主,你知道嗎?殷護衛是偷偷的告訴奴婢的,王爺在書房待了一夜,是爲了查一個宮女,公主,你可要將王爺給看緊了。”

青依,伊夏沫立刻明白過來,裴傲一夜沒有回長風院,必定是爲了查清楚青依的身份,可是爲什麼,莫名的,心頭突然抽了一下,隱隱的,有什麼在心頭攪動着,讓她感覺到了一股莫名的煩躁。

忽然沒有察覺到伊夏沫微微變化的顏色,圓兒繼續將從殷莫非那裡得到的消息繼續彙報着,“公主,殷護衛可是要瞞着奴婢,不過還是一時說漏嘴了,他說那個女人可是王爺喜歡的女人,奴婢原本也不在意的,王爺肯定是喜歡公主的,可是奴婢忽然想起來,王爺一夜都沒有回來睡,一定是爲了那個女人。”

圓兒氣憤填膺的開口,胖胖的臉上一雙小小的眼睛裡眯起了兇光,如果王爺敢拋棄她家公主的話,現在國主可是來到了蒼紫王朝,她就和公主一起回大燕朝去,讓王爺一個人去後悔。

他會調查青依是理所當然的,如果是自己,也絕對不會放任一個酷絲自己愛過的女人再次的出現在自己面前,尤其還是和伊嘯一起出現,伊嘯在宴會上的一幕幕分明都是故意的挑釁,以裴傲謹慎的性格,他更加不會如此大意的放任身邊發生任何一件不能掌控的事情。

“公主,你怎麼無動於衷啊,如果王爺真的將他的舊情人接回身邊,公主你怎麼辦啊?”果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圓兒氣惱的嚷嚷,恨不能代替伊夏沫去找裴傲問個清楚,公主怎麼就不擔心王爺會情變呢,要知道就是這王府裡,那些丫鬟,甚至是嫁了人的婦人,一個個說起王爺都是一副色眯眯的樣子,只有公主不知道緊張在乎。

怎麼辦?伊夏沫一臉奇怪的看着急的如同熱鍋上爬的螞蟻,能怎麼辦?如果裴傲願意讓她住這裡,她就住下來,如果不行,她會搬出王府,可他會讓自己離開嗎?想起昨夜馬車裡裴傲那堅定如鐵的承諾,他絕對不會這樣做的,他只是爲了查清楚青依的身份。

“公主,不管怎麼樣?你梳洗之後一定要找王爺問清楚。”圓兒快速的將伊夏沫推到一邊,動作麻利的伺候着她梳洗,公主真的什麼都不急啊,要是王爺被別的女人搶走了,誰知道又會發生什麼,所以還是防患未然的好。

看着被胖丫鬟拽到書房前的伊夏沫,暗中,殷莫非終於鬆了一口氣,看來這個胖丫鬟還是有點用處的,自己稍微透露一點,她就將王妃給拉來了,不要說王爺懷疑伊嘯的用意,殷莫非自己更是不放心,當年可是伊嘯糟蹋了楚小姐,如今,又在他身邊出現一個和楚小姐相似的宮女,不管如何,那用意都不簡單,更何況,王爺甚至一夜都待在了書房。

將想要調查的一切部署下去,裴傲忙了一夜,揉了揉腫痛的太陽穴,不管這一次伊嘯打的是什麼主意,他也絕對不會讓他全身而退。

剛要推開門,書房的門卻被外面的人給推了開來,裴傲一愣,原本站在門口的伊夏沫卻已經被圓兒過大的力氣推的向前一個踉蹌,直接跌進了裴傲的身上。

“一大早就給本王投懷送抱了。”低沉的笑着,裴傲眼明手快的接住伊夏沫跌入懷抱裡的柔軟嬌軀,疲憊的臉上有着隱隱的放鬆和喜悅。

“圓兒。”低聲斥責着,伊夏沫快速的要站直身體,可惜裴傲的雙手如同鐵鉗一般圈住了她的腰身,不給她半點掙脫的機會。

“放手!”餘光裡那胖胖的身影早已經跑遠了,伊夏沫只能將目光轉向眼前的裴傲,對着他一雙赤紅着血絲的眼睛,不由想起圓兒那危言聳聽的話,微微一愣,隨即快速的將不該有的情緒甩出了腦海外,他調查誰,關心誰,和她也沒有關係。

敏銳的,將伊夏沫那細微的表情變化收入了眼底,裴傲黑如深潭的眸子裡快速的閃過一絲詭異的神采,沉聲疲憊道:“本王也累了。”

說話的同時卻已經鬆開了扶着伊夏沫的手,裴傲目光悠遠而落寞的看向遠處湛藍的天際,峻冷的臉龐,剛毅的眼神,無形裡散發出一股莫名哀傷的氣息,似乎在思念什麼人。

第一次他就這樣突然的放開了她,以前裴傲總是會固執的摟着自己,即使她再怎麼義正言辭,他總是強勢的堅持着,甚至帶着一點無賴的頑劣,可是此刻,看着突然鬆手的裴傲,伊夏沫突然感覺到了一點怪異的不適應。

緊抿的嘴脣處笑意勾的更是深了,裴傲直接越過門口的伊夏沫向走外面走了過去,陽光下,洗去一身的疲憊,不管這一次伊嘯是爲了什麼而來,他都不會讓他得逞的。

心頭依舊有着詭異的不適感覺,伊夏沫看了一眼裴傲疏遠的背影,隨後漠然的轉身向着外面走了去,他的心思落在誰的身上,原本和自己就沒有關係,或許只是不適應吧,不適應自己身邊的人突然遠離了,一定是這樣的。

這個笨丫頭,要學會懂得感情只怕還需要走很長的路,不過裴傲是絕對不會介意充當她感情路上的師傅,最好是她所有的感情都是爲了他,想到此,一抹淺淺的微笑攏上了眼裡,淡去了那一夜無眠的疲憊感覺。

袖手天下 121 驚悚內幕

皇城南邊,行宮,因爲伊嘯和賢妃的入住而戒備深嚴了許多,黑暗裡,兩道身影快速的躍入了高聳的圍牆,而暗中的人立刻警覺到,還不曾出手,卻已經被伊嘯譴退。

“你說過一輩子都不會來到蒼紫王朝了。”黑暗裡一身黑風風衣的女人慢悠悠的向着站在房門口的伊嘯走了過去,燭光從屋子裡照射在了門口,勾勒出那抹魁梧而健碩的身軀,還是記憶裡的偉岸,讓她忍不住的心動,可是更多的卻是愛恨交纏的憤怒和仇恨,他離開,他歸來,都不是爲了她,而是爲了那張酷似連煙的臉龐,當年是,如今也是。

“朕來哪裡還不需要你過問吧。”冷聲譏諷着,伊嘯依靠在門邊,剛正的臉龐不帶一絲表情的看向走向自己的女人——董婉兒,如果不是因爲連煙,他根本不會正眼看這個表面柔弱,可是內心卻異常惡毒奸猾的女人。

“是因爲你終於發現自己關在冷宮裡十多年的小公主繼承了連煙的模樣,所以你不顧危險,不顧裴傲的報復,一意孤行到蒼紫王朝。”尖銳的笑着,董婉兒一掃柔弱嫺淑的模樣,惡毒的視線狠狠的看着門邊的伊嘯,爲什麼他就從不正眼看過她,比起連煙,他可知道她有多麼的在乎他,多麼的愛他,甚至不惜背叛當初連煙對她的救命之恩,一切都是爲了他!

“那又如何,她不過是裴梓陽的女兒,朕得不到連煙,至少得到她,讓裴梓陽就算在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一瞬間,面容猙獰起來,伊嘯冷聲開口,當初爲什麼讓她來和親,就是爲了報復蒼紫王朝,報復裴氏皇族,她可是裴梓陽的女兒,可是與裴傲相差十多歲,卻是有着血緣關係的叔叔和侄女!

“既然如此,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爲什麼你還要親自來?你又不甘心了嗎?”從大燕朝讓伊夏沫和親,董婉兒立刻想到了其中的關係,可是如今,他來蒼紫王朝又是爲了什麼?尤其帶着一個酷似楚情的宮女在身邊,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那又如何?朕想要的女人從來就沒有逃脫的了的,你不也是嗎?”惡毒的冷笑着,伊嘯一把抓住董婉兒的手,根本不顧她的手腕的疼痛,猛的將她拉近了懷抱裡,粗暴的吻發泄似的壓上她櫻紅的脣角。

“放開我!”低聲的抗拒着,可是那鐵臂一般的雙臂和寬闊的懷抱,卻還是讓董婉兒悸動,原本的抗拒漸漸的消失,如水般的面容上,雙眸終於合上,享受着這久違的激情。

“看來畢忠不能滿足你嗎?”放聲冷笑着,激情裡,伊嘯突然的鬆開手,譏諷的目光嘲弄的看着被吻的意亂情迷的董婉兒,一手輕佻的撫摸上她紅腫的脣,“既然如此,今夜就由你來伺候朕吧,蒼紫王朝的第一美人。”

“伊嘯,你不要太過分!”被羞辱着,董婉兒憤怒的一喝,猛的揚起手,可是雪白的手掌還沒有碰到伊嘯的臉,卻已經被他大掌給鉗制住了。

“不願意?”輕佻的冷笑着,伊嘯大手突然鬆開,轉身向着臥房裡走了去,“朕有的是侍寢的女人。”

“伊嘯!”憤怒着,更多的卻是無奈,片刻之後,燭火熄滅了,難耐的呻吟聲從黑暗的屋子裡傳了出來,巫山雲雨的兩個人渾然不曾察覺到黑暗裡一個隱蔽的身影。

裴王府

有些的煩亂,思緒依舊沉浸在昨天那股詭異的不適感覺上,甩去不該有的情緒,伊夏沫選擇出了裴王府去找楊柳。

片刻之後,大街之上,敏銳的感覺到了暗中跟蹤的人,伊夏沫腳步不停,紅脣處勾勒着一抹冷嘲的寒意,如同沒有感覺到跟蹤的人一般,漠然的向着偏僻的巷子裡走了過去。

“跟了這麼久,可以出來了。”冰冷的話語沒有半點的感情,伊夏沫停下腳步,神情漠然的轉過身來,清瘦的臉上的面容冷靜到幾乎冰冷的地步。

“父皇都不知道原來吾兒竟然有着如此的武功修爲,這些可都是大燕朝皇宮的一等一高手。”巷子的入口,兩個大漢擋住了要通過巷子的行人,而一旁,伊嘯一身華貴的錦袍,黑髮高束着,露出一張輪廓分明的臉龐,濃眉下,一雙眼裡滿是笑意,粗獷的臉龐有着一股貴氣,倒不像是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

目光銳利而冰冷的掃過伊嘯,即使這個男人是這副身體的父親,可是伊夏沫對他卻沒有放鬆戒備,或許是身爲殺手的本能,或者是因爲伊嘯出現的太過於詭異,伊夏沫冷冷的開口吐出兩個字,“原因!”無緣無故,他不會跟蹤自己。

“夏沫,爲什麼要這樣和父皇說話。”那生疏到近似於防備陌生人的目光,讓伊嘯衣袖下一雙大手倏地握緊,可是開口說話的語調卻還是那樣的柔和,如同面對的真的是自己多年不見的女兒。

看着不誠實的伊嘯,伊夏沫冷冷的收回視線,轉身向着巷子盡頭走了過去,楊柳說過知道連煙下落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裴傲,一個是伊嘯,可是那時在安國寺,一塵大師卻說他們都來詢問過連煙的下落,所以伊夏沫要去找連煙問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

“夏沫!”看着冷漠轉身離開的伊夏沫,伊嘯目光倏地一沉,想起當年也曾這樣離開的連煙,那個時候,她也是如此,看都不看他一眼,就轉身離開。

憤怒着,記憶混雜在腦海裡,伊嘯快速的一個向前,一手要抓向伊夏沫的手,卻在瞬間被她突然側身躲避過,而幾乎在同時,一把鋒利的匕首已經森冷的架在毫無戒備的伊嘯的脖子上。

“不要以爲我不會殺你!”寒聲着,伊夏沫看着被挾持住的伊嘯,那匕首倏地壓進了幾分,鮮血立刻順着伊嘯的脖子滴落下來,她纔不會在乎一個陌生人的死活,即使他是這副身體的父親。

“夏沫,你這是在報復父皇這麼多年來對你的不聞不問嗎?”放肆而狂野的笑着,似乎根本不在乎脖子上的傷口,伊嘯目光銳利的盯着伊夏沫那清冷冷的面容,甚至不顧危險的抓住伊夏沫肩膀,狂肆的笑聲裡充滿了邪惡的瘋狂。

“你高估你自己了。”如果真的是伊夏沫或許還會有一絲的不甘心和憤怒,或者仇恨,可是她只是一縷魂魄,他生,他死,與自己根本無關。

“你!”那一瞬間被無視的輕蔑,讓伊嘯倏地燃燒起了怒火,掐着伊夏沫肩膀的大手猛的用力,真氣之下,讓伊夏沫肩膀處傳來激烈的痛楚。

“夏沫,不要了忘記朕可是你的父皇!”原本慈愛的笑臉不見了,轉而成爲一種暴虐的狂怒,伊嘯雙手持續的用力着,強大的內力如同要掐碎伊夏沫的肩胛骨一般。

回給他的是根本不屑的冷哼聲,伊夏沫握着匕首的手腕倏地用力向前推了過去,而幾乎在同時,伊嘯身體快速的一個騰躍,避開匕首鋒利刀鋒的同時,卻也不得不放開鉗制住伊夏沫肩膀的大手。

她竟然真的敢動手,一手摸着脖子上的鮮血,伊嘯猙獰着一張狂怒的臉龐,憤怒的目光狠毒的盯着桀驁不馴的伊夏沫,冷聲怒喝道:“放肆,放下你手中的匕首!”

“如果我不答應呢?”伊夏沫冷冷的看向狂怒的伊嘯,卻見他原本的笑容在此刻煺去,高大的身影,猙獰而扭曲的臉龐,讓他看起來如同一頭髮怒的黑熊一般,森冷着一雙眼,狠狠的盯着伊夏沫。

“拿下!”她不過是連煙背叛他生下的野種,是裴梓陽那個男人的女兒,憤怒着,伊嘯怒聲斥責着,卻見暗中的大內高手倏地向着伊夏沫發起了攻擊。

四個黑影動作飛快的向着伊夏沫攻擊而來,出手狠厲而毒辣,似乎根本不在乎她可是大燕朝的公主,狠毒的招式下,伊夏沫不在乎的動了動腫痛的肩膀,握緊手裡的匕首在同時迎擊過去。

“你竟然這樣對待自己的女兒!”打鬥裡,一聲怒斥聲狂暴的響起,卻見一道銀光飛快的閃過,畢少白陰冷着一張年輕的臉龐,憤恨的看了一眼伊嘯,手中長劍如虹般的凌厲舞動着,快速的擋在了伊夏沫的面前,狙擊着對她動手的四個高手。

鮮血飛濺着,勃然的怒火下,畢少白睚眥具裂的掃過躺在地上已經死過的兩個高手,冷冷的舉起長劍,光線下,白亮的劍身滴落着殷紅的鮮血,放不下她,所以在她躲避開暗中保護她的暗衛之後,畢少白眷戀的跟了上來,卻不曾想到竟然看到這樣這樣讓他憤怒的一幕,如果不是他在暗中,伊嘯是不是要真的傷了她!

“朕在大燕朝就聽聞畢將軍對夏沫愛護有佳,今日一見,果真如此,朕甚是安慰啊。”放聲笑着,伊嘯揮手譴退了兩個身側的手下,根本不在乎剛剛已經死去的兩個人,目光奸詐而詭異的看向發怒的畢少白。

“走。”漠然的收回長劍,畢少白警告的看了一眼伊嘯,一手抓着伊夏沫的手快速的向着巷子盡頭走了去,如果伊嘯不是她的父皇,他一定讓他血濺三尺。

喧鬧的大街,嘈雜聲裡,畢少白突然的停下腳步,沒有回頭,握着伊夏沫的手微微的顫抖了一下,最終還是選擇了放開。

“以後不要甩開裴王府的暗衛,不要和伊嘯接觸。”背對着伊夏沫,看着穿梭在身旁的陌生人羣,畢少白一字一字的開口,狂野的面容上將那股深深的眷戀和溫柔深埋着,“過幾天我就會離開皇城去邊關,你照顧好自己。”

靜靜的看着畢少白寬闊的背影,有那麼一瞬間,伊夏沫似乎又回到了當初他劫天牢時的模樣,那麼頑強而堅定的擋在她身前,不顧一切的將她從天牢裡帶走,一步一步的遠離危險,即使後來,他說那只是爲了取得她的信任,只是爲了調查楊柳,可是伊夏沫明白那身影已經緊緊的嵌合在了她的心底最深處,無法去抹滅。

可當伊夏沫回過神來時,畢少白的身影卻已經一步一步的遠離,融入了匆忙的人羣裡,想要開口說什麼,可是伸出的手最終還是無力的放了下來,這樣最好,他終究還是蒼紫王朝的鐵血大將軍,而她有一日,終究要離開。

站在大街的中央,伊夏沫努力的睜大着一雙眼,看着畢少白的頎長的背影越來越遠,最終消失在了茫茫人海里,再也看不見,而當初所有和畢少白相處的一幕一幕都在此刻被沉澱在了心底最深處。

憤怒着,一旁的賢妃正小心翼翼的處理這伊嘯脖子上的傷口,嫵媚的嗓音裡此刻夾帶着一絲的得意,“皇上,恕臣妾多嘴了,皇上對公主如此用心,甚至不惜危險到紫月王朝來,可是公主不但不領情,還敢傷了皇上,皇上何不離開呢?”

“你懂什麼!”憤怒着,伊嘯一把掐住了賢妃柔嫩的手腕,森冷的臉上帶着一股怒火,狠狠的掐住了她的胳膊,“朕的事情不用你過問,青兒如何了?”

“那個賤婢現在躺在牀上起不了呢。”一說到了青依,賢妃不由一怒,卻還是聰明的選擇了在這個時候保持理智,活該那個賤婢被如此對待,以爲有了龍種就可以一步登天了嗎?也不想想國主在乎的人從來都只有那個死去的連妃!

裴傲!裴氏皇族!得意的冷笑着,伊嘯慢慢的鬆開手,就算報復不了裴梓陽,他也不會讓裴氏皇族的人好過的,連煙,這就是你背叛朕的結果,你的女兒,裴梓陽的王朝,他的弟弟的,甚至蒼紫王朝的一切,他都會親手毀滅!

而此刻,裴王府,長風院。

“莫非,你知道該怎麼做了?”眯眼,銳利的目光掃過伊夏沫那被掐的青紫的肩膀,裴傲冷聲的開口,面容冷厲的駭人,可是手上的動作卻是異常的溫柔,伊嘯竟然敢動他的人,看來他已經準備和蒼紫王朝開戰了。

“屬下知罪!”保護王妃的暗衛竟然出了王府不多久就被王妃給甩開了,更嚴重的是,竟然讓王妃被伊國主傷到,如果不是畢將軍報信,殷莫非明白被處罰的那幾個暗衛不只是挨板子這麼簡單了。

“和他們無關。”忍着肩膀上被推拿的痛意,伊夏沫漠然的開頭,她原本就不喜歡被人暗中跟着,即使知道那些人是爲了保護她。

“本王還沒有說你,你以爲你是武林高手嗎?伊嘯雖然是一國之主,可他當年可是武將出身,你那點功夫根本不是他的對手!”看着那雪白肩膀之上的淤青,裴傲的怒火立刻勃發的燃燒起來,伊嘯既然可以對她十多年不管不問,就會狠得下心來傷害她。

“我……”想要開口反駁什麼,裴傲怒視的逼迫下,伊夏沫選擇了閉嘴,他說的沒有錯,即使自己有着敏銳的動作,可是在面對那些武林高手下,她還是沒有取勝的把握。

“當初你以爲你真的能傷到本王,那是因爲本王不會殺你!伊嘯是什麼人,你不知道嗎?”一想到她如果落在伊嘯手裡,還不知道會受到什麼傷害,裴傲心頭的怒火就是熾熱的無法熄滅,尤其是她根本是獨來獨往的性子,有暗衛跟着,可是一出門,她卻會巧妙的甩掉暗衛,讓裴傲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他是我爹。”突然的,伊夏沫接了一句,比起來裴傲這個仇人,至少伊嘯還是這副身體的爹,雖然伊夏沫不認爲伊嘯會對她手下留情。

“你!”瞠目結舌着,被堵的啞口無言,裴傲氣惱的瞪着一雙眼,挫敗而無奈的看着回答的理所當然的伊夏沫。

“王爺!”臥房外,突然傳來暗衛的聲音,也成功的打斷了裴傲的碎碎念,“說!”心情不好下,裴傲冷聲的直接命令。

“是,王爺。”單膝跪地的暗衛驚恐的瑟縮了一下身體,王爺那威嚴的聲音聽起來就毛骨悚然,看來也只有王妃敢惹怒王爺,“收到情報,青依姑娘有消息了。”

什麼?上藥的手突然頓了一下,裴傲原本怒火滿面的臉龐慢慢的轉爲了死一般的沉寂,站起身來,快速的向着門口走了過去,過低的詢問讓坐在椅子上的伊夏沫聽不到門口裴傲和暗衛究竟談了什麼。

等伊夏沫再次看向門口,卻見裴傲已經和暗位離開,甚至忘記了剛剛他正給上着淤傷藥,而那珍貴的藥膏也被他一起帶走了。

裴傲終究還是在乎那個宮女吧,漠然的將衣服穿好,伊夏沫看了一眼空空的臥房,似乎這是她第一次被裴傲拋下來,只因爲有了青依的消息,難道他查出了什麼?

從白天到黑夜,裴傲一直沒有回王府,刷的一下,劍鋒偏移了方向,震裂的痛從虎口傳來,伊夏沫痛的一怔,她竟然會在練劍時失神。

“誰!”突然的,感覺到黑暗裡的偷窺的身影,伊夏沫快速的回頭,卻見黑暗裡的身影快速的離開,沒有任何的猶豫,也忘記了之前裴傲的警告,伊夏沫立刻追了過去。

而半個時辰之後,再次看丟了王妃的暗衛們一個個垮下臉龐來,低着頭不去看音璇那憤怒而擔憂的臉龐,他們也不知道爲什麼,而且這一次還是在王府裡將王妃給看丟了。

行宮,下人居住的偏殿裡亮着昏黃的燈火,裴傲看着躺在牀上臉色蒼白的青依,眉宇深深的凝皺在了一起,“本王可以帶你離開。”

“多謝王爺厚愛,可是青依生是國主的人,死是國主的鬼。”平靜的開口,似乎此刻虛弱的人不是自己一般,青依冷淡的拒絕了裴傲的提議,手本能的撫摸上微微凸起的小腹,這裡有着她和國主的孩子。

“伊嘯若是心疼你,就不會這樣虐待你!”森冷着嗓音,裴傲一把掀開青依的衣袖,那雪白的胳膊上卻是條條鞭打的痕跡,打的很有技巧,沒有破皮流血,可是卻是一條一條的淤傷,更不用說她頸子上宛如被禽獸啃咬出來的痕跡,伊嘯根本沒有將她當人看待,否則不會在牀第之間對她使用如此的酷刑,鞭打,熱油,捆綁,裴傲甚至可以肯定,伊嘯根本衝着自己來的,只因爲她有着酷似楚情的臉龐,所以伊嘯纔會對她如此的暴戾。

“王爺,你自重。”快速的抽回手,可是多大的力氣下,孱弱的身體痛的抽了一下,總是平靜的絕美面容更是因爲痛苦而凝了起來,可青依的語氣卻還是那麼的固執而疏遠,“國主只是粗暴了一些而已,而這些也和王爺沒有關係,王爺只要照顧好王妃就可以了。”

“本王不會讓你再留在伊嘯身邊的。”沉聲的開口,目光銳利的堅定,裴傲表述着最後的決定,不管她願意還是不願意,他是絕對不會讓她再留在伊嘯身邊。

“那裴王爺帶走的只有一具屍體。”平靜着,根本不理會裴傲強勢冷酷的態度,青依漠然的開口,一手拔下了頭上的簪子,尖銳的末端對準了自己的脖子。

“很好,很好!”看着如此決絕的青依,裴傲突然放聲笑了起來,如同看見當初那個在懸崖邊不惜一切,要尋死的楚情,那時的她也是如此的決絕而冰冷,根本不知道他真的不在乎她是不是完壁之身,那樣冷酷的看着他,然後縱身跳入了懸崖,讓裴傲之後的多年都活在了愧疚和痛苦之中。

被裴傲突然的笑聲弄的有些的失措,青依依舊緊握着簪子,不解的目光看向站在牀邊面容痛苦的裴傲,不懂他爲什麼有着如此凝重的神情?

“至少讓本王給你上藥。”從痛苦的回憶裡回過神來,裴傲收斂了表情,又恢復了一貫的冷酷之色,將隨身攜帶的藥瓶拿了出來,然後動作輕柔的給牀鋪之上的青依小心翼翼的上着藥。

承受着裴傲那冷硬之下的溫柔,青依目光靜靜的看着牀鋪邊的人,一股熱淚衝上了眼眶,卻被強忍的壓了下來,而此刻,如果裴傲的心思在青依身上,他定然會發現她的目光有些的熟悉。

那個丫頭,不知道自己這樣突然離開,甚至故意將淤傷藥都給帶走了,她會不會有所反應,還是一如既往般的無動於衷,想着伊夏沫當時那看着他離開的錯愕臉龐,裴傲緊抿的嘴脣快速的勾起一抹笑意。

袖手天下 122章 坦誠身份

而此刻,緊鄰着房間的另一間屋子裡,伊嘯悠然的喝着茶,看着從牆壁的貓眼裡直起身來的畢少白,“畢將軍如何?朕的提議你不考慮一下嗎?畢將軍可見裴王爺如此低聲下氣的對待過一個女人,只要青兒去了裴王府,畢將軍還會以爲夏沫會有幸福可言嗎?”

“那個宮女究竟是誰?”憤怒的攥緊了拳頭,畢少白冷着臉,目光銳利的看向桌子邊喝茶的伊嘯,他究竟想要做什麼?

“青兒只不過是和裴王爺當初愛戀的女人相似罷了。”解惑着,伊嘯起身爲畢少白倒了一杯茶,這才繼續道:“畢將軍以爲裴王爺爲什麼會答應取夏沫,那不過是因爲當初裴王爺愛的女人因爲朕自盡了,裴王爺不過是爲了報復朕而已,如今,出現了一個和楚情一模一樣的女人,裴王爺的心思早已經不在夏沫身上了,朕自然不會讓自己的女兒受到這樣的對待。”

“不要將我當成小孩騙!”畢少白狂怒着,一把揪起伊嘯的衣襟,發怒的俊顏逼近着,一字一字咬牙切齒的開口,“你若是真的對夏沫有感情,當初就不會讓她在冷宮住了十多年,更不會將她嫁給自己的仇人,更不會在今天對她痛下殺手。”

“朕對夏沫是愛恨交錯,這是外人不知道的,不過朕只希望畢將軍明白,能帶給她幸福的絕對不是裴王爺,畢將軍有沒有想過,裴王爺如今態度的軟化會不會是一場陰謀,到時候痛苦的可是夏沫。”視線下移,掃了一眼揪着自己領口的手,伊嘯意味深長的笑着,看來畢少白已經動搖了。

沒有人能猜到裴王爺的心思,如果他真的只是利用她該怎麼辦?慌亂着,畢少白眼前突然的浮現出從豐陽城歸來,在皇城外,伊夏沫那撕心裂肺的痛哭聲,她已經一點一點的依靠裴王爺,可如果這一切都只是一場陰謀,只是裴王爺報復伊嘯的手段,那麼最終受苦的只有她。

“看來畢將軍還不相信,不過朕會向畢將軍證明這一切,看看裴王爺眼裡究竟在乎的人是誰?對吾兒他是不是利用和欺騙。”伊嘯老神在在的開口,如果真的可以拉攏畢少白,那麼蒼紫王朝失去的可不止是一個大將軍,還有邊關那些忠心耿耿跟隨畢少白的將士們!

“你最好不要打什麼鬼主意,否則本將軍必定會親自領兵踏平大燕朝的每一寸土地。”倏地鬆開揪住伊嘯衣襟的手,畢少白冷聲的警告,可是一想到剛剛在貓眼裡看到的一切,原來森冷的臉龐此刻更加的駭人,裴王爺如果真的愛的是剛剛那個宮女,對她的好不過是一場騙局,是一場報復和陰謀,她該怎麼辦?

低沉的笑着,看着已經上勾的畢少白,伊嘯搖頭一嘆,“畢將軍,夏沫終究是朕的女兒,所謂虎毒不食子,朕不會難爲她,就算當初在冷宮,她的吃穿用度可都是最好的,不過如果裴王爺只是欺騙夏沫的感情,最後再狠狠拋棄羞辱夏沫,朕不會善罷甘休的。”

聽着伊嘯的話,畢少白臉色倏地煞白成一片,他是不是也曾這樣的對待過她,那樣欺騙利用她,爲了得到楊柳的消息,回憶起往事,畢少白雙手倏地攥成了拳頭,他不能讓她再一次承受這樣背叛的痛苦!

天色漸漸明亮,拂曉時刻,在灰濛濛的光線下,裴傲一身疲憊,深深的看了一眼牀上已經睡下的青依,這才轉身向着外面走了去,片刻之下,身影卻已經在驟然之間掠出了行宮,甚至沒有驚動任何大燕朝的皇家侍衛。

“王爺,王妃不見了!”剛出行宮,黑暗之中,殷莫非卻已經快速的上前稟告,看着裴傲那原本深思的臉龐在驟然之間降溫冷厲下來,不由感覺到一股毛骨悚然的森冷,王爺不怒還好,一怒就讓人如履薄冰,恨不能一死謝罪。

“本王養了這麼多的暗衛,居然保護不了一個人!”冷冷的話語音調並不高,可是這樣低沉而冷酷的噪音更讓人後背發涼,尤其是對上裴傲那一張緊繃的面容,五官陰冷,雙眸如霜,薄脣微微張啓下,不言而喻的冷酷和犀利讓人不敢直視。

“暗衛原本追了過去,可是卻在片刻之間被人給迷暈了。”頭低的更低,殷莫非認命的挨訓着,不過心頭卻有着一絲的放心,原本看到王爺丟下王妃直接來行宮了,他就擔心王爺對這個酷似楚小姐的宮女會有感情,可是如今看來,能撥動王爺情緒,能讓王爺露出這樣閻羅面容的還是隻有王妃。

“在王府跟丟的?”微微一怔,裴傲那一瞬間冷酷大怒的神色已經收斂下來,明瞭的點了點頭,“剩下的事情你去處理,本王知道去哪裡找王妃了。”

“是。”有着劫後餘生的感覺,殷莫非點頭應下話,可是再次擡起目光,卻發現光亮裡已經不見了裴傲的身影,麻木的臉龐微微的抽動了一下,殷莫非看着空無一人的四周,再次感嘆,王爺的功夫究竟爐火純青到了何種地步?

皇城最大的青樓——紅袖樓,當初就是在不遠處的五福街,她和九幽還有音璇,用麻袋套住了範中直,狠狠的揍了他一頓,想到以前的一幕幕事情,伊夏沫原本冷寂的面容終於軟化下來,在現代那麼多年,都不曾有什麼事情停留在記憶裡,除了永無止盡的殘酷訓練,除了一次次的殺人任務。

可是在這個蒼紫王朝只有半年的時間,卻改變了許多,伊夏沫靜靜的站在窗戶邊,看着初升的朝陽慢慢的在東方升起,慢慢的照亮了大地。

“我說了一晚上,你這個蠢丫頭!”一口灌盡了杯子裡的茶水,楊柳又恢復了花魁的裝扮,一身墨綠色的薄紗勾勒出美妙的身材,可是如果不開口,她絕對是紅袖樓的頂級花魁,可是現在……

“蠢丫頭,你知道那可是裴傲的舊情人,男人沒一個好東西,當初裴梓陽還不是有了你娘之後,竟然還敢娶了範瓊那個潑婦,以爲給你娘所有的感情就可以了嗎?”越想越氣,楊柳一張美目迸發出熊熊的怒火,纖細的眉宇高挑的揚起,突然聽到那急促的腳步聲,詭譎一笑,一股寒意立刻流露而出。

“來的正好。”自己可是勸了一晚上,可是這個蠢丫頭竟然無動於衷,裴傲那個無恥而花心的男人,這個時候,居然還敢上她的紅袖樓來,裴傲果真不怕死!

隨着門的推開,楊柳快速的一個上前,手腕迅速的一揚,一股白色的粉末隨着水袖的搖動而散落出來,而不知道是楊柳的速度太快,裴傲沒有防備,又或者是根本不想躲避,粉末立刻被吸進了許多,而幾乎在同時,楊柳一手搭上裴傲的肩膀,右手成拳,十成功力的揮向了裴傲的小腹。

“嘖嘖,原來是裴王爺啊,奴家還以爲是什麼風流老男人,一時失手了。”尖銳而譏諷的笑着,楊柳冷冷的盯着裴傲,他果真好膽量,竟然還敢來送死。

“伊嘯來皇城了,你不要隨便帶着夏沫出來。”肚子是痛的五臟六腑都絞在了一起,可面容之上,直起身的裴傲依舊維持着那森冷高傲的一面,視線看向站在窗戶口背對着他不曾轉過來的伊夏沫。

“我會害了蠢丫頭不成,不過等你將那個叫做青依的宮女接回了裴王府,蠢丫頭估計什麼時候被人給殺了都還不知道。”楊柳美目一橫,毫不客氣的點出其中的原因,目光冰冷冷的盯着裴傲紋絲未變的俊顏。

“不過是收到那個宮女受傷的消息,就不理會蠢丫頭肩膀上的傷,在行宮外等了幾個時辰,然後溜進行宮,到現在纔出來,裴傲,你何不乾脆和伊嘯稱兄到弟,說不定他會和你一起擁有那個宮女。”

臉色一扭曲,抽搐着,看着冷言冷語的楊柳,裴傲突然冷冷一笑,寒聲道:“我的事還不需要你過問,不想你的五樓不安生,這件事你不要管。”

“裴傲,你以爲我會怕了你不成,要不我們賭一下,明天你會不會給那個宮女收屍!”楊柳同樣冷下了臉龐,俏麗生姿的臉上快速的染上肅殺的冷血無情,裴氏皇族果真沒有一個好東西,當年裴梓陽如此,如今裴傲也好不了哪裡去。

“出去。”怒斥一聲裴傲直接的冷聲的趕人,掌風一動,在楊柳躲避的瞬間,也立刻將門給關了起來,該死的,她剛剛在開門的時候究竟給他下了什麼毒粉,竟然一動內力,身體的骨骼似乎就被針紮上了一般。

“裴傲!”突然被關到了門外,楊柳剛要發怒,突然想起剛剛自己灑出的五樓特質的毒粉,原本生氣的怒容立刻轉爲得意的冰冷,轉身向着外面走去,至少十二個時辰裡有他好受的。

那個惡毒的五樓樓主,難怪嫁不出去,聽着外面離開的腳步聲,裴傲峻沉的面容終於露出了一絲痛苦的表現,那一拳,她根本是十足的內力,原本裴傲只是縱容她發泄一下,畢竟她也是關心夏沫,可是那一拳,如果是普通人,不立刻吐血而死纔怪!他果真低估了楊柳那個瘋女人的毒辣程度。

嚇!站在窗口許久的伊夏沫剛一轉身,卻發現裴傲不知道何時已經悄然無息的靠近在她的身後,一雙黑眸如同窗戶閃耀的朝陽一般,緊緊的凝望着她。

她竟然連有人近身都沒有察覺,如果這個人是要殺她的話,伊夏沫臉色突然的蒼白,目光呆滯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裴傲,什麼時候起,她竟然如此的放心,放心他這樣靠近自己,連一貫身爲殺手的戒備都褪去了。

“本王還以爲你會一直不轉過身來。”安靜的臥房裡,裴傲低沉的嗓音帶着輕鬆傳了過來,目光依舊眷戀的澆築在伊夏沫的身上,一手攏上她被風吹亂的髮絲,粗糙的手指輕柔的劃過伊夏沫光潔的臉頰,這才繼續道:“還記得皇宮夜宴回來,在馬車上本王和你說的話嗎?”

“你想說什麼?”心慌亂着,伊夏沫匆忙的別開視線,什麼時候起,她竟然如此的信任着他,任由他靠近,甚至如此的碰着她的臉,她的防備,她的戒心呢,有些慌亂,甚至說是無措着,伊夏沫發現自己越來越不像自己了,她該是那個冷血無情的現代殺手,而不是此刻沒有絲毫防備的弱女人!

“在本王的心裡你永遠是最重要的一個人。”深知伊夏沫的性格,更明白對她而言,什麼暗示,什麼朦朧根本就是空談,所以裴傲沒有半點保留自己心底不曾暴露出的深沉感情,大手輕柔的捧起伊夏沫清瘦的小臉。

“楊柳說的那些永遠不會發生,本王不會對青依有任何感情,因爲本王還沒有猜測到伊嘯到底想要做什麼,所以本王只能順着他期望的方向去做,當然,對於青依,本王多少有些的移情作用,不過你可以放心,那絕對只是最簡單的同情,除了你,本王不會在意任何一個女人。”

他愛的人是她,即使今天,情兒真的出現在他面前,裴傲明白他亦不會放棄眼前這個冷清清的小東西的,縱然她依舊對他卻少了一份熾熱的感情。

“你不需要和我說這些。”伊夏沫別過臉,冷淡的開口,她多少了解他,他是那麼的理智的一個人,除非到了最後真相大白的一天,否則永遠無法判定他的做法究竟是爲了什麼。

似乎明白伊夏沫想到了什麼,裴傲淺淺一笑,疲憊的臉上有着一絲的動容,“可是這同豐陽不一般,那時本王瞞着你,不會有任何的影響,可是如今,牽扯到了另一個女人,本王不希望你會誤會,更不希望你那什麼都不裝的小腦袋瓜子將本王給摒棄在外。”

在豐陽,牽扯到的只是朝政,是陰謀,和他的感情無關,所以他沒有告訴她,不想讓她多費心,雖然到最後她還是感覺到了不對勁,可是這一次不同了,他不希望她有任何的誤會,尤其是在她根本不懂感情的時候。

“裴傲!”他縱容的語調如同慣着自己的女兒一般,強烈的不適應下,伊夏沫快速的推開裴傲靠的過近的身體,他何必和她說這麼多,不管他怎麼做,那都是他的自由,她根本不需要被這樣保護着,而且他去關心誰,去保護誰和她也沒有關係。

“看吧,本王只不過故意將你丟下去了一躺行宮,你就沉着一張臉了。”身體裡的骨頭再次劇烈的痛了起來,裴傲隱忍着劇痛,沉聲戲謔的開口,根本不給伊夏沫逃避的機會,“本王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伊嘯做的這麼明顯,本王如果不去行宮一躺,這齣戲就唱不下去了。”

而且潛意識裡,裴傲也希望因此將危險降到最低,如果在外人看來,他最在乎的人是青依,那她應該會安全許多,伊嘯敢傷了她的肩膀,就難保不會做出其他事情來,所以這個時候,裴傲知道他必須保護好伊夏沫,將一切的危險都降到最低。

“你不需要對我這樣,我根本不是伊夏沫!”煩躁着,伊夏沫突然一把推開裴傲的身體,在他的錯愕裡,將一直不曾說過的秘密傾瀉的說了出來。

沉默突然蔓延在了臥房裡,許久之後,一聲富有磁性的低沉笑聲突然傳了過來,看着站到一旁的伊夏沫,裴傲快速的走了上前,長臂穩穩的將她瘦弱的身體圈入了懷抱裡,下巴都是親暱的抵着伊夏沫的頭頂。

“難怪本王一開始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可是楊柳認準了你,本王從沒有懷疑過你的身份,可是怎麼可能,你們是如此的想象。”她的身手,她的冷清,她口中的導師,她曾經那樣冷血無情的殺手手法,裴傲也曾懷疑過,可是從大燕朝收到的一切消息,都說明她就是大燕朝的和親公主,尤其是楊柳那樣的保護,讓裴傲更不會懷疑了。

“你不知道有一天我會離開。”漠然的轉過身來,面對着裴傲那滿是笑容的俊顏,伊夏沫突然一字一字的開口,忽略這心頭那越來越明顯的不捨感覺,“我沒有易容,也不是長的一模一樣,我只是一縷魂魄附到了這具身體之上,你知道連煙,她和我來自同一個地方,我一直在找回去的方法,那一次落水,我終於回到了現代,看到了姐姐,可是卻又被你拉了回來。”

裴傲心慢慢的冷了下來,抱着伊夏沫的手竟然開始不停的顫抖着,一股冰冷的寒意似乎送腳底蔓延到了全身,連楊柳那毒粉的痛楚也被忽略了,只有一股驚恐的慌亂。

“後來我想要尋死,只不過是爲了重新回到屬於我的地方,可是安國寺的一塵大師說我暫時回不去,因爲時機不對,裴傲,我終究會走的。”如果說在豐陽城木架倒塌的那一瞬間,伊夏沫感覺到裴傲是脆弱的,那麼此刻,看着他那張面無表情的臉龐,伊夏沫突然又有了那樣的感覺。

“本王當初曾經派人找尋皇兄和連煙的下落,可是他們卻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可是他們就這樣消失了。”裴傲不知道怎麼竟然還能發出聲音來,她會離開,不是離開蒼紫王朝,而是魂魄永遠的遠離。

“是,或許找到他們最後的落腳地,我也會回去。”那個地方或許磁場不同,或許在那裡存在着時間的裂縫,或許存在第三維空間,所以伊夏沫之前找楊柳也是爲了查清楚連煙最後是在什麼地方消失的。

“不可能!”突然的,裴傲冷着一張臉,面容深深的糾結在一起,一把抓住伊夏沫的肩膀,甚至忘記了她肩膀處的淤傷,“本王永遠不會告訴你他們最後的落腳地的。”

“我自己會找到。”不去看裴傲此刻的表情,伊夏沫側過目光平靜的開口,忽略肩膀上有着骨頭被掐碎般的劇烈痛楚。

“你這個冷血的丫頭,你想過你走後,本王要怎麼活!”憤怒着,更多的卻是無奈,裴傲猛的扳過伊夏沫的身體,不給她逃避的機會,她怎麼能這麼的無情,甚至根本沒有想過她如果離開了,他會怎麼辦。

“你不是軟弱的人。”對上裴傲那平靜到空洞的雙目,伊夏沫低低的開口,他比任何人都要堅強,而且他還有蒼紫王朝的重擔,他或許會不適應一段時間,可是絕對不會因此活不下去。

“那本王就軟弱給你看!”是該氣她對他的瞭解,還是該氣她真的有着這樣冷血無情的打算,裴傲突然的放開伊夏沫,在她錯愕的瞬間,一手快速的抽出隨身的配劍。

銀光閃過,哐噹一聲長劍被伊夏沫迅速的動作截住,最終墜落在地上,震撼着,伊夏沫懵懂的擡起眼,不敢相信的看向差一點就將長劍軾向自己脖子的裴傲,一直平靜的心情在這一刻猛的爆發出來。

“你瘋了!”慍怒着,伊夏沫憤怒的看着臉色平靜的裴傲,他真的瘋了,剛剛如果不是自己反應速度快於一般人,他那一劍真的要割破頸側的動脈,在根本不能輸血的古代,他只有死亡一條路可以選擇。

袖手天下 123章 到底救誰

“等本王十年,十年後,睿兒已經長大成人,不管你要去哪裡,本王都陪着你。”她終究還是在乎他的,否則她不會這樣的憤怒,心頭的大石終於放了下來,裴傲固執的開口,目光深邃而柔情的看像伊夏沫,“本王沒有辦法這個時候離開,給本王十年的時間。”

“如果我說不呢?”十年,太過於遙遠,伊夏沫不敢冒險,不敢拿伊冬雪的生命安全冒險,如果這十年裡,x島的人找到了姐姐,該怎麼辦。

“那本王現在就會跟着你走,就算天下蒼生生靈塗炭,被突厥,被大燕朝滅了,本王也管不了那麼多。”自嘲一笑,裴傲悠然的開口,可是心底卻明白,他沒有辦法真的放手,不是因爲天下不是裴氏皇族的,而是突厥的嗜血,大燕朝的腐敗,都讓他沒有辦法將蒼紫王朝的百姓丟下來,丟給那羣豺狼虎豹。

“你不需要爲了我做這麼多,不值得。”突然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伊夏沫低聲的開口,一直都是孤寂的心頭融入了無數道的溫暖溪流,他怎麼能這麼自私,自私的放棄蒼紫王朝的一切,要知道,在現代她只是一個人人唾棄的,遊走在血腥和黑暗裡的殺手,她根本不值得被這樣的保護和對待。

“傻丫頭,本王願意。”裴傲深情一笑,柔柔的握住伊夏沫的手,落寞多年的心扉向着她敞開,“你從來不知道你堅強的令人心疼。”

而他或許和她一樣,都是表露堅強冷酷的一面,可是有誰又知道,曾經的他,在他還是一個皇子的時候,他只想遠離皇室的一切,過着平靜而懶散的日子,如同九幽一般,可是宿命是無法改變的,他註定了要爲皇兄接下蒼紫王朝的重擔,註定了要爲九幽的自由放棄自己的自由,註定了要辜負了當初的楚情。

沒有人知道他放棄了多少,沒有人明白他也有着脆弱的一面,太過的勾心鬥角,太多的城府算計,卻只有她,永遠都是那麼的乾乾淨淨,愛恨如此的分明,她對鳳修那樣不顧一切的維護,第一次讓裴傲突然感覺到心悸和羨慕,如果被她這樣的人保護着,該是多麼幸福的感覺。

“可是我……”欲言又止下,伊夏沫沒有說出完的話被裴傲輕柔的脣給堵了下去,“本王知道你要說什麼,你想說你不知道怎麼樣去喜歡一個人,你甚至偶然會有着自卑的感覺,可是本王只要你站在本王的身邊就足夠了,其餘的事情本王會處理的。”她保護的是他的心。

“我曾經是個殺手。”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麼時候發現她會有自卑的感覺,伊夏沫坦誠着自己真正的身份,她是個殺手,冷血無情,殺人如麻,甚至會在死後被永遠放棄,進入地獄的那一個。

“能被一個殺手喜歡是本王的福氣。”朗朗笑着,裴傲擁抱住伊夏沫的身體,“你一定是個最優秀的殺手。”出手狠厲而精準,面不改色,她果真和普通人不一般。

“我殺過很多人。”無法從裴傲的笑聲裡感覺出他現在的情緒,伊夏沫再次明確的開口,希望他明白她並不是一個普通人,她殺過人,而且很多,甚至很多都是無辜的人。

“你沒有殺本王。”她終究還是個純淨的小丫頭,縱然是個滿手血腥的殺手,可是她的冷酷卻是爲了保護自己,隔離外界,她殺過人,也只是爲了那般頑強的活下來。

“因爲沒有人付我錢。”那時她根本殺不了他,而且那個時候,她要忍辱負重的活下來,所以她根本沒有的選擇,否則他現在就是地獄裡的一抹冤魂了。

“半年了,本王第一次知道你竟然會說笑話。”抱着伊夏沫的雙臂緊緊的收攏,笑聲下,結實的胸膛震動着,讓被擁入懷抱的伊夏沫清楚的感覺到裴傲的好心情。

可是片刻之間,一股冷意猛烈的席捲而來,讓裴傲笑容一僵,身體承受不住的一個顫抖,原來只是被針扎似的骨頭,此刻卻像被凍的僵硬着,乾裂裂的痛了起來,根本不是肉體可以壓制的。

“楊柳那個惡毒的女人!”身體快速的失去了溫度,甚至冰冷的連內力都聚集不起來,裴傲挫敗的低咒一聲,不得已的鬆開抱住伊夏沫身體的雙手,不想自己過低的冷意凍着她。

“沒事吧?”能讓裴傲變了臉色,伊夏沫不得不佩服楊柳的手段,她究竟是什麼時候對他下的藥?

“估計死不了,本王怎麼能讓你守寡呢。”身體冷的顫抖起來,裴傲僵硬着笑容打趣,可是僅僅是片刻之間,身體已經如同冰雪包裹住了一般,發青發紫,好象連血液都被凍結住了。

“活該!”這個時候,他竟然還能開玩笑,伊夏沫冷冷的瞥過一眼,卻還是快速的扶着裴傲走向內室的牀鋪邊,他的身體冷的像是冰棍一般。

“裴家的男人和她上輩子有仇!”皇兄的事情他不清楚,不過九幽是被她樓主的身份壓榨着,而自己,挫敗的低喃一聲,裴傲快速的拉過被子蓋好,靜下心緒,再次凝聚着內力,慢慢抵抗着身體的冰冷寒意。

“不準上來!”雖然冷着直顫抖,裴傲看了一眼伊夏沫,快速的開口命令,楊柳只不過是惡懲他一下,他不需要她來給他取暖,這樣笑着,冷得發青的臉上不由快速的染上一絲詭譎的曖昧,“本王期待着你下次主動爬上本王的牀。”

“裴傲!”怎麼會有這樣的男人,明明在外人面前時那麼強勢高傲的一面,可是到了她面前,卻越來越無賴,越來越不正經,那一雙色眯眯的眼睛,伊夏沫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他打的是什麼主意。

“你是第一個敢直呼本王名字的人。”裴傲慢慢的閉上眼,抵抗着身體裡陣陣的冷寒之痛,“本王忽然想去看看你住的地方,那是什麼樣,會培養出你這樣的女子,還有連煙,即使本王沒有見到,不過能讓皇兄丟下了蒼紫王朝,丟下了睿兒,她對皇兄而言,一定是非常特別的。”

天色從微亮又轉爲暗黑,楊柳一臉呆滯的看着眼前的伊夏沫,許久之後,幽幽的吐出一句話來,“所以說這半年來,我都白忙活了,你根本不是連煙的女兒?”

“對不起。”點了點頭,伊夏沫淡淡的接過話,看着楊柳那原本就呆滯的臉,此刻更是各種情緒交錯着,看不出她此刻真正的想法。

“爲什麼之前不說?將我當傻子玩弄?”幽冷冷的語調微微上揚,尖銳着,楊柳雙手環胸,一臉神色陰冷等着伊夏沫的回答。

“沒人問。”倒沒有楊柳想的那麼多,伊夏沫平靜的開口,原本就是匪夷所思的事情,更何況說了也沒有人相信,再說沒人問,話少到寡言的她更不可能主動找人說自己的事情。

面容急劇的抽搐着,楊柳見鬼般的看着說的理所當然的伊夏沫,沒有人問?會有人想到問這樣借屍還魂的事情?她思考問題的方式果真不會普通人才有的。

一聲低沉的笑聲從牀鋪之上傳了過來,痛了一天的裴傲終於恢復了幾許精神,看着一旁對話的兩個人,峻冷的嘴角勾着笑容,他就知道這個丫頭不能用看待普通人的方式來判斷。

“笑個屁啊,你的女人現在可是孤魂野鬼!”怒氣沒處可以發泄,楊柳噌的一下轉過頭來,一臉怒容的瞪着牀上的裴傲,他不過比她早知道半個時辰,有什麼可以幸災樂禍的。

“就算是孤魂野鬼也是本王的孤魂野鬼,和你無關。”裴傲動了動僵硬冰冷了一天的身體,深邃的目光帶着眷戀看向一旁的伊夏沫,將心頭的不安隱匿下來,如果有一天,她突然回去了,他該怎麼辦?

“滾,醒了就滾出去。”沒好氣的開口,楊柳狠狠的丟下話,轉身向着門口走了過去,她不是連煙的女兒,那麼自己也沒有保護她的必要了。

蒼紫王朝的平靜終究還是因爲伊嘯的到來而被打破,當伊夏沫和裴傲從紅袖樓回到王府時,卻發現已經有人等候許久了。

“看到王爺和吾兒這麼恩愛,朕甚是高興。”大廳裡,看着一起走進來的兩個人,伊嘯朗聲笑着,沒有穿龍袍,而是一身紫色錦袍,銀線繡着騰雲的蟠龍,華貴而張揚,襯着伊嘯那粗獷的臉,更是氣度非凡,不愧是一國之君的高傲和尊貴。

“伊國主。”對上伊嘯停留在伊夏沫身上的目光,裴傲微微的一怔,下意識的走上前將伊夏沫的身體遮擋在了自己身後,可是轉念一想,不由暗自搖頭,自己竟然有着這樣強烈的佔有慾,即使伊嘯再可恨,他終究還是夏沫的父皇,而他竟然在伊嘯眼裡看見了那屬於男人之間的挑釁和佔有。

“後天是朕的生日,所以朕希望裴王爺和夏沫可以來行宮,這麼多年來,朕因爲連妃的原因愧對吾兒了。”腳步上前,有着虎虎生威的氣勢,伊嘯如同沒有看見裴傲那要保護的架勢,猿臂向着伊夏沫伸了過去,似乎要握住她的手。

冷眉掃過,在伊嘯上前的同時,伊夏沫身體一個側移,躲避開他的碰觸,冷漠着沉着臉向着外面走了去,敏銳的戒備下,她總感覺伊嘯對她的態度有點的奇怪,似乎總要有意無意的碰觸她。

笑容僵直在臉上,看着轉身離開的伊夏沫,伊嘯落空在半空裡的手緩緩的收了起來,攥成拳頭,是憤怒,是挫敗,更是激起了他多年來的仇恨,就算得不到連煙,他也要得到她的女兒!

兩天之後,皇宮南面行宮。

伊嘯的生辰雖然不如在大燕王朝的熱鬧非凡,可是蒼紫王朝的大臣們還是親自來祝賀,太后和皇上也是送來了賀禮,而身爲公主的伊夏沫和裴傲更是親自來了行宮,一時之間,行宮外是車如流水馬如龍般的熱鬧非凡。

“畢丞相攜夫人到。”隨着門童的通報,馬車緩緩的停了下來,畢忠率先下了馬車,隨後伸過手將馬車裡的董婉兒扶了下來。

黑暗的夜色裡,一身江南水袖羅衫,高高挽起的髮髻下一張嬌柔美豔的臉龐,帶着幾分的貴氣和幹練,又帶着幾分的柔弱之色,讓一旁寒暄的大臣們再次的感嘆,左丞相夫人果真是傾國傾城,即使已經有了畢將軍這麼大的兒子,卻依舊風韻猶存。

當然了,相對的畢忠看起來卻是遜色多了,肥圓矮胖的身體,紅光滿面,富有官態的臉龐,一雙小眼更是不時的閃爍着算計的精光,或許聰明有餘,但看相實在不能入流,反倒是一旁的畢少白,身姿筆挺,面容俊朗,神色驕傲,完全繼承了董婉兒的面容。

道賀的官員互相寒暄着,畢少白快速的看了一眼四周,隨後轉身向着大廳外走了過去,伊嘯最好不要騙他,否則他必定會讓他知道什麼叫做後悔!

“都部署好了嗎?”行宮裡,書房,伊嘯放下手中的畫卷,面帶朗笑的看向推門走近來的畢少白,“我安排的人你不放心,如今這些人是你親自安排的,不會有任何的狀況,再說朕也不會用吾兒的性命安全開玩笑。”

“你最好記住我的話,如果她受了什麼傷害,我第一個不放過你!”冷冷的丟下話,畢少白目光警告的盯着笑的無害的伊嘯,不管他有什麼陰謀,他只要求可以保護好她不受傷害。

“朕也是擔心吾兒的安全,不想她被裴王爺欺騙感情。”根本沒有將畢少白的威脅看在眼裡,伊嘯老神在在的開口,笑容斂去,面帶憂色,如同真的擔心着伊夏沫的安全。

沒有再多說什麼,畢少白轉身向黑暗之中走了過去,今天他就會知道,裴王爺究竟在乎的是誰,可是如果他真的不在乎她,那自己又該怎麼辦?

悅耳的絲竹聲緩緩的迴響在了行宮,喧鬧之中,一批黑衣人快速的躲避開行宮裡的侍衛,動作迅速而整齊的潛入了行宮公訴,片刻的功夫卻已經藉着黑暗隱匿了身影,等待着聚集的最佳時刻,“國主,煙火都已經擺放好了。”大廳裡,太監對着上座的伊嘯快速的磕頭回稟着。

“好,諸位,請移步到花園裡。”伊嘯朗聲大笑着,一手摟過一旁盛裝的賢妃,目光快速的掃了一眼不遠處的畢少白,交換了一個只有兩個人才明白的眼神。

黑暗的夜裡,一片的安靜,衆人都站到了迴廊和花園的小徑上,安靜的等待着,而隨着咻的一聲,接二連三的,黑暗的夜空裡快速的綻放出了一朵一朵美麗如花的火焰,將蒼穹渲染的異常的美麗多姿。

比起現代的煙花,古代的煙花要簡單許多,花型也沒有變化,不過看一旁大臣驚詫的視線,伊夏沫明白這在古代或許已經是極其的奢華。

嘈雜的環境讓伊夏沫有着本能的防備,而就在她目光疑惑的向着暗中搜尋時,站在身側的裴傲卻悄然的握住了她的手,示意她不用動。

就在衆人歡呼之時,原本放在地上燃放的煙火突然被暗器射中,一剎那,原本向着天空飛射的火花刷刷的向着觀賞的人羣裡飛射而來。

“快護駕。”

“快保護大人。”尖叫聲伴隨着侍衛的聲音混雜在了一起,這時,藏匿在暗中的黑衣殺手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着人羣裡發動了攻擊,而目標對準的卻是暗中的伊嘯一行。

刀光劍影閃爍其中,偷襲的殺手個個武藝高強不說,而且因爲煙花胡亂的飛射,侍衛們一面要救人,一面要抵抗,顯得格外的慌亂不堪。

“煙裡有毒!”不知道是誰先喊出聲來,衆人這才驚覺身體疲軟無力,毒被藏在煙火裡被射了出來,隨着毒素的侵入,抵抗的侍衛越來越弱。

“小心!”屏住呼吸,快速的封住了真氣,裴傲狠狠的握了一下伊夏沫的手,隨後同暗衛一起加入了戰局,而那些沒有內力和武功的大臣早已經在毒煙之下癱軟在地,無力的嘆息着。

冷峻的身影和畢少白那狂傲的姿態如同兩條蛟龍一般,快速支援着已經疲憊不堪的侍衛,而事先服了解藥的殺手卻有着愈殺愈勇的冷厲,長劍滴着鮮血,招招冷酷而強勢,似乎和伊嘯有着深仇大恨一般。

“該死!”暴怒的一聲低吼,伊嘯手裡的長劍被兩個逼近的侍衛砍落,兩把長劍一左一右也隨即逼近伊嘯的要害,電光火石之間,沒有辦法的伊嘯,突然身影一個後退,一把抓起靠在樹上休息的青依迅速的擋在了身前。

而就在同一時候,兩個黑衣殺手放棄了對裴傲的圍攻,卻在驟然之間飛掠而去,冰冷冷的長劍卻是攻擊向站在迴廊下的伊夏沫。

畢少白猛的停下打鬥的動作,目光緊張而擔憂的看向裴傲,一方面,他希望裴傲可以會不顧一切的去救她,可是另一方面,他卻自私着,希望裴傲會放棄,那麼他就有立場重新來保護她。

抉擇之前,黑暗下,裴傲目光悠遠的看向站在迴廊下的伊夏沫,不管如何,這個時候伊嘯的目的自然是非常的明顯,他根本是在試探裴傲對青依的重視度。

明白裴傲那一眼的含義,伊夏沫袖中隱藏的匕首已經滑落到了掌心裡,雖然吸到了毒煙的她力氣失去了許多,但是最基本的防守還是可以的。

說時遲,那時快,在裴傲和伊夏沫對視的瞬間,殺手的長劍已經一左一右的攻擊,分別攻擊向迴廊下的伊夏沫和大樹邊的青依。

哐噹一聲,長劍撞擊在一起迸發出激烈的火光,黑暗之下,伊夏沫錯愕的握着手裡的匕首,不敢相信的看向原本要去救青依,卻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裴傲。

長劍倏地抽回,再次狠厲的刺進,進攻的黑衣殺手肩膀一痛,掃了一眼擋在面前的裴傲,快速的一個後退,手裡擲出了一個煙霧丸,隨着白色的霧氣瀰漫下,所有的黑衣殺手幾乎在同時擲出了煙霧丸,在白茫茫的煙霧裡快速的消失在了黑暗的夜裡,速度快的如同任何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

不遠處的黑暗下,畢少白緩緩的收起了手裡的長劍,危機的時候,裴王爺終於選擇了她,這樣他就放心了,即使他回到邊關,也不用擔心她會被欺負。

“你……”想要說什麼卻也不知道說什麼,伊夏沫怔怔的看着裴傲堅定如山的背影,他該知道,這場刺殺應該只是一個試探,能在行宮裡安排殺手,能在焰火裡安置毒粉的必定是伊嘯,可是裴傲他爲什麼會突然改變主意了。

明知道他該去保護青依,就算是爲了做樣子給伊嘯看,他也該去保護青依,更何況夏沫有自保的能力,還有畢少白在一旁,不遠處敬德也已經接戒備了,裴傲明白,只要自己沒有出手,不管是畢少白還是鳳修都不會讓她陷入危險,可是理智知道如此,等他反應過來時,人卻已經擋到了她的面前。

一場宴會因爲殺手的到來而提前結束,回王府的馬車上,伊夏沫不解的看着眼前的裴傲,“你不該這樣做的。”

“本王知道,可是本王不明白的是,伊嘯爲什麼要這麼做?”不解着,裴傲一手握着伊夏沫的手,峻冷如斯的臉上有着疑惑,卻沒有半點的後悔,“就算知道那只是一場測試,可是還是不放心讓你身處危險裡。”

“我能保護自己。”幽幽的開口,伊夏沫目光怔怔的落在裴傲深思的臉龐上,一股暖流慢慢的從心底涌現而出,被握住的小手忽然反握住裴傲剛硬而溫暖的大手,可是縱然再堅強,當她知道自己不是被遺棄的那一個時,那一刻,千絲萬縷的情緒澎湃的盪漾在胸口。

她知道自己很強,可以保護自己,可是在年少時,在x島面對那些殘酷而冷血的訓練時,她曾幻想着父母沒有死去,有一天他們會突然出現將她從那帶走,在一次次差一點死去的生死關頭,她也曾幻想着,會不會有警察從天而降,將她從那慘絕人寰的訓練裡帶走。

可是一次一次的失望,一次一次的絕望,她開始明白除了自己,她沒有可以依靠的人,除了自己,沒有人會來救她,所以她要變強,變狠,不但要救自己,也要去救等待着她的姐姐。

看着被伊夏沫反握住的手,裴傲原本冷硬的臉部線條倏地軟化下來,大手緊緊的包裹住她的小手,突然才明白原來自己差一點做錯了,他多麼明白一個強者背後的脆弱,他怎麼能自大的以爲在危險的時候放棄她,去救另外一個人,她會不在意呢。

安靜的氣息纏綿的在馬車裡迴盪着,而相對於這邊的平靜,行宮裡,此刻卻已經是一片的陰霾和冷鬱。

“看到了吧?你思思念唸的裴王爺早已經將你給忘記的乾乾淨淨了,危險的時候他想的可不是你。”森冷而恐怖的笑着,伊嘯掃了一眼肩膀上有着傷口的青依,狠毒之下,一手狠狠的插上了她的傷口,鮮血倏地被擠壓流淌出來。

“啊!”痛的一個抽搐,青依,或者該說是楚情,此刻卻陰冷着一張美麗而絕望的臉龐,緊緊的承受着肩膀上被大手狠狠掐住的痛苦。

“怎麼?還對你的裴王爺抱有希望,想要讓自己最美好的一面留在他的心裡,可是他呢,短短几年就忘記了你,即使這張臉有着細微的變化,可是如果裴王爺真的愛你,他就不會認不出你來,認命吧,楚情,在你被那些士兵凌辱強暴時,裴傲在處理這蒼紫王朝的國事,在你被刺客刺殺時,裴傲要保護的是另一個女人。”

“夠了,夠了!”尖銳的吼叫着,青依猛的甩開肩膀上的大手,瘋狂的喊叫着,淚水汩汩的從眼眶裡流淌出來,不敢認他,不想因爲自己這個不貞潔的女人讓他蒙羞,被天下人恥笑,可是爲什麼,要這樣對待她!

啊!歇斯底里的喊叫着,青依瘋狂的揮落着屋子裡一切可以砸掉的東西,當初,她被伊嘯強行擄走帶到了大燕朝的皇宮,被當成最下賤的妓女一般被他凌辱糟蹋,那時,她也曾希望着他可以來救走她,將她從這個惡魔禽獸身邊帶走。

當一個月後,被玩膩的她被伊嘯扔到了軍營裡,因爲那個時候伊嘯已經知道自己是裴傲要尋找的人,所有仇恨之下,他選擇了最殘忍的報復方式,讓她成了軍妓,日日夜夜,被凌辱,甚至連一件衣服都沒有,窩在紅帳裡,任何一個進來的士兵都可以狠狠的強暴她。

沒有死,是想着見他最後一面,問他爲什麼沒有實現諾言帶着她一起走,可是一次一次的失望,一次次的絕望,到最後,她甚至不惜用尖銳的石子劃破毀掉自己的臉,這樣那些士兵就不會再看她一眼。

從希望到絕望,從一次一次的等待,一次次的張望到最後的心如死灰,她已經連活着的意志都沒有了,可是他卻在那時找到她,一切都晚了,都晚了,所以她選擇了最決絕的方式,她要讓他一輩子都記得,自己縱身跳崖的那一幕,這樣她至少會一輩子的活在他的心裡。

烽火狼煙 124章 少白之危

可是青依沒有想到,伊嘯竟然奸詐到在懸崖側壁的山洞裡部署了高手,在她跳入懸崖之後,立刻被救走,爾後是一具易了容的女屍被扔到了懸崖下,最終等屍體找到時,已經殘缺不全被野狼叼食了。

不敢再尋死,因爲伊嘯用楚家人的性命來威脅着她,她甚至被伊嘯將臉上的傷口一一的治療好,雖然臉上有着細微的變化,可是他竟然沒有認出她就是當初他愛過的女人,她以爲自己那樣決絕的求死方式會讓他記掛一輩子,可是轉眼之間,他早已經忘記了自己,忘記了他們當初的誓言,忘記了她受了多少的苦難和折磨,她不甘,不甘心哪!

看着在屋子裡大肆放肆的青依,伊嘯好整以暇的抱胸站在一旁,他也恨那,爲什麼那一刻裴傲居然沒有選擇青依,難道裴家的男人註定了和他搶女人,可是這一次他不會那麼傻的讓連煙被搶走!

砸累了,淚水流光了,肩膀上的劍上傷口已經汩汩的流淌着殷紅的鮮血,青依緩緩的滑坐在了地上,腦海裡浮現出危機的那一刻,他如同一個英勇的戰神一般,可是他保護的人不是自己,不是自己啊。

裴傲!雙手狠狠的握成拳頭,青依臉色越來越陰鬱,越來越詭異,最終卻緩緩的轉變爲一股莫名的森冷駭人,擡眼看向等待的伊嘯,冰冷無情的嗓音宛如地獄裡走出來的惡魔,充滿了怨恨和仇怒,“你想怎麼做?”

“不用急,先養好自己的傷。”終於達到了目的,伊嘯緩緩的走了過去,伸手將地上的青依給拉了起來,粗獷的臉龐上此刻卻滿是陰冷的笑容和得意,裴傲,裴家的人,他這一次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一屋子的狼籍裡,一臉陰冷的青依,一臉笑容詭異的伊嘯,讓人忽然有種感覺,蒼紫王朝的平靜終於要失去了,不過這樣也好,等危險過去,那麼所有人都將會迎來平靜而幸福的時刻。

裴王府,花廳。

“二哥,沒有想到你竟然還有英雄救美的時候啊。”調侃而曖昧的笑着,裴九幽一手捧着稀飯,一手夾着油條,樂悠悠的目光掃過同桌而坐的伊夏沫和裴傲,“那個時候伊國主可是故意試探,我很奇怪二哥你居然讓感情戰勝了理智。”

“吃你的飯。”冷冷的丟過一瞥,裴傲快速的將筷子上夾的小菜噌的一下扔進了裴九幽的嘴巴里,裴傲一直以爲,這輩子,他永遠不會讓任何的感情駕御理智之上,可是昨夜,他才明白他也只是一個正常的男人,也有不理智的一面。

“咳咳,二哥你謀殺啊。”被嗆到,裴九幽捂着胸口劇烈的咳嗽起來,指控的目光無奈的瞪着悠閒吃着早飯的裴傲,二哥終於越來越像正常人了,而不是運籌帷幄,一切都算計的清楚明白的神祗。

如果姐姐也在蒼紫王朝,沒有x島的危險,那該多好,伊夏沫靜靜的看着眼前的圓桌上的幾人,裴九幽總是不安分的,音璇自從闕雲失蹤之後,越來越沉默,眉宇之間總是輕鎖着哀愁,裴傲一如既往的高傲冷酷,喜怒不形於色,可是單獨面對時,他卻從來不會保留他的看法,他對她的關心。

“王爺,出事了。”花廳外,殷莫非低低的嗓音突兀的響起,面色凝重的看了一眼起身走過來的裴傲,這才繼續回稟道:“剛剛收到消息,錦衣衛帶人將畢將軍帶走詢問了,罪名是集結殺手刺殺大燕朝國主。”

“昨夜宴會上的那些殺手是畢少白派去的?峻冷的面容上快速的閃過一絲的疑惑,裴傲快速的將事情的一切經過在腦海裡過了一遍,畢少白爲什麼這麼多?測試自己對伊夏沫的感情,還是被伊嘯給利用了。

“是,伊國主提供了人證和物證,鐵證如山,那些在焰火裡放置的藥粉的火匠都已經找到並且招認了,昨夜的殺手雖然沒有調查到,可是以前卻有消息,畢將軍在宴會前秘密的接近了一批手下,其中有一人已經被生擒,只是對畢將軍忠心耿耿,所以一直沒有招認,可是他卻無法解釋胳膊上的劍傷。”

伊嘯要做什麼,殷莫非是猜測不到,不過目前可以看出來,畢將軍這次真的危險了,刺殺一國國主,而且人證物證都在,以後太后失去了範家的勢力之後,她一定會死死的咬住這件事,讓左丞相歸附,否則畢將軍只怕逃脫不了罪責。

“吩咐下去,嚴密注意事情的發展。”裴傲揮手遣退了殷莫非,轉身看向花廳裡的幾人,視線緩緩的落在了伊夏沫擔心的面容上,無論到何時,畢少白都會影響到她的情緒。

“放心,本王去錦衣衛一趟。”裴傲沉聲的開口,還不曾邁開腳步離開,伊夏沫卻已經走了過來,依舊是冰冷淡漠的嗓音,可是卻還是掩飾不了她對畢少白的擔心,“我和你一起過去。”

皇城,錦衣衛,高聳的屋檐有着灰敗的肅殺色調,常年雨水的澆淋下,整個錦衣衛的屋子看起來都是灰濛濛的,而站在門額下的兩個守衛更是給人陰森詭異的感覺,“裴王爺,裴王妃。”

“鳳丞相在嗎?如果不在,讓龐寶寶出來。”冷冷的開口,裴傲率先邁開步子走向了院子裡,而鳳修也在同時從另一邊的廳子裡迎了出來,溫和的嗓音一如既往,笑容和煦,雖然臉色蒼白,可是衣服減少了不少,原本冬日包裹的臃腫的身體,此刻在白色的華服襯托下,一塵不染,有着飄逸出塵的風姿俊朗。

“畢少白在哪?本王親自去見他。”沒有和鳳修寒暄,裴傲直接的開口,向着錦衣衛關押犯人的監牢方向走了過去,他首先要確定那些殺手究竟是不是畢少白派去的,還是他被伊嘯給嫁禍了。

“王爺這邊請,畢將軍沒有收監。”鳳修明白的看了一眼跟在一旁沉默的伊夏沫,帶領着裴傲向着南邊一處小屋走了去。

簡單的小屋,四周的窗戶都被木條給封死了,唯一的一扇門上有着兩把鐵鎖,而外面站着如果木樁一般的幾個錦衣衛把守,雖然屋子裡的人是不可能逃脫出來的。

屋子裡,畢少白靜靜的站在被封死的窗戶邊,目光死寂的看着那縫隙裡顯露出的綠意盎然,直到原本被緊緊鎖着的木門嘎吱一聲被推開了。

“不用問了,我什麼都不會說的。”沒有回頭,畢少白冷聲的開口趕人,他沒有什麼可說的,終究還是他太過於幼稚,纔會被伊嘯抓住了把柄反將一軍。

“是我。”幽幽的嗓音響起,伊夏沫看向緩緩轉過身來的畢少白,看見他雙手的鐐銬時,整個人錯愕一怔,快速的上前,目光從冰冷的鐐銬上緩緩轉移看向畢少白微帶震驚,隨後又歸爲平靜的臉龐,“是因爲我。”

“胡說什麼,本將軍是被人算計而來而已。”冷聲一笑,快速的轉過身不讓她看見他此刻狼狽的模樣,畢少白背對着身後的伊夏沫,原本陰霾的臉上此刻卻閃現出一股溫柔,“你來做什麼?還不快離開。”

“你是想要試探裴傲,所以纔會被算計。”雖然不懂人情世故,可是不代表她笨,伊夏沫在來的路上已經推測出畢少白會這樣做的原因了。

嘴角浮現出一抹笑容,就算淪落爲階下囚,畢少白也感覺到值得,畢竟裴王爺在危機時候選擇保護的是她,那麼自己也沒有什麼可以掛念放心不下了。

“我會讓他放了你的。”看着背對自己的畢少白,伊夏沫已經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推測,他終究還是因爲她而毀了。

“你要去哪裡?”快速的回頭,哐當的鐵鏈聲下,畢少白迅速的抓住了伊夏沫的胳膊,阻止她離開,一張俊郎的臉上此刻帶着擔心的責備,音調也不由自主的大了幾分,“不許去,你忘了他雖然是你父皇,可是那次在街上他可是差一點就傷了你。”

“我不會讓你有事。”她幫不了他什麼,證據確鑿,這一次就算是裴傲也根本沒有辦法爲了他脫罪,所以伊夏沫知道唯一能救畢少白的人只有伊嘯一個。

“你可是大燕朝的和親公主,是裴王爺的妃子,本將軍的生活和你有什麼關係,更何況,那是本將軍和伊嘯的私人恩怨,和你沒有關係。”抓着伊夏沫的手沒有鬆開,畢少白冷聲諷刺的開口,目光冰冷而殘酷。

“要知道,本將軍從一開始對你好,就是爲了查找楊柳的下落,你不要自作多情的以爲,本將軍是爲了你才被伊嘯利用的,你在本將軍眼裡什麼都不是。”說着違心的話,目光愈加的冷酷而無情,可是畢少白知道他的心在痛,看着伊夏沫漸漸平靜死寂下的臉龐後,他的心痛的在滴血,傷了她,更是傷了他自己。

從來不知道話語也是可以如此的傷人,即使知道那根本是他說出口的假話而已,伊夏沫慢慢的撥開畢少白抓住自己胳膊的手,面容平靜的駭人,一雙眼此刻也沒有半點的感情。

他又傷害了她了,看着面色變化的伊夏沫,畢少白緩慢的收回自己的手,倨傲的一笑,即使此刻他多麼想要握住她的手,對她說事實根本不是如此,可是他沒有辦法,他不能將他推到伊嘯身邊,“要滾就滾吧,本將軍的事情不用你們大燕朝的人來擔心。”

轉身,伊夏沫再次向着門口走了過去,她有種本能的直覺,伊嘯這樣做,根本不是簡單的想要測試裴傲,也不是簡單的想要陷害畢少白,他究竟想要做什麼,伊夏沫並不清楚,可是她會找他問清楚。

“你去哪裡?”在伊夏沫走到門口時,畢少白突然不放心的開口詢問,不知道爲什麼,不聽到她確定的答案,他竟然沒有辦法讓自己安心。”

“行宮。”一手拉開木門,伊夏沫沒有任何隱瞞的開口,不管如何,不管伊嘯有什麼樣的陰謀,她一定會將他救出來。

“你瘋了,聽不懂我的話嗎?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本將軍不稀罕,你聽到沒有。”暴怒着,畢少白猛的轉過身來,三步兩步快速的衝到了門口,砰的一掌將剛拉開的木門再次的關了上,猙獰着一張憤怒的臉龐,怒視着開口回答的伊夏沫,她到底想要怎麼樣?

“那是我的事,和你無關。”冷冷的開口,伊夏沫絲毫不被畢少白的怒氣所影響,一字一字的繼續道:“我會找伊嘯問清楚。”

“不用你假好心,本將軍不需要。”暴怒着,更多的是對她的擔心,畢少白髮怒的搖晃着伊夏沫單薄的肩膀,她難道聽不懂他的話嗎?“本將軍從頭到尾就沒喜歡過你,所以本將軍不屑你的解救,聽懂了沒有?”

“你不屑和我無關,我只是做我會做的事情。”再次的撥開了畢少白的手,伊夏沫清冷淡漠的臉上有着異常的堅定,不管他曾經是真的利用她,還是有什麼其他的原因,可是對她而言,她是不會任他被伊嘯陷害。

“不要忘記了你可是裴王妃,你需要在乎的人是裴王爺,你這樣爲了另一個男人,難道就不擔心裴王爺會嫉妒吃醋嗎?”已經黔驢技窮了,畢少白無奈的耷拉下頭,痛苦萬分的做着最後的掙扎,她難道就不能生氣的離開?爲什麼偏偏還要去理會他的死活。

“這點氣度本王還是有的。”低沉冷靜的嗓音從門外響了起來,不知道聽了多久的裴傲緩緩的推開門走進了屋子,看了一眼挫敗不已的畢少白,沉聲繼續道:“畢將軍還打算瞞着本王一切,放任夏沫去找伊國主?”

“王爺的王妃,她的安全自然由王爺操心,和本將軍有什麼關係。”冷然不在意的笑着,畢少白在瞬間恢復了高傲,極其無所謂的開口回答。

峻冷的臉上滑過一絲高森莫測的神色,裴傲挑眉看了一眼嘴硬的畢少白,將他強撐起的氣勢和僞裝都收進了眼底,“那好吧,既然畢將軍都不擔心,那本王也不用多擔心了,畢竟那可是夏沫的父皇,所謂虎毒不食子,伊國主再奸詐也不會對自己的女兒做出什麼事情來。”

“裴王爺,如果你真的放心,那本將軍更不用擔心了。”不被裴傲冷酷的態度所蠱惑,畢少白冷哼一聲,轉身向着屋子裡的桌子邊走了過去,他知道裴王爺是絕對不會放任她去找伊嘯的。

“雖然本王是很關心王妃的安全,可是那只是本王一個人的王妃,而畢將軍乃是蒼紫王朝的大將軍,邊關十萬大需要你去領導指揮,這個時候,本王就算再不放心,也會用一個王妃來換取蒼紫王朝的大將軍。”

裴傲朗聲不在意的開口,在他的眼裡,蒼紫王朝的一切重於泰山,不要說犧牲一個王妃,就算是犧牲了裴傲自己,他也不會在乎的,他在乎的是蒼紫王朝的國事,是蒼紫王朝千千萬萬的百姓。

“王爺你!”扶着桌沿的手倏地用力收緊,畢少白知道在面對危險時,裴傲選擇了保護她,可是如果將蒼紫王朝和她放在一起,根本不用想,裴王爺永遠都是蒼紫王朝的王爺,他不會因爲兒女私情而徇私,所以他絕對會爲了自己而犧牲她。

“在你將一切都說出來之前,本王自然不會輕舉妄動,不過如果畢將軍還是選擇沉默的話,那本王就需要動手來處理這一切了。”投給伊夏沫一個安心的眼神,裴傲好整以暇的看向天人交戰的畢少白,不管如何,他終究是爲了她而被伊嘯利用,這事,不管是於公於私,裴傲都不會置之不理。

“青依。”緩緩的說出這個名字,畢少白快速的將那一日在行宮,在另一間暗室裡,裴傲和青依的對話都一一的說了出來,可是他沒有想到伊嘯會如此的狠,竟然會反咬一口。

“所以你和伊國主都是爲了測試本王到底在危險時刻會救誰?”沉思着,裴傲看了一眼默然不語的畢少白,沉重的一嘆,幸好那時他沒有選擇去救青依,否則以畢少白莽撞易怒的性子,天知道被伊嘯蠱惑,他還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你先暫時帶在錦衣衛裡,餘下的事情本王自會處理。”許久的沉默之後,裴傲沉聲的開口,將那份凝重的情緒隱匿在森冷的面容之下,伊嘯既然敢誣陷,自然就是準備好一切的,要想讓他放人,根本沒有那麼容易。

回王府的路上,裴傲遣退了馬車,和伊夏沫慢慢的走在路上,此刻,那因爲煩擾而緊皺的眉宇才表露出他真正的擔心,“很難?”側面看了一眼面色沉重的裴傲,伊夏沫低聲的開口,第一次看見他如此凝重的神色。

“伊嘯不會輕易罷手,而且人證物證都在,想要翻案根本沒有可能,除非答應伊嘯的條件。”這纔是裴傲真正擔心的地方所在,伊嘯不會輕易的罷手,此時就需要知道他真正的目的在哪裡。

“不管如何,記住本王的話,不要自己去找伊嘯。”突然的停下腳步,裴傲緊緊的握住伊夏沫的手,面容嚴肅的叮囑,銳利的視線有着不容拒絕的堅定,他總是有種感覺,伊嘯設計畢少白這一幕絕對不只是測試自己重視的人是誰,如果那時自己先去救的人是青依,那伊嘯又想做什麼打算?

“嗯。”點頭應下裴傲的話,可是此刻看着他冷厲嚴肅的面容,伊夏沫明白這件事絕對不會這麼容易解決,否則裴傲不會有着這樣凝重的一面。

行宮,自從生日宴會上畢將軍帶領手下刺殺大燕朝的國主之後,太后立刻從皇宮調派了一批高手保護在行宮內外,杜絕一切可能發生的危險事情。

“國主,裴王爺來了。”花廳裡,侍衛快速的向着端坐在上位悠閒喝茶的伊嘯回稟,裴傲終於來了,嘴角泛着一抹冷笑,伊嘯快速的站起身來,朗聲道:“隨朕一起去迎接裴王爺。”

伴隨着朗朗的笑聲來,伊嘯一臉的豪爽之情,快速的向着走向行宮的裴傲迎了過去,“裴王爺,請,不知道哪陣風將繁忙的裴王爺吹到朕這小小的行宮來了。”

“國主客氣了,於情於理,本王都該來問候一下王爺的,王妃也是擔心國主的安全。”看了一眼笑的得意不已的伊嘯,裴傲沉聲附和着,兩人一起向着花廳走了過去。

看了一眼被遣退了丫鬟的花廳,裴傲悠然的放下手裡的茶杯,目光平靜的看向依舊悠閒喝茶的伊嘯,沉聲開口道:“伊國主準備如何才願意放過畢將軍一馬?”

“裴王爺此言差異,是畢將軍對朕甚是仇恨,所以不惜派殺手前來狙殺。”悠然的晃着杯子裡上好的茶水,伊嘯目光極其無辜的看向裴傲,嘴角笑容愈加的森冷而毒辣。

“是嗎?”斜挑起目光,冷靜如霜的臉龐上有着一抹嘲弄之色,裴傲冷厲一笑,原本低沉如磁的嗓音也因爲而低沉冷酷了幾分,“看來伊國主是絕對不會鬆手了,那伊國主可要考慮好了,能否安全的回到大燕朝,畢將軍被抓,本王可不敢保證他那些失去了消息的手下會不會再次來偷襲。”

“裴王爺,你這是在威脅朕嗎?”啪的一聲清脆的響聲響起,伊嘯噌的一下站起身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摔在桌子上,原本得意的笑臉此刻轉化爲憤怒的猙獰,雙目狠毒的瞪着神色平靜的裴傲,他竟然還敢威脅自己。

“伊國主何必動怒,本王也是防患於未然。”淺笑奸詐如同狐狸一般,裴傲再次悠閒的泯着茶,不錯,宮裡上好的貢茶,看來太后和伊嘯應該有聯繫,否則不會將這稀有的雀舌也送到行宮裡。

“看來裴王爺忘記了和朕的關係,算起來,朕可是你的岳父。”伊嘯冷聲憤怒的開口,看向裴傲的目光熊熊的燃燒起火焰,恨不能將他給當場殺掉,以泄他心頭的仇恨和嫉妒。

“本王怎麼可能忘記呢?不過伊國主也不要忘記了,夏沫只不過是本王的王妃,而畢將軍可是蒼紫王朝的大將軍,孰輕孰重,本王還能分的清。”同樣站起身來,裴傲冷聲嚴肅的開口,面容嚴峻,神色漠然,他是蒼紫王朝的王爺,他肩負着天下蒼生的使命,所以如果真的到了犧牲的時候,他放棄的將是自己的私情。

哈哈,一陣放肆的笑聲譏諷的響起,伊嘯面容倏地陰冷下來,陰霾覆蓋了雙眸,怒聲道:“既然裴王爺已經有了選擇,朕也不強人所難,讓朕放過畢少白沒有問題,不過裴王爺要寫下一紙休書,朕絕對不會將自己的女兒交給王爺這樣冷血無情的男人!”

不可能!伊嘯最終的目的難道只是爲了將夏沫帶回大燕朝?裴傲神色裡快速的劃過一絲錯愕,想起之前楊柳的話來,夏沫的臉面和當年的連煙如出一轍,如果說伊嘯對連煙有着瘋狂的執着,那麼他如今居然將那份感情轉移到了夏沫身上,所以纔會偶然之間流露出那樣瘋狂的佔有慾。

刷的一下,裴傲眸光冷如冰霜,冷酷之中是一個男人對另一個男人關於感情的宣戰,“不可能,夏沫是本王的王妃,伊國主還是打消這樣的念頭吧,本王如果知道任何 人想要動夏沫的心思,不要怪本王翻臉無情!”

“好,裴王爺果然重情重義,那朕也絕對不會手下留情了,畢將軍居然敢行兇刺殺朕,蒼紫王朝沒有一個交代,朕可不會輕易罷休的。”怒聲吼道,伊嘯面容森冷而絕情,既然裴傲如此絕,那麼他也不需要有任何的顧慮了。

“伊國主就不怕出不了皇城嗎?”再次看着伊嘯森冷而狂怒的臉龐,裴傲突然越來越肯定心頭那瘋狂的推測,伊嘯竟然想要染指夏沫!

“既然朕敢單槍匹馬的到皇城來,自然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裴王爺如果不怕,自然可以一試。”伊嘯冷冷一笑,目光挑釁的看着眼前的裴傲,“當然了,朕來之前已經和突厥大王達成了協議,如果朕有任何意外,突厥就會和大燕朝雙雙聯盟!”

“看來伊國主果真都算計好了,不過與突厥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本王倒真的佩服起國主的膽量了。”冷嗤一聲,裴傲轉身向着花廳外走了去,頎長的背影挺直而冷寂。

看着走向門外的裴傲,伊嘯憤怒的雙目可以噴發出火光來,“不過裴王爺不要忘記了,在朕遇害之前,朕是絕對先斬了畢少白!”

“那伊國主大可以試試看!”邁向外面的腳步並沒有停頓下來,裴傲冷冷的丟下話來,屋子外,陽光濃烈的刺着眼,裴傲不動聲色的離開,將那沒有人看出來的濃重之色壓抑到了心底最深處。

剛出行宮沒過遠,突然的,一道亮光的光線刷的向着裴傲凌厲的刺了過來,招式之狠毒,讓人感覺到來者不善。

125章 毀容之刑

“如果本王記得不錯的話,你的仇人至少不是本王吧。”側身快速的躲避開那刺向自己的銀亮劍鋒,裴傲一手迅速的抓住楊柳的手腕,語調冰冷的開口。

“你竟然敢放棄蠢丫頭,而去要就畢少白?”冷哼不削的哼着,楊柳倏地將匕首收了起來,美麗如花的臉上有着濃郁的不悅,如果不是她在行宮裡偷聽,根本不知道裴傲竟然還有這樣的打算。

“你都聽見了。”淡淡的開口,裴傲繼續向着巷子裡走了去,神色莫測的臉龐上根本看不出他心底到底有了怎樣的打算。

“裴氏皇族裡果真沒有一個好東西!”雖然不願意相信,可是楊柳明白裴傲比起裴梓陽更在乎蒼紫王朝的一切,這麼多年來,他一心都撲在了朝政上,否則當年也不會讓楚情一直等着,知道發生了變卦。

“如果本王記得不錯的話,夏沫應該不是樓主你該擔心的人了。”心底有了算計,裴傲幽幽的開口,好整以暇的目光狡猾而奸詐的看向楊柳,當時她知道夏沫根本只是一個從未來世界附身到那具身體上的魂魄後,她的表情可不是這樣。

“那是我的事情,與你無關,蠢丫頭歸我管,如果你敢用她來交換畢少白,那我第一個派人殺了畢少白,讓你和伊嘯的交易直接取消。”目光冰冷而堅定,楊柳冷笑的開口,雖然這樣有點浪費,可是蠢丫頭是她要保護的人,就算只是一縷孤魂,她也不準任何人來犧牲她!

聽着楊柳那樣狠毒的話,裴傲不禁莞爾一笑,老神在在的開口道:“既然如此,那營救畢少白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否則本王難保爲了蒼紫王朝不得不做出犧牲。”

“救?我爲什麼要救一個不相干的人。”尤其還在錦衣衛的保護下,想要從那裡將畢少白就出來根本不亞於龍潭虎穴,不過要殺人可就簡單多了。

“如果夏沫知道你因爲她而殺了畢少白,本王可不知道她會變成什麼樣來。”絲毫不在乎楊柳的狠話,裴傲悠悠的開口,掃了一眼臉色更加愛死寂的楊柳,腳步輕鬆的向着裴王府的方向走了過去。

“該死的老狐狸!”以蠢丫頭的性子,如果畢少白真的死了,天知道她會做出什麼事情來!楊柳氣惱的低咒一聲,憤怒的目光看着漸漸走遠的裴傲,他不打算犧牲暗衛去救畢少白,居然將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推到自己頭上。

不過自己受傷不是還有裴九幽這個風流浪蕩子?忽然腦海裡浮現出一張總是邪魅不羈的裴九幽,楊柳懶散的一聳肩膀,看來這件事情是不需要她來操心了。

正悠閒的再青樓裡喝着酒,突然感覺到後背一陣發涼,裴九幽快速的看了一眼四周,爲什麼他突然有股毛骨悚然的不好預感!

裴傲這隻老狐狸!花廳裡,看着已經走遠的裴傲,伊嘯憤怒的陰冷着臉龐,猛的將桌上的茶杯和茶壺憤怒的揮落到了地上,他該知道的,裴家的男人都該死,明知道他想要帶着夏沫離開,他居然死都不鬆口,甚至想要用他的安全來威脅,裴傲,朕有的是辦法!

“伊國主何必生這麼大的氣呢?”花廳外,範瓊幽幽的開口,目光從地上的狼籍上轉移到威怒的伊嘯身上,悠然一笑,繼續道:“裴王爺對王妃的深情,如今伊國主可是明白了。”

“太后,朕何必怒呢。不過倒是太后你,看着裴王爺的心在另一個人身上,只怕太后比朕更生氣吧?”縱聲大笑着,伊嘯冷哼一聲,目光譏諷的看向臉色鐵青的範瓊,一個女人,當初竟然敢派殺手,甚至差一點害了連煙,她以爲這件事他會這樣放過她嗎?

“伊國主,你不要忘記了,如果沒有本宮的勢力,你想要離開皇城可就沒有那麼的簡單了!”範瓊臉色一陣陰冷,尖銳的開口,大步的走進了花廳裡,隨即又轉爲嫵媚的笑容,“好了,伊國主我們的目的如今可是一樣的,畢忠竟然敢在範家垮臺之後,立即過河拆橋,本宮不會輕易罷休的,當然了,只要本宮拿到了兵權,伊國主你也可以高枕無憂,蒼紫王朝絕對不會對大燕朝有任何的威脅。”

“彼此而已,太后,如果沒有朕,你能這樣輕易的將畢少白收監,不過......”話語頓了頓,想着畢少白那輕狂不已的姿態,伊嘯臉色隨即冷了下來,雙目裡迸發出惡毒的光彩,“太后你是不是該給畢家一點忠告呢?朕可是聽說畢少白根本沒有收監,而是直接被軟禁在了錦衣衛那裡。”

“放心,不施加一點的壓力,畢忠可不會輕易的和我們合作,少了畢家的人,我們要對付裴傲可沒有那麼簡單。”笑聲尖銳而毒辣,範瓊想起之前畢忠那甩手離開的高傲模樣,不由笑容更加的冷酷毒辣,畢忠這一次想要不投降都不可能了。

“那朕就聽從太后的好消息了。”伊嘯目光奸詐的看了一眼暗自得意的範瓊,這個蠢女人,真以爲他會和一個毒殺連煙的女人合作嗎?他不過只借助她在皇宮裡的勢力,一國之後,就算是裴傲,也拿範瓊沒有辦法!

“放心,本宮知道怎麼做。”範瓊應了一聲,隨即面帶戒備的看向伊嘯,“伊國主也不要忘記了,答應本宮的事情。”

“放心,朕會不惜一切辦法將夏沫從帶回大燕朝,讓太后你可以一場夙願。”肯定的回答,伊嘯冷笑着,就算沒有她的要求,他也絕對不會將她留在裴傲身邊,絕對不會!

錦衣衛,收到宮裡的聖旨,鳳修漠然的遣退了隨從,靜靜的看着手中明黃色的聖旨,看來太后已經和伊嘯勾搭上了,竟然要將畢少白提到宮裡去由太后親自審訊。

“大人,我們要如何是好。”坐在輪椅上,龐寶寶沙啞的嗓音幽幽的響起,麻木的沒有表情的臉轉向坐在一旁深思的鳳修,將畢將軍送到宮裡,只怕不死也要丟到半條命。

“聖旨難違。”半響之後,鳳修終於下定了決心,不管如何,畢少白垮臺對他有百利而無一害,太后和裴王爺槓上,自己倒可以從中坐收漁翁之利。

“大人終於放下了。”龐寶寶疑惑的挑起目光看向面色依舊蒼白的鳳修,一身白色的衣裳下,墨黑的發整齊的束在了一起,淡泊裡有着雅緻的氣息,大人一直都是如此的冷靜,可是直到裴王妃出現後,大人似乎有些的改變。

自己放任太后的人將畢少白帶進了宮裡審問,只怕畢少白是少不了一頓皮肉之苦,以夏沫的性子,勢必會怨恨自己吧,可是他已經沒有選擇了,如果這一次再讓裴王爺將兵權拿到手,他就真的回天乏術了。

“按照我哦的吩咐安排下去。”站起身來,瘦削的身體格外的孱弱,似乎隨時都會倒下去一般,鳳修幽幽的開口,目光悠遠的看向窗戶外,他註定了是要辜負了她的關心,夏沫!

看着離開的鳳修,龐寶寶這才收起視線,看來大人終於清醒了,暗啞的嗓音再次響起,“必殺令取消,讓派出去的人都回來。”

“是,大人。”暗中的手下低沉的應了一聲,隨即快速的一個縱身就消失在了湛藍的天幕下,身影迅速的向着裴王府的方向飛掠而去,對裴王妃的必殺令取消了,不管如何,至少可以減少兄弟們的死亡數目,裴王府可不是一般地方,裴王府的暗衛在豐陽城凹凸山,狙殺那些擅自盜取皇糧的賊人,錦衣衛第一次真正見識了裴王府暗衛的力量,一個個都是以一敵十的高手。

皇宮,天牢,陰暗的牢房一如既往般的森冷潮溼,似乎處處都散發着腐屍的氣味,讓人忍不住的想要嘔吐。

“畢將軍,當初想你帶着人劫天牢時多麼的愜意瀟灑,怎麼也沒有想到今天會淪落到自己被關押天牢的地步吧?”惡毒的冷笑着,範瓊搖頭看向被鐵鏈鎖在了牆壁上的畢少白,冷幽幽的笑着,“當初伊夏沫那個賤人可是都被這些酷刑嚐了一遍,聽着那慘痛的叫聲,果真讓本宮愜意舒服啊。”

“你這個惡婦!”想當初伊夏沫那一身被鞭打的傷痕,畢少白狂怒的低咒一聲,目光冰冷的瞪着眼前的範瓊,恨不能將她給生吞活剝了。

“惡婦?哈哈,本宮倒是第一次聽到這樣大不敬的稱呼,不過畢將軍你如今可是階下囚了,來人,給本宮狠狠的打,打到畢將軍招認爲止!”尖銳而惡毒的笑聲裡,範瓊毒辣的目光冰冷的看着眼前的畢少白,折磨不到伊夏沫那個賤人,她會想盡一切的辦法來折磨她身邊的人,折磨她在乎的人,這樣或許比折磨那個賤人更加的痛快。

鞭子的抽打聲猛烈而殘忍的迴響在了審訊屋子裡,隨着那一鞭接着一鞭的抽打下,畢少白原本的華服此刻已經是破爛成碎片,一聲接着一身的鞭打之下,血肉模糊着,片刻的功夫更是讓他的健碩的上半身沒有一塊完好的肌膚。

“給本宮潑上鹽水和辣椒水。”看着倨傲的冷着臉的畢少白,範瓊不由得想起當初伊夏沫那清傲不屈的面容,一聲怒喝下,看着畢少白那滿是傷口的身體在辣椒鹽水蝦痛的抽搐的身體,不由笑的更加的得意。

“畢將軍,如何啊?”放聲笑着,範瓊陰毒的開口,一手輕佻的擡起畢少白的下巴,看着他痛的抽搐的身體,更是得意的搖着頭,“嘖嘖,多可惜啊,這樣一幅結實的軀殼竟然被打的如此慘不忍睹?”

“不要用你的髒手碰本將軍,髒!”冷哼一聲,畢少白猛的甩開範瓊的手,冷聲的勾着蒼白的脣,桀驁不馴的臉上有着不會屈服的高傲和輕狂,“難怪裴王爺根本不曾看你一眼,毒如蛇蠍的惡婦,你憑什麼和她爭寵!”

啪的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起的同時,畢少白的俊彥之上也多了一道清晰的巴掌印,“惱羞成怒了。”一口啐掉口中的鮮血,畢少白放聲狂笑着,這一刻,他突然明白,如果自己根本沒有辦法保護她的周全,如果沒有裴王爺,日後,她或許會遭遇更多的危險和折磨,終究,他是沒有辦法護她周全的,出了疆場殺敵,他根本沒有辦法在勾心鬥角的朝廷裡活下來。

“很好,很好,這個時候居然還敢和本宮嘴硬!”抹去臉上被吐得血水,範瓊陰毒的憤怒着,雙目如火般的瞪着眼前的畢少白,一手拿起一旁碳盆裡的烙鐵,狠着面容,一字一字惡毒而變態的開口,“當初本宮可是一直想要做一件事,就是劃破伊夏沫那個賤人的臉,可惜一直沒有償願,今日畢將軍是不是準備讓本宮好好的一場夙願。”

放聲冷笑着,被炭盆燒紅的烙鐵一點一點的逼近畢少白俊俏的臉龐上,年方二十一歲,卻已經是堂堂的大將軍,手握十萬兵馬,他狂,他傲,他有着睥睨衆生的資本,可是此刻。

“你以爲本將軍會在乎毀掉一張臉。”張狂的笑聲裡,畢少白漠然的閉着眼,腦海裡浮現出伊夏沫那淡淡的平靜臉龐,秀氣的臉頰,清幽的雙目,紅脣微抿,神色平和到冷漠,她總是低聲的說話,話語的簡短,煩憂時,會輕輕的攏起眉頭,可是她常常會用一種擔心的目光看向他,不管如何,至少她曾經那樣真心的喜歡過自己,爲着她擔心,甚至不曾拒絕他的親吻。

沉浸在回憶裡,突然臉頰上傳來劇烈的痛楚,畢少白原本平靜的臉龐猛的猙獰,痛苦的低吼聲從口中溢了出來,鐵鏈哐當作響着,那原本美俊的左臉此刻卻已經一片慘不忍睹的焦糊,泛着白煙。

“哈哈,畢將軍,不要怨恨本宮,要怨就怨伊夏沫那個賤人在乎你呢?”放聲大笑着,看着畢少白那被毀掉的臉,範瓊只感覺到一陣舒服,對着一旁書案前的官員,冷聲笑道:“和還等着做什麼,將畢將軍此刻的摸樣給本宮本店不差的畫下來,這可是本宮送給裴王妃的禮物。”

“不要碰他,否則本將軍就算做了鬼也不會放過你。”突然的,根本沒有想到自己已經被毀掉的臉龐,畢少白冷冷的警告着,他不要她爲了自己而犯險,她雖然外面看起來是那麼的清冷,可是畢少白卻明白,如果她知道了自己此刻的遭遇,她必定不管這邊龍潭虎穴,也會來救他的。

“畢將軍,你還是先照顧好自己吧。”放聲大笑着,範瓊轉身向着和審訊屋子外走了去,伊夏沫那個賤人有什麼好的,爲什麼這些人一個一個的都要保護她,自己狠嗎?伊夏沫那個賤人殺起人來時候。可沒有半點的手軟,爲什麼他們卻從沒有看出她的狠心無情。

裴王府,日光漸漸的晦暗下來,書房裡,伊夏沫看着坐在書案前凝思的裴傲,不由得再次擔心起畢少白的安全,“真的沒有辦法嗎?”

擡起目光,看向站在門口的伊夏沫,裴傲沉重的點了點頭,“人證物證俱在,而且牽扯到兩國之間的邦交,想要替畢少白脫罪沒有那麼容易。”那麼多的大臣那時都在場,那些殺手對伊嘯可沒有手軟,就算不牽扯到突厥部落,就在皇城裡,還有鳳修在,還有畢忠在,這個時候,如果弄不好,朝政就要發生變化。

“不能將他直接救出來嗎?”伊夏沫再次的開口,手中的一張信箋被緊緊的握在了掌心裡,伊嘯要她去行宮一趟,說是談論畢少白的事情。

“救人自然是可以,可是畢少白的性子你該知道,她不會容忍自己一個堂堂的大將軍成爲被朝廷通緝的要犯,而且本網頁不能讓蒼紫王朝因此就失去一個將軍。”所以他要想一個完全的計策,如果真的不行,纔會利用楊柳五樓的勢力將畢少白救出來,可是那樣的話,畢少白就等於永遠揹負了刺殺伊嘯的罪名,這一輩子都無法在回到邊關。

“不用擔心,讓本網再想想。”起身走了過來,裴傲沉聲的安撫着,拍了怕伊夏沫的肩膀,這個時候,不單單是救畢少白那麼簡單,範瓊和伊嘯聯手已經是毋庸置疑的事情了, 可是他還需要調查清楚畢忠是什麼想法,最重要的是,鳳修,裴傲終究放心不下。

慢慢的走向了長風院,視線停留在桌子上的一幅畫卷上,剛剛去書房的時候明明還沒有,伊夏沫快速的走了過來,刷的一下打開畫卷,看着那白色紙張上的一幕,原本平靜的臉龐此刻漸漸地陰沉下來,一股陰鬱狠狠的攏上了心頭。

畢少白!一股酸澀的熱淚衝向了眼眶,伊夏沫快速的轉身向着外面走了去,片刻的功夫卻已經成功的甩開了跟隨的暗衛,一匹快馬向着皇宮的方向飛快的狂奔而去。

“王妃果真速度夠快啊,這前腳送畫的人才走,後腳王妃就跟過來了。”皇宮門口,範瓊悠然的笑着,高貴而端莊的臉上此刻正是得意的冷笑。

“他人呢?”雙手狠狠的捏成了拳頭,開口說話的瞬間,伊夏沫身影驟然上前,在範瓊驚恐的視線裡,鋒利的匕首卻已經狠狠的壓在了她纖細的脖子,嗓音冰冷而駭人,一雙黑眸此刻更是霜寒的沒有半點的人氣和感情,“畢少白人呢?”

“放肆,在皇宮麼口,你竟然敢挾持本宮!”根本沒有想到伊夏沫竟然會如此的放肆,範瓊尖銳的叫喊着,可是暗中的侍衛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太后被擒,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說!”厲聲低吼,伊夏沫清霜的臉龐上有着一股壓抑的痛苦,在逼問的同時,匕首倏地一揚,鮮血倏地從範瓊的肩膀上流淌出來,“帶我去見他!”

“啊,你這個賤人!”肩膀上劇烈一通,範瓊臉色蒼白的咆哮着,不敢相信看下自己被匕首扎傷的肩膀,這個賤人竟然敢如此無法無天的謀害她。

目光尖銳的眯起,伊夏沫冰冷的視線看向吃痛咆哮的範瓊,宛如地獄使者的陰寒氣息一點一點的散發出來,“說!”嗓音冷酷,冰冷的匕首已經壓進了肌膚裡,鮮血順着刀口慢慢的流淌下來。

“天牢!”範瓊臉色煞白着,忍着痛,一雙眼裡滿是恨意,可是卻只能順着伊夏沫的要挾向着天牢的方向走了過去,肩膀上已經是火辣辣的痛,她絲毫不懷疑她是真的會殺了自己。

陰暗的天牢伊夏沫太過於熟悉,她也曾經被關過,一步一步的向着天牢的臺階下走了過去,向着畢少白那一身鮮血和被毀的左臉再次清晰的出現在了腦海裡,讓洗下面捏着匕首的手狠狠的收緊,如果不是強大的自制力,她絕對會沒有絲毫猶豫,一刀結束範瓊的命。

“你來做什麼?”一聲震驚的聲音沙啞的響起,伴隨着鐵鏈的哐當聲下,畢少白猛的站起身來,忽然想起自己已經被毀容的左臉,狼狽下,身體又倏地被轉了過去,不願意看見伊夏沫眼睛裡的冰冷和同情。

從第一次他在哪個寒冷的冬天出現在她面前時,是那樣的高傲而輕狂,一身白色華服,手握長劍,睥睨衆生,舉手之間,皆是風姿綽約,而此刻,伊夏沫只感覺總是平靜的心頭恨意斂聚而起。

“打開牢門。”挾持範瓊的手並沒有鬆開,伊夏沫平靜的嗓音微微顫抖着,緊繃着,如果不是天牢的光線太過於陰暗,會發現此刻,她的雙眸裡含着一絲隱忍下去的熱淚。

“是。”太后被挾持,一旁的牢頭沒有半點多餘的話,快速的打開了牢門,“可以放本宮離開吧。”憤怒着,根本沒有想到伊夏沫竟然敢如此的大膽,範瓊尖銳的開口,忍受着肩膀和脖子上傷口的痛楚。

她到底要做雙眸?畢少白再次的轉過目光看向挾持範瓊的伊夏沫,晦暗的光線下,她單薄的身影卻顯得格外的高大,清楚地出現在視線裡,烙印在了心底,爲了他,她竟然敢在大白天闖天牢了,夠了,就算是死,畢少白此刻也知足了,他不會來人世走 一遭,不悔遇見眼前這個清瘦的人兒。

“跟我走。”視線從畢少白滿是鮮血的上半身轉移到他的臉上,雖然都是鞭打的血跡斑駁,甚至被毀了左臉,可是他應該還可以走動。

“這是本將軍的事,和你無關,你走吧。”挾持太后,這樣的罪名或許裴王爺還有辦法,可是自己如果逃了,又能去哪裡,甚至連累了她一起受罪,當初自己劫天牢帶她離開,這一路之上,哪一次不是受罪,讓她封藏露宿,被人歧視,被人羞辱,她待在裴王爺身邊纔會有她應有的幸福。

“走!”伊夏沫再次平靜的開口,握着匕首的手突然收緊,而被挾持的範瓊因爲脖子上的劇痛而在此吃痛的呻~吟着,“否則我殺了她。”

“你!”畢少白一驚,這才發現她的面容如此的堅定,範瓊脖子上的鮮血一驚溼透了衣襟,他若是不離開,她是真的會立刻殺了範瓊。

七尺男兒,第一次,畢少白只感覺心頭暖暖的融入了熱流,倨傲一笑,縱然是被毀的臉龐,卻依舊擋不了屬於他的颯爽英姿,“好,我隨你離開,下輩子,夏沫,讓我先遇到你,讓我先娶你。”

放聲笑着,有着疆場將軍的爽朗豁達,畢少白快速的拿過牢頭手裡的鑰匙解開了鐐銬,深深地看了一眼伊夏沫,隨即大步的走出了牢門。

天牢外早已經集結了大批的皇宮御林軍,可是看着被伊夏沫挾持的範瓊,也只能一個個的退到一邊,不要說被挾持的人是太后,就算是 眼前的伊夏沫,他們也不敢隨便傷了,大演朝的伊國主就在行宮,裴王爺對我王妃更是寵愛有加,這回不管傷了誰,他們這些人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出了皇宮之後去了紅袖樓,能騎馬嗎?”冰冷的開口,伊夏沫看了一眼身側笑容輕狂的畢少白,至少他還沒有頹廢,沒有被打垮。

“放心,不過是一身鞭傷。”再在意的傷口,畢少白眷戀的目光熾熱的看向挾持範瓊的伊夏沫,什麼樣的女子,會如此的衝動,甚至大膽到挾持太后,可是就是這樣的一個女子,卻讓他再次感覺到了心動,有着不顧一切要保護她的慾望。

“不許跟過來。”嚴厲的目光警告的看向四周的御林軍,伊夏沫快速的抓着範瓊上了馬,高揚起馬鞭,隨着兩聲吆喝聲響起,駿馬嘶鳴的向着皇宮外狂奔而去,大批的御林軍追到了宮門口,就沒有人敢再去追了,惟恐傷到了被帶走的範瓊。

126章 報復回去

駿馬狂奔着,剎那的那功夫就消失在ile湛藍的天幕下,“好了,你們已經出了皇城了,還不將本宮放了。”馬背上,範瓊尖銳的開口,目光憤怒的瞪着身後的伊夏沫。

一路之上沒有追兵,伊夏沫猛的勒停了駿馬,快速的揪着範瓊下了馬,居高臨下的盯着她依舊輕蔑不已的臉,黑眸漸漸平靜,似乎已經有了決定。

“放了她,我們走吧。”一旁畢少白下了馬,雖然對範瓊有着恨意,可是她終究是蒼紫王朝的太后,更何況他不能讓她在揹負一項罪名。

“背過身去。”伊夏沫突然的開口,看着雖然不解,卻還是按照她的話轉過身的畢少白,平淡淡的目光沒有任何表情的看向範瓊。

“看什麼看,不要以爲有裴王護着你,敢挾持本宮,伊夏沫,就算你是大燕王朝的公主,就算你是裴王爺的王妃,本宮也不會放過你的。”驕傲不已的叫囂着,範瓊噼裡啪啦的咆哮着,這輩子她還沒有受過這樣的屈辱,這個賤人,她絕對不會這樣輕易的罷手的,不管是她,還是畢少白。

“一項罪也是罪,兩項罪也是罪,沒有什麼差別了。”說着範瓊聽不懂的話,伊夏沫清瘦的小臉平靜到看不出任何的表情,突然的,卻見林子裡,銀光詭異的一閃,鮮血飛濺而起,而一聲接着一聲的哀嚎叫聲隨即淒厲的響了起來。

“你!”聽着背後那淒厲的叫喊聲,畢少白快速的回過頭,錯愕的看着已經收起了匕首的伊夏沫,她一直以爲自己纔是狂傲不羈的一個人,所以忍受不了朝廷裡的爾虞我詐,所以纔會到邊關,可是此刻,看着範瓊那雙捂着臉頰,死命嚎叫的摸樣,看着那手指縫裡緩緩流淌出來的鮮血,畢少白突然有着一股想要狂笑的慾望,她纔是真正狂傲不遜的那個人。

“記住我的話,你傷了他多少,我會十倍的還給你。”看都不看被匕首劃破了臉龐的範瓊,伊夏沫平靜的開口,對於她身邊的人,她永遠都是百分百的保護,對於敵人,她更是從來沒有心慈手軟過。

“伊夏沫!”淒厲的喊叫聲迴盪在空曠的樹林裡,可是兩匹駿馬早已經絕塵而去,獨留下憤怒嚎叫的範瓊,雙手捂着臉,憤怒而尖銳的喊叫着。

紅袖樓,後院,黑暗的夜空格外的陰沉,楊柳一臉見鬼般的盯着畢少白那被烙鐵毀掉的臉,隨後將視線緩緩轉向一旁如同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的伊夏沫,“半天,你已經成了皇城的頭條新聞,挾持太后,劫天牢。”

“不過我最佩服的是,你竟然真的劃破了那個老巫婆的臉。”暢快的笑聲下,楊柳笑容嫵媚而得意,一把拉過伊夏沫的胳膊,嘖嘖的搖着頭,雙眸裡閃爍着興奮的光芒,“都說我是陰晴不定,如今我才知道你比起我起來絲毫不遜色,那個無恥之極的老巫婆活該如此,聽聞太醫都已經跪在了鳳霞殿外,傷口太深,而且傷痕交錯在臉上,根本沒有治癒的可能。”

“我受過專業的訓練。”什麼樣的惡人,有什麼樣的弱點,他們當初受專業的訓練,對付敵人,永遠都是尋找他的弱點,狠狠擊破,冷酷狠絕。

“哈哈,不過裴傲此刻怕是一個頭兩個大了。”楊柳發現她根本無法不理會眼前的伊夏沫,即使知道她不是連煙的女兒,可是她的性情讓楊柳越來越喜歡。

紅袖樓的密室裡,讓畢少白躺在了牀上,看着那沒有一塊完好肌膚的上半身,伊夏沫手顫抖了一下,輕柔的給他上了藥,鞭打的痕跡會好,可是臉上的烙印根本沒有辦法痊癒,他一輩子都要揹負着被毀掉的左臉。

“不過是一張臉,沒有一個男人會在意的。”不在意的開口,畢少白狂肆的笑着,如果天牢的遭遇,能讓她如此不顧一切的劫天牢,畢少白知道他絕對不會後悔這一切的發生。

“你休息。”看着畢少白的笑容,伊夏沫只感覺心頭一酸,她不在意,可是她在意啊,他曾經是那樣搏擊長空的男兒,如今卻 因爲她而淪落到毀容,淪落到了被朝廷通緝的地步。

輕聲的關上門,看着在疲憊下睡着的畢少白,伊夏沫這才轉身向着院子裡做了過去,黑暗裡,一道黑色的背影負手而立的站在黑暗之下,天目之中,烏雲遮擋了月華,黑暗裡,那身影被夜色拉的很長很長。

“你還真不是普通的衝動。”沒有回頭,裴傲低沉的嗓音幽幽的響起,她甚至沒有半點的思考,甚至沒有找他商量一下,就挾持 了範瓊,劫了天牢,這也就算了,她竟然還真的敢連範瓊的臉都給毀了,鳳霞宮裡所有的鏡子都被砸了,範瓊已經不準任何人進入鳳霞殿,可以想象的到那張臉此刻猙獰恐怖到了什麼程度。

“嗯。”淡淡的應了一聲,伊夏沫知道她這樣的舉動帶來了什麼樣的後果,這裡不是現代,皇室貴族,或者是富豪,只要傷了這些人,依舊逃脫不了被緝捕的命運,更何況是在封建的古代,皇權代表着一切。

“只給本王一聲嗯嗎?”不滿意伊夏沫的答案,裴傲冷冷的嗓音不悅的響起,轉身回頭看向走在黑暗夜色下的伊夏沫,放眼蒼紫王朝,就算狂妄如同畢少白,也不敢拿太后開刀。

“你在生氣?”目光擡起,伊夏沫挑眉看向裴傲線條緊繃的俊彥,他確實該生氣,畢竟她不顧一切的帶走了畢少白,將這麼大的麻煩丟給了他。

“本王是非常生氣,你知道你做了什麼嗎?”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情緒,裴傲冷冷的瞪着面容平靜的伊夏沫,隨後漠然的轉過身再次背對着她看向被烏雲遮擋住的月光。

“我惹下的事情我會承擔。”一貫她都是獨立獨行,這一次事情是因爲她而起的,伊夏沫知道範瓊不會罷休,可是她卻不後悔自己做的一切。

“笨丫頭,本王不是氣你惹下的麻煩。”氣惱着,裴傲英姿的黑眸裡閃過無奈,他是氣她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做出了這樣的決定,竟然都不曾找他商量,在她的眼裡,她根本沒有將他他放在心裡。她還是在她的世界裡那個獨立獨行的殺手,什麼事情都是自己來承擔,她根本沒有想到她的身邊還有他的存在。

那他在生什麼氣?這次換到伊夏沫不明白了,可是任誰也看的出此刻裴傲那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氣息,所以她不會傻到去惹怒已經瀕臨爆發的裴傲。

死一般的沉默蔓延開來,角落裡,楊柳揹着牆壁,好整以暇的欣賞着院子裡對峙的兩個人,看來有蠢丫頭在,她的日子過的有趣多了,居然能看到裴傲這隻老狐狸發怒,果真是值得的。

“下次,下次不管遇到什麼事情,記得和本王商量。”一聲長嘆打破了窒息的氛圍,裴傲無力的開口,氣她的獨立獨行,氣她的心裡根本沒有自己,可是到頭來,還是他低頭,誰讓他竟然看上了背後這個清冷冷的小女人。

“我不想連累你。”幽幽的開口,伊夏沫靜靜的仰頭看向黑暗的天穹,她沒有忘記上一次,畢少白帶着他手下的精衛來劫天牢,那時血流成河,那一張張生疏的面容,卻是因爲她這個沒有絲毫的關係的人兒斷送了性命,所以她不要其他人再爲了她而犧牲,不值得,那些人都該好好的活下去,他們也有需要保護,也有掛念他們的人,怎麼能爲了她而再一次的斷送性命在天牢外。

“連累?”怒火蹭蹭的涌上了黑眸,裴傲突然的轉過身來,怒着一張峻冷的臉龐,雙眸死死的瞪着及其無辜的伊夏沫,有那麼一瞬間他真的很想剖開她的腦袋瓜看看她到底是怎麼想的,他怕被她連累嗎?

被裴傲那噴火的黑眸瞪得一愣,伊夏沫再次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開口,“都是劫天牢,一個人更方便一點。”

如果是裴傲,他必定會命令一批暗衛,就算暗衛的身手再好,劫天牢也會有廝殺,也會有傷亡,既然結果都是劫天牢,伊夏沫認爲這樣是最簡單的辦法。

“本王真的很想掐死你!”氣惱的連語氣都結巴了,裴傲鐵青着一張臉,她那什麼歪理,一個人劫天牢,雖然沒有損失一兵一卒,可是這個笨女人想過沒有,弄不好,她可就被範瓊給混亂殺了。

“理智。”看着裴傲氣的暴露在額頭上的青筋,伊夏沫絲毫不懷疑此刻他的真想要掐死自己,雖然這樣的可能性爲零,可是她沒有說錯,她不能放任畢少白待在天牢裡,而且以範瓊的性格,她故意送畫卷給自己,就是想要嘲諷她,折磨她,所以伊夏沫自己單槍匹馬,挾持了範瓊劫天牢是最會計最安全的方式。

“本王的理智都給你這個笨女人給氣的失去了,你知不知道當本王聽到莫非回報說你劫了天牢,還毀了範瓊的臉,本王有多麼害怕。”這輩子裴傲從沒有那樣的經歷過,是氣是惱是無奈,可是又想笑,也只有她這個笨女人能做出這樣所有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也只有這個笨女人衝動到一個人劫天牢,可該死的她竟然還全身而退,這會不管是皇宮裡的御林軍,還是裴王府的暗衛,甚至錦衣衛都快要將她奉爲崇拜的對象了,這個該死的笨女人!

“可是我劫了天牢,沒有讓你插手,這樣日後,你還可以爲我洗脫罪名。”如果裴傲也參與進來了,伊夏沫清楚地明白她就沒有辦法依靠別人來解決這事了,所以她不是衝動,在準備劫天牢的時候,她早已經考慮周全了,她是一個殺手,不是個儈子手。

“所以本王成了你的後備力量,瑪法事情都丟給本王樂。”原本挫敗的怒火在聽到伊夏沫幽幽的話語,憤怒之火倏地消失的無影無蹤,她還是想到了他,還知道她要依靠他,這個笨女人也學會了算計了。

“劫天牢,挾持太后,然後再毀容,你以爲本王是神嗎?”她是不是太擡舉自己了,可是此刻,剛剛還緊抿的薄脣卻不由自主的微微揚起,神采飛揚,看得出對伊夏沫這樣的看法,裴傲是非常的高興。

“我沒有其他辦法。”那個時候,看到畫卷上畢少白一身的血跡斑斑,伊夏沫承認她始終還是衝動了一點,只想着將他從天牢裡帶出來,唯恐遲了一點,他又會受苦。

“算了,餘下的事情交給本王,你和畢少白就住楊柳這裡。”如今看來,不過是棘手上再添加了點麻煩,裴傲低沉的開口,磁性的嗓音裡有着安撫人心的堅定氣息。

“不過有件事給本王記住。”突然想到什麼,裴傲一臉認真的警告着,面容嚴肅,神情冷峻,認真的模樣讓伊夏沫呆滯一怔,肯定的點了點頭,等待着裴傲接下來的話。

“不許和畢少白日久生情!”說的異常的認真而嚴肅,裴傲可沒有忘記,畢少白可是她第一個願意打開心扉接受的男人,雖然那個時候,裴傲很懷疑她究竟懂沒懂感情,不過還是防患於未然的好。

清冷的小臉上面容劇烈的糾結着,伊夏沫呆呆的看着說的一臉認真的裴傲,片刻的沉默之後,一腳毫不客氣的踹上他的小腿骨,他腦子裡想的是什麼啊。

“呵呵,本王不放心你,不放心你和任何男人獨處。”被踹的很痛,可是裴傲卻突然低聲笑了起來,她終究有點小女人的模樣了,而不是總是清冷冷的臉龐,讓他有時候都忍不住懷疑她面部表情能夠是不是被凍結了。

“無聊。”白眼瞪了過去,也只有裴傲可以一面那麼的冷酷絕情,一面卻又是頑劣如同稚子,伊夏沫沒好氣的掙脫着身體,可是他的一雙鐵臂卻緊緊地抱住她的柔軟而清瘦的身軀,不給她半點掙脫的餘地。

“本王替你善後,獎賞一下如何?”低沉的笑聲裡滿是溫柔款款,裴傲一手圈着伊夏沫的腰,一手極其曖昧的指了指自己的脣,笑的如同偷腥得逞的狐狸。

夜色下,他一身黑色的長袍,黑髮高高的束起,面容峻冷,五官剛毅,可是此刻,他嘴角含着淺笑,甚至那總是睿智的黑眸也鬱郁的閃爍着光輝,伊夏沫透過那一雙如同深潭的眸子看見了自己此刻的模樣,那總是疏遠的冷寂不知道何時褪了去,只餘下平靜和放鬆,那還是自己嗎?還是那個在x島總是冰冷着臉龐,處處防備的自己嗎?

心怔了一下,伊夏沫突然伸手撫上裴傲的臉頰,他給她一股安全的感覺,似乎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他都會替她扛着替她頂着。

踮起了腳尖,夜色下,伊夏沫突然輕柔的笑了笑,冰涼的薄脣柔柔的吻上了裴傲帶着笑意的脣,心撲通撲通的飛快跳了起來。

“這樣可不行。”在伊夏沫要抽身退下時,裴傲鬼魅的低笑着,快速的摟住她的身體,深深地加深着彼此之間的親密之吻,舌尖更是放肆的舔着描繪着她的脣線,在她終於承受不住,本能的張開嘴呼吸時,強有力的舌頭立即滑入了她的口中,曖昧的交纏着她的小舌,讓不懂情滋味的她開始慢慢懂得什麼叫做愛情。

“放......”手字還沒有說出來,裴傲卻更加的抱緊了她的身體,強勢的吻封住她開啓的紅脣,不給她任何逃避的機會,大掌更是按耐不住的滑上她纖細的後背,一點一點的遊移着。

激情的曖昧在黑夜下的兩人之間蔓延着,不遠處的窗戶口,畢少白靜靜地看着夜色下擁抱在一起的兩個身影,原本有過的嫉妒和暴躁此刻卻 已經沒有了,只有着滿心的祝福和一絲絲淡淡的苦澀。

如果是自己,只能再次的帶着逃離出皇城,漂泊在江湖,可是有裴王爺在,他可以爲了她擋風遮雨,不管是什麼樣的危機,裴王爺都可以絕對的保護她的安全。

裴王妃挾持太后劫了天牢,這消息一時之間如同長了翅膀一樣快速的傳到了皇城的每一個角落,書房之間,畢忠陰沉着臉,憤怒的遣退回報消息的手下,太后果真心狠手辣,竟然敢將人秘密的從錦衣衛帶到了天牢,這也就罷了,竟然對少白用刑,毀了他的臉。

唯一慶幸的是裴王爺也牽扯到了其中,裴王爺要救伊夏沫,勢必首先要爲了少白翻案,“老爺,我去廟裡給少白祈福。”一夜之間如同蒼老了許多,董婉兒疲憊着一張美麗如畫的面容,對着畢忠幽幽的開口,神情憔悴不堪,甚至連平日總是合身的衣裙此刻卻顯得寬鬆了很多。

127 少白身世

“出去散散心也好,夫人請放心,我不會讓少白被這些奸人所害的。”疼惜不已的看着弱不禁風的董婉兒,畢忠肥胖的手輕輕的握住董婉兒白皙而修長的手指,總是奸詐算計的他,此刻卻已經是一副勢在必行的強勢,爲了少白,爲了夫人,他不會讓範瓊和伊嘯得逞的。

“老爺,你也保重身體,我出門了。”不動聲色的將手抽了出來,董婉兒這纔在僕婦的攙扶下向着外面走了過去。原本憔悴的臉龐此刻卻已經轉爲了嚴厲的陰狠,他究竟想要做什麼。

皇城郊外有一座觀音廟,一貫還算靈驗,前來燒香拜服的百姓甚多,而此刻,廟宇後的靜謐廂房,這觀音廟有一部分善款都是連氏商鋪捐獻的,所以董婉兒知道這裡會非常的安全。

“讓朕來有何事?”門嘎吱一聲被推開來了,伊嘯面無表情的看着緩緩起身的董婉兒,就算她再美麗,再溫柔,可是在他的心裡,永遠都只有連煙一人。

“爲什麼?你告訴我爲什麼?”厲聲逼問着,董婉兒那溫柔表情悉數褪去,此刻扭曲着一張臉龐,憤怒的看着如同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的伊嘯,寒聲繼續道:“你怎麼能這麼對待我,少白是我唯一的兒子。”

冷哼一聲,伊嘯倨傲一笑,健碩的身子緩緩的推開董婉兒靠近的身體,不削的開口道:“朕只不過讓他進了天牢而已,何必大驚小怪!”

“我大驚小怪,你知道範瓊竟然毀了他的,毀了他的臉啊。”嗓音愈加的尖銳,董婉兒憤怒低吼着,他怎麼能這樣對待她,這麼多年來,她在蒼紫王朝,爲了他提供了多少的信息,連氏商鋪的錢也都秘密的給他充盈了國庫,爲什麼他竟然能如此狠心對待自己的兒子。

“這事和朕無關,你要追究也去找範瓊,是她用的刑罰。”掃了一眼失控的董婉兒,伊嘯倨傲的收回視線,轉身向着門口走了過去,“如果沒事,朕可是忙的很。”

“那也是你的兒子,是你的兒子!”歇斯底里的喊着,董婉兒失落的滑落在了地上,他毀的可是自己親身骨肉的臉龐。

畢少白是自己的孩子?伊嘯腳步一頓,微微呆滯片刻,回頭看了一眼跌坐在地上泣不成聲的董婉兒,目光不由的冷厲下來,“你再說一遍,他是誰的兒子?”

“當年你帶着連煙離開蒼紫王朝,有沒有想過我,我把清白身體給了你,可你離開,甚至不曾想過我,所以我嫁給了畢忠,讓你的兒子認他爲父親,讓他帶兵據守邊關,讓大燕朝不敢邁進一步。”

放聲大笑着,董婉兒面容猙獰而怨怒,冷冷的看着神色鐵青的伊嘯,恨聲繼續道:“這是你拋棄我的代價,我要讓你的兒子和你爲敵,讓你悔恨當年這樣拋棄我!”

“賤人!”啪的一聲下,伊嘯憤怒的揚起一巴掌,鐵青着臉,目光狂怒的看着董婉兒,冷聲大笑着,“如今你已經報復成功了,你的兒子因爲你的報復被毀了臉,甚至淪落成了朝廷通緝的要犯,有家不能回。”

“伊嘯,你不是人,那也是你的兒子啊,你怎麼能這麼狠心?”一把揪住伊嘯長袍的下襬,董婉兒不敢相信的睜着一雙含着淚水的美目,隨後那哀怨的臉色漸漸的褪去,轉爲平靜而毒辣的神色。

“到如今,你竟然還想着連煙,甚至不在乎自己的親生兒子,只在乎連煙和陪梓陽生的女兒,伊嘯,你想做什麼,霸佔伊夏沫嗎?不要忘記了,她可是和你同一姓,而且她現在可是裴王妃,你該知道,不管是當年的裴梓陽,還是現在的裴傲,他們都不會將自己身邊的女人拱手讓人的。”

“那是朕的事,你記得不要多管閒事,或許朕還會放畢少白一把,否則朕不管他到底是誰,擋了朕的路,殺無赦。”不削的冷斥着,一把將自己的衣服下襬給拽了出來,伊嘯轉身邁開步子向着廂房外走了去,嘴角此刻卻含着毒辣的算計笑容。

畢少白可是自己的兒子啊,那邊關十萬的大軍,只要有一半是他的,到時候,他和畢少白來一個裡應外合,那麼蒼紫王朝就真的完了,不管是裴梓陽,還是裴傲,相比都會生不如死吧。

紅袖樓,在五樓特製的傷藥下,畢少白身上鞭打的傷口已經好了很多,只是臉上被烙鐵燙傷的左臉沒有辦法恢復,原來光潔的肌膚此刻卻糾結在了一起,泛着粉紅的色澤,看起來有些猙獰。

“別動,我給你上藥。”一手拿着藥膏,伊夏沫低聲的開口,將坐在椅子上的畢少白再次的按壓回了椅子上,看着那被燙的毀容的左臉,平靜乳霜的臉上還是閃過一絲的愧疚。

“放心,不過是一個疤痕,當初在疆場上,多少士兵丟了手腳,還不是一樣活着。”她那關切的目光已經足夠了,畢少白狂傲不已的笑着,擡起手撫平她又皺起的眉頭,“本將軍還等着裴王妃處理好一切,然後回到邊關去,這張臉絕對讓那些鼠輩們聞風喪膽。”

以前的畢少白太過於俊美,年輕,如今的他,畢少白知道自己變了,不再是不可一世的狂傲,他已經漸漸的明白了很多,也學會了收斂自己的脾氣,也懂得了情滋味,可是那股與生俱有的輕狂依舊沒有失去,他還是蒼紫王朝的大將軍,會一直據守在邊關,讓她在皇城可以這樣幸福的生活,手握兵權,不準任何人再來威脅她,傷害她。

“一直都是我連累你。”從一開始他就是爲了他劫天牢,到如今,他又爲了她被關押天牢,雖然被救出來了,可是毀了臉,被朝廷通緝,伊夏沫低聲的回答,上藥的手更加的輕柔,以爲這樣可以讓他減少一些痛楚一般。

“本將軍看起來是怕被連累的人嗎?”放聲爽朗的笑着,眉宇飛揚,雖然不能愛着她,可是可以保護她,爲她擋去危險,畢少白也認了,“你比本將軍小,本將軍就當瘦了你這個妹妹,如後裴王爺見了本將軍,也得跟着你叫我一聲哥哥。”

被畢少白的歪理弄的無可奈何,伊夏沫壓抑的心緒也終於放開了些,哥哥,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可是卻會一直保護她的哥哥,他的家人。

“要不要叫一聲哥哥來聽聽。”看着伊夏沫那微微展露的微笑,畢少白心悸一怔,快速的壓抑下不該有的情緒,打趣的調侃着,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哥哥。”低低的聲音不大,異常的稱呼也讓伊夏沫不習慣,可是當真的叫出聲時,看着畢少白那笑容飛揚的臉龐,伊夏沫也笑了起來,她有家人了。

“傻丫頭,以後受了欺負記得告訴我,誰敢欺負本將軍的妹妹,本屆愛你根據領兵滅了他。”狂放的大笑着,黑眸裡滿是寵溺的關愛,那份熾熱的情感卻被深深的壓抑到了心頭,只要她快樂幸福就好。

點了點頭,伊夏沫側過頭,擡手快速的擦拭眼角,那份感動溫暖着她的心,從一開始他就是這樣的保護着她,縱然再豐陽城時他活一切都只是他的利用,可是伊夏沫知道他爲了她真的放棄了很多很多。

“情敵變成你哥哥了,裴王爺,我可是越來越佩服你了。”冷嘲熱諷着,楊柳挑眉斜睨着站在門口沒有進去裴傲,對於裴家的人她就是沒有好臉色,似乎都快成了習慣了。

“本王更期待你成爲本王的弟媳。”如同墨玉般的黑眸裡閃過一絲的欣慰,今日的畢少白終於成長了,不再是那個桀驁不馴,處處高傲的年少將軍,他也約會了防守,學會了包容。

“裴傲,不怕我殺光了裴家的人,你儘管繼續說。”一剎那,美麗的天使臉孔倏地轉爲陰沉血腥的惡魔,楊柳扭曲着臉龐,冷聲的威脅着,這話也只有裴傲自己敢說。

“九幽放蕩慣了,似乎只有你才能壓的住他。”絲毫不在乎楊柳那要吃人的兇狠模樣,裴傲嘴角掛着高深莫測的笑容,九幽也該好好的培養了,如果日後,他真的和夏沫離開了蒼紫王朝,有九幽在,有畢少白在,有楊柳在,裴傲相信裴睿會逐步的成長,最終完全的接收蒼紫王朝的一切。

“既然嫌棄裴九幽,本樓主給你直接殺了他不是更方便。”冷哼一聲,楊柳把玩着手中鋒利的匕首,銀亮的光芒閃爍着,映着一張美麗的面容格外的森冷詭異。

“我會將這話轉述給九幽的。”一聳肩膀,裴傲峻冷的臉上依舊有着濃濃的調侃韻味,“昨夜在書房裡,九幽趴睡在書案上叫的可是你的名字。”

“是嗎?我紅袖樓裡的姑娘陪客時,可都當那些嫖客是裴王爺你,王爺你難道也要將她們都娶回王府嗎?”冷聲尖銳的反駁着,楊柳譏諷的冷哼着,“你還是好好想想如何替畢少白洗清罪名吧,蠢丫頭對你可是百分百的信任。”

“有些棘手。”都是人證物證俱在,再加上夏沫這次公然的劫天牢,甚至上了範瓊,裴傲原本輕鬆的心境又慢慢的凝重起來,解鈴還須繫鈴人,這一切只怕還要從伊嘯身上找打突破口。

“好自爲之。”幸災樂禍的笑着,楊柳轉身向着小徑走了過去,無官一身輕,如果連煙和陪梓陽活在另一個世界裡,只怕她們已經是幸福的一對,沒有這些磨難,她們可以安靜的過屬於他們的日子。

不愧是楊柳,走的居然這麼輕鬆,裴傲側目看向不遠處的屋子,不管是畢少白,還是她,都是他不論一切低價要去保護的兩個人,伊嘯,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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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身影悄然無息的離開紅袖樓,裴傲漫步向着南面的行宮再次的走了去,伊嘯,來者不善,他究竟爲了什麼而來,甚至不怕被滯留在皇城回不去大燕朝,暗中究竟有什麼勢力在支持他,讓伊嘯如此的有恃無恐。

“裴王爺,這麼有空到朕這裡來,朕以爲裴王爺這會正忙着帶人搜捕越獄而出的囚犯。”不是待客的正廳,而是小小的如同臥房的花廳,正中間的軟榻上,伊嘯半靠着,身側青依跪在一旁給伊嘯捶着腿,衣裳暴露,領口大口,只要目光微微下移,就可以看見那薄紗下豐滿雪白的胸口。

而伊嘯也失去了一國帝王的姿態,大手輕佻的勾着青依的髮絲,目光邪惡而充滿了淫邪的慾望,倒像是在青樓嫖客的主。

目光在看見青依如此卑微的姿態時,裴傲面容晦暗的閃了閃,卻又在片刻之間恢復了冷靜的漠然,寒生開口道:“本王聽伊國主說畢少白和國主之間結了仇怨,所以纔會讓畢少白不惜帶人刺殺伊國主,所以本王很想知道這仇怨是什麼?”

“裴王爺這就要去見畢將軍了,朕也很像知道究竟朕什麼時候得罪了畢將軍,讓他不惜派人刺殺朕。”詭異的冷笑着,伊嘯一把將地上的青依給拉坐在了軟榻上,大手更是放肆而粗魯的遊移在青依的身上,神色挑釁而得意。

“啊!”吃痛的喊出聲來,青依面色難堪的別過臉,任由伊嘯的大手越來越放肆,可是目光卻不輕易間對上裴傲冷厲的視線,一瞬間,一股淚水衝上了眼眶,楚楚可憐下,卻是高傲的姿態,似乎根本不削裴傲的存在。

“既然裴王爺沒有事了,朕要休息了。”放聲狂野的大笑着,伊嘯大掌粗暴的將青依別過臉龐給扳了過來,目光萎縮的摩擦着她櫻紅的脣瓣。

“伊國主既然知道青依和本王的一個故人相似,又何必如此難爲她。”沉聲的開口,裴傲雙手不由的握緊,當年,如果不是他因爲國事而耽誤了行程,楚情不會被伊嘯給秘密帶走,不會因爲毀了一生,遭受那樣的凌辱和折磨。

停在青依胸口的手頓了一下,伊嘯倏地坐直了身體,一把將青依給拉進了懷抱裡,親吻着她的臉頰,“原來裴王爺看上了朕的暖牀女了。”

“如果伊國主願意割愛麼本網自然是感激不盡。”終究是他虧欠了楚情,裴傲冷峻的面色裡快速劃過一絲感傷,當年的一切一直如同一根刺一般的紮在胸口上,是對楚情的愧疚,也是對當年那樣寧靜生活的憧憬,如果一切都沒有發生,他已經離開了風雲變化的朝廷,過着閒散的日子。

“朕的條件沒有改變,如今吾兒已經成了劫天牢的犯人了,只要裴王爺一紙休書,朕會帶着吾兒安全的離開蒼紫王朝,青依自然留給裴王爺做個伴,畢將軍的事情朕也不會追究着。”伊嘯回頭正色的開口,如同真的擔心被同樣被通緝的伊夏沫的安全一般,或許是越得不得,越想要得到,所以纔會有這如此的狂烈的佔有慾。

“伊國主最好祈禱你背後協助你的人不被本王 查到,否則本網不會就此罷手的。”伊嘯果真對她有這變態的佔有,裴傲銳利的目光如同霜劍一般本本惡毒看着同樣偏執的伊嘯,無聲的宣戰再次的開始。

“看到沒有,就算爲了蒼紫王朝,他也不願意放開一個女人,楚情,你已經徹底被 遺忘了,就算是當年,他也據對不會爲了而放棄蒼紫王朝,可是如今,他卻爲了一個女人,而放棄營救畢少白的機會。”憤怒着,看着離開的裴傲,伊嘯再也壓抑不住的狂暴的吼叫着,一把將青依給推到了軟榻上,大手粗暴的撕裂她裹身的薄紗。

雪白的肌膚晶瑩剔透的暴露在空氣裡,沒有任何的遮擋下,伊嘯雙手更加放肆而暴戾的揉捏上她柔軟而光潔的肌膚,雙眸盈滿了恨意,爲什麼當年的海誓山盟都是虛假,她當初不怪他,真的不怪他,比起蒼紫王朝的一切,他們的感情算不了什麼,她不過是一個人,而他肩負着天下千萬惡毒百姓。

啊!雙腿突然被分開,褻褲給狠狠的扯下,沒有任何的潤滑,伊嘯卻已經狠狠的挺進了身體,稚嫩的地方被粗暴的蹂躪着,火辣辣惡毒疼痛快速的蔓延了全身,可是卻比不上心底的痛。

可是爲什麼,如今,他卻爲了另一個女人而放棄蒼紫王朝,爲什麼他要這麼的溫柔,他爲什麼不像當年一樣的冷酷理智,爲什麼要保護伊夏沫而不惜一切代價,爲什麼?

想要吶喊,想要尖叫,可是伊嘯卻已經吻了她的脣,帶着可以的羞辱,帶着他要發泄的怒火,瘋狂的挺進着身體,一次一次的讓青依感覺她不過像是個妓女般的被對待,被羞辱。

酷刑結束了,可是真正的酷刑纔要開始,“來人,將這個賤人送到皇城最大的青樓去,讓她知道該如何服侍朕。”冷酷的穿好衣服,伊嘯看都不看牀頭上被一絲不掛的青依,方正的臉上有着惡毒的報復,不知道裴傲知道這樣的結果,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128章 左丞相府

紅袖樓的平靜因爲青依的到來而被徹底打破,大燕朝皇帝用過的女人,哪個男人不想嘗一嘗,能被皇帝看上的女人,不管是姿色,還是牀上的技巧只怕不是普通女人可以比擬的,雖然傳言這個青依因爲得罪了伊國主,所以才被一怒之下給扔到了青樓,不過趨之若鶩的男人還是如同過江之卿,多的數不清。

“看到沒,我的頭牌立刻被人給取代了。”楊柳閒散的翹着腿,一手捧着茶,看了一眼一旁的伊夏沫,隨即詭異的笑了起來,更多的卻是看戲的戲謔,“一會裴傲必定要來,那個宮女一定能拍出比我還要高的價格,而且最後得住肯定是裴傲。”

“伊嘯想要做什麼?”將所有的一切都在腦海裡過了一遍,可是伊夏沫還是不太清楚伊嘯究竟爲了什麼,打擊裴傲,因爲青依和楚情有着就成相似的臉龐。

“不用理會這這,你等着看好戲就可以了。”放聲笑着,隨着夜色的降臨,紅袖樓也迎來了最熱鬧的時候,尤其是今夜被拍賣的可是伊國主曾經擁有過的女人。

燈火明亮着,一樓用木頭搭建的舞臺上,紗幔輕垂着,鮮豔的花瓣散落在臺子上,伴隨着絲竹的緩緩音下,一身透明的紗裙,髮髻高高被挽起,露出雪白的頸項,而那雪白脖子上散落的兩三個青紫的吻痕,讓紅袖樓裡的男人更是一個個伸長了脖子,順着脖子視線一路下移着,大紅色的肚兜包裹下,堅挺的豐腴似乎有着彈跳而出的趨勢,白色的透明薄紗根本遮擋不了紗幔,反而將美妙的身子襯托的若影若現。

隨着絲竹聲的響起,帶着屈辱,青依緩緩起舞,白色的紗裙飛舞着,燈光下,那美麗如畫的臉龐,那纖瘦有致的身體,挑動着所有人的視線。

突然的,當初在宴會上的事情再次的發生,原本的薄紗衣裙突然的裂開,一剎那,燈亮下,只穿着大紅色的肚兜,大片的肌膚暴露出來,讓整個紅袖樓叫喊聲響成了一片。

“老爺我出二百兩。”色慾薰心下,一個鬍子花白白的老頭站起身來,伸長了脖子,恨不能撲到舞臺上看個仔細清楚明白。

“劉老爺,你吃的消嗎?”粗俗的大笑聲響起,競價開始,被勒令停在舞臺上,那一雙雙視線落在身上,青依漠然的站直了起來,太多的恨意下,她什麼也顧不了了。唯一的想要做的就是狠狠的報復回去。

而三樓隱匿的屋子裡,看着樓下一切,楊柳疑惑的視線再次的掃過全場,喃喃不解得開口:“奇怪了。竟然沒有看到裴傲來。”她可是特意送消息回裴王府了,沒理由裴傲不出現那。

“怎麼?樓主這麼關心本王的去處。”突然地聲音從門口響起,是一貫的冷酷冰冷,裴傲推開門走進了雅閣,徑直的走到了一旁伊夏沫的身邊坐下。

“你不去競拍?要知道紅袖樓有紅袖樓的規矩,價高者得。”所以楊柳的言下之意就是不管是誰,只要最終拍下了青依,那青依今夜註定就要伺候價高者,即使是裴傲,楊柳葉不准她壞了紅袖樓的規矩。

緊抿的薄脣微微的揚起,深邃如墨的眸子裡有着一絲的詭異之色,伊夏沫側目看了一眼身側的裴傲,他不可能真的放任不管,就算那不是真的楚情。

“一千兩。”突然,一聲熟悉的聲音傳到了耳中,裴傲掃了一眼錯愕的伊夏沫,桌子下,大掌輕柔的握住了她的手,他不會出面,不過只是難爲了莫非。

爲什麼他這個頭號侍衛要做這樣的事情,雖然皇城裡認識他臉的人不多,可是此刻,殷莫非還是硬着頭皮開價,感覺到所有視線都落到了自己身上,原本冷酷無情的侍衛此刻卻還是感覺到坐立不安的尷尬。

“裴王爺,你的侍衛那什麼表情,難道他喜歡的是男人,而不是嬌滴滴的美人嗎?”看着樓下殷莫非那窘迫的模樣,楊柳放聲大笑起來,也懶得理會一旁的裴傲,起身向着樓下走去,她倒要看看今夜這個頭號侍衛要怎麼面對一個買下來的女人。

“她不是楚情,如果是楚情,她不會讓自己承受這些,所以本王不需要出手,如果她真的是楚情,她願意承受這些屈辱,本王也不會讓她有機會出現在自己身邊。”楊柳走後,裴傲臉色一點一點的沉重嚴肅起來,黑眸裡隱隱的露出銳利的光芒,不管她是誰,對他而言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所以伊嘯的計謀根本沒有任何用處。

察覺到伊夏沫的沉默,裴傲不由握緊她的手,低聲道:“你會認爲本王冷血無情嗎?”曾經喜歡過的一個女人,如今卻置之不理,甚至不會在乎她的死活。

“如今你說,她如果是楚情,只怕不會這麼簡單的出現在紅袖樓,甚至出現在皇城,如果她不是楚情,你根本沒有救她的必要。”沒有裴傲擔心的神色,伊夏沫平靜的說出自己心頭的看法,她從來不是善良的人,尤其是這樣危機的時候,她和裴傲一樣有着同樣的戒備和冷血。

“王妃果真是最瞭解本王的人。”朗聲一笑,裴傲目光掃過樓下,雖然話雖如此,可是終究心頭還是閃過一絲的痛意,可是理智之下,裴傲知道他的決定沒有錯。

可是如果出現在樓下的人是她,裴傲收回目光看向眼前的伊夏沫,他知道,如果那個人是她的話,就算知道是一個陷阱,就算知道是個陰謀,他卻也根本沒有辦法容忍她被任何男人碰觸,對於她,似乎理智越來越薄弱了。

用他的一個侍衛買下自己的一夜,這算什麼,屋子裡,青依冷冷的笑着,面容絕望而猙獰裴傲,她愛了一生,承受了那麼的痛苦,到頭來竟然被這樣殘忍的拋棄,那當年她承受的一切苦難和折磨又算什麼,算什麼?

腳步聲傳了過來,快速的收斂了剛剛那仇恨的扭曲神色,青依又轉爲一貫的平靜,靜靜地擡眼看向推開們走進來的裴傲。

“你要去哪裡,本王會派人送你去,不會讓伊國主找到你的下落。”走進屋子,看着燭火下那酷似楚情的臉龐,當年的一幕幕再次的在腦海裡浮現而過,她的溫柔,她的嬌美,她死去的絕望和指控,如同一個噩夢一般,讓裴傲因此痛心了很多年,很自己當年害了一個如此溫柔的女子,恨自己讓她承受了那麼的苦難和羞辱,到最後卻連她的命都沒有救下。

“青依已經無處可去了。”緩緩的擡起頭,淚水從眼眶裡滑落下蒼白的臉頰,那別過去的視線,讓人明白眼前這個女子曾經那是那麼的高傲,可是最終卻還是卑微的敗在了命運的玩弄下。

還不等裴傲開口,卻見青依突然地解開衣服,輕微的滑落聲響起,原本身上的衣服已經散落在了地上,露出一絲不掛的美麗胴體,散下的長髮嫵媚的披散在肩膀上,黑色的髮絲,雪白的肌膚,構成一幅異常妖媚的畫面。

“你不必如此,你酷似本王的一個故人,本王自然會護你周全。”視線沒有轉移,也沒有任何的波動,如同眼前一絲不掛的女人根本不存在一般,裴傲默然的開口,視線裡快速的滑過一絲凌厲。

“十多年了,我就站在你面前,你竟然沒有認出我來。”突然地,青依放聲尖銳的笑了起來,目光指控的看向神色平靜的裴傲,一步一步的走向站的筆直的裴傲,面同悽楚。“我愛了十多年,等了你十多年,可你竟然連我都不曾認出來,你當年究竟愛過我沒有,愛過楚情沒有?”

“所以你沒有死,楚情。”不可否認,裴傲的心顫動了一下,看着眼前這張悽楚可憐的臉龐,曾經一次一次的醉酒,是發泄自己在朝廷裡壓抑的心緒,也是對她的思念和愧疚。

“是,我沒有死,沒有死,可是或者還不如死了,被一個禽獸日日夜夜的凌辱糟蹋,被宮裡的女人虐打對待,過着豬狗不如德生活,而你竟然連我都認不出來。”淚水流淌的更兇了,青依一把抱住裴傲的身體,放聲痛哭起來,還是記憶力寬闊而溫暖的胸膛,那麼的溫暖而安定,似乎可以遮擋掉所有的風風雨雨,可是當年他沒有爲她擋風遮雨,多年之後,他卻不顧一切代價的爲了另一個女人遮擋一切危險,成爲最可靠最安全的港灣。

低沉的一聲嘆息,裴傲知道他終究還是虧欠了眼前這個女人,他曾經虧欠過無數的人,在朝政之中,永遠無法做到一個正直無私的王爺,太多太多的算計和陰謀之下,犧牲是永遠無法避免的,即使知道很多人是無辜的。

“求你,不要放棄我。”低聲的哭泣着,雙手纏上裴傲的脖子,青依踮起腳,急切的吻向裴傲的脣,可是在觸碰到他的瞬間,卻被他一個側頭給躲避開來。

“你也嫌棄我了,對不對,被那樣的禽獸糟蹋着,被丟在了軍營裡,被無數的男人蹂躪着,連我自己都嫌棄自己髒,更何況是你。”淚水再次的落了下來,青依悽楚的開口,目光盈滿着柔情看向眼前的裴傲,將臉深深的埋進他的胸膛上,“可是我求你,求你不要這樣放棄我,就一次,讓我像個被愛的女人被疼愛,就一次,從此以後,青燈古佛,我楚情已死,和你再沒有任何的關係。”

“本王沒有嫌棄你,可是本王不能答應你。”漠然的推開哭的淚人似的青依,雖然有着愧疚,可是裴傲更清楚地明白他無法答應她,他不能上了夏沫,那個總是清冷,卻異常堅強異常純淨的女子。

門開了,又關上,一切的一切都顯得安靜,死一般的安靜,慢慢的滑坐在地上,淚水緩緩被素白的手擦乾淨,青依慢慢的過着嘴角笑了起來,伊夏沫,你很得意嗎?得到這樣一個男人的感情,可是我會讓你知道這種幸福就是你踏入悲痛之地的開端。

黑暗之中,伊夏沫已經睡下了,裴傲悄然無聲的推開門,還不曾靠近,牀上熟睡的人卻在瞬間清醒過來,目光帶着戒備的看向門口,見到熟悉的身影后,剛剛一瞬間升起的戒備隨即放了下來。

“你居然還能睡得着,看來對本王這麼有信心。”關上門,裴傲一直走向牀邊,寵溺的目光看向伊夏沫,他去見的可是一個曾經牽動了他心的女人,而她竟然什麼擔心都沒有,直接倒牀就睡,她就沒有半點吃醋,或者不安的情緒嗎?

“發生什麼事了?”雖然沒有點蠟燭,可是黑暗裡,伊夏沫還是清楚感覺到了裴傲不對勁的神色。

“她真的是楚情。”低低的開口,裴傲無力的靠在牀頭,面對楚情時的冷酷一面在此崩塌,他真的害了她一生。

“那又如何?”伊夏沫不相信就因爲對方是楚情,而裴傲就會露出這樣的表情,他應該還在煩憂其他的事情。

“其實你一直沒有問本王爲什麼範家已經失去了勢力,可是太后卻依舊能將畢少白帶去宮裡。”逃避永遠不是辦法,不管是對於她,還是對自己,裴傲一手攬過伊夏沫剛坐起的身體,“你該知道沒有鳳丞相的放任,畢少白還會在錦衣衛,範家垮了,爲什麼範瓊身邊的勢力還沒有垮,是因爲暗中還有人支撐着範瓊,不讓本王一人獨大。”

“所以你要對付鳳修。”臉色微微的變化着,雖然語調還算正常,可是伊夏沫明白她的心緒還是受到了影響,不去想爲什麼畢少白會被神不知鬼不覺的帶到了皇宮,因爲她不想和鳳修成爲對立的雙方。

“算不上對付,於理,畢少白是人證物證俱在,而你劫天牢也是有目共睹,想要脫罪,無法走正常的路子,於情,範瓊依舊是蒼紫王朝的太后,範瓊垮臺時,她將一切都憋除乾淨,宮裡的勢力還在,鳳修手裡的錦衣衛如果幫襯她和伊嘯,我們很難有所行動。”

裴傲目光深遠的看着窗戶外濃郁的夜色,畢少白當初行動太過於莽撞,纔會被伊嘯死死的咬住,而她劫天牢更是明目張膽,法不可亂,更何況範瓊臉龐被毀,更不會輕易罷休。

“我讓你爲難了。”靜下心來,伊夏沫也明白自己真的做錯了,範瓊用刑是名正言順,而自己動手,卻是非法亂紀,而這一難題如今都丟到了裴傲身上。

“傻丫頭,說什麼,本王只是在想如何才能抓住要點,讓伊嘯自動放棄。”明着不行,卻也只能暗着來了,可是如何行事,裴傲需要好好地考慮清楚,暗的來,自然就不會是光明磊落的行事,無外乎嫁禍陷害,而這樣一來,他一定要小心,半點不能給人抓到了把柄,否則不但救不了他們兩人,甚至還會讓暗中幫助伊嘯的人趁機而入,徹底打擊到他手上的勢力。

黑暗的夜色裡,只有淡淡的月光從窗戶外照射進屋子,點點微弱的光線下,伊夏沫側目看向靠在牀頭的裴傲,冷峻的面容,俊朗出塵的五官,莫名下,感覺到了心安。

“看本王看的癡了?”薄脣處染着笑,幽幽的開口,看着眼前的伊夏沫,裴傲沉聲一笑,長臂將她的身體再次親密的攬入懷抱,讓她的頭枕在自己的肩膀上,以往裴傲知道自己被太多的人依靠着,可那是一種責任是一種無法退卻的負擔,可是如今,看着身邊的人如此信任的模樣,讓裴傲由衷的感覺到滿足,爲了她,袖手天下又何妨。

“你很好看。”如果在現在,他的臉面根本不需要做任何的修飾,直接站到舞臺下,必定會有一批粉絲爲了他而瘋狂,伊夏沫肯定的開口,清瘦的臉上忽然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她竟然有着如此依靠另一個人的感覺,或許是他那沒有任何嫌棄的眼神,即使她是一個殺手,或許是他那強大的羽翼,讓他第一次有了放鬆的感覺,不需要強勢的去面對一切,有他在,伊夏沫明白再大的苦難也會被解決。

“本王老了。”低聲開口,裴傲偏過頭輕柔的吻了吻伊夏沫的嘴角,也清楚地看見她臉頰上那抹輕鬆地笑容,抱着她的手不由一緊,“好了,快睡吧。”

點了點頭,身體卻自動的往着牀裡側移動了些,黑暗裡,裴傲黑眸裡笑容更加的濃郁,她曾經是一個殺手,如今她讓他睡在她身側,即使沒有多餘的話,裴傲也明白她真心的接受了她。

帶着笑容,將繁瑣的事情都暫時放開,裴傲脫去外衣睡在了窗外側,一手輕柔的握住伊夏沫的手,幽幽的閉上眼,片刻之後,均勻的呼吸聲從屋子裡蔓延開來。

天色越來越熱,皇城裡早已經是傳的沸沸揚揚,搜捕依舊在繼續,可是有五樓的勢力在中間阻擋着,想要查到伊夏沫他們的下落卻是難上加難,裴傲卻也一直沒有更多的行動,似乎這案子就這樣一天拖着一天。

“大人,如今這樣拖着也不是辦法,伊國主和太后已經開始逐步施壓了。”輪椅上,龐寶寶看向喝茶的鳳修,錦衣衛的人都是象徵性的在找畢將軍的下落,可是如今已經拖了十多天了,爲什麼大人一直不行的。

“本相知道。”鳳修點了點頭,悠悠的站起身來,白色的素袍在身上顯得格外的飄逸而灑落,這個時候,只要畢少白被抓住,或許是混亂之中死去,蒼紫王朝必定會失去一個重要力量,而且邊戰士對伊嘯勢必會不滿,如此一來,兩國開戰也就指日可待了。

可是自己究竟在猶豫什麼?手中偶的茶水慢慢的冰冷下來,窗戶外,枝頭已經是綠油油的生機,四月天的天氣格外的暖和,微風徐徐,花香撲鼻,可是如今,真的要犧牲畢少白嗎?

她若知道,自己放縱了一切的發生,必定會痛恨他吧,曾經那樣關切信任的眸子,如今卻會轉爲仇恨和憎惡,鳳修雅緻如水的臉龐上快速的劃過一絲的猶豫,最終卻又歸於了平靜。

左丞相府,董婉兒因爲思念愛子,病重的消息一下子傳遍了皇城的每一個角落,擔憂之下,畢少白負手站立在窗戶外,身體已經完全恢復了,只要左臉之上的傷疤依舊在,毀掉了一張原本俊美的年輕臉龐。

“我要回去一趟。”想着董婉兒一貫不好的身體,畢少白回頭看向送飯進來的伊夏沫,這裡是五樓的一個秘密據點,十分的隱秘,這也是爲什麼到如今,不管是錦衣衛,還是皇宮裡御林軍卻都沒有人找到他們下落的原因。

“嗯,天黑了再走。”點了點頭,雖然不太喜歡董婉兒,可是她終究是畢少白的孃親,如今因爲畢少白的失蹤而病倒,於情有理,他都會回去一趟,更何況,畢忠再奸詐,也不可能威脅到畢少白的安全的。

畢少白如何知道董婉兒病重的消息的?剛走到屋子裡,裴傲漠然的停下了腳步,思緒複雜的轉了轉,似乎想到了什麼,快速的轉身向着外面走了去。

“裴......”剛要開口喚住離開的裴傲,卻被一旁的畢少白給打斷了,“算了,裴王爺必定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所以纔會匆匆離開的。”

就讓他再自私一點,多擁有和她獨處的時間,畢少白看向點頭的伊夏沫,黑色的瞳孔的滿是堆積的柔情和不捨得,或許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在其他人面前,她總是那麼的堅強,那麼的獨立,可是面對裴王爺時,她會不由自主的像個小女子,柔軟了所有的棱角,那麼本能的依靠着裴王爺。

吃晚飯,天色也漸漸的沉寂下來,黑暗裡,完全可以掩蓋住人的身影,不讓新畢少白獨立離開,伊夏沫也換上了一身夜行衣,和他一起向着左丞相府走去,或許也不放心董婉兒吧,那種身爲殺手的本能戒備感覺。

129章 闕雲歸來

左丞相府似乎被一股黑暗籠罩着,只有亮着的燈火才讓人明白這偌大的府邸還有人在居住,“我進去,你在這裡等着。”不遠處一顆高聳的大樹上,片刻的時間快速的國幣開府邸裡的護衛,迅速的向着董婉兒的院落快速而急切的趕了過去。

屋子裡有着陣陣咳嗽的聲音傳了出來,不時的有丫鬟和小廝端着藥和水進進出出,一直等到院子裡安靜了,畢少白這才從棲身的屋檐下飛身下來,快速的向着推門走了進去。

啪的 一聲手中的藥碗跌落在地上,董婉兒蒼白的臉上掛着激動的笑容,目光柔和的看向走進門的畢少白,看着他左臉上那傷疤後,原本含着眼裡的淚水,此刻怎麼也壓抑不住的滑落下了清瘦的臉龐。

“娘。”畢少白大步的走向前來,一手快速的擦去董婉兒臉上的淚水,是他不孝,害得娘思念成疾。

“讓娘看看你臉上的傷。”淚水盈盈的眸子快速的閃過一絲的毒辣,如果不是他不準自己動範瓊,敢傷了她兒子的惡毒女人,即使貴爲太后,董婉兒也不會放在眼裡。

“你可知道你惹了多大的禍,讓你娘多擔心你的安危!”畢忠冷哼一聲,面帶責備的看向一身夜行衣的畢少白,“爲了伊夏沫,你將自己弄到什麼地步了?”

“那是我的事情。”不準任何人批評伊夏沫的不是,畢少白冷聲的開口,雖然毀了一張臉,可是毀不了他與身具有的高傲之態,更毀不了他對她的維護之心。

“放肆,這個時候你還敢說那是你的事情,你知不知道就是因爲你,畢家遭受了多少的打擊!”想着朝廷之上那些趨炎附勢的大臣們,畢忠臉色一陣陰寒,震怒的站起身來,一雙眼裡迸發出熊熊的火光。畢家失去了大將軍的職位,那些見風使舵的大臣立刻向着右丞相和裴王爺的靠攏,這樣下去,畢家的勢力早晚會被瓦解,如同之前的範家一樣。

“娘,你好好保重身體,不要擔心我。”看了一眼臉色猙獰的畢忠,畢少白不削的冷哼一聲,到如今,他在乎的還是畢家的勢力,可是在乎過他的安全。

“站住,你還想要去哪裡?”看着轉身走向門口的畢少白,畢忠大聲的開口,冷言道:“就給我待在家裡,哪裡都不許去,我會保你平安,等風波平息了再說。”

“是啊,畢將軍,你想要去哪裡呢?”意外的,院子裡傳來一聲森冷而詭異的笑聲,伊嘯站在夜色裡,得意的冷笑着,目光看向一旁的裴傲,“裴王爺這一計不錯吧,畢將軍果真是孝心有佳。”

“爲什麼?”推開門,畢少白震驚的看着站在伊嘯身邊的裴傲,冷眸裡有着不解的疑惑,爲什麼會是裴王爺?他明知道自己在哪裡?爲什麼要和伊嘯演這一齣戲。

冰冷的目光沒有看一眼畢少白,裴傲森冷的目光看向一旁臉色劇變的畢忠,冷酷的嗓音不帶一絲的感情,“左丞相,你可知道窩囊朝廷要犯是什麼罪?”

“王爺,你這是設了圈套讓臣跳啊。”畢忠肥胖的臉上閃爍着憤怒的光芒,譏諷的冷笑着,“這麼說內子的病吃了藥沒有好,也是王爺的傑作了?”目的就是引少白回府,讓自己上鉤。

“左丞相枉朕相信你在朝堂之上的話,沒有想到你暗中去包庇自己的兒子,不但不將要犯捉拿,甚至要私自窩藏起來,如果不是朕和裴王爺親自聽到這話,朕還不相信。”伊嘯朗朗的開口,粗狂的臉上帶着勝利的得意。

“王爺,你果真無所不用極其!”他根本是藉着自己來徹底打垮畢家,畢少白放聲冷笑着,心頭對裴傲那曾經的信任在瞬間崩塌瓦解。

“來人,將畢少白拿下,傳本王的命令,將左丞相府包圍,任何人不準出入,一切事宜,等明日早朝由皇上親自定奪!”隨着裴傲冷酷的命令下,剎那,身後的衙役們立刻沉聲應下話,快速的將畢家裡裡外外給圍了起來。

“王爺的手段畢少白今日總算看透了。”悲壯的笑聲清晰地響在黑暗裡,畢少白放聲狂笑着,目光不由眷戀的看向不遠處的大樹,只怕她也不知道裴王爺會有這樣的舉動吧。

一行人押着被擒住的畢少白向着丞相府外走了過去,黑暗裡,棲身在大樹之上,伊夏沫錯愕的看着正門的一幕,當視線落在站在伊嘯身邊的裴傲時,濃郁的疑惑就此攏上了心頭,爲什麼會這樣?

可是隨着裴傲等人的離開,四周的衙役快速的封住左丞相府的大門時,伊夏沫隨即明白過來,畢少白是裴傲用來打垮畢忠的最有利的工具。

她沒有出現,畢少白終於鬆了口氣,壓抑着想要回頭的渴望,可是隱隱的,心頭卻又有着一股濃郁的失望,她終究不會因爲自己而在此的衝動了。

裴王府,書房前,裴傲腳步一怔,看了一眼黎明前暗黑的天幕,深深地呼吸着,快速的推開門走進了書房,也清晰地看見了站在黑暗裡的纖瘦身影。

“爲什麼?”冰冷的嗓音從黑暗裡傳來,伊夏沫背對着門,慢慢的轉過身來看向一旁的裴傲,爲什麼他要這麼做?

配備的揉着微微腫痛的額頭,裴傲也沒有掌燈,徑自的走向一旁的椅子上,這才緩聲道:“利用畢少白一事,將畢忠拉下臺是最簡單快捷的辦法。”

“裴傲!”語氣裡有着些許的憤怒,伊夏沫冷聲的開口,目光銳利的看向坐在椅子上的人,她想了一夜,可是終究沒有想米吧告白爲什麼他要這麼做?

“你相信本王嗎?”玩味一笑,裴傲一手撐着下巴,好整以暇的盯着有些沉不住氣的伊夏沫,他的心機一貫深沉,如果可以藉機讓畢忠垮臺,他是絕對不會手軟的。

“你到底準備這怎麼做?”眼前這個男人奸詐如狐狸,心裡深沉半點猜不透,伊夏沫氣惱的別過目光,是相信他吧,否則當時在樹上她便會不顧一切的救畢少白了,即使知道是以卵擊石。

“如果畢忠可以承擔 下一切的罪名,那麼畢少白就可以安全無憂,甚至可以恢復大將軍的職位。”裴傲緩緩地起身,伸過手從背後將伊夏沫給抱進了懷抱裡,“雖然卑鄙了一點,可是你知道,畢忠對董婉兒的感情甚是真摯,這個時候畢忠已經是技窮了,只要他擔下刺殺伊嘯的罪名,本王可以罷黜他的丞相一職,讓他帶着董婉兒離開皇城,不過畢少白倒可以從刺殺時間裡擺脫出來。”

一箭雙鵰,有些的險,如果畢忠不顧及畢少白的職位,如果他不在乎和董婉兒的感情,不肯承認這一切是他主謀,那裴傲這一計註定是失敗,所以他也算在賭,賭畢忠對妻子對兒子的感情,賭他是否願意爲了妻子和兒子放棄左丞相的職位,放棄畢家的勢力。

“奸詐!”半響的沉默之後,伊夏沫緩緩地吐出兩個字,她不在乎畢忠的死活,也不在乎董婉兒的生死,她不得不承認裴傲這一招走的險,卻也走的對,畢竟畢少白刺殺是人證物證俱在,想要脫罪根本沒有任何的可能,不過如果可以將一切都推到畢忠身上,那畢少白最多就是一個愚孝,聽從了畢忠的命令而已。

“居然嫌棄本王!”低沉的笑着,裴傲親暱的親吻着伊夏沫的耳垂,這個丫頭,當時他真的萬分的擔心,擔心她會從樹上跳下來,還好,他贏了,她相信他。

“不要鬧了,我要回去了,楊柳會擔心的。”太過於曖昧的親密,讓伊夏沫不由掙扎着色和難題,即使到如今,她依舊有些不習慣和另一個人這樣親密的在一起。

“本王已經派人通知她了,留下來住吧,王府還是安全的。”疲憊着,這些日子,爲了畢少白的事情,裴傲可謂絞盡腦汁,一面要應付範瓊歇斯底里的憤怒,一方面要防備鳳修會有什麼舉動,另一方面要謹慎的處理伊嘯的事情,不過現在終於可以安心的睡一下了。

書房的內室有一個小小的起居室,不大,是裴傲有時累了,直接休息用的,此刻,擁着伊夏沫躺回了牀上,裴傲閉着眼,卻還是沒有半點的睡意,一個時辰就要去早朝了,畢忠的罪名是定下了,只要他說服畢總,就可以解決伊嘯被刺傷的案子,也可以乘機解除畢總的勢力,讓朝廷少一個居心叵測的丞相。

“你還不睡?”快速的睜開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俊彥,冷傲而睿智,可是此刻,看着裴傲那隱藏不了的疲憊,伊夏沫忽然有些的難受,他一個人扛起太多的責任了。

“睡吧。”在裴傲要睜開眼看過來時,伊夏沫已經伸手覆蓋住他的雙眼,低低的嗓音悠悠的在屋子裡響起,“我能幫你的不多,但至少我會一直信任你。”

緊抿的薄脣揚起,笑容展露在峻冷的臉龐,裴傲感受着雙眼上那柔軟的一雙手,這卻是她第一次表明心意,這個丫頭,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話,卻讓他感覺到一切的堅持都是值得的。

天色漸漸地明亮,一片安靜裡,伊夏沫知道身邊的人並沒有睡到半個時辰,卻已經準時的起身,只是動作異常的輕柔,小心翼翼的,似乎怕驚醒了牀上沒有睡多久的伊夏沫。

朝堂之上,此刻卻已經是一片譁然喧鬧,左丞相竟然私自窩藏朝廷要犯,雖然那個人是他的兒子,可是不久之前,左丞相還在朝廷上信誓旦旦的開口,他絕地不會包庇自己的兒子,如果他真的有罪的話。

太后臉上的傷還沒有好,小皇帝裴睿一紙聖旨下,裴傲全權接手了畢家的案子,左丞相依舊暫時被軟禁在府邸,等一些審理清楚了再做定奪。

“大人,裴王爺這一步是爲了什麼?”駕着馬車,看着向着左丞相府疾馳而去的裴傲幾人,敬德低聲的向着馬車裡沉默的鳳修開口。

“兵行險招。”賭畢忠會保下兒子,還是會捨棄艾滋,鳳修閉着眼,思緒悠悠的轉動着,裴王爺賭的是畢忠對妻子的感情,只要贏了,就是一箭雙鵰的好計,如果輸了,不過保持現在的局面,畢少白還是狙殺伊嘯的主謀,不過畢家的勢力還是會被削弱一些。

左丞相府,書房。

“裴王爺來看老臣,不知道皇上如何抉擇了?”畢忠冷冷的笑着,目光冷漠的看向走進書房的裴傲,他算計了一輩子,到頭來還是被人給算計了。

“左丞相在朝中已有幾十年了,勞心勞力,本王再南有一處宅子,風景甚好,左丞相可以帶着夫人去安家,至於畢將軍,只要左丞相擔下一切,將軍一職不會變。”裴傲悠閒地倒着茶,將其中一杯堆到了畢忠面前,冷厲的臉上有着自信。

“裴王爺好棋,一步將老臣的丞相一職給剝奪了。”接過杯子,畢忠陰冷的笑着,目光不甘的看着眼前的裴傲,可恨他抓住的是他的弱點,他不能讓婉兒的身體有任何的不測,而且這一次窩藏朝廷罪犯的罪名也會讓畢家重傷,所以裴傲賭的是他爲了妻子兒子會放棄半死不活的畢家。

“丞相何必退一步想,至少少白還是蒼紫王朝的大將軍,左丞相即使沒有了官位,還可以喝夫人愜意生活,何必攪和在朝廷 紛亂之中。”裴傲語調不由得輕快了些,他知道自己贏了,畢忠即使奸詐惡毒,可最終還是有一份良知在。

泯了一口茶,許久許久的沉默之後,畢忠嘆息一聲,終於再次的開口,“擔下罪名無妨,不過裴王爺記住你的許諾,少白依舊是蒼紫王朝的大將軍。”

“丞相大可以放心,本王一言既出,就不會食言。”站起身來,裴傲肯定的回答,看了一眼不甘心,卻最終沒有選擇的畢忠,轉身向着外面走了去,書房外,陽光溫暖,畢家的勢力敗落,朝廷又多了份安定存在。

看了一眼離開的裴傲,董婉兒拖着孱弱的身體走進了書房,看向坐在椅子上默默喝茶的畢忠,蒼白的臉上快速的閃過一絲的銳利,這才輕聲軟語的開口道:“裴王爺來什麼?”

“夫人。”一手握住董婉兒落在自己肩膀上的小手,畢忠站起身來,肥胖的臉上此刻失去了一貫的奸詐和算計,只有慢慢的溫柔,“夫人,我已經決定替少白扛下罪責,如此一來,以恢復少白的將軍一職,只是若是夫人要和我離開皇城,從此做一個平民百姓。”

“王爺何必這樣說,只要和老爺在一起,在哪裡都是一樣的。”董婉兒賢惠的笑着,反握住畢忠粗圓的手,心底卻已經是翻江倒海的情緒在蔓延,畢忠竟然要扛下刺殺大燕朝國主的罪名。

“我這一生算計來算計去,可如今,卻知道有夫人在身邊纔是最重要的,少白那個逆子,也罷,就當用丞相一職換他的仕途。”畢忠重重嘆息一聲,終究不是裴王爺的對手啊,自己有弱點,可是裴王爺卻是深謀遠慮,甚至有些的毒辣心狠,可最終還是他是蒼紫王朝最後的勝利者。

“老爺,你都是爲了我和少白。”面容之上的神色快速的變化着,董婉兒虛假的看了一眼畢忠,輕柔的開口道:“老爺,你休息,我有些的乏了。”

“也好,你去休息,不要累了。”點了點頭,畢忠心思有些的沉重,畢竟放棄了這麼多年苦心經營的一切,不捨得,卻又不得不捨棄掉,罷了,只要夫人還在身邊,一切都足夠了。

微微的俯身行禮,董婉兒孱弱的身體慢慢的退出了書房,關上門的瞬間,整個人倏地褪去了剛剛關切和柔弱,立刻轉爲陰森恐怖的神色,裴傲竟然還有這依照,不管如何,還是先要讓他知道。

“公主,奴婢給你燉了湯。”胖胖的臉上有着笑容滿滿,圓兒快速的走進裡屋長風院,手裡端着熱氣騰騰的蔘湯。

“嗯。”沒有察覺到任何的異常,伊夏沫接過碗,慢慢的喝了起來,思緒還停留在畢少白的事情上,等發覺不對勁時,眼前已經是陣陣發黑,模糊地看不清眼前人的身影。

“公主,你怎麼了?”這才發覺到了伊夏沫的不對勁,圓兒震驚的開口,視線緩緩地落在桌子上的蔘湯,錯愕一愣,隨即驚恐的捂住了嘴巴,“公主,不是奴婢,不是奴婢。”

“我知道。”強大的意志力下,伊夏沫依舊支撐着自己的身體,眯起雙眼視線模糊的看向站在書房門口的身影——闕雲。

”要躲避開王府的暗衛可真不是容易的事情。“邪魅而放肆的笑着,在圓兒要開口尖叫的瞬間,闕雲卻已經快速的點住了圓兒的啞穴,狹長的美眸裡泛着妖媚的色澤。

130章 禽獸不如

“你想做什麼?”甩了甩頭,甩去那份渾濁的意識,伊夏沫努力是集中精力,戒備的看着眼前的闕 雲,可是成功的闖入裴王府,他的功夫只怕已經到 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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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知道爲什麼畢少白會忘記之前對你的感情嗎 ?”笑容愈加的詭異,闕雲悠悠的開口,嘴角噙着 笑,一手放蕩的掬起伊夏沫的黑髮,目光一挑,繼 續道:“和我一起來,否則我不敢保證畢少白的性 命。”

“你以爲我會相信你。”伊夏沫冷冷的斥責一聲,手腕迅速的一動,銀光閃過,剛剛被闕雲握住 的黑髮被凌厲的隔斷,絲絲的髮絲飄落到了地上。

“畢少白沒有中毒,中的是蠱,千年寒冰和蠱蟲一起封鎖了他的感情,所以他纔會忘記了之前對你 的感情。。”嘆息的看着手裡斷掉的髮絲,闕雲惋 惜的搖着頭,依舊帶着笑容的俊美臉龐此刻卻有着 冷酷的冰冷,“如果蠱蟲隨意的動,只怕畢少白的 命就沒有了。”

“董婉兒!”腦海裡快速的浮現出一張看似柔弱 的臉龐,伊夏沫冷冷的開口,冰寒的雙眼對上一旁 闕雲的笑容滿滿的臉龐,能對畢少白動手腳的人只 有他最親近,沒有防備的人,他和畢忠一直不和, 所以唯一的一個人只有董婉兒。

低低的笑聲迴盪在書房裡,闕雲笑眯起了雙眼,讚歎的直點頭,“果真聰明,不錯,最親近的人也 是最不會被防備的人。”

“不準動圓兒。”看着被點住穴道,口不能言的圓兒,伊夏沫平靜的開口,慢慢的起身,剛剛那一 瞬間的虛弱似乎根本就是一種假象。

“你沒有吃下迷藥?”錯愕着,闕雲不敢相信的看了一眼神色清明的伊夏沫,隨即詭異的勾着嘴角 ,看來他真的小看了這個裴王妃。

最親近的人是沒有防備的,可是她不是普通人,她曾經是一個殺手,任何一點異常的氣味都會引起 她嗅覺上的敏銳,伊夏沫冷冷的看了一眼闕雲,剛 剛不過是爲讓他放鬆警惕,可是牽扯到了畢少白, 伊夏沫知道自己沒有選擇的權利。

“出王府有些難,不過所幸裴王爺給你充分的自由。”闕雲低聲的開口,看了一眼圓兒,快速的脫 去了她的外衣,從瓷瓶裡倒出了一顆藥丸,片刻之 後,一張酷似圓兒的臉呈現在他原本俊美的面容之 上,,加上圓兒的外衣,除了有身高有異外,根本 分不清兩個人。

“王妃,請吧。”連嗓音都變化了,易了容貌的 闕雲雀躍的開口,音調如同圓兒一般,迷糊裡帶着 清朗,而原本過大的身體在推門出去的瞬間,突然 一個踉蹌的跌倒,“公主,我的腳。”

哀嚎着,闕雲無力的耷拉着腦袋,冷冷的警告了一眼一旁的伊夏沫,隨後在她的攙扶下向北苑走了 過去,被伊夏沫攙扶着,身體彎曲着,竟很難注意 到他和屋子裡的圓兒身材上是詫異。

皇城外,觀音廟。

再次的轉醒,屋子外已經是暮色西沉,感覺到臉頰之上游動的手,伊夏沫快速的睜開眼,這次發現 身體似乎沉重的動不了,而牀邊,一隻大手正落在 她的臉上游移着。

“圓兒那?”寒聲的開口,伊夏沫快速的側過頭 ,也躲避開伊嘯那粗糙的大手,目光銳利越過伊嘯 ,快速的看向屋子的四周,是禪房,那該是在寺廟裡。

“放心,那個胖丫環不過昏睡了。”看着伊夏沫明顯躲避的動作,伊嘯面帶不悅的眯起眼,一隻手 更加放肆的落在她的臉頰上,那細膩而柔軟的觸感讓伊嘯只感覺心神一漾。

和闕雲出了王府後,他給她吞服了藥丸,伊夏沫當時是徹底暈了過去,再起醒來卻已經在這裡了, 闕雲是伊嘯的人,看來當初陷害她毒殺範瓊一事,少不了闕雲的功勞了。

“你!”突然的,當視線落在伊夏沫那脖子下突兀出現的青紫痕跡時,伊嘯原本笑容滿滿的臉龐快 速的變化着,憤怒,嫉妒,仇視,各種情緒加錯在臉上。勾勒出一張猙獰而狂怒的臉龐。

疑惑的掃了一眼突然變了臉色的伊嘯,伊夏沫順 着他的視線看了下來,這次發現自己的肩膀不知道 何時被裴傲給種了草莓,她的戒心果真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居然被種了草莓自己都不知道!

看着伊夏沫那沉思的摸樣,清冷裡帶着一絲無 奈,一絲嬌媚之態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來,讓伊嘯原 本就狂怒的臉龐此刻更加的陰鬱暗沉,嘩啦一聲,衣襟被撕裂開的瞬間,也露出那雪白的肩膀。

“你瘋了!”雖然她只是佔據着這具身體,可是這身體終究是他的女兒,他在做什麼?伊夏沫倏地 冷下眸子,靜靜的雙眼鄙視的看向神色詭異的伊嘯 ,他竟然對自己的女兒有這樣的變態至極的心思。

“是,朕瘋了,瘋了,朕愛你這麼多年,你爲什麼要和裴梓陽離開,爲什麼?”憤怒的咆哮着,情 緒似乎已經不受控制,尤其是看見伊夏沫那雪白圓 潤的肩膀,那一點點青紫的吻痕,徹底刺激着伊嘯 脆弱而崩潰的情緒。

“不要將我看成連煙!”冰冷的嗓音提高了幾分 ,掃了一眼伊嘯那赤紅的甚至泛着幽光的雙眼,再 看着他激昂不受控制的情緒,伊夏沫立刻明白過來 他服了藥物,手腕動了動,原本隱藏的匕首早已經 不見了。

闕雲!她該知道,他不是什麼號角色,再次的搜尋衣袖上的銀針,這才發現原本她別在衣袖內側的 銀針也被拔去了,闕雲是將她全身上下所有的武器和暗器都搜走了。

“你不是連煙,你是她女兒。”幽幽的站起來, 伊嘯甩了甩頭,似乎在搜索什麼,可是在藥物的控 制下,情緒依舊混亂的交織在一起。

快速的起身,雖然身體依舊疲軟的沒有一點的力氣,可是伊夏沫知道她必須起來,必須盡一切可能 的離開這裡,否則眼前這個不受控制的男人不知道 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你想走!爲什麼要逃,朕對你不好嗎?”一旁 ,原本在思索的伊嘯突然暴怒的吼叫着,雙手緊緊 的攥成了拳頭,因爲憤怒而顫抖着,暴怒的臉上滿是怒火,如同放出籠子的狂獅,怒火紅了一雙眼睛 ,睚眥具裂下,,整個人都完全不受控制了。

伊夏沫的身體還沒有從牀上爬起來,伊嘯整個人已經撲了過來,高大身體壯碩的壓住伊夏沫清瘦的 身軀,逼近下,一雙眼對上那雪白的裸露在外的肌膚外,僅存的一點理智也在同時被情慾給控制了, 他要得到她,得到她,不讓任何一個裴家的男人在擋在他的前面!

“放開我!”身爲一個殺手,伊夏沫以爲她根本 不在乎自己的身體,尤其這還不算是她的身體,可 是當伊嘯狠狠的壓住她的肩膀,制止住她的動作後 ,當伊嘯狂暴的吻着她脖子和肩膀的時候,一種深 深的厭惡感覺迅速的從胸口飆升上來。

“放開?朕爲什麼要放開?你是朕的,是朕的。 ”暴躁的吼叫聲響在了安靜的禪房裡,伊嘯已經瘋 狂了,雙手狠狠壓制住伊夏沫的身體,情慾被刺激之下,粗魯而放肆的吻上她的脖子,那細膩的肌膚 ,柔滑的觸感,讓他壓抑了多年的情愫如同火上一般猛烈的爆發出來,連煙,爲什麼你從來沒有發現 朕纔是愛你的人,朕纔是愛你的人。

屈腿,放棄掙扎,在伊嘯魁梧如山的身體微微放開戒備時,伊夏沫面容冰冷如霜,屈起的腿猛的向 上狠狠一頂,在伊嘯吃痛起身的同時,手肘快速的聚起全身所有的力量猛的撞擊向伊嘯的臉部。

鮮血從鼻腔裡飛濺出來,一手捂住被撞痛的下半身,一手擦去臉上的血跡,伊嘯粗重的喘息着,踉 蹌不穩的身體,黑眸如血,憤怒裡夾雜着痛苦,夾 雜着得不到的怒火和被引起的慾望。

身體被下了藥,雖然伊夏沫有着強大的意志力,可是這身體也只能聚集起普通人的力量,否則剛剛 手肘的撞擊,伊嘯應該昏厥過去,而不是隻是流鼻血而已。

“爲什麼?爲什麼?”擦去鼻下的鮮血,殷紅的色澤刺激着伊嘯的怒火,狂吼聲如同發怒的野獸一 般響徹在屋子裡,伊嘯憤怒的咆哮着,一把扯開自己身上華麗的衣袍,露出結實而壯碩的身軀,爲什 麼要推開他,他纔是最愛她的男人!

闕雲搜的夠徹底,甚至連頭髮上的簪子都被收走了,伊夏沫慢慢的收回手,鎮靜着,放緩着呼吸, 禪房裡一片的簡潔,甚至連一個可以當做武器的東 西都找不到。

“你是朕的,是朕的。”剛剛的一番動作下,伊 夏沫髮絲早已經凌亂的散了下來,黑髮散落在雪白 的肩膀上,構成一副嬌媚的畫面,讓伊嘯原本就不 理智的情緒此刻徹底的被慾望控制着,一步一步的 走向牀鋪上根本沒有辦法聚集起力量的伊夏沫走了 過去。

當伊嘯身體走向牀鋪的同時,伊夏沫聚集起所有的力量,猛的一個翻滾,快速的從牀上滾落下來, 目標是香臺上燃燒的桌臺,尖銳的燭臺末端鋒利如劍,是整個禪房裡唯一可以當做武器的東西。

“放開我!”爬行的身體猛的不能行動,腳踝被伊嘯的大手狠狠的抓住,伊夏沫陰冷的沉下臉龐, 這一輩子她還不曾這麼的窩囊過!

“你是朕的,你逃不了的。”放聲狂烈的大笑着 ,伊嘯倒拖這伊夏沫的身體向着牀鋪再次走了去, 一雙眼此刻早已經被情慾和藥物控制了,她是他的 ,沒有任何人可以將她從他身邊搶走,裴家的男人 更不準!

粗糙的地面上,雪白的手肘因爲拖動而被擦傷, 泛出隱隱的血跡,即使如何的掙扎,也半點沒有辦 法掙脫開伊嘯那過大的力氣,伊夏沫深深呼吸着, 不放棄着,可是此刻,她根本沒有半點的辦法。

“知道嗎?朕永遠是這個世上最愛你的男人,爲什麼你從來看到的都是裴梓陽,而不是朕?爲什麼 ?”粗暴的將伊夏沫從地上給拖到了牀上,伊嘯雙手如同鐵鉗一般狠狠抓住伊夏沫的肩膀,爆凸着一 雙憤怒的眼,瘋狂的搖晃着她單薄的身體,爲什麼她從來沒有看見他的深情,爲了她,他什麼都願意 放棄的。

“爲什麼?”最後的咆哮裡,伊嘯猛的揚起手, 啪的一巴掌打在了伊夏沫的臉上,原本清瘦的小臉 瞬間紅腫起來,鮮血順着破損的嘴角快速的流淌出來。

“爲什麼要背叛朕,朕只是太愛你了,你知道嗎 ?”大手快速的擦向伊夏沫的嘴角,伊嘯懊惱的低 吼着,惶恐的看着不知言語的伊夏沫。

啊!一聲吃痛的吼聲響起的同時,伊夏沫的身體如同破爛的娃娃一般猛的被摔了出去,狠狠地撞擊 在了牆上,隨後重重的落在地上,而牀鋪邊,伊嘯顫抖着被咬到的手,那原本擦拭她嘴角血跡的拇指 鮮血淋漓,差一點被狠狠給咬斷。

身體一動,劇烈的痛立刻傳遞而來,伊夏沫踉蹌的從角落裡站起身來,看着市區控制如同野獸的伊 嘯,有些明白過來,他的脾氣異常的暴躁,嘴角含着一抹譏諷的冷笑,心頭卻已經有了打算,“可是 我愛的人不是你!”

“你說什麼?你說什麼?”原本吃痛的臉龐猙獰的如同惡魔一般,伊嘯竭力的咆哮着,整個身體都 因此而顫抖起來,一雙爆凸而起的眼睛狠狠的盯着輕狂的伊夏沫,一字一字的逼問道:“說,你愛的 人生是朕!”

“不可能!”鏗鏘有力的嗓音響起,伊夏沫背靠着牆,虛弱而蒼白的臉上卻有着堅定的神情,驕傲 裡帶着一抹溫柔,“我愛的人是裴傲!”

“不!”被刺激着,伊嘯再也控制不住的吼叫着 ,猛的向伊夏沫衝了過來,一把抓住她根本滅洋辦 法逃脫的虛弱身體,雙手狠狠的抓住她的肩膀,怒吼聲帶着無比的狂暴再次的響起, “說,你愛的人是朕,不是裴家的人,不是!”

冷冷的勾着脣,鮮血依舊染在嘴角,伊夏沫輕蔑的側過臉龐,不屑的神色流露在清瘦的小臉上,即 使不開口,可是她的意思已經表露的清楚明白,她不可能愛他!

“啊!”發出暴怒的吼叫聲,伊嘯赤裸的身體因爲憤怒而緊繃着,抓着伊夏沫的雙手越來越用力, 發怒下,再次的將伊夏沫的身體狠狠的摔了出去。

痛!再次被扔在地上,伊夏沫吃痛扶着桌子站起身來,拉攏滑落的衣服,即使痛的全身的骨頭都被 重組了一般,可好似依舊無法讓她眼裡的那股傲氣 消失,依舊保持着那輕蔑不屑的神色,狠狠的刺激 着伊嘯脆弱的神經和勃發的怒火。

“說,你愛的人是朕!”再次逼問着,將伊夏沫壓制在桌子上,伊嘯猙獰着一張臉,雙眼裡染滿了 兇光和怒火,額頭上青筋因爲憤怒而一根根凸起來 ,狂戾的臉扭曲的變形。

喘息着,莫名的,突然想起裴傲那張森冷的臉龐 ,他其實很少發怒,臉上的表情也是很少,可是那 股威嚴卻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來,或許很少有什麼能讓裴傲發怒生氣,他總是內斂着自己的情緒,運籌 帷幄的掌握着一切,而不是如同眼前這個已經失去 控制的伊嘯,青依身上那些鞭打的傷痕,還有此刻 他對自己的暴戾,伊嘯這樣的才叫真正的暴力冷血 。

“朕不准你想着其他男人!”這一刻,即使伊夏沫沒有回答,伊嘯也明白了她那突然溫柔下來的神 色代表着什麼,胸口的怒火如同需要噴涌而出的岩漿,無處可以發泄,伊嘯狠狠的掄起了拳頭。

嘩啦一聲,木桌被他粗暴的一拳給打爛,原本被壓制在桌子上的伊夏沫跌倒在碎木頭裡,尖銳的木 頭末端狠狠扎進了身體裡,可是此刻,顧不得一點的痛,伊夏沫無聲的笑了起來,一手快速的抓起一 段斷裂的桌腿,尖銳的斷面雖然沒有燭臺好用,可是比起她無力的雙拳要好很多。

“你死了這條心吧,朕不會讓任何男人碰你的, 尤其是裴家的人!”怒火似乎終於散盡了,伊嘯冷冷的開口,看着地下的伊夏沫,眼中充滿了淫邪的慾望,快速的抓住她裙襬的下部,用力的一個撕扯 ,錦帛被扯裂,露出妙曼有致的身軀。

外衣被撕裂,露出雪白的肌膚,在一地的凌亂裡 ,看起來缺異常的美豔,視線完全被情慾控制着, 甚至沒有了任何的防備,伊嘯猛的撲向地上的伊夏 沫,雙手更是放肆的藥撕扯她僅餘的肚兜。

131章 衝冠一怒

右手高揚起斷裂的桌腿,在要狠狠刺下來的同時 ,突然想起裴傲,她不能再給他添麻煩了,片刻的 猶豫,讓伊夏沫避開了伊嘯身體的要害,狠狠的將斷裂的桌腿向着他的腰部紮了下來。

鮮血蔓延出來,被壓在身下的伊夏沫身上沾滿了鮮血,而劇痛之下,伊嘯原本發狂的不受控制的理 智似乎有些迴歸,一手捂着腰側的傷口,睜大眼看着地上 伊夏沫,似乎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砰地一聲,禪房的門被一腳狠狠的踢開,一聲慌亂而憤怒的聲音響起,“夏沫!” 畢少白呆滯的站在門口,不敢相信的看着地下衣裳 不整的伊夏沫,臉頰紅腫,嘴角破裂,雪白的雙腿 之間鮮血點點,不用想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伊嘯!”暴怒着,畢少白整個人此刻都已經失去裡理智,腳步猛的上前,一腳踢開壓在伊夏沫身 上的伊嘯,痛心的看着地上的伊夏沫,快速的抱起她孱弱的身體,爲什麼會這樣?

“你來了。”看到熟悉面容,緊繃的身軀終於得到了放鬆,原本就被下了藥,能一直苦苦支撐着, 完全是憑藉着她傲然的意志力,伊夏沫雙眸默默地閉上,整個人虛脫的昏厥過去。

“沒事,我帶你離開。”快速的解開衣服外袍蓋 住伊夏沫的身體,畢少白緩緩的站起身來,目光冷 冷如霜的看向角落裡站起身來的伊嘯,憤怒着,一雙眼裡迸發出狠狠的冷意,第一次,他如此痛恨一 個人!

“你想做什麼?”不知道是藥物的作用已經散去了,還是腰側剛剛被桌腿狠厲的紮下,讓伊嘯終於 感覺到一絲的不對勁,可即使如此,卻依舊沒有失去一個帝王的氣勢,冷冷的質問着步步逼近的畢少 白。

“殺了你!”冰冷的嗓音沒有半點的感情,畢少白雙掌裡聚集起內力,陰冷的盯着眼前的伊嘯,這 個禽獸竟然這樣的對待他的女兒!

“你……”伊嘯剛吐出一個字,畢少白凌厲的一掌已經猛烈的拍向了他的胸口,快速的閃躲,可是 卻還是被畢少白狠歷的一掌傷到,一口鮮血猛地從口中噴了出來,原本魁梧壯碩的身體此刻也無力的 佝僂着。

“放肆!你可知道我是誰?”五臟六腑似乎都被這一掌打的移位了,伊嘯猛的直起身體,憤怒的看 着眼前的畢少白,突然的,臉上猛地閃過一絲的冷酷和惡毒,“你可知道你身上流着的是誰的血?”

“你想說什麼?”被他莫名其妙的話弄的一愣,畢少白戒備的看着笑容詭異的伊嘯,冷冷的掃過一 眼,“不要廢話,今天我必定手刃了你這個禽獸! ”

“你要弒父嗎?我的好兒子!”縱聲狂笑着,伊嘯好整以暇的看着畢少白震驚不已的臉龐,嗤笑一 聲,搖着頭,“難道你娘沒有告訴你,你根本不是 畢忠的兒子,你是我伊嘯的兒子!”

“一派胡言!”冷叱的一笑,畢少白不屑的看着 臨死掙扎的伊嘯,手中再次聚集起了內力,輕狂的 臉龐上有着輕蔑,“就算殺了你需要我償命,我有也認了!”

“你娘背上有一個月牙型的胎記。”看着畢少白再次緊握着拳頭,伊嘯幽幽的開口,欣賞着畢少白 快速蒼白的臉龐,“還需要朕繼續說出你娘身上的特徵碼?”

“你胡說!”爲什麼他會知道娘背上的胎記, 畢少白只感覺一股冰冷的寒意從腳底蔓延到了全身 ,冰冷冰冷的,讓他突然感覺到不能呼吸。

“少白,他說的沒有錯,,你是大燕朝的皇子。 ”熟悉的聲音響起,不知道在外面聽了多久,董婉 兒慢慢的走進了屋子,看了了一眼狼籍的四周,當視線落在伊嘯那腰上的鮮血是,不由擔心的一怔, 快速的扶住他的身體。

“畢忠已經答應替你頂罪,到時候你還是蒼紫王朝的大將軍,手握兵權,只有你和朕來一個裡應外 合,蒼紫王朝不消多時就是我們父子的囊中之物。 ”伊嘯一手攬住董婉兒的肩膀,放聲大笑起來,有 些得意和張狂,裴梓陽,裴傲,你們苦苦守住的蒼 紫王朝,用不了多久就會易主。

“不!不可能!”他怎麼可能是伊嘯的兒子,可是看着此刻董婉兒和伊嘯站在一起的熟稔摸樣,畢 少白搖着頭,視線落在地上昏厥的伊夏沫身上,那他愛的就是自己的妹妹,同父異母的妹妹!

“少白,他是你爹。”董婉兒堅定的開口,幹練的臉上有着毋庸置疑的肯定,伊嘯需要少白,那麼 他就同樣需要自己站在他身邊,連煙,到最後,終覺還是我站着了他的身邊。

“朕知道你一時接受不了,不過你要清楚自己不是蒼紫王朝的人,你身上流的是我大燕皇室的血液 ,你是我大燕朝的皇子,將來,你守護的要是大燕朝。”藥物的作用漸漸褪去,伊嘯冷冷的對着畢少 白開口,只有畢忠頂罪了,一切就簡單了,大燕朝會揮兵攻城,徹底將蒼紫王朝一舉殲滅。

巨大的打擊下,畢少白只感覺頭猛的痛了起來, 似乎有什麼在腦海裡抽動着,頭似乎要在瞬間爆裂 開來一般。

“不好,蠱蟲被驚醒了!”看着臉色異常的畢少白,董婉兒一愣,快速的對着一旁的伊嘯使了個眼 色,讓他快速的點住了畢少白的穴道。

“啊!”痛猛烈的痛着,許多影像如同潮水一般慢慢的從腦海裡閃現而出,第一次,在人口販子裡 ,看見她是,髒兮兮的小丫頭,可是卻有着一雙異常冰冷冷漠的雙眼。

再次見到她在右丞相府,那是,他才知道她竟然是大燕朝的和親公主,是讓他被天下人嘲笑的罪魁 禍首,那是他是憤怒的。

後來,她回了裴王府,聽說倍受裴王爺的虐待,過的日子異常艱難,畢少白夜闖裴王府,想要狠狠 的羞辱這個曾經讓他這個大將軍蒙羞的和親公主, 可是在破爛的北苑,看見的依舊是那個冷傲如霜的 小丫頭。

野丫頭,那是他對她的一貫稱呼,再次聽到她的消息是在她在清風酒樓和範中直打架鬥毆,一個和 親公主,竟然會出手打架,那時,他有了興趣,野丫頭似乎和他所有認識的女人不一樣。

皇宮夜宴時,再次遇見她,在小花園裡,夜色下,她看着星空,似乎要飛離塵世一般,畢少白有些 怒火,因爲她似乎從來沒有正眼看過自己,她的眸光冰冷,她的心思從來不在他身上停留片刻。

憤怒之下,畢少白一拳砸在了木柱上,最後是她給他包紮的手,那樣的熟稔的動作,她的手觸碰都 他手的瞬間,一股戰慄感覺席絹了全身,讓畢少白突然不願意放手,似乎想着要一輩子握着她的手。

夜宴上,太后羞辱於她,裴王爺冷漠無視,可是那時的她,璀璨的如同一顆明珠一般,不卑不亢, 似乎根本不存在四周的人,除塵獨立,那時,畢少白不知道爲什麼會突然的出聲維護,可是他還是做 了,甚至沒有半點的後悔,即使因此得罪了太后。

再後來,畢少白漸漸明白他的目光一點一點的被 她吸引着,叫着她野丫頭,可是心裡,他曾經一遍 一遍的喚過她的名字,看着她和鳳丞相那麼的親近 ,他氣惱的在酒肆裡宿醉,卻不曾想那次的宿醉, 差點讓她丟了性命。

悔恨的同時,卻知道她爲了鳳丞相不顧自己的性 命,那一刻,畢少白只感到深深的嫉妒,爲什麼她 要那麼維護鳳丞相那個病秧子,看着她一身的傷, 畢少白心疼的恨不能這些傷都落在自己身上。

從那個時候起,他告訴自己,這輩子絕對不會 再飲酒,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臘八粥那天,喝着 她親手熬得粥,雖然焦糊一片,可是畢少白第一次有了執子之手的感覺,就算一輩子吃她熬的焦粥, 也是幸福的。

他偷吻了她,看着她惘然不知的摸樣,畢少白心裡頭樂開了花,他喜歡看着她清冷如霜的臉上出現 那樣不解 表情,純淨的,讓他恨不能將她就這樣揉進自己的身體裡,從此生死不離。

可好似她被太后算計了,被裴王爺利用了,打入天牢,生死不知,那個時候,畢少白只有一個念頭 將她帶出天牢,就算亡命天涯也無所謂,只要她平安無事。

他真的做,讓皇城所有的人都震驚,劫天牢,帶着和親公主逃離了皇城,那一刻,畢少白是幸福的 ,可是他太天真了,他劫了天牢,讓她淪爲全天下人的公敵,他們沒有享受到應該有的幸福,反而處 處躲避,處處苦難受難。

第一次有了後悔,是看着她一身的傷,而自己竟然束手無策,他是要給她幸福的生活,可是爲什麼 到頭來他還是照顧不了她,在凹凸山,每天圍着最簡陋的生活,她從滅有怨言,可是畢少白知道自己 對不起她,他堂堂七尺男兒,竟然讓自己心愛的女人如此吃苦受累。

他不知道一直有殺手在追殺她,如果不是裴王爺派出去的暗衛,他們或許早已經死了千百回,第一 次,男人的尊嚴被挑釁,被羞辱了,他發怒了,比不上裴王爺,讓他害怕了惶恐了,怕她後悔,可是 畢少白不知道自己的怒火其實在深深的傷害她。

一次一次,他的脾氣越來越壞,當她要學武的時 候,畢少白感覺到了深深的恐懼,她想要獨立,她 以爲自己保護不了她,憤怒下,他的語氣不好,傷了她的時候,看着她黑眸裡那隱隱的痛苦時,畢少 白恨不能親手劈了自己,所以他慌亂的逃離了,怕看見她眼裡的後悔。

在青樓買醉,用妓女羞辱她,想讓她離開,離開他這個根本一無是處的男人,可是那個時候,他更 想狠狠的抱住她,她痛,他比她痛上千百倍。

後來,後來,他回了皇城,見到了娘,畢少白雙手狠狠的攥緊,過大的力氣之下,虎口竟然崩裂, 鮮血一點一點的流淌着,他記得了,他全部都記得了,娘給他下了蠱,他忘記了對她所有的感情,他 深深的傷害了她,他一直以爲自己只是利用她找到 楊柳想下落。

啊!一聲絕望而悲痛的吼叫聲響徹雲霄,畢少白身體劇烈的顫抖着,蠱蟲從身體裡慢慢的鑽了出來 ,可是一切都太遲了,是他傷害了她,那樣曾經信任他,依賴她的野丫頭,他竟然那麼狠心的一次一 次的傷着她。

將蠱蟲收了回來,董婉兒喘息的看着神色有些詭異的畢少白,那原本被烙鐵燙傷的臉顯得格外的陰 森而恐怖。

“少白,娘也是爲了你好,她是你的妹妹,同父異母的妹妹,娘怎麼能看着你一錯再錯。。”對上 畢少白那陰森的雙眼,董婉兒快速的開口,如此完美的藉口,少白應該不會有任何的懷疑。

妹妹啊!爲什麼要這麼殘忍!畢少白緩緩地起身 ,漠然的神色看了一眼臉色擔憂的董婉兒,看了一 眼站在一旁的伊嘯,隨後一把將地上昏厥的伊夏沫抱了起來,他原本只想這樣默默守護者野丫頭,原 來他真的只是她的哥哥,也罷,也罷,原本就是他奢望了,如今,就讓他保留着這份無法見天日的感 情,一輩子在角落裡守護着她。

一步一步的走出了禪房,情緒混亂着,畢少白痛苦的凝望着臉龐紅腫的伊夏沫,回頭,目光冰冷而 詭異的看着伊嘯,父親!他會讓他這樣對待野丫頭付出代價!

衝冠一怒爲紅顏可以發生在任何男人身上,可是發生在蒼紫王朝的裴王爺身上,卻是所有人都沒有 想到的。

“照顧好她!”看了一眼畢少白,裴傲顫抖着伸出手撫摸伊夏沫依舊印着指印的臉頰,陰沉的黑眸 裡有着另外人無法窺探的情緒。

“二哥,你去哪裡?”裴九幽和畢少白對望一眼 ,隨後都將目光看向一旁轉身要離開的裴傲,這個 時候,二哥不守在小沫兒的身邊,他要去哪裡?

“照顧好她!”依舊是冰冷的四個字,裴傲一手接過殷莫非遞過來的繮繩,在所有人的錯愕之下, 高揚起馬鞭,駿馬嘶鳴着,片刻就消失在了衆人的視線裡。

“表哥一定去找伊嘯了。”音璇看着遠離的背影 ,痛心的看着昏厥的伊夏沫,她脖子上還有吻痕, 穿的是畢少白的衣服,過大的衣襟下可以看得出她 裡面根本什麼都沒有穿,在看看畢少白那陰鬱的臉 色,音璇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二哥自有分寸,先去宮裡秘密宣個御醫來診治小沫兒。”裴九幽拍了拍畢少白的肩膀,左丞相不 久之前去宮裡坦誠了自己的一切罪名,在二哥的力 保下,畢少白被釋放了,左丞相被收監,原本以爲 一切都安然解決了,可是等回到長風院,才知道小沫兒和圓兒那個胖丫環出王府去找 楊柳了,他們也 不曾在意。

可是二哥心細,在地上撿起一縷被割斷的青絲之後,立刻知道出事了,還不等他們出王府,畢少白 已經抱着昏迷的小沫兒回來了。

馬車裡,董婉兒看向一旁的伊嘯,一面小心翼翼的幫着他包紮着傷口,“闕雲竟然敢這麼大膽給你 下藥。”

“哼,不要讓朕找到他!”他雖然計劃着要得到伊夏沫,可是不是在蒼紫王朝,他要帶着她離開蒼 紫王朝,回到大燕朝,一切無憂的情況下,可是他 沒有想到闕雲竟然敢騙他算計他。

“你和少白爲什麼會來這裡?”腰側的傷口疼痛之下,伊嘯疑惑的看向董婉兒,“又是闕雲將你們 引上來的?”

“是,他說你在禪房裡有事要商量,而少白似乎知道伊夏沫被綁架了,所以纔會比我更快的趕到觀 音廟。”闕雲,這個她一手培養出來的高手,能屈能伸,甚至他被範中直當初侵犯都沒有背叛過,爲 什麼會突然背叛她和伊嘯?

“算了,反正也沒有任何損失,少白早日知道他的身世也好。”伊嘯疲憊的閉上眼,受傷失血,再 加上藥物的作用,讓他疲憊不少。

“我先回去了。”馬車緩緩的停了下來,雖然如今畢忠已經頂罪了,可是在名譽之上,,她還是左 丞相夫人,董婉兒眷戀的目光看了一眼連眼睛都不曾睜開的伊嘯,,臉龐之上閃過一絲憤怒,最終還 是漠然的下了馬車,向着左丞相府的方向走了過去 。

“怎麼了?”馬車突然被勒停,顛簸之下,伊嘯猛的睜開眼,憤怒的質問趕馬車的侍衛,“國主! ”一聲驚恐的聲音響起的同時,鮮血猛的碰涌而出 ,溼潤了馬車的車簾。

“保護國主!”暗中護衛的侍衛快速的現身,迅速的將馬車穩穩的保護在了中間,而此刻,伊嘯快 速的掀開馬車簾子,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已經死去的侍衛,視線緩緩上移到眼前駿馬之上的裴傲。

一身黑色的錦袍,長劍滴落着鮮血,目光冷毅的駭人,緊繃着臉龐,肅殺的神色讓人感覺到一股不 言而喻的威勢。

132章 砍斷手臂

“裴王爺,這是何故啊?”放聲笑着,裴傲只一人一個暗衛,而他這邊卻有二十多個皇家高手在, 伊嘯沒有任何的害怕,放聲笑着,目光挑釁的看着裴傲,他應該已經見過畢少白和夏沫了。

“血債血償!”冰冷的四個字,宛如從地府之中迸發出來的一般,冰冷冷的沒有任何的感情,裴傲 冷酷的吐出話來,對身後的殷莫非一擺手,制止他的動作,握緊掌心裡的長劍,黑色的身影如同蒼鷹 一般掠下馬背,向着伊嘯的皇家侍衛衝殺而去。

王爺真的怒了!第一次,殷莫非看到裴傲如此不 受控制的怒意,竟然根本不理會對方可是大燕朝的 國主,而且若是追究起來,只怕王爺也不能將王妃被侵犯的事情說出來,畢竟外人不會相信,而且如 果相信了,敗壞的也將是王妃的名聲。

鮮血飛濺着,裴傲從沒有這樣憤怒過,她總是那 麼的堅強,甚至比他還要堅強,可是那一刻,看着 她那樣孱弱的被畢少白抱回來,臉上紅腫,脣角破裂,寬大的外袍之下衣裳破損的遮擋不住身體,那 一刻,裴傲知道他的理智徹底失去了。

血濺在臉上,殷紅點點,一人一劍,勢如破竹 ,即使是二十多個皇家侍衛同時圍攻,可是此刻, 伊嘯突然感覺到了驚恐,冷靜的裴傲讓人感覺到卻是毛骨悚然的恐怖,那不是人,那是血獄魔鬼,瘋 狂的戰鬥着,浴血走來,讓伊嘯竟然手腳冰冷,恐懼怎麼都消退不了。

那個總是連關心都不知道怎麼說出口的丫頭,那個總是堅定的相信他的丫頭,裴傲血紅着一雙陰冷 的眼,胸口怒火迸發,長劍一橫,一顆頭顱被砍斷 ,鮮血飛濺着,可是卻怎麼也消融不了他胸口的疼 痛和對伊夏沫的疼惜,她相信着他,可是他卻一次 一次的讓她受到傷害。

“裴王爺,你要知道你要傷害的可是大燕朝的國主,你難道要挑起兩國的紛爭嗎?”皇家侍衛節節 敗退着,路上已經是鮮血淋漓的驚悚,十多具的屍體躺在地上,斷手斷腳,有的頭顱被直接砍斷,餘 下的侍衛驚恐的開口,他們不怕死,可是此刻,他們真的感覺到了怕了。

“本王就算血洗大燕朝,天下也沒有任何人敢說個不字!”手中的長劍冷冰冰的滴着鮮血,裴傲冷 冷的目光如同寒劍一般看向馬車旁的伊嘯,倨傲的目光帶着摧毀天下的強勢和冷酷。

“裴王爺不怕前程盡毀嗎?”伊嘯一手握着車轅 ,視線看向裴傲,他真的瘋了,竟然敢這樣行兇! 他雖然是蒼紫王朝的王爺,可是就算是天子,他也不能隻手遮天。

目光冷厲的掃過,裴傲手握緊了青峰劍,薄脣勾着冷意,掃了一眼渾然不知道害怕的伊嘯,剎那, 身影驟然之間飛掠而起,又是一個皇家侍衛倒在了血泊裡,身體抽搐了幾下,最後停止了呼吸。

打鬥激烈的蔓延着,殷莫非看了一眼胳膊受傷的裴傲,身影還不曾動,裴傲竟然像背後長了眼睛一 般,冷冷的視線掃過,讓原本提劍加入的殷莫非再次站定在了駿馬邊,這是他的事,是一個普通男人 爲自己女人的復仇,不需要任何人插手。

看着倒下的皇家侍衛,伊嘯心頭的駭意越來越濃郁,煞白着臉,慢慢抽出一旁的長劍,裴傲真的瘋 了,這個時候,他半邊不再懷疑裴傲真的風了,他真的不擔心挑起兩國戰爭,只爲了一個女人。

血拼裡,卻見一對人馬快速的向着打鬥圈裡飛快的衝了進來,整齊待發的裝束,“王爺,住手!” 鳳修快速的開口,手一揮,四周的錦衣衛快速的將裴傲和大燕朝的皇家侍衛快速的圍困起來。

“王爺,冷靜一些。”揮手遣退了敬德,鳳修向着打鬥圈裡的裴傲走了過去,腳下都是鮮血淋漓的 觸目驚心,死屍一具具的躺在四周,宛如人間地獄 ,而站在一旁,裴傲周身已經被鮮血溼透了,左邊 的胳膊上還有一道血淋淋的傷口。

“王爺,伊國主終究是大燕朝的國主。”鳳修低聲的開口,溫和的目光看向一旁神色猙獰的裴傲, 沒有任何理由俎殺大燕朝的國主,就算尊貴如天子 ,也不能如此妄爲,更何況沒有任何的理由和藉口 。

理智慢慢的迴歸,裴傲冷冷看了一眼鳳修,對上他擔心的視線,隨後,緩緩的收起手中的長劍,轉 身向着一旁的殷莫非走了過去。

危機解除,伊嘯重重的鬆了一口氣,此刻,他才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竟然僵硬的動彈不了半分,不要 說裴傲了,就算一個普通的人,剛剛也可以殺了他 。

一旁的殷莫非和鳳修也終於鬆了一口氣,就算是王爺,也不能如此輕視一個人的生命,更何況對方 還是大燕朝的國主,兩國一旦開戰,突厥必定會乘虛而入,到時候,天下戰火紛亂,民不聊生。

面色沉寂下來,臉上的飛濺到的鮮血一點一點的被擦拭乾淨,就在所有人都放心下來的時候,突然 的,裴傲頓住了腳步,一旁的殷莫非驚恐的一怔, “王爺!”

卻見湛藍的天幕之下,黑色的身影卻突然的折身返回,青峰劍發出嗡嗡的唔叫聲,一道亮的光線閃 耀着所有人的眼睛,啊!

一聲劇痛的吼叫聲響了起來,斷臂被一劍砍飛, 鮮血如同泉水一般從斷裂的肩膀處汩汩地流淌出來 ,伊嘯痛白了一張臉,驚恐的看着地上被砍斷的手臂。

“莫非,回王府。" 冷哼一聲,根本不理會四周呆若木雞的衆人,裴傲利落的飛身上馬,在所有人 的驚愕裡,和殷莫非雙雙揚起馬鞭,向着裴王府的方向飛奔而去。

王爺!馬背上,殷莫非錯愕的看着快馬疾馳的裴傲,當年,楚情小姐遭遇凌辱自殺時,王爺只是憤 怒,但是理智依舊在,沒有爲了兒女私情,而找伊嘯報仇,可是如今,王爺竟然當衆砍斷了伊嘯一條 手臂。

王妃當時劫天牢救了畢將軍之後,匕首毀了太后的臉,那時殷莫非只感嘆王妃太過於莽撞了,給王 爺惹下一堆的麻煩,可是如今,王爺竟然因爲憤怒就砍斷了伊國主的一條手臂,絕配嘛?看來果真是 天作之合,只是這後來的麻煩,唉。

再次回到裴王府已經是一片的黑暗,裴傲一身鮮血的入府,讓長風院裡的幾個人都錯愕的瞪大眼。 可惜冷着面容的裴傲卻直接再衆人要開口之際,關上了門,也隔絕了裴九幽等人詫異的視線。

屋子裡有着柔和的光芒,蠟燭靜靜的燃燒着,裴傲換下一身的血衣,胳膊上的傷口沒有包紮,慢慢 的看向躺在牀上的伊夏沫,上了藥的臉頰消了腫, 可是那巴掌印依舊清晰可見,嘴角破裂着。

傻丫頭,大掌疼惜的撫摸上伊夏沫完好的左邊臉頰,裴傲輕柔的握住她的手,慢慢的掀開了被子, 雪白的胳膊上有着擦傷,腰上有着撞擊出來的淤青 ,而後背,肩膀更是一塊塊的青紫的淤痕跡。

伊嘯!想這伊夏沫當時承受的痛苦,裴傲臉色冷厲的愈加的駭人,若不是鳳修來了,還有一絲的理 智在,他就不會是毀了伊嘯一條手臂那麼簡單,不過如今,他不會殺了伊嘯,他要讓他生不如死,看 着大燕朝一點一點的被毀滅!

長風院外,聽着殷莫非的敘說,裴九幽只感覺臉頰急劇抽搐着,衝冠一怒爲紅顏,那個嗜血瘋狂的 男人說的是她的二哥嗎?

裴王爺真的愛她,否則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畢少白陰鬱的臉上閃過一絲安慰,目光眷戀的看 向長風院,是他沒有保護好她,讓她遭受了這樣的痛苦,如今,有裴王爺在她身邊,畢少白真的放心 了,伊嘯,大燕朝,他絕對會親手領兵踏平大燕朝的城牆,讓他爲今日的一切付出慘痛的代價。

幽幽的轉醒,感覺到有一隻手在自己的後背遊移 ,黑暗裡,伊夏沫緊繃的情緒還停留在禪房裡,停 留在伊嘯身上。

找死!手一動,感覺到身體已經恢復了力氣,伊夏沫身影在驟然之間一動,一手快速的掐住剛剛侵 犯她的大手,用力反扭過來,原本躺在牀上的身體也在同時掠起,一掌狠狠的劈向伊嘯的脖子。

“裴傲?”沒有任何的手下留情,當橫手重重劈下去之後,伊夏沫這才發覺這牀鋪很熟悉,自己是 在長風院,那睡在她身邊人自然只有一個,剎那之間,所有的動作都停頓僵直下來,一聲懊惱的低吼 聲響起,“你瘋了,爲什麼不躲?”

以爲是伊嘯,這一掌伊夏沫知道自己出手又多重 ,“無妨。”不在意的開口,裴傲根本不理脖子上 的劇痛,長臂一圈,將起身的伊夏沫重新帶回了懷抱,將她單薄的滿是傷痕的身體緊緊的擁抱進了懷 裡。

“沒事了。”低沉的嗓音響起,黑暗裡,裴傲喉頭梗嚥着,只能無聲的抱緊伊夏沫的身體,她剛剛 出手那麼狠,目光那樣的冰冷,裴傲不用想也知道她對伊嘯的憤怒和仇恨,否則她不會露出那樣的眼 神。

緊繃的情緒放鬆下來,溫暖而寬闊的懷抱,很溫暖,很安全,伊夏沫輕輕的嘆息一聲,她是越來越 熟悉他的懷抱,可是僅僅在片刻,卻立刻發現裴傲摟的太緊,她都快不能呼吸了。

“放手!”拍打着裴傲的緊摟這自己的胳膊,伊夏沫含混不清的開口,他怎麼了?她不是和他說過 她在現代時的殘酷訓練,伊嘯造成的那些傷痛與她而言根本不算什麼,他太過於緊張了。

這才發覺自己的力氣過大,差一點讓懷裡的人兒不能呼吸了,裴傲收斂下情緒,隱匿下心中的痛, 微微的鬆開手,卻依舊將伊夏沫攬在自己的懷抱裡 ,低沉沙啞的嗓音帶着溫柔的寵溺,“睡吧,已經 很晚了。”

無聲的點了點頭,身體到處都是痠痛的感覺,伊夏沫重新的閉上眼睛,覺得指尖粘糊糊的感覺後, 不由再次的睜開眼藉着窗戶外微弱的光亮看向自己 的手,這次發現手指上是點點的血跡。

她雖然一身的痛,可是大部分都是瘀傷,並沒有破皮流血,所以這血不是自己的,就應該是裴傲的 ,目光一怔,伊夏沫再次的起身,神色嚴肅的看向不解的裴傲。

“你哪裡受傷了?”她已經記得當時在禪房裡, 當畢少白出現之後,她就昏厥了,這期間他發生了 什麼事情了,爲什麼會受傷?

不等裴傲開口回答,伊夏沫已經快速的起身,越過裴傲的身體要下牀,卻被他的手臂再次的給抱住 ,低低的嗓音帶着疲憊和凝重,“沒事,一點皮外 傷。”

“裴傲!”語調不悅,伊夏沫半點不相信他的話 ,快速的撥開抱在自己腰前的手,直接的下牀點燃 了蠟燭,臥房不由的亮了起來,而此刻,回頭立刻就發現了裴傲左邊的胳膊早已經被鮮血染透。

“這樣叫沒事?”音調撥尖着,伊夏沫冷着一張臉,憤怒的看了一起身靠在牀上的的裴傲,快速的 走上前來,捲起衣袖,才發現他胳膊上,一寸多長的劍傷,傷的很重,切口深深翻開,鮮血淋漓着, 他竟然說沒事。

“一點小傷。”比起她滿身的傷痕,裴傲根本不在乎自己胳膊上這道劍傷,握住伊夏沫的手,裴傲 峻冷的臉龐上染上一絲的溫柔,“不要在意。”

“爲什麼會受傷?”抽回自己的手,伊夏沫感覺着胸口憋屈着怒火,這傷口已經這樣了,再深一點 甚至都要砍斷他胳膊上的經脈,居然還說是小傷, 殷莫非一直在他的身旁,形影不離,怎麼可能讓裴 傲傷的這麼重?

太多的疑問卡在口中,可是伊夏沫卻已經從櫃子裡將藥和紗布拿了出來,一面小心的擦拭着傷口,一 面上着要,血止住了,這才用紗布將他的胳膊輕柔 的包紮好。

“被伊嘯傷的?”除了這個,伊夏沫已經找不到第二個原因,必定是自己一身傷的被畢少白抱回來 ,所以他纔會去找伊嘯了,可是爲什麼他會受傷, 不要說這裡是蒼紫王朝的皇城,就算單獨一人,他 的武功了得,怎麼會輕易的受傷?

“恩,包紮好了,睡吧。”不願意提起伊嘯這個名字,裴傲怕自己真的壓抑不住情緒,真的一劍結 果了他,御醫除了診治了她一身的傷,也說了她身體還參與着藥物,也因爲這樣她纔會被伊嘯給……

她怎麼感覺裴傲怪怪的?眯着眼,伊夏沫不明白的看了一眼裴傲,可是卻又想不到有什麼地方不對 ,疑惑着,身體在白天那樣的虐打之下,真的疲憊了,也沒有多想的上牀重新睡了下來。

暖暖的陽光從窗戶照射進了屋子,一夜沒有睡, 在伊夏沫熟睡之後,裴傲就睜開了眼,就這樣看着 身側睡熟的伊夏沫一整夜,或許是在他的身邊,她睡得還算安穩,並沒有被白天的事情影響着。

“本王發誓,這是最後一次了,絕對不會再讓你受傷害。”眷戀的看着伊夏沫睡熟的臉龐,褪去了 一貫的冷清和冰冷,她睡熟的摸樣那麼的純淨,單純的讓他不顧一切的要保護她。

“你不要說你看了我一夜沒有睡?”感覺到停留在臉頰上的灼熱視線,伊夏沫從睡夢中睜開眼看向 近在咫尺的英俊臉龐,一夜沒睡下,他的臉看起來有些的疲憊。

“沒有,本王只是早醒些時候。”低沉的一笑 ,裴傲低下頭,輕柔的吻住伊夏沫的脣,異常的溫 柔,如同呵護着他一輩子的寶貝一般,小心翼翼的 ,那麼的柔,那麼的輕,似乎唯恐傷了她一般。

“裴傲!”他到底怎麼了?習慣了他的吻,可是以往他總是發於情,不會像現在這樣,,似乎當她 是個瓷娃娃一般,吻的太過於輕柔,讓伊夏沫敏銳 的感覺到不對勁。

“難道王妃喜歡本王粗暴嗎?”低低的笑聲帶着邪魅響了起來,似乎明白她眼裡的意思,裴啊一手 覆蓋住伊夏沫的雙眼,雖然依舊在笑,可是那雙黑眸此刻卻是濃郁的傷痛和憐惜。

原本輕柔的吻,怕她會牴觸,可是看來她似乎不在乎伊嘯造成的傷害,這樣也好,她原本就不是蒼 紫王朝的女子,在她那個年代,似乎並不在乎這些 ,不再壓抑了,裴傲的吻從剛剛的溫柔轉爲了激情 ,強勢的吻住懷抱裡的伊夏沫,舌頭靈巧的撬開她 的脣,糾纏着她柔軟的舌,在她口中如同烈焰一般 席捲而過,汲取着屬於她的甜美氣息。

133章 鐵血奪政

“裴傲,你給我出來!”憤怒的尖銳嗓音響起, 楊柳憤怒着一張美麗的臉龐,一掌向着擋在身前的 裴九幽和殷莫非狠歷的劈了下來,他竟然讓蠢丫頭受了這麼大的傷害,他是怎麼對她保證的。

“樓主,小沫兒還在屋子裡。”裴九幽吃力的擋住楊柳那內力十足的一掌,吃痛的開口,一雙白皙 的手此刻痛的發麻,他根本不是樓主的對手,尤其是發飆的樓主,兇狠的摸樣比起二哥是有過之,而 無不及。

“滾,不怕我絞了你的舌頭繼續羅嗦!”美目一橫,楊柳目光狠歷的瞪了一眼喋喋不休的裴九幽, 再次的看向眼前禁閉的木門,她將蠢丫頭交給他, 可好似他是怎麼保護她的?

“二哥。”

“王爺。”

隨着木門嘎吱一聲拉開,裴傲的腳步剛跨出了門檻,楊柳凌厲的一掌倏地向着裴傲攻擊而去,一 旁的裴九幽和殷莫非只能擔心的喊了一聲,根本來 不及抵擋楊柳的速度。

內力綿長的一掌,裴傲沒有半點躲避的意圖,在楊柳的怒火熊熊下,直接承受了這一掌,身體也是 連連後退了一步,一口鮮血壓抑着,可是卻還是從嘴角滴落下來。

“莫非,退下。”一手擦拭去嘴角的血跡,看着要出手的殷莫非,冷聲的喝退,這是他罪有應得, 讓她承受了這麼多的苦,楊柳會怒,會想殺了他是理所當然。

“哼!”不屑的冷哼一聲,楊柳撤回了掌勢,美目如霜冰冷的看着沒有半點抵擋的裴傲,紅脣微抿 ,冷聲道:“如果不是你砍了伊嘯一條手臂,今天 我絕對不會給你一掌這麼簡單。”

所以的人都怪怪的?將疑惑放到了心底,後起來 穿好衣服的伊夏沫不解的看着門口的兩個人,耳邊 是裴傲陣陣的咳嗽聲,而隨着咳嗽一口鮮血猛的吐了出來,讓伊夏沫原本還算平靜的臉龐神色快速的 一變。

“沒事。”感覺到身後人急促的腳步聲,裴傲低聲的開口,迅速的擦去嘴角的血跡,擡眸,黑眸如 霜裡給了楊柳一個警告,他不希望她被伊嘯侵犯的事情再次被提起,即使她不在意,可是裴傲不準任 何人再提起她的痛處。

想要反駁,可是看着伊夏沫那漸漸走來的身影后 ,楊柳快速的側過頭,會妥協,不是因爲裴傲眼裡 那濃郁的警告,而是因爲她也不想再次傷害到蠢丫頭。

“爲什麼?”看了一眼地上的鮮血,伊夏沫目光擔憂的看着面容平靜的如同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的 裴傲,爲什麼他不躲避開楊柳的那一掌?

“沒事。”握住伊夏沫的手,裴傲沉聲的開口, 深邃的目光溫柔如水,“你身體還有傷,回牀上在 躺躺。”

“昨天的事情再發生,裴傲,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背對着屋子裡的兩個人,楊柳寒聲的丟下警告 的話,隨後足尖一個點地,飄逸的身影飛掠出了長風院,片刻的時間已經看不見。

“小沫兒,你好好休息。”難得的,裴九幽沒有像以前一樣調侃,只是笑容滿滿的看了她一眼,快 速的離開了長風院,丟下裴傲和伊夏沫兩個人獨處 。

“你真的沒事?”聽着裴傲壓抑不住的咳嗽聲, 和再次突出的一口鮮血,伊夏沫纖細的青眉深深的 皺在了一起,擡手輕柔的拭去他嘴角殘餘的鮮血, 爲什麼她總是感覺有些的奇怪,卻也不明白哪裡奇 怪。

“不過是楊柳起惱本王讓你又是一身的傷。” 輕描淡寫的帶過,裴傲長臂攬過伊夏沫的身體帶着 她向臥房裡走了過去,“你也知道楊柳的性子,她要是怒起來,可不管本王是誰。”

“你昨天砍斷了伊嘯的一條手臂?”想起楊柳剛剛那火藥味十足的話,伊夏沫再次疑惑的凝起眉頭 ,他們是不是太過於嚴重了,雖然她一身的瘀傷, 可是一裴傲這樣理智的性子,竟然昨日就砍斷了大 燕朝皇帝的一條手臂,會不會太過於狠了?

如果鳳修之後趕了過來,他絕對不是要了伊嘯一條手臂那麼簡單,有仇必報,一瞬間,派傲黑眸裡 閃過嗜血的冰冷,他要伊嘯失去的可不是一條手臂這麼簡單!

莫名的,感覺着裴傲那突然散發出來的駭人氣息 ,伊夏沫原本皺起的眉頭此刻更是擰成了小山丘, 爲什麼她感覺從昨天回到王府之後,裴傲似乎有什麼隱瞞着她。

“好了,看你,眉頭都皺成一團了。”轉移着話題,裴傲低沉一笑,拇指輕柔的抹平伊夏沫皺起 的眉頭,低着頭,目光溫柔而繾綣,大手落上她的肩膀,“夏沫,如果有一日本王失去了王位,你還 願意跟在本王身邊嗎?”

“你想做什麼?”失去王位?伊夏沫莫名的一怔 ,眯起眼,快速的在裴傲臉上搜尋着,可是眼前這 張駿冷剛毅的臉龐除了款款的溫柔,卻根本看不出任何的不對勁的地方,這樣讓伊夏沫原本就疑惑的 心頭更多了一份擔心,能讓裴傲說出這樣的話,只 怕事情真的很棘手了。

“本王原本是想將你託付給楊柳,可是本王更希望你可以陪在本王身邊。”靜靜的看着眼前的伊夏 沫,裴傲溫柔的將她擁進了懷抱,她不是普通的女子,她可以和他並肩站立。

“裴傲,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這樣什麼都不知道的失控感覺,讓伊夏沫的冷靜失去了,猛的推開 擁抱自己的裴傲,一手揪住他的衣襟,冷聲的逼問着,他到底怎麼了?

第一次被一個女人給揪住領口,裴傲忍俊不禁的低笑出聲,額頭親密的抵上伊夏沫的額頭,這個丫 頭,終於也有沉不住氣的時候了,她在擔心自己, 這樣的認知,讓裴傲冷峻面容之上的笑容愈加的幸 福而璀璨。

“本王斷了伊嘯一條手臂,大燕朝不會就此罷休的。”幽幽一嘆,裴傲堅毅的目光裡卻沒有半點的 後悔,只是不放心的繼續開口道:“只怕皇城的平靜要被打破了。”

而此刻,屋子外的殷莫非不得不出聲打破屋子裡談話的兩人,“王爺,宮裡派公公傳來聖戰,宣王 爺進宮一趟。”

“你好好休息。”半響之後,裴傲突然的鬆開手 ,溫暖的大掌親暱的撫摸過伊夏沫清瘦的臉頰,隨 後轉身向着屋子外走了去,片刻之後,和宮裡傳旨的太監一起向着皇宮的方向飛奔而去。

金鑾殿上,此刻被一種窒息的氣氛包圍着,大臣們各個都面面相覷的對望一眼,雖然錦衣衛有意將 消息壓下來,可是裴王爺怒砍大燕朝伊國主一條手臂的消息還是快速的傳遍了皇城,戰火似乎一觸即 發。

“裴王爺到。”隨着太監悠長的聲音,大殿之中原本低聲交談的大臣們快速的站直了身體,目光雖 然面對着正端坐在大殿之上的皇帝裴睿和帶着面紗攝政的太后身上,可是一個個恨不能背後也長出一 雙眼睛,看看裴王爺爲什麼和伊國主有那麼大的衝突。

“皇叔不用行禮。”依舊給裴傲視最高的禮遇,小皇帝裴睿目光擔心的看向大步走入的裴傲,稚氣 的聲音裡有着成熟,“皇叔,伊國主派人傳信給朕 ,不知道皇叔爲何斷掉伊國主一條手臂?”

“回稟皇上,那是本王和伊國主的私人恩怨,和國事無關。”伊嘯勢必料準了他不會講夏沫被侵犯 的事情說出來,而且說出來也不會有人相信,他們可是親生父女,所以纔會如此的有恃無恐。

“裴王爺,朕不知道和王爺有何恩怨,讓王爺不惜要殺朕而後快!”憤怒的聲音從大殿門口響起, 臉色煞白着,斷掉一條手臂的伊嘯,如同老虎失去了利爪,整個人此刻毒被陰鬱籠罩着,看向裴傲的 目光更是惡毒而犀利,恨不能立刻將他撕碎。

“是啊,王爺,何種恩怨,說出來,讓本宮和衆大臣也爲王爺評評理。”面帶着紗,嗓音尖銳裡有 着得意,範瓊冷聲的開口,步步逼近,“否則皇上和本宮都無法給伊國主一個交代,更無法給天下蒼 生一個交代。”

“本王無話可說。”倨傲的掃過大殿裡所有人, 裴傲寒聲的丟下話,蟒袍之下,頎長的身軀傲然挺 立着,這個時候,無法說,也說不得。

“裴王爺,莫要依仗着你是蒼紫王朝的王爺, 就可以如此的藐視王法,要知道,王子犯法與庶民 同罪!”尖聲冷笑着,範瓊啪的一掌拍在了椅子上 ,尖聲怒喝着,裴傲啊裴傲,本宮爲你放棄了多少 ,到最後淪爲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一旁,大臣們一個個都將擔心的目光看向裴傲, 王爺如果不給出一個合理的理由,只怕太后和伊國 主都不會就此罷休的,縱然他們想要爲王爺求情, 也找不到合理的切入口啊。

“本王無話可說。”明白四周那些忠心耿耿的大臣們的擔心,裴傲卻依舊傲然而立的站在原地,說 出來同樣回絕的話。

“放肆,裴王爺,就算你位高權重,也不課如此肆意妄爲!”裴傲啊裴傲,你也有今天,太后憤怒 的站起身來,面紗下,一張被刀痕交錯的臉上泛起了點點得意的惡毒表情。

“裴王爺不說,還是讓朕來說吧。”如果一條手臂換來裴傲的垮臺,也值得了,伊嘯依舊蒼白着一 張臉,失去了胳膊的痛被很好的隱藏下來,只餘下一張無奈而痛苦的臉龐,“朕是發現了夏沫的下落 ,吾兒大逆不道,竟然對太后造成如此大的傷害, 朕原本是勸吾兒自首告罪的,可惜她依舊一意孤行 ,朕一怒之下,忍痛要侍衛擒拿,傷了她,裴王爺或許就是因爲朕傷了那個丫頭,纔會對朕下毒手吧 。”

“王爺,事實是否如此?”鳳修低聲的開口,溫和的目光擔心的看向裴傲,如果此事不能很好的處理 ,只怕伊嘯不會善罷甘休,太后更不會,這樣一來 ,可就真麻煩了。

“本王只說一句。”銳利的目光如寒劍般的掠過眼前的伊嘯和端坐在大殿裡的範瓊,裴傲不屑的收 回視線,冷然的繼續道:“本王視王妃的命重於本王自己,任何人若是敢傷了王妃,本王勢必百倍的 奉還回去。”

大殿之中,位列兩旁的大臣無不被此刻裴傲冷傲冰寒的語氣駭到,那是一種百分百的維護,王妃的 命重於王爺,所以伊國主傷了自己的女兒,王爺斷了他一條手臂,這根本是赤裸裸的宣誓,誰敢動王 妃,就要有怒火來承受裴王爺的報復,不管是大燕朝的伊國主,還是這大殿裡的其他任何人。

一陣尖銳而憤怒的笑聲響徹在大殿裡,範瓊怎麼也壓抑不了那份憤怒和嫉恨,尖銳的低吼道:“王 爺,你這樣說,是否要置蒼紫王朝的法紀於不顧? ”

“是又如何?”冷然一笑,飛揚入鬢的俊美輕佻而起,渾然天生的尊貴氣勢讓所有人都不敢小覷, 裴傲緩緩地轉過身,一張駿冷的臉龐有着詭異莫測的神色,“伊國主,不要忘記了你如今還在蒼紫王 朝的地界上。”

此話一出,大殿之上譁然一片,裴王爺一貫冷靜睿智,可此刻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而一旁原本蒼 白的臉上此刻更加的扭曲,一股莫名的寒意從腳底蔓延上來,讓他原本就劇痛的斷臂處此刻更是火辣 辣的痛了起來。

“反了,反了,來人,將裴王爺拿下!”範瓊徹底被駭到,不顧一切的吼叫着,“皇宮侍衛何在, 還不將裴王爺拿下!”

可是半響之後,整個皇宮依舊是一片的安靜,宮殿外的侍衛卻如同沒有聽到範瓊的命令一般,沒有 半個人動彈一下。

猛的跌坐在椅子上,範瓊喘息着,憤怒的看向裴傲,半天才吐出一句完整的話來,“裴王爺,你這 是要霸權奪宮嗎?”

“來人,太后身體不適,宣太醫去鳳霞宮。”傲然於世的目光掃過全場,裴傲冷聲的下着命令,而 守在殿外的侍衛快速的走入了大殿之中,對着裴傲 恭敬的行禮,隨後將不敢相信的範瓊直接押出了大 殿,向着鳳霞宮走了去。

連太后裴傲也敢軟禁!這會真的感覺到了害怕, 伊嘯放緩了呼吸,腦子裡快速的思索着,究竟爲什 麼裴傲要突然有着這麼大的轉變,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有能力登基爲帝,可是他卻輔佐小皇帝裴睿, 而如今爲什麼突然有了這樣大的轉變。

原本彈劾裴傲的早朝在這樣突然的驚變下結束, 大臣們一個個面如死灰,難道蒼紫王朝真的要變天 了,有人歡喜有人愁。

“睿兒,你擔心皇叔奪位碼?”御花園裡,裴傲和一身龍袍的裴睿同步走在小徑上,天下原本就該 是他的,在裴梓陽繼承皇位之前,老皇帝屬意的就是裴傲,只是他推脫了,而後裴梓陽離奇失蹤,天 下無首下,裴傲卻推小皇帝裴睿登基,自己再次放棄了皇位,也正因爲如此,裴傲在藏紫王朝的名聲 纔會如此的顯赫。

“如果知道伊國主的到來,能讓皇叔有如此強勢的一面,睿兒早就派人將伊國主請來了。”一副後 悔不已的摸樣,裴睿無奈的搖着頭,他真的沒有想到小皇嬸有這麼大的影響力,如果這個時候他去求 小皇嬸,讓她勸皇叔登基爲帝,不知道有幾成希望 。

“不要去打擾你小皇嬸的安靜。”一眼就看穿了裴睿那簡單的心思。裴傲大掌疼惜的撫上裴睿的頭 ,擡眼看向湛藍的天穹,“這一次,我們賭大的, 徹底肅清所有朝廷裡的奸臣惡黨,睿兒,日後,這 蒼紫王朝還是你的天下。”

“皇叔,你充當惡人,日後再讓睿兒當一個好皇帝,其實何必這麼麻煩,皇叔,你直接接手,睿兒 就可以和小皇叔去笑傲江湖了。”他不笑代表他笨 ,裴睿不滿的向着裴傲抗議着,皇叔如今鐵血掌政 ,雖然大臣們不敢有任何的反抗,可是畢竟有些的 牽強,日後,自己再出面,那些大臣和天下百姓必 定以爲他是個明君仁君,可是他也不想當這個皇帝啊。

“等你早些長大,日後天樂子嗣,再這皇位交替下去就可以了。”放聲一笑,看着裴睿那小小臉龐 上的挫敗之色,裴傲拍了拍他的頭,這才向着皇宮 爲快步走了去,他一直顧及着,不讓大臣和百姓認 爲他手握重權,可是這並不代表他不敢奪權,鐵血 政策處理朝政。

皇城真的變天了,即使如今是四月的好天氣,可是裴王爺在大殿之上公然軟禁了太后,讓所有大臣 都一個個震驚的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

“二哥,漂亮,你真的準備登基嗎?那睿兒估計睡覺都要笑醒。”裴王府,收到消息的裴九幽興奮 的直嚷嚷,二哥一直以來都是依法處理政務,可是如今,竟然大刀闊斧的有了這麼一招,真的出乎所 有人的意料。

“有時間叫喚,去書房處理奏章。”冷冷的丟下過一瞥,看着裴九幽笑容僵直在臉上,裴傲無聲的 抿了抿嘴角,這才快步的向着長風院走了去,背後是裴九幽痛苦的哀嚎慘叫聲。

134章 少白離別

身體的瘀傷原本就沒有多大的妨礙,可是一天下來,伊夏沫實在是熬不住的席地坐在了地上,她怎 麼都感覺所有人看她都像是瓷娃娃一樣,長風院外的暗衛數目多了一倍不說,圓兒那丫頭對着她時還 是笑嘻嘻的模樣,可是一轉身卻躲在角落裡抹眼淚 。

而音璇更是如此,目光總是那樣愧疚無比的看着她,似乎闕雲做的事情都是她指使的一樣,伊夏沫 甩了甩頭,她不過是被伊嘯虐打了一番,他們用的着這樣嗎?連倒個茶水,立刻有人接手,弄的伊夏 沫以爲自己快要病入膏肓了。

“怎麼坐地上?”遠遠地就看見將長劍丟在腳步, 席地而坐的伊夏沫,裴傲收斂了所有的心緒,帶着 魅惑的淺笑緩步走了過來,音璇剛剛回稟說,這一天,她的表現都有些的奇怪,常常是看着所有人失 神,看來伊嘯的傷害還是影響到她了。

“九幽說早朝你將範瓊軟禁了。”伊夏沫看了一眼就地坐在自己身邊的裴傲,不明白的開口,爲什 麼連他都似乎有些變了,怪異的九好像自己後背裙子拉鍊開了,所有人都知道,就自己不知道。

“一直都是懷柔政策,如今也該釜底抽薪一次了 。”如果不是她被伊嘯侵犯了,裴傲不會如此大刀 闊斧的行動,他的手腕會柔軟許多,可是那一瞬間 ,看着她如同破碎的娃娃般昏厥在畢少白懷裡時, 裴傲知道,他的理智在那剎那就消失了,爲了她, 他從來不在乎雙手染血,袖手天下有何妨?

“好了,讓本王看看你的劍法精進了多少。”一 手拉起坐在地上的伊夏沫,不讓她再多的過問,裴 傲將腳步的長劍重新塞回了她的手中,“本王可不會手下留情的。”

一剎那,兩個人的身影激烈的打鬥在了一起,雖然裴傲是赤手空拳,可是應付伊夏沫沒有內力的劍 招卻還是綽綽有餘,黑色的身影,白色的身影,在暮色夕陽下,重疊,分開,再次的重疊,天地之中 的一切顯得那麼的平靜而融合。

入夜,皇城裡已經是一片的安靜,行宮,此刻, 書房的蠟燭依舊明亮着,而地上卻已經是一片的狼 籍,伊嘯喘息着,看了一眼斷裂的手臂,整個人倏地又被憤怒和仇恨籠罩起來,裴傲,裴傲,無聲的 念着這個讓他憤怒的名字,伊嘯恨不能立刻踏平倉紫王朝,讓裴傲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突然,書房一旁的地板上有着清脆的敲擊聲,伊嘯快速的壓抑下滿腔的怒火,站到一旁,地板的木 製表面緩緩的被一隻手推開,露出一個黑洞洞的密室,而隨後從地下的密室裡緩緩的走出兩個身影。

“裴傲!”看着伊嘯那只有一臂的手,董婉兒目光立刻盈滿了一股淚水,快速的走上前來,心痛的 看着神色冷厲的伊嘯,心頭對裴傲的憤怒多了幾分 。

而一旁畢少白如同雕像一般站在角落裡,燭光的光亮照不到他的身側,被毀的臉龐在陰影裡顯得格 外的詭異而冰冷,默然的視線看向一旁的兩個人。

“朕交代的事情如何了?”伊嘯煩躁的開口,一手擦去董婉兒臉頰之上的淚水,如果不是她還有利 用的價值,連氏商鋪的財力過大,伊嘯根本不會理 會眼前這個女人,即使她爲他生下了一個優秀出色 的兒子。

“放心,已經吩咐下去了,明天一早倉紫王朝將從皇城開始,不出半個月,所以的都城都會有裴王 爺霸權奪政的紙張,不敢保證人手一份,可是隻要 有連氏商鋪的地方在,這些紙張都會散發出去。”

一掃往日柔弱的一面,董婉兒輕柔的嗓音裡有着前所未有的陰冷,當初陷害伊夏沫時,她就派連氏 商鋪的人都散發了紙張,果真效果異常的好,伊夏沫成了人人唾棄的,人人鄙視的女人,如果不是豐 陽城水庫的修建,不是裴傲利用範家洗清了她的罪名,到如今,只怕伊夏沫出現在哪裡,就會被百姓 唾罵,而如今,這樣的局面轉換到了裴傲身上,軟禁太后,欺辱幼帝,重傷大雁朝皇帝,窩藏裴王妃 ,這一樁樁的罪名下,裴傲縱然有着權勢,卻也無法不被天下的百姓們議論,懷疑。

“儘快讓少白奪回兵權,等朕一回大燕朝,立刻發起戰爭,到時候,朕和少白裡應外合,而裴傲失 去了民心,只怕不久就會失去倉紫王朝的一切。” 看着自己斷裂的手臂,伊嘯狠狠的開口,目光裡有 着瘋狂的掠奪慾望,他失去的,如今要一一的討回來。

他們就那麼篤定自己會幫他們攻打倉紫王朝嗎 ?目光冷靜的有些駭人,畢少白依舊安靜的站在角 落裡,聽着伊嘯和董婉兒不時的討論着,商量着。

許久之後,似乎終於察覺了畢少白的沉默,伊嘯看了一眼董婉兒,這才緩緩開口,語氣凝重而無奈, “少白,不是父皇不肯認你,實在是這麼多年來, 你娘一直沒有告訴朕,不過你放心,朕膝下無子, 日後,不管是大燕朝,還是倉紫王朝都將是你的天 下。”

“少白,娘也是有苦衷的。”董婉兒柔弱無助的一面又流露出來,一手握住畢少白常年征戰沙場而 略顯粗糙的大手,低聲柔和道:“如今,你和你父皇已經見面,日後天下也將是你們的,夏沫是你的 妹妹,你不要再想她了。”

“明日我就會邊關了。”畢忠頂替了罪名之後, 裴傲也同時恢復了他的將軍之職位,畢少白默然的 開口,雖然嗓音一如既往的清朗,可是那音調裡卻沒有了往日的狂傲和自負,反而多了份凝重和沉思 ,他早已經不再是那個輕狂的大將軍了。

陰沉的夜色下,畢少白從行宮的秘密通道離開後 ,卻沒有回左丞相府,反而是向着另一邊的裴王府 快速的行去,妹妹啊!黑暗的夜色你,英俊的五官慢慢的染上一層濃郁的哀思,畢少白靜靜的站在長 風院外,視線悠遠的看着眼前的院落,野丫頭,真的成了你的哥哥了,這一生,無緣,下輩子,再不 做兄妹。

痠痛的身體因爲白天裴傲那毫不留情的練劍,睡 夢裡,突然感覺一怔,伊夏沫快速的睜開眼,裴傲 不在身邊,誰?

看着窗戶外一閃而過的黑影,伊夏沫快速的起身向着屋子外走去,卻見院子裡,畢少白背對着她站 立着,晚風吹起他的發,凌亂的舞動着,看不到臉 ,可是伊夏沫卻隱隱感覺到不對勁。

“還是驚醒你了。”慢慢的將不該有的情緒都給壓抑下來,畢少白這才緩緩的轉過身,雖然毀了一 張臉,可是那目光卻還是驕傲而自負,“明天一早 我就要去邊關了,來向你辭行的。”

“你要走?”突然的消息讓伊夏沫臉色煞白的一變,隨後又慢慢的歸於平靜,點了點頭,清幽的目 光看向畢少白染着笑容的臉頰,“多保重。”這原本就是裴傲的計劃,讓畢忠頂最後,他就可以恢復 他的將軍一職。

“野……”原本的稱呼被壓抑下來,畢少白朗聲 一笑,“放心,本將軍會牢牢的守在邊關,不會讓 你再有任何的危險的,保重了。”

看着眼前那清瘦如霜的小臉,明明是那麼柔弱的一個人,可是那一雙眼卻是前所未有的堅強,明明 是那麼單薄的身軀,卻總是傲然於危險裡,野丫頭 ,保重了!想要伸手最後一次觸摸她的臉,可是妹 妹兩個字突兀的出現在了腦海裡,讓畢少白緩緩伸出的後又收了起來,她已經不是他可以觸碰的人了 。

“你恢復記憶了?”在畢少白手搖收回來時,伊夏沫突然的抓住他的大手,開口的同時,也清楚的 感覺到掌心裡那畢少白顫抖的指尖,闕雲的威脅她沒有忘記,他真的恢復記憶了,雖然他剛剛野丫頭 三個字沒有喊出口,可是伊夏沫不會聽錯。

“野丫頭,爲什麼總是那麼敏銳呢?”顫抖的握住那柔嫩無骨的小手,畢少白放聲狂笑着,昂起頭 ,不讓酸澀的淚水衝入眼眶,“野丫頭,我不該忘記你的,就算有蠱蟲又如何,我怎麼能將你忘記呢 ?可是我又忽然又慶幸,終究還是將你忘記了,裴王爺比我更適合保護你。”

幸好沒有鑄成大錯,她是他的妹妹啊,同父異母的妹妹,他們身上流着相同的血,幸好,他曾經中 了蠱蟲,讓她再次回到了裴王爺身邊,否則就算萬死,畢少白也無法原諒自己,無法原諒那些傷害她 的人。

“我就知道你不會利用我的。”他之前那些冷酷如劍的話終究不是出於本意,莫名的,心頭曾經的 傷再次看消失殆盡,雖然她那時一直相信着他,可是聽到他此時的話,伊夏沫才感覺到真正的輕鬆, 他還是那個義無反顧,還是那個不顧一切代價保護 自己的人。

“野丫頭。”笑聲裡有着只有自己才懂的哀傷和 無奈,畢少白突然的將伊夏沫單薄的身軀緊緊摟入 懷抱裡,將她臉深深的壓在自己的胸膛上,此刻, 他纔敢流露出真正的感情,捨不得,放開她,如同 將他的心挖開一般,痛徹心扉,卻只能在這一刻將 她深深的抱緊,在見面,卻也只能遠遠的看着她, 看着她因爲另一個男人而展露笑容。

“畢少白,你沒事吧?”爲什麼她總感覺身邊所有人都很奇怪,伊夏沫大力的推開畢少白的身體, 目光銳利的落在他的臉上,依舊是那張狂傲不羈的臉龐,雖然帶着一點不捨得憂傷,可是卻怎麼也遮 掩不了他周身散發出來的氣勢,他還是她認識的那個畢少白,狂傲自信,即使這張臉已經被毀了。

“只擔心回到邊關後,那些部下看到這張臉估計 一個個都要拍手打消了。”他的臉曾經太過於俊美 ,缺少將軍的威嚴,而如今,畢少白撫摸上臉頰上 凹凸不平的疤痕,應了那些兔崽子的話了,傷疤是 一個男人的驕傲,尤其是一個疆場戰士的驕傲。

“臉很好。”指尖撫摸上那已經無法復原的臉頰 ,伊夏沫不在意的搖頭,突然的拉下他的身體,在 畢少白疑惑的瞬間,輕柔的親上他破損的臉龐,“ 保重。”

“野丫頭,你也保重了。”帶着輕柔一吻的動容 ,畢少白快速的轉過身,不讓他看見他這一瞬間的 脆弱和不捨得,保重了,野丫頭,默默唸着,畢少白快速的離開,身影漸漸的消失在黑暗裡。

這是生死相交的朋友嗎?雖然無法迴應他的感情 ,可是伊夏沫知道,爲了畢少白,她願意捨命,默 默的在黑暗裡站了許久許久,直到熟悉的腳步聲傳來,這纔打斷了伊夏沫對畢少白的沉思。

“他原本就是屬於疆場的。”裴傲緩緩的走過來 ,看着一身單衣站在夜色下的伊夏沫,長臂輕柔的 將她擁抱進了懷抱裡,順着她的目光看向畢少白離開的地方,“年少輕狂的日子離他遠了了,再見面 ,他將是真正叱吒疆場的大將軍,蒼紫王朝千千萬萬的百姓將會敬仰他,在他的庇護下,安居樂業。 ”

“其實也是本王自私,有畢少白,本王真的放心邊關。”感覺到伊夏沫依舊沉浸在哀傷的情緒裡, 裴傲話鋒一轉,笑的格外奸詐而狡猾,“江湖有楊 柳和九幽在,邊關有畢少白,如今,只要朝廷肅清 乾淨了,本王真的放心了,可以陪你去任何地方。 ”

裴傲,目光終於從黝黑的天幕轉移到裴傲沐浴在夜色下的臉龐上,伊夏沫曾經怨恨過上天,爲什麼 讓她和姐姐遭受那樣的事情,可是如今,她突然有了一種豁達,默默的擡手抱住裴傲的身體,“姐姐 不喜歡奸詐的人。”

“你喜歡就可。”感覺着她主動的親近,裴傲笑容愈加的璀璨,無聲的摟緊伊夏沫靠過來的身體, 這個傻丫頭,終於覺醒了,知道親近自己了。

第二天,畢少白在天未亮就帶着自己的精衛,快馬加鞭的離開了皇城,而當初晨的陽光暖暖的灑落 在蒼穹時,皇城裡到處灑落着白色的紙張,口誅筆伐的正是裴傲之前在早朝之上的種種罪行。

一時之間,皇城裡議論紛紛的傳了開來,大臣們噤若寒蟬的等待着事情的發展,倒是皇城的百姓開 始交頭接耳的議論着,紛紛猜測裴王爺的用意,而唯一持反對意見的是聚集在皇城的文人們,欺辱幼 主,軟禁太后,重傷大燕朝皇帝,蓄意挑起戰爭, 這一項項罪名下,文人學士們對裴傲有着憤怒和詆 毀,開始紛紛上書,要求朝廷嚴懲不貸。

王府之外,大批的文人聚集着,甚至高舉着告示牌,要求嚴懲裴王爺,而有幸王府的暗衛在兩側保 駕護航着,文人們也只敢口頭抗議着,卻沒有辦法對裴傲有實質性的傷害。

上書房,此刻坐在一旁的幾個大臣們一個個目瞪口呆的看着裴傲,甚至連鳳修,那總是沉靜的神色 此刻也有了破裂的痕跡,而上座的小皇帝裴睿更是誇張的張大了嘴巴,許久之後纔回過神來。

“末將認爲王爺此言甚是正確。”倒是一旁好戰 的鐵老將軍抹着呼吸呵呵的笑了起來,讚賞的目光 看向裴傲,不愧先帝屬意裴王爺爲帝,不但深謀遠 慮,關鍵是裴王爺有着一般帝王沒有的魄力。

“裴王爺,傷了大燕朝的國主已經是棘手不已了 ,難道還要在下殺手,這樣如何對天下百姓交代? ”一大臣結巴的開口,雖然裴王爺甚是忠心,可是在蒼紫王朝的境地,俎殺大燕朝的國主,這更本就 是挑起兩國的紛亂,更何況,蒼紫王朝的國力根本不足夠在打敗了大燕朝之後,再和北面的突厥部落 對決。

“是啊,王爺還請三思,雖然我們可以俎殺了大燕朝的皇帝,可是如此一來,大燕朝必定會全國盛 怒,戰火一觸即發,到時候,突厥趁我朝戰亂是偷襲,那將是大患哪。”又是一持反對意見的大臣開 口,三國鼎立,此時是動一發,而牽全身。

“你懂什麼,大燕朝遲早要滅,如今先滅了他們的國主,必定可以揚我朝天威,讓大燕朝懼怕,國 無君則完,末將支持王爺此舉。”鐵老將軍錚錚開口,蒼老的臉上有着閃鑠的精光,蒼紫王朝統一三 國,這可是無數將軍的願望。

沉吟着,視線看了一眼悠閒品茶的裴傲,鳳修緩緩起身,溫潤的嗓音一如既往般的沉靜,似乎可以 安撫人沸騰不安的心扉,“王爺,伊國主既然敢獨自來蒼紫王朝必定有可以安全而歸的辦法,否則他 絕對不會冒險而來,如果我們妄自行動,卻沒有辦 法一舉成功,讓伊國主離開了皇城回到大燕朝,到 時候蒼紫王朝必定會被天下百姓唾棄,罪名之下, 出兵更是無名,百害而無一利。”

“所以本王只許成功,不許失敗。”裴傲沉聲的開口,銳利的視線不容拒絕的掃過在場商議的幾個 大臣,“蒼紫王朝的一切不是靠本王,二十考蒼紫王朝的所有人,大燕朝一直是隱患,如果攻破大燕 朝,取得江南富庶之地蒼紫王朝國力必定越來越昌盛,即使是突厥,我們也無需懼怕什麼。”

此言一出,讓原本反對的大臣也都沉默下來,蒼紫王朝的國力之所以不夠強大,只因爲缺少糧食, 缺少肥沃的土地,如果能將魚米之鄉的大燕朝納入版圖,那麼一統三國指日可待。

沉默裡,裴傲緩緩站起身來,與身具備的尊貴讓人不敢直視,“師出無名,不錯,可是自古以來, 一將功成萬骨枯,勝者爲王敗者爲寇,這些惡名就讓本王來擔負,本王只希望一切水到渠成之後,諸 位輔佐皇上,好好整理蒼紫王朝。”

譁然,抽氣聲響起,上座的裴睿此刻也沉默下來 ,皇叔替他打下江山,皇叔替他抗下這些罵名,到 最後,將一個太平盛世還給他。

“臣等聽從王爺命令。”整齊劃一的聲音響徹在 上書房裡,甚至有文臣同樣紅了眼,梗咽的向着裴 傲跪拜,蒼紫王朝有此王爺,乃是千百年之大幸。

“鳳丞相,你派錦衣衛密切注意所有從行宮出來的一切人物,務必要查出伊嘯有恃無恐的原因,其 他大臣按部就班,爲兩國開展做出一切準備,本王會親自帶人俎殺伊嘯。”得到了應有的效果,裴傲 這才進一步下着命令,沉着的部署着一切。

皇城的氣氛緊張了,大燕朝收到消息知道伊嘯被斷了一臂,全國譁然,戰火一觸即發,可是畢少白 卻已經到了邊關,十萬大軍,整裝待發着,宛如一道不可破滅的銅牆鐵壁,讓憤怒的大燕朝卻也敢怒 不敢動,只等着伊嘯回朝。

黑暗的夜色裡,看着趴在書桌上打盹的裴傲,伊夏沫輕輕的拿下他手中的奏章,可是輕微的動作卻 還是驚醒了疲憊至極剛剛閤眼的裴傲。

“沒有本王在一旁睡不着嗎?”低沉的嗓音有着初醒的慵懶,裴傲借勢握住伊夏沫的手將她拉坐在 自己的腿上,雙手環住她的腰身,彼此親暱的靠在一起。

第一次被人這樣拉坐在別人的腿上,伊夏沫身體一僵,不適應的開口:“放手。”當她還是孩子的 時候,曾經這樣的被父母抱過,可是如今她已經是個二十多歲的成人了。

“別動。”原本只是想要抱着她而已,可是隨着伊夏沫的掙扎,裴傲低沉的嗓音裡多了份被勾起的 情慾,嗓音也沙啞了幾分,摟住她腰間的手微微的用力,可是他不想再這個時候,在一切局勢沒有穩 定下來,在她不久前才收到伊嘯的侵犯後再次的佔 有她。

“你放手啊!”明顯的感覺到裴傲的生理的變化 ,伊夏沫倏地僵直了身體

,莫名的,一股紅潮竄上了清瘦的臉頰,甚至連耳朵也同時紅了起來,雖然她是見慣了男女之事, 可是第一次,伊夏沫就竟然感覺到一股莫名其妙的羞澀,她原本就是個殺手,性情冷淡,就連最初被 裴傲強行佔有時,她不曾有過任何反應,可是爲什麼此刻,卻似乎如同觸電了一般,心境悉數變化了 ,讓她感覺到坐立不安。

“不要。”無賴的突出兩個字,雖然受煎熬的人是自己,可是裴傲卻還是不願意放棄這樣難得的親 密的機會,直接將伊夏沫坐在腿上的身體拉進了懷 抱,下巴親暱的擱在她的肩膀上,欣賞着她潮紅如 霞的小臉,看見她殺人不奇怪,可是看見她臉紅, 簡直就是天降紅雨。

“隨你。”快速的收斂下波動的情緒,伊夏沫低低的吐出兩個字,反正難受的是他而已,可是,這 反應速度是不是也太快了一點,紅潮的小臉微微糾結了一下,她也不過才坐在他的腿上一分鐘的時間 而已。

“本王都快禁慾一年了。”一眼看穿了伊夏沫心裡的想法,裴傲哀怨無比的開口,似乎從她入了王 府之後,他竟然真的過期了和尚班清心寡慾的生活 。

他沒有過女人嘛?帶着百分百的不相信,伊夏沫快速的回頭一臉懷疑的看向哀怨不已的裴傲,之 前他對她可是仇恨萬分,他沒有去找過其他女人? 雖然王府裡沒有侍妾,可是皇城多的是青樓歌姬。

“你這是什麼眼神?”收到伊夏沫那懷疑的目光 ,裴傲深邃的目光裡快速的閃過一絲受傷的表情, 暗淡了眸光,甚至連語氣都萎靡下來,“本王在你眼裡就這麼的不堪嗎?不值得信任嗎?”

雖然禁慾了大半年實在是煎熬,可是之前對她還是仇恨報復的時候,根本沒有想過找其他女人,那 時候的心思都在她身上,雖然是仇恨的,後來,感情一點一點的代替了仇恨,更不可能去找其他女人 ,即使是發泄生理需求。

被裴傲突然失落的摸樣弄的一怔,伊夏沫愣愣的看着他失去光彩的剛硬臉龐,她只是開玩笑而已, 當然了,她沒有完全相信他的話,在現代,出過太多的任務,在接手任務的時候,她會調查每一個目 標的生活情況,自然也少不了他們身邊的女人,妻子,情婦情人,甚至一夜情的女人,太多太過於糜 爛的生活,讓伊夏沫幾乎很難相信任何一個男人的 感情。

“對不起。”看着裴傲暗淡的神色,伊夏沫低聲的道歉着,她真的沒有想到他竟然會爲了她而一直 守身如玉,雖然她也不怎麼在乎,可是真的不在乎嗎?腦海裡突然浮現出裴傲摟抱着其他女人滾牀的 一幕,伊夏沫快速的拉回思緒,甩開不該有的煩躁 感覺。

低低的笑聲漸漸大了起來,裴傲捧起伊夏沫無比認真的小臉,忍俊不禁的失笑倒:“本王逗你玩的 。”他又怎麼會因爲她的不信任而生氣,不過是想看看她除了冷漠之外的表情,當然了,她不相信的 語氣還是讓他微微受傷了。

他是騙她玩的?所以他根本沒有什麼守身如玉, 突然的,看着裴傲異常礙眼的笑容,伊夏沫神色一 冷,剛剛壓抑下的煩躁感覺再次的席捲而來,原本歉意不已的小臉倏地如同寒霜覆蓋住一般,冷冷的 拒人千里之外。

“放手!”冰冷冷的兩個字,也不管裴傲聽到沒有,伊夏沫快速的掙脫開他的雙臂,迅速的起身, 邁開腳步向着書房外走了過去,她該知道的,一個男人即使沒有什麼感情,他也絕對會去找女人,純 粹的生理髮泄,可是爲什麼,她突然感覺到了煩躁 ,整個人似乎都被一團惱火給包裹着。

突然被丟下,看着冷漠轉身離開的伊夏沫,裴傲愣了半響,隨即快速明白過來,薄脣上笑容微揚, 在伊夏沫伸手開門時,快速的一個上前,穩穩的握住她落在門拴上的小手。

“吃醋了?”依舊是曖昧不已的低沉嗓音,可是話音裡卻滿含着濃濃的笑意,這個丫頭,竟然也知 道吃醋,駿冷的眉宇之間此刻多了一份喜悅,他一直以爲她是不在乎自己的,雖然和他越來越親近, 可是真面對選擇的時候,裴傲甚至不敢相信她會選擇鳳修和畢少白,還是會選擇自己。

“沒有,放手。”依舊是冷冰冰的一句話,伊夏沫異常礙眼的看着那落在自己手上的大手,可惜不 管怎麼用力,卻根本也抽不出自己的手。

“果真不相信本王。”餘下的一手直接懲罰的敲上了伊夏沫的額頭,裴傲哀怨一嘆,這次重新將不 掙扎的伊夏沫拉到了懷抱裡,牢牢抱住,“本王騙你的是本王沒有因爲你的懷疑而生氣,至於禁慾可 是千真萬確的,否則,你以爲本王是色狼嗎?”不是禁慾太久,他又怎麼可能立刻對她有了反應。

原本鬱悶的情緒在聽他的解釋後突然的消失殆盡 ,伊夏沫擡頭對上裴傲含笑的曖昧眼神,突然也微 微的笑了起來,略帶着羞澀和尷尬。

“折磨本王的壞丫頭啊。”這個丫頭感情遲鈍的連吃醋都不知道,裴傲無奈的嘆息,路漫漫其修遠 兮,他也認命了,誰讓他偏偏愛上的是一個寡情寡慾的丫頭,同牀而眠,是幸福可是更多的卻也是煎 熬。

“啊!”突然的被裴傲給橫抱起來,伊夏沫吃驚的低喊了一聲,雙手呆呆的愣在半空中,錯愕的睜 大眼看着裴傲,實在對眼前的情況不知道如何是好 。

“丫頭,你就不知道抱住本王嗎?”看着受到一絲驚嚇之後,遍身不自在的伊夏沫,裴傲沉聲笑着 ,搖了搖頭,抱緊懷抱裡的人向着臥房的方向走了過去。

烽火狼煙 135章 真相大白

“你要做什麼?”黑暗裡,沒有點蠟燭,當被放到了牀鋪之上,而裴傲的身體也在同時壓上來時,伊夏沫面容微微的糾結着,吞了吞口水,這才繼續道:“你忍不住了?”

“你願意嗎?”沒有回答伊夏沫的問題,裴傲眯起眼,深邃的眸光在黑暗之中熠熠的閃着溫柔的光輝,原本總是冰冷酷寒的臉龐也柔軟下來,親暱的摩擦着伊夏沫柔嫩白皙的臉頰。

沒有絲毫的猶豫,伊夏沫快速的搖着頭,對於上牀,她一直有着一股隱隱的抗拒,尤其是想到當初在x島,那些毫無人性的研究者,在藥物催情下,那混亂交合的場面,女人們痛苦的尖叫聲,男人興奮至極的吼叫聲,伴隨着那靡亂的氣息,讓她從骨指裡感覺到了厭惡。

看着伊夏沫那輕皺起的眉頭,那即是沒有開口,卻已經露出的嫌惡感覺,裴傲面容之上快速的閃過一絲的愧疚,不管是她想到了最開始她進入王府時,他的暴戾佔有,還是之前伊嘯禽獸不如的一切,對裴傲而言,他終究愧疚了她,甚至一輩指也都無法挽回。

黑暗的光線之下,看着裴傲突然沉默下來的臉龐,伊夏沫似乎明白了過來,擡手撫摸上裴傲的臉頰,突然拉低了他的頭,輕柔的吻映上了他的脣,如果是他的話,伊夏沫快速的將腦海裡那些讓人作惡的畫面甩出了腦海之外,或許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樣難受。

這個笨丫頭,明明就不願意啊,薄脣碰觸到伊夏沫那柔軟的雙脣,她異常生澀的動作,只是緊緊的貼合着他的脣,裴傲無聲的笑了起來,目光溫柔的可以溢出水來,輕柔的吻住伊夏沫的異常甘甜而柔軟的脣,冷酷多年的心再次的撼動着。

脣貼合脣,舌尖纏綿的嬉戲在一起,裴傲原本就不曾熄滅的慾火蹭蹭的再次上來,生理的變化讓裴傲深邃的眼更加的暗了下來,抱着伊夏沫的大手更是壓抑不住的遊移在她的身上,穿過那層礙事的衣服,撫摸上那細緻的肌膚。

一點一點,原本只是想要暫時的讓他可以壓抑下慾望,可是卻不曾想當粗糙大掌碰觸到那細嫩的肌膚,原本想要壓抑的怒火不但沒有壓抑下來,反而愈加熾熱的燃燒起來,讓裴傲全身都緊繃的僵硬着,身體裡每一寸的肌膚都吶喊着,想要完全的佔有身下柔美的人兒。

喘息着,那手如同帶着魔力一般,讓伊夏沫只感覺身體越來越燥熱,迷濛的看着皺着眉頭,強行壓抑的裴傲,心頭一軟,不由的雙手抱住裴傲的脖指,如果是他,沒有關係的。

輕柔細碎的吻從伊夏沫的雙脣遊移上那白皙的頸項之上,裴傲忘情的親吻着身下讓他悸動不已的人兒,他不是第一次碰一個女人,可是卻是第一次感覺到了一絲的慌亂,惟恐身下的人兒露出嫌惡的表情。

啊!低低的呻吟聲從口中溢了出來,那嫵媚的夾雜着嬌柔的聲音,讓伊夏沫整個人猛的愣住,那是自己發出來的聲音嗎?原本柔軟的如同被火灼燒過的身體猛的僵硬住,伊夏沫還不曾從情慾的漩渦裡回過神來,可是敏銳的,一旁的裴傲似乎察覺到了伊夏沫僵硬的身體,倏地停下了一切的動作。

“笨丫頭,怎麼不阻止本王呢?”粗聲的喘息着,嗓音不穩,裴傲動容的抱住全身僵硬,思緒不知道飛到哪裡去的伊夏沫,疼惜的將她衣裳重新的拉攏,遮擋住瑩白雪嫩的肌膚,這個丫頭,明明就不願意,身體僵硬成這樣,卻爲了他還強忍着。

(如果裴傲知道伊夏沫只是被自己的呻吟聲嚇倒,呵呵,估計會懊惱的去撞牆,後悔當初爲什麼沒有問清楚,唉!)

作爲一個殺手,在現代的時候,她曾經被迫的服用過很多種的藥物讓身體對這些藥物產生免疫,也是讓自己的意志不被藥物所迷惑,而催情的春藥,伊夏沫那時也被迫吞服過,她還記得那種感覺,雖然憤怒,可是身體卻似乎如同燃燒了一般,渴望得到愛撫。

而那個時候,沒有堅持住的人直接被那些研究者佔有,只有熬下來的人才能接受下一波的訓練,伊夏沫那時雖然身體異常的難受,空虛,顫抖着,可是憑藉着強大的意志力,她終究還是苦苦忍受了四個多小時,直到情慾褪去。

一次一次的訓練,一次一次的吞服春藥,直到她完全的不受影響,直到她即使在藥物之下,也可以順利的狙殺目標,導師才結束了這一階段的訓練。

可是如今,伊夏沫皺着眉頭看着眼前的裴傲,她竟然又有了那樣的感覺,空虛,顫抖,想要狠狠的抱住眼前這個人。

“丫頭,本王去去就來。”即使身下已經堅硬的痛了起來,甚至她的一個呼吸就已經撩撥的他堅持不住的想要狠狠的吻住她,融合成一體,可是裴傲卻咬牙起身,看着睜大一雙眼似乎受到驚嚇的伊夏沫,快速的低頭狠狠的吻住她的脣,用力的吮吸着,甚至帶着一股粗魯的暴力。

該死!猛的離開,起身,跌撞的衝出了臥房,獨自留下牀鋪之上錯愕不已的伊夏沫,他怎麼了?黑暗裡,只有自己不穩的呼吸聲,伊夏沫愣愣的盯着打開的房門,身體裡被勾起的慾望也慢慢的沉澱下來,只是還有一些不明白突然起身離開的裴傲?

如果那個時候,x島有裴傲在,不用說有春藥了,就是他,卻也讓自己壓抑不住的想要他,那樣的話,自己早已經死在了訓練裡了,而根本沒有辦法將姐姐給救出來。

在伊夏沫發愣的沉思裡,屋指外再次的有了腳步聲傳來,“王妃,王爺去書房處理政務了,讓王妃先睡。”殷莫非低低的聲音響起,腦海裡浮現的卻是王爺連衣服都沒有脫,就衝冷水的一幕,讓暗中的殷莫非徹底的愣住,片刻之後才明白王爺根本是在給自己降火,畢竟王妃才被伊嘯給……所以王爺不想驚嚇到王妃。

裴傲!聽着房門再次合上的聲音,牀鋪之上,伊夏沫拉過輩指直接蓋過身體,黑暗裡,想着剛剛裴傲那突然起身的離開的動作,眉頭皺了皺,隨後閉上眼,平復着自己身體裡躁動的情緒。

裴傲依舊是日夜繼續的忙碌着國事,尤其是如今,他更是一手掌權,忙碌似乎加倍了,否則昨夜他也絕對不會在書房睡着了,想起昨夜的一幕,伊夏沫無聲的勾起櫻紅的嘴角,她終究還是在乎他的吧,否則不會因爲他的一句話而情緒變化。

“蠢丫頭,一個人對着天空傻笑什麼?”懶懶的音調響了起來,進入裴王府如同進入無人之地,楊柳快速的從牆外掠身進了院指,一臉疑惑的看着伊夏沫,看她的模樣,伊嘯的傷害並沒有影響到她。

“沒有。”笑容斂去,又恢復成淡漠的姿態,伊夏沫看向楊柳,這段時間,只要裴傲離開王府,楊柳似乎每天都會準時報到,讓伊夏沫都懷疑五樓是不是垮了,否則她怎麼這個清閒。

“楊小姐,圓兒給你倒茶去。”看到前來的楊柳,圓兒立刻轉身向着屋指裡走了過去,而楊柳也邁步跟了進去,低聲的向着圓兒問道:“蠢丫頭一次都沒有提起在觀音廟的事情嗎?”

“沒有,小王爺說公主不在乎的,當初王爺對公主報復的時候,公主也根本不在意。”圓兒戒備的看了一眼外面,確定伊夏沫沒有注意這邊,這才放下心來。

“這就好,不過你還是多注意蠢丫頭。”她不在乎或許是因爲她根本不是真正的伊夏沫,這身體不是她的吧,否則一個女人多少會在意的,尤其似乎被伊嘯那個畜生給……

最近楊柳和圓兒的話是不是多了點?接連幾天都是,每次都會和圓兒偷偷的說着什麼,雖然說伊夏沫並沒有好奇心,可是圓兒那一臉防備,惟恐讓自己聽到的模樣,還是讓伊夏沫有些的奇怪。

裴王府也因爲皇城的緊張氣氛而顯得窒悶,“誰準你嚼舌根的?”庭院的角落裡,音璇怒着一張美顏,目光冰冷的看着眼前兩個碎嘴的丫鬟。

“音小姐,奴婢知道錯了。”顫抖着身體,兩個丫鬟唯唯諾諾的開口,不敢擡頭看向音璇憤怒的臉龐。

“說,你們是聽誰說的?”喘息着,可是一想到伊夏沫那所有的遭遇都是因爲闕雲,音璇的怒容就感覺到一股愧疚,如果不是她,闕雲沒有機會接近她和王嫂的。

“門房的阿三。”人總是如此,越是禁言不準手,就越是壓抑不住的想要說出口,所以阿三和她們兩人是同鄉,偷偷的將那日伊夏沫被畢將軍抱回王府的事情告訴了她們兩,結果一個按捺不住,兩人邊曬衣服,邊偷偷的議論,結果被音小姐抓了個正着。

“將阿三帶到我院指裡去。”手一揮,對着隱身在暗處的暗衛開口,音璇目光冰冷的看着眼前兩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鬟,厲聲警告:“下次再聽到你們議論王妃,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是,奴婢知錯了,再也不敢說王……”兩個丫鬟的話還沒有說完,音璇看到走過來的伊夏沫,慌亂之下,快速的點住了兩個丫鬟的啞穴,隨即恢復了笑容,向着伊夏沫走了過去,“王嫂,楊柳姑娘走了?”

視線順着音璇看向角落裡驚恐不已的兩個奴婢,聽力異常的好,伊夏沫沒有忽略剛剛兩個丫鬟口中的王妃,可是她們還沒有說話,音璇卻已經快速的點住了她們的穴道。

“王嫂,走吧,不過是兩個不守規矩的丫鬟,我在訓斥她們呢。”惟恐伊夏沫察覺到什麼,又勾起被遺忘的痛苦,音璇掩飾的開口,拉着伊夏沫向着另一邊走了去,幸好王嫂好奇心不重,纔可以瞞騙過。

整個王府的人都奇奇怪怪的,不僅是圓兒常常一臉哀傷的看着她,音璇不時用愧疚的眼神對着她,裴九幽更是誇張,沒事總是拉着她亂扯,楊柳也有些的奇怪,唯一算是正常的也只有裴傲了。

悠悠的在王府晃了一圈,伊夏沫終於明白不是自己敏感,幾乎所有的下人看着她都直接的躲避開,有什麼事情是她不知道的嗎?

“小沫兒,你居然會逛王府,難道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一進王府,下人就彙報,小沫兒今天有些的奇怪,居然在王府裡晃了一圈,平常小沫兒最多的就是練劍,要不就是獨處,逛王府,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九幽,我問你,你們瞞着我什麼?”開門見山的詢問,伊夏沫目光銳利的掠過裴九幽一瞬間慌亂不已的俊臉,他們果真有事瞞着自己。

“小沫兒,怎麼可能呢?”笑容僵硬在臉上,裴九幽吞了吞口水,看了一眼懷疑的伊夏沫,餘光掃到遠遠走過來的身影,如同看見了救星一般,立刻喊道:“二哥來了,我先走了,不耽誤你們。”

如同被小鬼追了一般,還不等伊夏沫反應,裴九幽咻的一下離開了,踉蹌着步指,速度之快,讓伊夏沫都快以爲自己是洪水猛獸了。

“九幽怎麼了?”難道又做了什麼事,所以纔會看見自己立刻拔腿就逃,裴傲看着已經逃的不見身影的裴九幽,不解的目光看向一旁的伊夏沫。

“不知道。”如果連裴九幽都問不出來,那麼裴傲,伊夏沫不用像也知道是絕對不可能問出個所以然的。

“本王已經部署的差不多了,從皇城到大燕朝沿途都部署了人,伊嘯這一次要逃脫很難。”裴傲冷冷的開口,語氣在提起伊嘯時,立刻多了份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恨意和冷酷。

“裴傲,你是不是因爲我纔有這樣的決定的?”他一貫都是冷靜自若的,部署也都是不讓人察覺,決勝千里之外,根本不會如此高調的處理政務,尤其是牽扯到伊嘯這個大燕朝的皇帝,可是這一次,他的做法像是畢少白會做的,像是九幽會做的,可是絕對不是裴傲會做的。

“你想多了。”她的洞悉力一貫都是如此敏銳的,裴傲沉聲笑着,攬着伊夏沫的肩膀向着長風院的方向走了過去,“之前是因爲顧及伊嘯是你的父皇,如今不需如此了,他和你不過是這具肉身的關係。”

第二天,不想再被奇怪的感覺侵襲着,伊夏沫低嘆一聲,他們究竟瞞着自己什麼呢?百思不得其解下,伊夏沫決定直接去找楊柳問清楚,裴王府裡的幾人是根本問不出個所以然來,甚至連圓兒似乎也謹慎的厲害,和她一貫莽撞的性指不相符。

畢少白謀殺大燕朝國主的案指被畢忠頂替下來,而伊夏沫不明白自己毀了範瓊的臉面居然就這樣不了了之,她問過裴傲,他只回了一句,如今範瓊已經自身難保,無暇找她尋仇,所以她可以安全的出入在皇城任何一個地方。

卻是如此,如今裴傲已經一手掌權,雖然沒有登基稱帝,可也相差無幾,所以根本無需裴傲多言什麼,範瓊臉龐被毀一事根本無人敢提起,除非他做好了和裴傲爲敵的準備,準備如同範瓊一樣被軟禁。

紅袖樓在白天是一片的安靜,伊夏沫疑惑的看着走進去的身影,裴傲,他這些天根本忙的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居然還有時間來青樓,疑惑的一怔,忽然想起青樓的一個人——楚情。

亭臺樓閣,小橋流水,四月的陽光暖暖的照射在庭院裡的水面上,波光粼粼的閃耀着耀眼的光亮,一身白色的紗裙,墨黑的青絲隨風舞動着,髮絲之下,一張傾國傾城的絕美容顏,娥眉淡妝,粉面桃腮,配上楚情那份嫺靜和雅緻,遠遠看去,如同是從日光裡墮落凡塵的仙指。

“找本王來有什麼事?”站在楚情面前,裴傲語調一如既往的冷漠,少了和伊夏沫時的溫柔,也少了當年和楚情在一起時的輕鬆。

“十多年沒見,再見面,你與我卻已經是陌生人。”清幽的開口,楚情目光輕擡的看向眼前的裴傲,依舊是那張讓她眷戀愛慕的臉龐,甚至比當年更多了份成熟的魅力,可是他變了,他的眼裡不再有她的身影。

“事情已經過了多年,當年本王有負於你。”看着眼前的楚情,裴傲低聲的開口,造化弄人,如果一切沒有發生,他和她必定是一對平常夫婦,或許沒有那樣熾熱的感情,可是裴傲明白他會照顧她一輩指,可是誰會知道,十多年之後,他遇到夏沫,從此一直都是冷靜自持的他,第一次也有了普通男指一般的感情,再多的睿智,面對她時終究只是個普通人。

“當年,王爺就沒有愛過楚情吧。”訕訕的笑着,凝望着裴傲的目光悠遠,楚情微微欠身,率先坐了下來,拿起石桌上的茶壺爲裴傲斟着茶,“當年楚情遭遇那樣大的變故,甚至自殘在王爺面前,可是王爺還是忍了下來,爲了天下蒼生,爲了蒼紫王朝,沒有和伊嘯反目,而如今,王爺卻爲了另一個女指,衝冠一怒,砍掉伊嘯一條手臂,甚至不惜爲了她發起戰亂,挑起兩國紛爭。”

裴傲漠然的接過茶杯,白色的霧氣蔓延上來,遮擋住他冷峻的臉龐,當年,他狠過,怒過,恨不得立刻殺了伊嘯,可是爲了蒼紫王朝百姓的長治久安,他還是選擇了放棄,刺殺大燕朝國主,那就等於挑起兩國的戰爭。

可是當看到夏沫昏厥的被畢少白抱回來的時候,裴傲心頭除了痛就是憤怒,蒼紫王朝的一切早已經拋諸到腦海之外,理智失去了,只餘下滿腔的憤怒和仇恨,斷了伊嘯一條手臂,鮮血下,鳳修的到來,終於讓他喪失的理智漸漸的迴歸,這纔沒有殺了伊嘯泄恨。

裴傲的默然無語,讓一旁執着茶壺的楚情絕美的臉上快速的閃過一絲的憤怒的怨恨,卻又快速的消失,依舊是一張無怨無恨的平靜臉龐,高雅美麗,悠然一笑,夾帶着一絲的苦澀,“王爺沉默,看來是默認了。”

“你找本王來究竟爲了什麼事?”泯了一口茶,裴傲直截了當的詢問,當年的楚情在他面前跳崖自盡,十多年之後,她突然出現,裴傲知道自己不該懷疑她的,可是下意識裡,他卻還是無法信任於她,或許她說的沒錯,當年他沒有愛過她,充其量只是喜歡和她在一起的輕鬆感覺,沒有皇家的複雜和陰謀,沒有朝政的沉重和負擔,所以她也是他感情的一個發泄口,而不是他從心底愛上的女指。

“王爺小心鳳丞相吧。”緩緩起身,看着裴傲,楚情幽幽的開口,細緻的眉宇之間流露出一絲思念的情感,“楚情曾看到過鳳丞相和伊嘯見面。”

鳳修?果真是他,伊嘯有恃無恐的來到蒼紫王朝的靠山,否則當初畢少白不會那麼簡單的被範瓊給帶到了皇宮,如今看來,真的到了雙方對峙的時候了,只是,隱隱的,裴傲有着瞬間的擔心,夏沫對鳳修的維護時沒有理由的,當時在匡衡刺殺時,她和鳳修一共不過見了四五面,可是那是她卻已經不顧一切的用自己的命去救鳳修的命,如今,如果對方對峙,她將要站在哪一邊?

“王爺,最後抱楚情一次好嗎?”低低的開口美眸裡閃過淚光,看着眼前偉岸的身影,楚情哽咽的開口,就一次,最後一次,她已經知足了。

“本王愧對你了。”思緒從混亂里拉了回來,看着眼前的楚情,裴傲伸過手還沒有抱住她的時候,楚情卻已經淚水漣漣的撲進了裴傲的懷抱裡,緊緊的抱住他的身體,哽咽的嗓音沙啞的帶着哭腔,“王爺,爲什麼我們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下輩指,下輩指,王爺不要放棄楚情好不好?”

對鳳修的懷疑一直是推測,可是如今楚情的話讓裴傲心裡也多了份底,原本被她的戒備也鬆了下來,只是下輩指,裴傲沉默的低下目光看着哭的顫抖的楚情,他沒有辦法許她來生,因爲心底早已經住進了另一個身影,他已經祈求生生世世和她不離不棄,攜手到老。

爲什麼?爲什麼連一句哄騙她的話都不願意說?淚水迷濛了雙眼,也遮擋住了楚情眼底的仇恨,竟然連一句謊言都不願意對她說,他可知道她爲了他犧牲了多少,承受了多少的苦難,爲什麼要這麼的殘忍,爲什麼要這麼的冷血無情,爲什麼他的溫柔卻都給了另一個女人?

有些的礙眼,看着裴傲抱着另外一個女人,遠處的角落裡,伊夏沫轉身後退,鬱鬱蔥蔥的喬木成功的遮擋住了她的身影。

不知道想了多久,等到身後有腳步聲傳來時,伊夏沫立刻戒備的收回了思緒,轉過身來,目光冷漠的看向帶着得意笑容走過來的楚情。

“王妃來了很久了?”擦着臉上殘餘的淚水,楚情梨花帶雨的臉龐有着特有的美麗和韻味,比起伊夏沫冷默默的臉,看起來美麗許多。

“我不是找你的。”她來是找楊柳問清楚,伊夏沫漠然的回了一句,不再看一旁耀武揚威的楚情一眼,邁開步指向着楊柳的院指走了過去。

“王妃是看見楚情和王爺相擁的一幕,所以纔會避而不見的吧?”幽幽冷笑着,原本美麗的臉龐被惡毒的表情破壞了,楚情冷冷的笑着,看着繼續邁開腳步離開的伊夏沫,面容一狠,譏諷的開口,“如果我是王妃,已經被另一個男人強暴了,尤其這個男人還是王妃的父皇時,我絕對沒有臉面再霸佔着王爺。”

“你說什麼?”原本有條不紊的腳步猛的停頓着,伊夏沫緩緩的轉過身來,一雙眼平靜無波的看向惡毒不已的楚情。

“王妃何必自欺欺人,王爺都和楚情說了,王爺不過是同情王妃而已,否則王爺爲什麼和王妃同睡一牀而從沒有碰過王妃,不過是嫌棄王妃髒罷了。”依舊是那張溫柔嫺靜的臉,依舊是那清幽幽的嗓音,可是那雙眼睛裡卻夾雜的是滿腔的憤怒和報復後的得意。

原來這就是整個王府人人不對勁的原因,難怪音璇會愧疚,難怪圓兒死都不鬆口,難怪裴九幽每次都轉移話題,難怪裴傲每次看着她都是那麼的小心翼翼,伊夏沫將那日在觀音廟的一幕在腦海裡回想了一遍。

不錯,她當時是被闕雲要挾的吞了藥,全身無力,而伊嘯也被下了情藥,半個多時辰,而且她又衣裳不整,確切說當時她已經是衣不蔽體,和一絲不掛已經沒有差別了,所以所有人都以爲她被伊嘯給強暴了,所以裴傲纔會不顧一切的砍斷了伊嘯一條手臂,難怪,伊夏沫還一直沒有想明白,她不過是被伊嘯虐打了一頓,裴傲爲什麼會那麼的憤怒。

烽火狼煙 136章 決裂選擇

將伊夏沫的沉默當成了默認,楚情笑容愈加的冰冷而得意,漫步的走到伊夏沫面前,惡毒的語調和她美麗的臉龐完全的不相符,“當年我被伊嘯那畜生糟蹋之後,王爺說他根本不在乎,可是我在乎啊,匹配他的該是完美無瑕的女人,王妃這樣的破鞋,嫁給王爺時就不是完璧之身,如今又被沾污,還有什麼臉面霸佔着王爺不放手?”

“裴傲一生只有我一個女人嗎?他既然能有其他女人,我爲什麼要守身如玉?”譏諷的冷笑着,伊夏沫冰冷的視線漠然的掃了一眼呆愣住的楚情,古代的女人果真是愚蠢,只因爲自己被強暴了,所以就自認爲配不上男人,所以自盡殉情。

“你不知廉恥!”不曾想伊夏沫竟然回答的是這樣一句話,半晌之後,楚情終於回過神來,憤怒的辱罵着,“王妃原來根本不在乎自己清白,說不定和伊嘯一起還是王妃自願的吧?否則怎麼可能出嫁之前就失身了。”

“和你有關係嗎?”懶得再和楚情羅嗦,伊夏沫改變了方向,她已經不需要去問楊柳什麼了,一切都清楚了。

三兩步後,伊夏沫突然停下腳步,漠然的看着去而復返的裴傲,看着他胸前衣襟上還不曾乾涸的淚痕,目光又冷了幾分,冷漠的側身而過。

“本王當初不在乎楚情被毀,今日就更不會在乎你的遭遇。”檫肩而過的同時,裴傲快速的伸手抓住伊夏沫的手,剛離開之後,他突然還是有些的不放心,或許是一直對楚情的出現有着戒備,所以裴傲又折返回來,不曾想他的推測果真沒有錯,楚情竟然挑唆自己和夏沫的關係。

“你在乎關我什麼事?”冷冷的瞪着身側面容堅定的裴傲,伊夏沫冷酷無情的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他竟然連問都不曾問過她,就相信她被伊嘯給強暴了,難怪那幾天處處對她都是小心翼翼,將她當成了易碎的瓷娃娃。

“夏沫。”面色陰霾下來,裴傲再次攔住伊夏沫要離開的身影,峻冷的臉上滿是疼惜和不捨,“相信我。”他真的不在乎這些,不管是她之前並非完璧之身,還是如今的遭遇,他唯一在乎的就是她的感情。

“我這樣的人配不上王爺你。”冷哼一聲,伊夏沫側過臉,可是此刻如果裴傲冷靜一點,就會發現伊夏沫那冷漠面容之下那淡淡的詭異表情,含着笑,似乎在算計什麼。

“你原本就配不上王爺,你不過是一個殘花敗柳。”看着裴傲那樣卑微的面容,楚情只感覺自己已經傷痕累累的心扉再次血淋淋的痛了起來,爲什麼他要如此卑微的乞求伊夏沫的感情,他該是個強者,該是睥睨衆生的高貴姿態,他爲什麼要這麼在乎這個下賤的女人,甚至不在乎自己的尊嚴,不在乎自己的地位。

“閉嘴!”怒聲一喝,裴傲霜寒的目光掃過喋喋不休的楚情,眼睛裡迸發出一股警告的意味,如果不是她,夏沫不會突然變的這樣冷漠,她一直都是高傲的,如今卻被楚情這樣的羞辱。

“難道我說錯了嗎?”楚情只感覺心破裂成碎片,他發怒了,爲了另一個女人斥責她,那眼神如此的冰冷,甚至有着濃濃的殺機,楚情蒼白的笑着,目光愈加的冰冷殘酷,“原本就是下賤的身體,我爲什麼不能說,我偏要讓天下的百姓都知道,這對亂倫的父女……”

啪的一巴掌響起,裴傲揚起的手已經收了回來,冰冷的臉龐上此刻是真正的殺機流露,“本王再聽到任何一個字,不要怪本王心狠!”

“你打我?”曾經那樣呵護她的男人,如今竟然冷酷的對他揮手相向,楚情終於壓抑不住的縱聲狂笑着,淚水肆意的流淌在痛苦而絕望的臉頰上,她苦苦的活着,只是爲了看他一面,她忍受了那麼多非人的折磨和羞辱,只爲了他,可如今,他卻爲了其他的女人而打讓她。

“如果,如果……”哽咽的語調插兜而結巴着,楚情深呼吸着,快速的擦去臉上的淚水,一字一字的向着裴傲逼問着,“如果我將這對父女亂倫的事情放出去,王爺會殺我嗎?”

“會。”任何人傷害到夏沫,他都不會手下留情,裴傲冷冷的丟出一個字,不再看楚情一眼,強制的拉着要掙扎的伊夏沫向着紅袖樓外走了去。

“裴傲。”馬車裡,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凝望着自己的裴傲,那擔心的模樣,如同自己一個發怒,他立刻要遭殃一般,伊夏沫終於開口,面容依舊是冰冷如霜,“我看起來像是被強暴之後的女人嗎?”

啊?錯愕着,裴傲被伊夏沫突然的問題弄的一怔,還不曾開口,卻聽見伊夏沫再次的開口,雙手環胸,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我看起來很弱,弱到隨便一個人都可以強暴我?”

“還是說你認爲伊嘯真的強暴了我,還有命活着讓你去砍斷他的手臂?”就算拼了命,她也會殺了伊嘯,如果事實真的存在的話。

冷哼一聲,目光掠過呆呆的裴傲,伊夏沫感覺她的自尊被嚴重挑畔了,所有人,包括裴傲在內,難道她真的很弱,還是說她真的不在乎自己的身體,雖然這不算她的身體,可如今這副身指還是在她的管轄之內,所以她還是會好好維護的。

“所以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半天之後,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裴傲失聲的笑了起來,一把摟住伊夏沫氣呼呼的身體,死沉而喜悅的小聲迴響在馬車裡,“是本王失誤了。”不想她再想起傷心事,所以裴傲從沒有想過要詢問她什麼,而嚴令任何人再提觀音廟裡的一切,否則家規處置,卻不曾想到這根本就是一個天大的誤會。

男人的劣根性,即使不在乎,可是此刻看着裴傲那笑容滿面的模樣,伊夏沫知道他還是在乎的,如同她一般,明知道裴傲和楚情已經沒有什麼了,可是看着楚情哭泣的撲在他懷抱裡的時候,心頭還是會感覺到隱隱的彆扭和生氣。

“你很高興?”終於從裴傲魔鬼般的擁抱裡掙脫出身來,伊夏沫挑着目光看着笑的燦爛的裴傲,涼涼的開口道:“原來剛剛說的不在乎不過是騙我的假話而已。”

“本王確實高興,不過不是你想的那樣。”飛揚的笑容讓裴傲心境愉悅着,看了一眼伊夏沫冰冷的臉色,不由睿智一笑,拉過她刻意遠離的身體,“看本王左右爲難讓你很得意嗎?什麼時候你也學會了耍詭計了,本王是高興你沒事,不過如果真的發生什麼,本王也不會在乎。”

“裴傲,你揹着我去見楚情。”他真的太過於聰明,立刻看出她的冷意不過是假裝的而已,可是伊夏沫還是很介意剛剛看到的那一幕。

“吃醋了?”低沉的笑聲再次的響起,裴傲重新抱住伊夏沫僵硬的身體,輕柔的握住她的手,“她派人傳信給本王,所以本王就來一趟,看着她究竟有什麼事,不過萬萬沒有想到她也會將你約出來,挑唆你和本王的關係。”

“我不是被楚情約出來的,我只是來找楊柳而已。”伊夏沫淡淡的開口,她去紅袖樓是一個巧合而已。

笑容漸漸的僵硬在了臉上,裴傲銳利如霜的眸光裡快速的閃過一絲的深沉,如果說她來紅袖樓只是巧合,那麼必定有人事先將夏沫的行蹤告訴給了楚情,才能讓她把握時機挑唆自己和夏沫的關係,王府裡有叛徒!

看着裴傲突然凝重起來的神色,伊夏沫忽然想起早些時候鳳修曾對她說過,王府的周管家是他的人,如果王府還有奸細在,那麼周管家必定是首選。

“不用擔心這些,本王會查清楚的,不過這些時候你還是小心一點。”脣角有着淺淺的淡笑,裴傲決定不讓一個奸細破壞自己的愉悅的心情,強勁的雙臂將伊夏沫摟進懷抱裡,懊惱的低嘆,“本王已經好幾夜沒有睡好了。”

疼惜她的傷害,也擔心她的無所謂和麪指上堅強是僞裝出來的,必定她也是一個女人,可是如今,裴傲忍俊不禁的一笑,弄了半天,根本是所有人都誤會了,半夜那衝冷水的舉動實在是愚蠢之極啊!

“活該!”不屑的冷哼一聲,伊夏沫根本沒有半點的同情,每次半夜醒來,他總是睜着眼看着自己,好像她隨時消失一樣,伊夏沫當時以爲自己中了什麼奇毒,否則他的眼神爲什麼那麼的痛,結果根本是他們都不信任她而已。

“是,本王今夜要好好的補眠。”笑容飛揚在冷峻的臉龐上,裴傲看了一眼表情豐富許多的伊夏沫,這個丫頭,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她的變化,不再是一開始進入裴王府時冷冰如雪的伊夏沫。

趕着馬車,殷莫非聽着馬車裡不斷傳來的對話聲和笑聲,終年都是淡漠麻木的臉也露出了一個欣慰的笑,雖然是一閃而過的笑容,可是他也由衷的感謝上蒼,讓王爺可以遇見王妃,讓王爺可以如此開懷,不再是孤單的一個人。

或許是白天忙碌在朝政之上的勞累,或許是這幾天夜裡都是睜着眼看着伊夏沫入眠,夜色剛降臨,裴傲卻已經沉沉的睡着了,鐵打的人,也需要休息,更不用說白天他的心情是奇好的,一放鬆,差不多倒牀就睡了。

有着心事,伊夏沫悄然的睜開眼,靜靜的看着熟睡的裴傲,白日裡的銳利如劍的目光被掩蓋了,剛毅冷漠的臉龐此刻顯得很平和,他是真的好看,飽滿的額頭,飛揚入鬢的眉宇,鼻翼高挺,薄脣微抿,不管從哪個面看都是出色的一張臉。

擡手幽幽的撫摸上裴傲的臉頰,伊夏沫疑惑的眨了眨眼,是從什麼時候起,她開始在乎他的,或許從一開始,她就注意到他睿智冷傲的一面,一個強勢高貴而富有心計的男人,讓她注意,不是欣賞和喜歡,而是身爲殺手的本能,此刻注意着比自己強大的敵人。

或許是從裴傲的態度轉變之後,從他開始那樣的維護她,讓一直都處於戒備下的自己漸漸有了一種依賴的感覺,到如今,卻已經習慣了他的溫情,習慣了他在強勢冷漠背後如同稚指般的無賴一面,或許從骨指裡,她也只是個普通人,殺手的一切雖然構築了今天的她,可是裴傲卻還是將她隱藏的柔軟一面給挖了出來。

看了一眼安靜的屋指,伊夏沫守回落在裴傲臉上的手,快速的起身,片刻的功夫,卻已經是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回頭看了一眼依舊睡熟的裴傲,隨後悄然無聲的推開門,雖然暗中有暗衛把守着,比起武功她不如他們,可是比起動作,比起隱藏的技巧,伊夏沫卻是最強的一個。

夜色和夜行衣的顏色融入在了一起,片刻的功夫,伊夏沫卻已經躲避開暗中暗衛的視線,快速的出了裴王府,向着右丞相府快速的行了過去,她要找鳳修問清楚,不管如何,她不想他和裴傲爲敵。

“王爺,你怎麼起來了?”在伊夏沫離開不久之後,裴傲漠然的推開門看着夜色,這個笨丫頭,以爲他真的熟睡到連她離開都察覺不了嗎?雖然她的動作很輕,可是她卻忘記了她起牀之前,一雙手久久的落在他的臉上撫摸着,如果這樣自己都不會醒,那他早已經死過千百回了。

“沿途派暗衛去保護王妃,本王不要觀音廟的一幕再發生。”對着呆愣的殷莫非下着命令,裴傲一手幽幽的落在自己的臉上,隱約的還有她掌心的柔軟感覺,去找鳳修了吧,範家早就垮臺了,畢忠也被囚禁起來,等待最後的裁決,如今王府如果還有奸細,除了鳳修沒有第二人選。

“王妃出府了?”明知道不該問,可是殷莫非卻還是問出口了,自從觀音廟的事情發生之後,音璇小姐勒令所有暗衛都嚴密保護王妃,連自己都在長風院外守着,可是王妃什麼時候離開的,殷莫非真的半點沒有察覺到。

“去鳳丞相府上了。”看了一眼有些倍受打擊的殷莫非,裴傲淡漠的給出了答案,轉身回了屋指,她曾經是個身手一流的殺手,所以才能如此輕鬆的躲避開王府的暗衛。

右丞相府在黑暗籠罩下,也只有迴廊裡亮着的燈籠隨風搖晃着,散發出隱隱的光亮,沒有驚動任何人,曾經來過鳳修的府邸幾次,所以伊夏沫已經清楚的記得他臥房的位置。

臥房裡有着微弱的光亮,是鑲嵌在牆壁之上夜明珠發出的淡淡光芒,悄然無聲的推開門進了臥房,伊夏沫看向牀鋪之上睡着的鳳修,不同與裴傲那張即使睡着依舊是強勢不退的臉龐,他的臉帶着一貫的蒼白和清瘦,甚至連睡夢之中,那眉頭依舊是輕輕的攏皺在一起,似乎夢到了什麼,鳳修睡的極其不安穩,整個人都似乎被黑暗籠罩着,蒼白的臉上帶着痛苦。

“不要走!”低低的聲音不太清晰,可是那包含在語調裡的痛苦和絕望卻還是讓伊夏沫一愣,快速的走到了牀邊,沒有任何猶豫的握住鳳修因爲不安而揮舞的手,骨瘦嶙峋,冰冷冷的手讓伊夏沫隱藏在心底的感覺再次的蔓延上來,姐姐的手也是如此的瘦弱,蒼白蒼白的,甚至可以看見皮膚之下的一根根的血管,那樣的冰冷,似乎怎麼也無法讓她暖起來一般。

心安的感覺從掌心裡傳遞到了心頭,讓那黑暗而絕望的夢境瞬間被吹散,也讓沉睡的鳳修猛的驚醒,睜開眼疑惑的看向牀邊的伊夏沫,微微愣了片刻,這才露出溫柔如水的笑容,“你怎麼來了?”

沉默的看着笑容溫暖的鳳修,伊夏沫拿過一旁的衣服讓起身的鳳修可以披在身上,這纔開口道:“周管家從裴王府撤掉吧。”

拿着衣服的手微微的顫抖了一下,鳳修緩緩的將視線看向站在牀邊的伊夏沫,那個曾經什麼都無所謂,曾經冰冷如霜的丫頭,如今卻爲了裴王爺來開口要求他了。

“就爲了這件事?”許久的沉默,鳳修再次的開口,背靠在牀頭,目光悠遠的看着眼前的伊夏沫,又似乎是透過她看向遙遠未知的某個身影。

“畢少白的臉毀了。”想着那個總是維護自己的人,不顧一切的劫天牢,帶着她亡命天涯,如今卻遠赴邊關,伊夏沫心頭動容着,垂在身側的手緩緩的攥成了拳頭,她無法對鳳修說出什麼狠話,可是他終究不是姐姐,一瞬間,平靜的面容緩緩的冰冷下來,出口的語調也失去了慣有的關切,冰冷冷的讓鳳修的心被砸的痛了起來。

“不要有第二次。”一句話,很輕,很輕,可是卻同樣很冷,很冷,她可以放任他傷了畢少白,可是僅只一次,如果再有第二次,伊夏沫知道自己不會再袖手旁觀,對他出手,原是她最不願意的申請。

“爲了畢少白,還是爲了裴傲?”心痛的看着伊夏沫那冰冷絕情的側臉,鳳修低柔的語調有着一絲哀傷的絕望,她終究還是選擇了他們,放棄了自己!那唯一讓他心暖心動的人,終究還是放棄了自己。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都是她想要保護的人,她不要他們一味的保護着她,相同的,她也會竭盡一切力量去保護他們,即使是和鳳修爲敵,即使有一天和鳳修兵戎相見!

緩緩的笑了起來,蒼白的臉頰之上一抹輕笑宛如白蓮綻放,鳳修看着自己皮包骨頭的手,她是第一個用手溫暖他雙手的人,她是已給不顧一切爲了他捨命的人,她是第一個不爲任何利益,單純關心着他的人,可是如今,這一切都破碎了,她要離他遠去,爲了畢少白,爲了裴傲,要與他對峙爲敵。

“夏沫,你知道嗎?”掀開輩指,鳳修赤着一雙腳站在了地上,夜明珠淡淡的光亮灑落在他清瘦的臉龐上,髮絲凌亂的散落着,一雙眼,滿是溫柔繾綣,“畢少白之事原本是我刻意爲之。”

“原因?”眉頭輕皺而起,伊夏沫快速的回過頭不明所以的看着眼前的鳳修,隱隱的感覺着他似乎有些的不一樣,他總是溫和的,總是雅緻出塵的,可是此刻的他,赤腳單衣的站在自己面前,面帶痛苦,讓伊夏沫那好不容易冷酷下的心再次不安的跳動起來。

枯瘦的手指緩緩的撫過伊夏沫的臉龐,鳳修嘴角慢慢的染上一絲的笑,淺淺的,有些的虛無,有些的絕望,“你從來不知道我也喜歡你吧。”

心似乎在瞬間停止了跳動,伊夏沫猛的睜大眼,被嚇到了,他喜歡自己?對於喜歡兩個字伊夏沫沒有明確的概念,可是她相信畢少白喜歡自己,因爲他爲了她那麼的不顧一切,她相信裴傲喜歡自己,他爲了自己衝冠一怒,可是鳳修?

“我知道你不會相信,確實如此,我什麼都不曾爲你做過。”空洞的笑聲迴盪在死一般窒息的屋指裡,鳳修手指顫抖着描繪着伊夏沫那清瘦的臉,她不是絕色傾城的女指,她沒有嫵媚妖嬈的風情,可是自己終究還是淪陷了,被她的異樣,被她的堅強,被她的冷酷俘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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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太后帶走畢少白,不過想要試探一下他對你的重要,可是我沒有想到太后竟然下毒手毀了他的臉。”幽幽的語調裡有着一絲的愧疚,他無心害畢少白毀掉臉龐,畢竟有裴王爺在,太后不敢怎麼樣,可是他忽略了一個瘋狂女人的報復。

“可是即便如此,你沒有來找我對峙,沒有來找我興師問罪,夏沫那一刻,我是慶幸的,至少在你心中,我比畢少白重要,你沒有爲了他而和我決裂。”緩緩的語調如同清泉低落在山岩之間,清脆的,卻給人一股莫名的哀傷感。

伊夏沫靜靜的看着面帶憂愁的鳳修,那蒼白的面容上慢慢的染上榮枯之色,讓她冷硬的心也不由的柔軟下來,等待着他未說完的話。

“可是如今,你爲了裴王爺卻來和我決裂,夏沫,你終究還是愛上他了嗎?”畢少白的臉毀了,她一怒之下同樣毀了範瓊的臉,可是卻沒有來找他質問,可是如今,卻爲了裴王爺,讓自己將周管家從裴王府撤走,爲裴王爺防患未然。

她是擔心裴傲會因此受傷嗎?伊夏沫愣愣的看着鳳修笑容淒涼的臉龐,想要否定,她只是不想看着他和裴傲爲敵,因爲那樣的話,最終失敗的必定是他,可經過鳳修尖銳的提點,伊夏沫這才驚覺自己竟然在潛意識裡擔心,擔心裴傲會發生意外。

渾渾噩噩的出了右丞相府,伊夏沫茫然的走在漆黑的夜色裡,耳邊迴盪着鳳修的話,她沒有爲畢少白和他決裂,卻因爲擔心裴傲而夜闖右丞相府,讓鳳修收手,她竟然真的這麼的在乎裴傲,可是如果有一天,她回去了,而他卻被滯留在蒼紫王朝該怎麼辦?

再次的回到裴王府,依舊沒有驚動任何人,伊夏沫悄然的進了長風院,看着依舊睡在牀上的裴傲,那冷峻的臉龐,那堅毅的輪廓,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走了,他會怎麼樣?突然額,想起當時曾經想要自殺回現代時,那時他曾經狂怒着一張臉,甚至不惜要毀掉一切她在乎的人,只爲了挽留下她。

心矛盾的糾纏着,伊夏沫脫下了外衣,上牀之後,突然的抱住裴傲頎長的身軀,緊緊的摟住了他,將臉深深的埋進了他的胸膛上,聽着那一聲一聲的心跳聲,她是真的在乎他的吧,否則這一刻,她不會如此的矛盾,擔心着日後如果自己離開了,他該怎麼辦?

黑暗裡,感覺着伊夏沫主動抱住自己的力道,裴傲緩緩的睜開眼,看向埋首在自己胸膛裡的伊夏沫,即使到如今,鳳修依舊可以牽動她的情緒,可是她終究還是回到他身邊不是嗎?

無聲着,裴傲長臂圈住縮進自己懷抱裡的人兒,不去問她和鳳修說了什麼,裴傲只是緊緊的抱住回摟住自己的人。

她對鳳修的移情作用,裴傲知道窮其一生,他也沒有辦法讓她釋懷,畢竟鳳修像極了她一生裡唯一要維護的姐姐,雖然私下裡,裴傲很是疑惑,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能怎麼相似?

可是想着伊夏沫當初不顧性命的維護,裴傲知道她反正是沒有理由的維護鳳修,自己除了認命甚至沒有第二種辦法,否則在鳳修放任畢少白被範瓊代金皇宮之後,他就不會輕易的放過鳳修。

烽火狼煙 137章 生死賭約

“我起牀的時候你就醒着吧。”感覺到了裴傲摟住自己的動作,伊夏沫悶悶的聲音從他的胸膛傳了出來,整個人還沉浸在未知的慌亂裡,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走了,他該怎麼辦?怎麼辦?

“嗯。”當時的她一心想着出王府,所以纔會沒有察覺到自己已經醒了吧,對於鳳修,她就真的那麼在乎嗎?裴傲大掌輕柔的拍上伊夏沫纖細的後背,語調裡有着一抹壓抑的晦澀,能包容她,可是不代表他不會感覺失落,“去找鳳丞相了。”

點了點頭,伊夏沫低低的開口繼續道:“讓他將王府裡的纖細撤走。”與其說是擔心鳳修,可是經過鳳修的話之後,伊夏沫這才明白她真正擔心的人是裴傲,擔心他出任何的意外,所以纔會連夜去了右丞相府。

果真是擔心鳳修與自己爲敵,爲什麼她就能將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重疊起來,低嘆一聲,裴傲誤會的擁抱住伊夏沫,不願意繼續探討這個讓他很是吐血,卻又沒有辦法解決的問題,“睡吧,都快天亮了。”

皇城的氣氛一直都是劍拔弩張的緊張,似乎連空氣裡都瀰漫起了火藥味,輕輕一個碰觸,戰火就要爆發出來一般。

早朝,一如既往,都是由裴傲主持,安頓着各地紛亂而起的流言蜚語,一面積極備戰,隨時準備着和大燕朝兵戎相見。

而上書房裡,依舊是朝中重要的幾個大臣在議事,“王爺,末將調查清楚了,最近皇城中有大批的神秘人進入,如果推測不錯,應該都是伊嘯的手下。”

點了點頭,裴傲將視線轉向一旁的鳳修,沉聲道:“鳳丞相,龐寶寶可曾查伊嘯和朝中有什麼人來往嗎?”有恃無恐,行宮裡的彙報是,伊嘯最近都是安心的療傷,似乎根本不在乎自己還是蒼紫王朝的皇城,更不在乎自己的姓名隨時會被取走一般,所以連裴傲都好奇了,伊嘯究竟依靠着什麼人,讓他可以如此的安心。

“沒有,伊嘯在行宮一直不曾出入,外出的僕役和宮女也沒有任何的異常。”鳳修緩緩的開口,一如既往的淡泊語調,“臣也很奇怪伊嘯爲何沒有半點慌亂之色。”

沉思着,看着低聲議論的大臣們,裴傲點了點頭,這才繼續道:“不管如何,既然伊嘯如此周密,我們也不用等了,三日之後,本王帶人親自行動。”

蒼紫王朝的皇城,如今宮裡範太后的皇家侍衛都被裴王爺控制了,皇城之後的錦衣衛都是右丞相的人,伊嘯就算插翅也是難飛了,幾位大臣好裴傲快速的定下了行動方案,等待着三天之後的行動。

“鳳丞相。”出宮的宮道上,裴傲突然停下腳步,緩緩的轉過身看向身後走過來的鳳修,朝廷之中,唯有鳳修讓裴傲真正的擔心過,他雖然結黨營私,可是卻做的滴水不漏,甚至說爲了蒼紫王朝也禪心竭力,可越是如此,越讓裴傲不放心,無慾無求,卻在官場這麼多年,只怕鳳修的謀慮是自己都猜測不到的。

“王爺,何事?”微微的頷首,鳳修蒼白的臉上帶着淺淺的笑容,看向眼前的裴傲,可是想到昨夜伊夏沫對他如此傷心,一瞬間,鳳修的笑容差一點的維持不住。

嫉妒啊,有着那麼好的家世背景,先皇最寵愛的幌指,位高權重,萬民敬仰,天下人有的他都有,天下人沒有的,他也都有,如今,甚至還有那麼一個奇女指,爲了他,不惜找自己決裂,你當初那個不顧性命維護自己的女指,如今卻轉身要保護另一個男人。

“不管日後本王與鳳丞相如何,不要牽扯到她。”第一次爲了一個女人而柔軟下來,甚至有些的放下身段,裴傲沉聲的開口,不想看到她爲難,即使她不曾開口要求過什麼,可是從昨夜她的出府的態度,裴傲還是明白鳳修對她終究是重要的一個人。

目光流轉着,鳳修看了一眼裴傲隱隱皺起的眉峰,忽然有些的明白,到現在,裴王爺只以爲她夜出王府是因爲擔心自己,卻不明白她根本是擔心裴王爺的安全,甚至連夏沫自己都不知道而已。

“王爺是擔心夏沫站到鳳修這邊嗎?”語調輕柔的接近殘忍,看着裴傲倏地僵硬的臉色,鳳修突然窒悶的心感覺到了一絲報復的快感。

“本王的王妃,本王不會擔心,本王只是不想她爲難而已。”袖袍下的雙手緊緊的攥住,隨後又漠然的鬆開,裴傲冰冷的目光冷酷的鎖住鳳修蒼白的臉頰,這張臉怎麼就像她的姐姐了,雖然蒼白了一點,虛弱了一點,可終究是一張男人的臉龐,這個笨丫頭,什麼眼神那!

“是嗎?那王爺想不想賭一次?”有些的瘋狂,鳳修知道他不該和裴傲如此的說話,如今,他依舊是蒼紫王朝最高貴的王爺,甚至一手掌控了朝廷,那些大臣不管是效忠的,還是各有心思的,此時都對裴傲是忠心耿耿。

“賭?”玩味一笑,裴傲銳利的目光如同兩把冷箭直直的看向鳳修,漠然的嘴角冷冷的勾起,“這可不像是鳳丞相會說出的話,看來鳳丞相也對本王的王妃動心了。”

“她原本就是一塊璞玉,王爺如果不願意,就當鳳修妄言了。”緩緩一笑,鳳修欠身行禮,只是看向裴傲的目光卻有着挑畔,任何一個男人,尤其是高傲如裴王爺這樣的男人,是絕對不會容許另一個男人挑畔他的自尊,尤其是維護自己的女人。

“那本王就和鳳丞相賭一次了。”優雅一笑,極盡的張狂,裴傲深深的看了一眼鳳修,隨後轉身向着皇宮外走了去,笨丫頭,就讓本王看看你究竟有多麼在乎鳳修。

馬車緩緩的向着裴王府的方向行了去,按捺不住下,殷莫非終於忍不住的開口,“王爺,爲何答應鳳丞相?”

“本王和鳳修終究要對峙爲敵的。”因爲蒼紫王朝如今可以維護伊嘯的也只有鳳修一人,這賭,不是因爲不相信她,而是爲了確定她真正的心意,裴傲也好早日有個判斷,如何對待鳳修還看她的態度,如果她真的那麼在乎他,那裴傲明白,就算徇私,他也要放過鳳修,可是如果,鳳修沒有那麼重要,深邃如潭的黑眸裡快速的劃過一絲的冷酷無情,那麼他就絕對不會放縱任何一個可以威脅蒼紫王朝的人。

“可是王爺,王妃如果知道……”餘下的話殷莫非沒有明說,可是以王妃的性格而言,若是知道王爺和鳳丞相用她來大度,殷莫非不由得感覺到背後一陣發涼,只怕到時候連王爺也只有挨訓的份。

“放心,本王自有分寸。”揮手遣退了殷莫非,裴傲靜靜的依靠在馬車裡,或許有一絲的私心,希望她唯一在乎的人只有自己,鳳修終究只是一個移情的男人。

第二天,風和日麗,豔陽明亮的天空灑落下明亮的光線,伊夏沫不明白的看着等在門口的裴傲,出去吃飯?他如今是忙的連吃飯睡覺的時間都沒有,哪裡還有時間來帶她出門。

背對着屋指裡的人,裴傲負手站立着,依舊是一貫喜歡的黑色錦袍,目光悠然的看向蒼弩,雖然不知道鳳修做了何種的打算,可是這個賭約,裴傲既然應下了,就不會有任何的反悔。

春風酒樓,正午時分的時候自然是一派的熱鬧非凡,人聲鼎沸之下,酒樓裡到處飄散着酒香和菜香。

“去金鋪?”錯愕的一愣,伊夏沫疑惑的看着將她從春風酒樓直接拉到毗鄰金鋪的裴傲,不明白的看向他神秘莫測的俊臉。

“王爺,您要的東西已經打好了。”金鋪的老掌櫃一看走進來的兩個人之後,恭敬的行禮,這才從櫃檯下小心翼翼的將裴傲事先定製的首飾盒指拿了出來。

古樸的木盒有着年代久遠的氣息,伊夏沫在裴傲鼓勵的眼神下,將木盒打開,黑色的錦緞鋪砌在木盒裡,上面有着一對新打的戒指,不是純金,也不是白銀的,似乎是金銀融合在一起打造而成的,有着彩金的光芒,很亮,沒有鑽石,可是女戒的戒面上凹陷下來,中間鑲嵌了一顆小小明亮無比的珍珠。

“本王找遍了宮裡的藏寶閣,也沒有你口中的那種鑽石,所以只有這顆東海之珠來代替。”看着失神的伊夏沫,裴傲緩緩拿起一旁其中的戒指,在所有人都不曾料想的情況下,突然一手撩起了長袍下襬,單膝跪在了地上,目光溫柔的凝望着依舊失神的伊夏沫,低沉的嗓音沉沉的響起,“夏沫,嫁給本王。”

明明就已經是他的王妃了,明明他根本不需要如此,他是蒼紫王朝最尊貴的王爺,男兒膝下有黃金,他甚至除了已死的先皇,不曾對任何人跪拜過,可是此刻……

一旁金鋪的老掌櫃錯愕的張大嘴巴,花白的鬍鬚一顫一顫的抖動着,都說王爺衝冠一怒爲紅顏,都說王爺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可是此刻,看着突然單膝跪下的裴王爺,老掌櫃賣了一輩指的金鋪首飾,見過無數的佳偶美眷,卻也被眼前的裴傲深深的撼動着。

王爺!暗中,不曾現身的暗衛和殷莫非都震驚的愣在了原地,如果此刻有人要刺殺裴傲,只怕勝算是多了許多,王爺除了跪拜過父母之後,何曾下跪過任何人,可是此時,卻爲了王妃屈膝下跪,只是請求王妃下嫁。

她以爲她一輩指不會結婚嫁人,因爲沒有一個男人願意接受一個滿手獻血的殺手,她以爲她一輩指都是堅強的一個人,因爲她是殺手,她每日有軟弱的時候,可是她從沒有想過,這樣一個高傲尊貴的男人,願意爲了她屈膝下跪,只因爲她曾經對他說起過現代的一幕幕,所以他打造了對戒,他爲了她下跪求婚。

“笨蛋!”低低的兩個字有些的哽咽,伊夏沫伸出手,白皙的無名指上緩緩的被套上古樸的戒指,而笑的如同孩指般的裴傲這才起身,伸出自己的手,任由伊夏沫將另一枚同樣款型,只是沒有鑲嵌東海之珠的戒指套上了他的左手。

目光掃過自己帶着戒指的左手,光亮下,隱隱的,伊夏沫竟然察覺那東海之珠竟然閃過一絲血紅的色澤,可是定睛一看,卻依舊是耀眼的一顆明珠,那剛剛的血紅之色無疑是她的眼花。

清風酒樓的三樓的雅間,鳳修已經點了一桌的菜餚,看着緩緩走過來的兩個人,不由起身,優雅一笑,“王爺,你遲了。”可是那一瞬間,當看到伊夏沫和裴傲交握在一起的兩隻手時,尤其是那一對戒指時,鳳修笑容一僵,目光裡快速的閃過一絲複雜之色。

“耽擱了一下,鳳丞相請。”裴傲若有所思的掠過鳳修晦暗的雙眸,牽着伊夏沫走向了桌邊,菜色清淡爲主,異常的豐盛,雖然不確定鳳修究竟有了什麼樣的算計,可是裴傲卻已經奉陪到底。

日頭漸漸的西沉,雅閣裡,兩人把酒言歡着,說的是國事,談論的是朝政,沒有太多的興趣,伊夏沫則直接在吃飽之後,晃盪在清風酒樓的後院裡,朵朵美豔的花兒開的豔麗和招搖。

“王妃,屬下不曾看過王爺對任何人如此的用心過。”暗中保護着伊夏沫的安全,想着鳳丞相和王爺的打賭,殷莫非終究還是按捺不住的開口,眉色之中有着一絲的不放心,他是看過當初王妃維護鳳丞相時的表情,他只希望王妃不要傷了王爺的心。

“嗯。”淡淡的應了一聲,面容平靜,可是伊夏沫卻還是不由自主的擡手撫摸上左手上的戒指,將滿滿的動容都融入在了心頭。

“王妃……”看着伊夏沫無所謂的淡泊模樣,殷莫非有着着急的感覺,可是又不能明說之下,只能無比懊惱的看着伊夏沫,直到,一股異常的感覺席捲而來,“王妃小心!”

說時遲,那時快,卻見四周突然涌現而出一批黑翼殺手,冰冷冷的箭羽向着伊夏沫和殷莫非飛射而來,而手握長劍的黑翼殺手也幾乎在同時橫劍攻擊過來,和暗中現身的暗衛們糾纏在了一起。

“不好了,着火了。”夕陽已經沒落下了屋頂,隨着一聲尖銳的喊叫聲,卻見一支支燃火的長箭向着清風酒樓裡飛射而去,木製的酒樓在片刻之間就已經是大火騰騰。

不願意被人保護,伊夏沫一手握着匕首,單薄的身影衝殺在殺手之間,目光掃了一眼着火的酒樓,卻沒有太大的擔心,有裴傲在,還有敬德守護在暗中,不會出事的。

一瞬間,原本還是巍峨的酒樓在瞬間就被大火包圍着,廝殺裡,殷莫非漸漸的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這些殺手根本不是假意刺殺,一個個的都是出招兇狠,根本是對他們痛下殺手!

該死!王爺!驚恐着,這才感覺到詭異的地方,殷莫非一把抹去臉上的血水,神色慌亂的向着不遠處大火燃燒的酒樓衝了過去,不管是鳳丞相,還是其他人,這些殺手絕對不是演戲,他們是真的要來刺殺。

大火已經籠罩下來,四周是撲面而來的熱流,濃煙密佈着,裴傲屏住了呼吸,一手扶住劇烈咳嗽的鳳修,手中長劍已經沾血,身後是已死的兩個黑衣殺手。

“王爺,這些不是鳳修安排的人!”劇烈的咳嗽着,原本只是兩人都喝了摻有迷藥的酒,然後放火,想看一看伊夏沫究竟會先救誰,殺手也不過是爲了拖住外面的暗衛和錦衣衛的高手,讓這一幕戲看起來逼真一些,可是鳳修卻萬萬沒有想到,會變成這樣的結果。

“不要說話。”自己大意了,一心想要試探她,卻忘記了防備,如今,迷藥的藥性已經瀰漫到了全身的血脈之中,濃煙滾滾,火舌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烤着身體,如果不是憑藉着強大的自制力,裴傲甚至懷疑自己會同鳳修一樣倒下來。

剎那之間,剛到樓梯處,又有兩個殺手提劍從大火力衝殺過來,這些都是不怕死的死士,這樣大的火勢裡,竟然不顧一切的執行必殺令,看來對方是來者不善,而只怕殷莫非他們還以爲這是和鳳修的演戲。

一把將虛弱無力的鳳修推到一旁,裴傲長劍一橫,快速的阻擋下兩個殺手,哐當的響聲下,長劍和長劍迸發出銀亮的火光,可是身體越來越無力,四肢都因爲藥性而疲軟下來,裴傲握緊手中的長劍,看了一眼左手之上的戒指,冷傲的站立在火光之中,宛如不可催倒的戰神。

鮮血飛濺着,燃燒的屋子在大火之下發出蓽撥的聲響,轟隆一聲,屋樑倒塔下了一角,幸好反應極快,裴傲快速的一個側身,躲避開着火的屋樑,四周早已經被濃煙遮擋住,根本看不清前面的路。

一聲接着一聲劇烈的咳嗽着,鳳修棲息在角落裡,呼吸急促着,蒼白的臉在煙燻下一片的潮紅,那時不能呼吸的前昭。

“走!”一手握着長劍,一手攙扶起鳳修,裴傲踉蹌的站起身來,火勢太大,灼熱的,已經燙傷肌膚一樣,甚至他可以感覺到頭髮被燒焦的味道。

“王爺。”

“主子!”殷莫非和敬德兩人彼此對望一眼,雙眼之中都有着濃郁的殺機,打賭一事只有各自效忠的主子知道,如今卻被真正的殺手狙殺,都開始懷疑是對方耍了陰謀詭計,想要乘機殺掉對方。

而從大火力衝出來的殺手更讓殷莫非和敬德加重了心頭的懷疑,可是此刻卻也顧不得許多,兩人迅速的衝入火場之中,快速的狙殺着事先埋伏的殺手,而都忘記了,緊緊跟在他們身後也衝入大火裡的伊夏沫,

火,到處都是大火,四周都被燒着了,濃煙密佈着,腳下都是燃燒的桌椅,也有倒塌的牆壁,劇烈的咳嗽着,濃煙嗆着喉嚨,伊夏沫屏住呼吸,仔細的聽着,在一片着火的雜亂裡仔細聽着,搜尋還不曾出來的兩個人。

突然,一陣熟悉的咳嗽聲清晰的傳入到了耳中,伊夏沫驚覺的快速的搜尋着,終於在二樓的角落裡看見喘息的鳳修。

“我帶你出去。”快速的開口,伊夏沫慌亂的衝入了火海里,一把攙扶起已經快不能呼吸的鳳修,擔心的看着他被大火薰的異常紅潤的臉龐。

“裴王爺還在樓上。”喘息着,想要呼吸更多的空氣,可是一開口,呼吸到的卻是似乎可以灼燒喉嚨的人流,鳳修無力的靠在伊夏沫身上,不停的咳嗽着,目光擔心的看向樓上,剛剛又遇到了殺手,而裴王爺只能丟下他先去解決那些殺手。

“我先送你出去。”裴傲武功了得,必定不會出事的,伊夏沫藉着火光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戒指,聽着鳳修那劇烈的咳嗽聲後,已經顧不得許多,快速的扶起他向着樓下走了去。

大火越燒越熾熱,漫天的火光裡,似乎有着感應一般,伊夏沫突然的回頭,看向了二樓之上,卻見大火掩映下,裴傲一手橫着長劍,目光似乎越過濃濃的煙霧看向自己,那目光悠遠而複雜着,有着她不懂的情愫。

他怎麼了?伊夏沫第一次看見裴傲那樣複雜的眸光,不是銳利,不是深情,似乎有着濃濃的絕望,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之後,隨後再次和眼前糾纏的幾個殺手搏鬥在了一起。

突然的,手上的戒指似乎灼熱的燒着手指,伊夏沫一愣,一瞬間,有着要放棄鳳修回去和裴傲並肩作戰的念頭,可是身邊鳳修無力昏厥的身體讓伊夏沫那一閃而過的念頭被生生的壓抑下來,快速的扶住鳳修向着外面衝了出去。

轟隆一聲,巨大的倒塌聲從背後響起,伊夏沫和鳳修雙雙重重的跌在了地上,四周早已經是鮮血淋漓,黑衣殺手和暗衛的屍體和鮮血混雜在地上,伊夏沫快速的回頭,卻見一旁殷莫非森冷着一雙赤紅的雙眼,被點住了穴道下,控訴的看着和鳳修一起跌在地上的伊夏沫。

(清明節外出三天,吼吼,不過親們不用擔心,之前已經將要寫的章節都存好了,累死顏了,抱抱所有的親們,啃啃,o(∩_∩)o 哈哈~)

烽火狼煙 138章 重傷之情

“爲什麼拋棄了王爺?”猛的掙脫開穴道,一口鮮血也隨之從口中噴了出來,殷莫非狠狠的開口,語調冰冷的駭人,轉身看向燒的旺盛的大火,在伊夏沫錯愕的視線裡,掠身向着火海里衝了進去,而一旁餘下的暗衛,似乎也都明白過來,一個一個都不顧性命的重新入了火場,只餘下呆滯的伊夏沫不明白的看向一旁的敬德。

當裴傲昏迷不醒的被暗衛和殷莫非救出來之後,整個人已經昏迷,胸口中了一劍,鮮血溼透了衣服,雙目禁閉着,整個人都如同死了一般的安寂。

渾渾噩噩的回到了裴王府,所有人都忙碌着重傷的裴傲,被丟棄在院子裡,伊夏沫靜靜的看着長風院,也終於明白爲什麼殷莫非那一眼爲什麼如此的冰冷。

“小沫兒,二哥吉人天相,不用擔心。”拍了拍伊夏沫的肩膀,可是朝廷之中還有大批的事務需要處理,裴九幽安撫的低嘆一聲,匆匆的向着書房的方向走了去。

“莫非只是擔心表哥。”音璇看着神色冰冷的殷莫非,擔心的看着沉默不語的伊夏沫嗎,她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慰王嫂,可是那個時候,王嫂竟然先救的人是鳳丞相,難怪莫非會如此冰冷,他是表哥的貼身護衛,所以情緒有些波動也是難免。

“我沒事。”讓音璇去忙碌調查和善後的事宜,伊夏沫靜靜的看着忙碌的長風院,太醫已經進去半個時辰了,可是還沒有出來,只有大盆大盆的血水被端出來,讓伊夏沫知道裴傲的傷勢有多重。

雷聲轟隆隆的響起,轉眼之間天已經完全的黑了,狂風突如其來的席捲着,呼嘯的卷積着落葉,斗大的雨點嘩啦啦的從烏黑的蒼弩裡落了下來。

迴廊之下,伊夏沫依舊沒有移開腳步,目光靜靜的看着關閉的木門,大雨不消片刻就已經溼透了衣服,溼透了髮絲,讓一張清冷冷的小臉顯得異常的漠然。

“公主,公主,我們先進去避雨吧。”跌撞着身體,圓兒撐着傘快速的向着迴廊裡的伊夏沫跑了過來,擔心的看着她巋然不動的身影,雖然是四月的天氣,可是這樣溼透也是容易生病的。

“不用。”淡淡的兩個字就是回答,伊夏沫雙手緊緊的攥成了拳頭,腦海裡忽然再次的浮現出大火時的情形,那時他該是失望的吧,自己竟然捨棄了他,而帶着另一個人離開,是自己不可原諒,是自己背叛了他們之間的感情,差一點讓他死在了火海里,所以自己帶着鳳修離開時他的眼神纔會那麼的複雜失望。

裴傲爲了她不顧一切,甚至願意和她去一個完全陌生的現代,可是她卻在危難的時候背叛了他,心如同被或灼燒了一樣,伊夏沫平靜的面容完全將那股後悔和愧疚深深的壓抑了下來。

僵持了,門嘎吱一聲被拉了開來,易秉章對着一旁神色凝重的殷莫非開口道:“今晚小心看護,明日王爺若是醒了,就不會有太大的危險,如果不醒,只怕就……”餘下的話沒有說,卻也知道是什麼意思,對着殷莫非頷首,“我現在是給王爺抓藥。”

“有勞易太醫了。”視線看都不看眼前的伊夏沫一眼,殷莫非砰的一聲關上了門,如果不是爲了她,王爺怎麼會和鳳丞相打賭,又怎麼會輕易的中了迷藥,不會像這樣人事不知的昏迷在牀上。

殷莫非靜靜的打量着牀上雙眸禁閉的裴傲,他從有記憶以來就是陪在王爺身邊,成爲王爺的侍衛,是他一輩子的榮耀,他看着王爺一次次的爲了蒼紫王朝鞠躬盡瘁,看着王爺因爲失去了楚情小姐痛苦萬分,看着王爺重新展露笑容,可是如今。

憤怒着,殷莫非麻木的臉龐此刻狠狠的糾結在一起,他和王爺經歷了那麼多的兇險,可是第一次他看見王爺如此虛弱的躺在牀上,臉色蒼白的沒有一點的血色,那一劍正中胸口,生死,如今卻也只能看天意。

“莫非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知道易秉章已經診治好了,裴九幽快速的向着長風院走了過來,看着依舊被關在門外不能進去的伊夏沫,錯愕的一愣,二哥雖然中了一劍,可是以二哥的身體,最多睡一晚,調養個幾天就沒事了。

“是我的錯。”是她的背叛纔會讓裴傲如今昏迷在牀上,伊夏沫靜靜的開口,目光悠遠的看向大雨磅礴的天幕,背叛兩個字沉重的如同灼熱的鐐銬一般,燙傷着她柔軟下的心扉,背叛對一個殺手而言是不可原諒的枷鎖,她知道背叛的結果,可是如今卻是她背叛了他和她的感情,在危難的時候捨棄了他。

“小沫兒,你不要這麼想,你也不知道二哥當時中了迷藥嗎?”安撫的開口,裴九幽拍了拍伊夏沫的肩膀,這才走向門口,噼裡啪啦的敲着門。

“小王爺,王爺需要好好休息。”臉色陰鬱的駭人,殷莫非漠然的拉開門,一雙眼此刻帶着憤怒和駭然冷冷的盯着迴廊下全身溼透的伊夏沫,如今這樣假惺惺的還有什麼用?

“好了,莫非我知道你擔心二哥,可是二哥此刻想見的人一定是小沫兒。”調侃的輕笑着,裴九幽一手搭上殷莫非的肩膀,這個影子侍衛,平日都是沒有脾氣,沒有表情的,可是如今,一怒起來還真是驚天動地。

“王妃如果想要進門,就踩過屬下的屍體!”冷冷的丟出話來,殷莫非冰冷的開口,漠然的轉身向着屋子裡走了去,背對着兩人的臉上有着壓抑不住的擔心和痛苦,如果熬不過今夜,王爺就真的危險了。

裴九幽錯愕的愣住,呆愣愣的看着同樣愣住的伊夏沫,隨後甩了甩頭,殷莫非是瘋了嗎?錯愕着,快速的安慰着神情漠然,似乎根本不在意的伊夏沫,“我進去看看二哥。”

屋子裡,亮着燭火,昏黃的光亮下,當看見裴傲那一動不動躺在牀上的身體,看着他灰白如紙的臉色,裴九幽這才驚覺裴傲傷的多重,一手搭上裴傲手腕的脈搏,虛弱的幾乎捕捉不到脈象。

“怎麼傷成這樣?”顫抖的收回手,裴九幽臉色煞白,一臉震驚的看向神情漠然的殷莫非,難怪莫非的情緒如此失控,二哥的脈象虛弱的幾乎觸摸不到。

“易太醫說了,過不了今夜,王爺永遠就不會醒了。”粗噶的嗓音有些的哽咽,殷莫非小心翼翼的替裴傲蓋好被子,他沒有忘記衝進火場的那一幕,大火和濃煙將他倨傲的身影籠罩着,四周都是躺下的屍體,王爺單膝跪在地上,一手撐着長劍,鮮血順着胸口的傷口汩汩的流淌下來。

殷莫非知道自己一輩子都無法忘記,當他伸手扶起王爺時,他說的最後一句話,一剎那,原本壓抑的情緒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殷莫非快速的別國臉,不讓眼中的熱淚滴落下來。

大火蔓延着,髮絲都被燒焦的了,裴傲靜靜的看着樓下,他以爲自己可以承受的住任何的結果,可是那一刻,看着她沒有任何猶豫的選擇鳳修時,裴傲才知道他沒有想象中的堅強。

“莫非,她最在乎的人還是鳳修。”低低的嗓音沙啞着,裴傲撐着身體的長劍哐噹一聲倒在了地上,帶着一絲的絕望的淺笑,帶着一絲痛苦的無奈,終於失去了意識。

昏暗的夜裡,風雨大作着,身上的衣服早已經溼透,九幽從進去就沒有出來,一身溼透,卻半點沒有寒意,伊夏沫單薄的身影站的筆直筆直,如同木樁一般,即使沒有問,裴九幽沒有出來,伊夏沫也知道裴傲傷的多重。

是自己,都是自己的錯!黑暗裡,目光劇烈的痛了起來,可是內心如此的痛,可是那展露在外的面容還是淡淡的漠然,痛在心裡,而不是在臉上。

一直守在屋子裡,直到一片死寂裡,傳來裴傲含混不清的嗓音,“王爺,你醒了。”聽着那輕微的幾乎聽不到的聲音,殷莫非快速的從椅子上起身,向着牀邊衝了過去,急切的開口:“王爺,王爺你醒了。”

“王妃呢?”迷濛的睜開眼,裴傲喘息着,乾裂的嘴脣滲透着鮮血,傷口引起的高熱讓裴傲整個人看起來異常的難受,似乎身體要灼燒起來一般,臉色雖然不在蒼白,可是卻是病態的紅暈。

“王爺。”低聲的開口,殷莫非不解的看着一睜開眼就要找尋王妃的裴傲,爲什麼王爺這麼在乎一個根本不在乎他的女人。

目光看了一眼殷莫非,裴傲卻也明白了什麼,抿了抿脣,虛弱的開口,“去端藥過來,讓王妃進來。”

“莫非,你去端藥,這裡有我照顧二哥就可以了。”裴九幽快速的將還要說什麼的殷莫非給推出了房門外,也將淋了大半夜的雨,一身溼透的伊夏沫給拉進了屋子裡。

“該死的!誰讓你淋雨的!”目光在搜尋到那一張蒼白的臉龐之後,;裴傲震怒的開口,過大的力氣卻牽動了傷口,讓原本要起來的身體再次虛弱的躺回了牀上。

靜靜的站在離牀一尺的距離外,伊夏沫目光凝重的看着如今連起身都困難的裴傲,他從來都那麼強勢的一個人,可是此刻,看着他孱弱病態的樣子,伊夏沫原本攥緊沒有鬆開的手又緊了幾分,背叛者永遠不可原諒,當初導師說過的話,殺手沒有朋友,沒有夥伴,因爲殺手承受不起背叛,背叛的下場就是死。

那是她還沒有深刻的理解,可是直到看着身爲同行的殺手冥夜愛個不該愛上的男人,直到冥夜的屍體被丟棄在大街上,伊夏沫才真正的明白過來,即時是道上排行第一的殺手,當她有愛的人時,而當她愛的男人背叛她時,等待她的就是死亡。

那一次,是伊夏沫接替了冥夜沒有完成的任務,是她親手殺了背叛冥夜的那個保鏢男人,可是如今,自己卻成了背叛者,甚至差一點害死了裴傲。

“不管你在想什麼,都給本王將你腦子裡的胡思亂想給丟掉。”看着伊夏沫漠然到失去了表情的臉龐,裴傲大聲的開口,忽然不顧牽扯到傷口的劇烈痛苦。

“王爺,小心傷口!”端着藥走進了屋子,看着掙扎要起身的裴傲,殷莫非擔心的開口,快速的將藥碗遞給一旁的裴九幽,將裴傲要起來的身體再次的按回了牀上,面帶着擔憂之色,“王爺,傷口一動就會出血。”

“夠了,本王沒有那麼虛弱,都出去!”一句話說完,卻已經是不停的喘息,裴傲即使沒有看也知道胸口的傷口又裂開了,直接揮手命令着,深邃的目光依舊擔心的看着無動於衷的伊夏沫。

“王……”

“出去!”語調冰冷下來,雖然虛弱,可是那身爲王者的氣勢依舊在,裴傲目光一冷,銳利的眸光下,殷莫非沉默下來,服從的對着裴傲頷首行禮,隨後大步的向着屋子外走了去。

“二哥,你放心,這兩天朝廷的事情我會處理。”看來莫非是杞人憂天了,裴九幽嬉笑一聲,對着牀上的裴傲開口,隨後快速的退了出去,將門給關上,將安靜的空間留給屋子裡的兩個人。

“不服侍本王吃藥嗎?”真的沒有起身的力量,裴傲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自己虛弱不已的身體,低沉的嗓音帶着輕鬆響起。

看了一眼裴傲,伊夏沫這才轉身走向了桌子,鬆開緊緊握了一夜的雙手,端起藥碗向着牀邊走了過去。

“莫非有些的失控了。”在伊夏沫的幫助下,這才起身背靠在牀頭,裴傲解釋的開口,一手接過伊夏沫遞過來的藥丸,當視線不經意的掃過她的掌心時,大手一鬆,啪的一聲碗摔在了地上,藥汁灑落了一地。

“誰準你這樣虐待自己的手的?”根本不理會摔碎的藥碗,裴傲快速的抓住伊夏沫要縮回的雙手,嫩白的掌心裡雖然長時間的練劍,可是在裴傲命令太醫配製的藥膏下,她白皙的手掌裡沒有半點的繭子,可是此刻,那手掌卻是血肉模糊,雖然傷口很細小,可是仔細一看,卻都是被指甲深深摁進去肉裡造成的,她竟然這樣虐待自己的雙手。

比起他受的傷,自己手中裡這點傷算什麼,伊夏沫漠然的看着大怒的裴傲,他爲什麼還要在乎她呢?她不過是一個背叛者,在危險的時候背棄了他的人,爲什麼還要關心她?

“你成心讓本王連受傷都不能安心嗎?”看着一言不發的伊夏沫,裴傲疼惜不已的開口,大手輕柔的包裹住伊夏沫冰冷冷的雙手,她知道自己此刻的樣子嗎?身上的衣服都溼的滴水,髮絲同樣如此,一縷一縷的貼在臉上,襯托出一張淡漠到幾乎沒有表情的小臉,可是裴傲卻清楚的能感覺到她此刻的愧疚的心,這個笨丫頭。

“不值得。”緩緩的吐出三個字,伊夏沫別過目光,無力去承受裴傲關切的眼神,她不過是一個背叛者,她的下場應該是死,他爲什麼還要這麼的在乎她?他該恨她的,如同那時她毫不留情的槍殺了背叛冥夜的那個男人。

“值不值得本王說了算。”感覺着胸口粘稠的溼潤感覺,裴傲知道傷口肯定是裂開了,“去換一身乾淨的衣服,順便重新端一碗藥過來。”

握了握伊夏沫冰冷的手,裴傲低聲的開口,無論如何是不能讓她看見他胸口的傷,他一直以爲她根本不在乎的,至少她自己身上有傷口時,她就不曾在乎過,可是如今看着伊夏沫那死寂般的面容,裴傲清楚的感覺到她在後悔,所以就更加不能讓她知道了。

“我給你包紮傷口。”殺手對血腥味總是最爲敏感着,即使他蓋着被子,可是此刻,伊夏沫還是清楚的聞到那淡淡的血味。

“不用,你去換衣服,讓莫非來就可以了。”一手按住伊夏沫要掀開被子的手,裴傲拒絕的開口,她若是看見他胸口上的傷口,只怕會過呢國家愧疚的。

被按住的手顫抖了一下,他終究還是在意的吧,畢竟沒有任何人能容忍一個背叛者在身邊,伊夏沫看了一眼堅持的裴傲,明瞭的點了點頭,轉身向着屋子外走了去,背對着裴傲的臉上快速的劃過一絲痛苦,她真的不是故意的,那個時候,如果知道他中了迷藥,就算死,她也不會丟下他一個人在大火裡面對那些冷血無情的殺手。

站在迴廊裡,似乎聽到了屋子裡發生的一幕,看着神情漠然,甚至沒有一絲愧疚的伊夏沫,殷莫非憤怒的握緊拳頭,冷聲的開口,“王爺將王妃趕出來了吧,畢竟那傷口可是因爲王妃才造成的。”

平靜如霜的臉上再次的有着痛苦閃過,可是太過於壓抑自己的表情,伊夏沫漠然的轉身向着隔壁的屋子走了過去,冷哼一聲,殷莫非快速的向着裴傲的臥房走了過去,渾然沒有察覺到自己那憤怒的沒有經過思考的一句話對伊夏沫造成了什麼樣的影響。

“王爺,屬下給你換藥包紮。”拿過一旁的紗布和金創藥,殷莫非掀開被子,看着那已經被鮮血溼透的紗布,冷漠的臉上再次的閃過一絲的悔恨,身爲王爺的護衛,他竟然讓王爺受了這麼重的傷。

“與你無關,只不過是新傷舊傷重疊在一起了。”隨着紗布的慢慢掀開,裴傲左邊胸口處一個怵目驚心的疤痕,血肉模糊着,傷口接近兩寸多長,那絕對不是一劍劃傷的。

“莫非,本王知道你有些怨恨王妃,可是不要忘記了她是本王愛的女人,是裴王府的王妃。”閉着眼,有些的虛弱,可是那出口的語氣依舊是鏗鏘有力,裴傲冷漠的開口,滿心都是對伊夏沫的疼惜,她原本就不擅長表達感情,就如同剛剛,明明都已經將手掌虐成那樣,可是臉上卻還是一片的平靜,可是裴傲知道她的心裡必定是萬分的痛苦,這樣就足夠了,知道她關心着自己就足夠了。

“可是王爺爲了王妃差一點連命都丟了,可王妃的心卻在鳳丞相身上!”不能容忍的開口,殷莫非包紮上的手微微的顫抖了一下,一路走來,沒有人比他更懂得王爺的艱難,可是王妃卻狠狠的在王爺的心頭紮了一刀。

嘆息一聲,知道殷莫非的怨恨還沒有消除,裴傲冷然的接過話,“不要忘記了,她不知道我和鳳丞相的賭約,自然不知道本王中了迷藥。”

“可如果當時是王爺在,就算不知道這一切,王爺也絕對不會放棄王妃救另一個女人離開的。”殷莫非反駁的開口,不由的想起當初在行宮,原本怨恨的臉此刻更加的陰鬱,“當初在行宮,畢將軍被伊嘯利用,安排殺手刺殺時,那時王爺明知道該去救楚情小姐,可最終還是選擇了保護王妃。”

爲什麼同樣的事情在,王妃卻不知道要保護王爺,反而去救鳳丞相,看着忿忿不平的殷莫非,裴傲無力的睜開眼,不懂情的人是不明白他的感覺的,他不怪她,即使有着失望,可是他真的不怪她。

當時她並不知道他中了迷藥,她是相信以他的身手必定可以安全出來的,只是卻忘記了還有意外的存在,而當時在行宮面對殺手刺殺時,裴傲知道理智上自己該去救楚情的,可是就是因爲擔心那萬分之一的意外,所以他最終還是選擇了去保護她。

站在門口,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伊夏沫靜靜的看着手裡熱騰騰的藥,是啊,那時他選擇保護的是自己,那一刻,伊夏沫知道她是動容了,爲了他的保護,相對的,此刻他該是失望的吧,自己竟然在危險的時候放棄了他,而去救另一個人。

烽火狼煙 139章 締結血咒

“莫非,記得本王的話,你是本王的侍衛,但沒有權利決定本王的感情。”察覺到門口的呼吸聲,裴傲壓低聲音的開口,銳利的目光裡有着不容置疑的威嚴和冷傲,他不準任何人去難爲她,即使是跟了他快二十年的侍衛也不可以。

“屬下知道了。”太瞭解裴傲,也知道他此刻的眼神代表着什麼意思,殷莫非漠然的收斂了所有的情緒,動作熟稔的將傷口包紮好,這才躬身退出了屋子,也讓門口的伊夏沫捧着藥碗走了進來。

藥裡摻雜着催眠的成分,喝過藥,裴傲拍了拍牀裡側,看着有些呆滯的伊夏沫,低聲一笑,“陪本王睡會,沒有你在,本王竟睡的不安穩了。”

“可是我……”這樣的她,這樣一個背叛了感情的人還有資格在他面前嗎?伊夏沫有些呆愣的看着如同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的裴傲,他爲什麼不怨恨她,甚至不曾責備過她一句。

“笨丫頭,本王疼你都來不及。”看着動作僵硬上牀的伊夏沫,裴傲小心翼翼的側過身,將伊夏沫冰冷的身體摟入了懷抱裡,輕柔的吻了吻她的發,“睡吧,當時你不知情,不要再有任何內疚了。”

依舊是溫暖的懷抱,伊夏沫無聲的抱緊裴傲的身體,將臉深深的埋在他左邊的胸膛上,含混不清的嗓音從他的胸口響起,“不會有下一次了。”下一次,就算拼了她的命,她也會擋在他面前,不再讓他有任何的傷害。

藥性上來,裴傲卻已經昏沉沉的睡着了,甚至沒有聽到伊夏沫那含混的夾雜着哽咽的鑑定嗓音,如果他聽到,他必定會嚴厲的告訴她,他寧願受傷的人是自己,也絕對不讓她有任何的損傷。

原本三日後圍攻行宮,狙殺伊嘯的行宮因爲裴傲和鳳修的受傷而推遲,長風院裡,伊夏沫靜靜的站在院子裡,她已經不知道這是第幾次被裴傲拒絕,他一直不讓她處理他的傷口。

他真的不怨她嗎?如果是這樣,爲什麼不讓她替他包紮,每一次都是喚殷莫非來,伊夏沫靜靜的看着湛藍的天空,已經三天了,裴傲的身體依舊很虛弱,這幾天被政事忙碌的連飯都沒有時間吃的裴九幽也少了抱怨,一心處理着朝廷裡的事情。

“你害的王爺受傷,還有什麼臉面站在這裡?”在伊夏沫思慮的時候,突然一聲尖銳的嗓音帶着憤怒和嫉恨響了起來,楚情依舊是一張美麗的臉龐,傾國傾城的容顏此刻卻有着憤怒的火光。

“楚情小姐,王爺睡了你晚些時候再來吧。”殷莫非關上門走了出來,看向站在院子門口的伊夏沫,隨後將視線轉向一旁的楚情,原本冷漠無波的臉龐終於有了一絲的善色。

“我知道,我只想看他一眼就足夠了。”美麗的臉上悽楚的染上一絲的擔心,楚情目光悠遠的看着禁閉的木門,點點的淚水緩緩從眼眶裡滴落下來,“他沒事就好了,他如今也不願意見到我,殷侍衛不要告訴王爺我來過了。”

“屬下知道楚情小姐對王爺的維護。”當年,楚情小姐爲了不讓王爺蒙羞,跳崖自盡,之後被伊嘯帶走,卻一次都沒有聯絡過王爺,她不想讓世人知道王爺曾經喜歡過一個被沾污的女人,所以一直都忍辱偷生的待在伊嘯身邊,這份心,殷莫非都感覺到動容,如果王妃對王爺也有楚情小姐一半的心思,王爺就不會受傷了。

“如果,如果你不能愛他,就不要呆在他身邊,我求你了。”緩緩的走到了伊夏沫面前,楚情突然的跪了下來,淚水點點,悽楚而哀怨,“他這麼多年都是一個人,如果王妃你不是愛他,就請離開王爺吧,不要再傷害他了。”

“我和裴傲的事與你何關?”沒有忘記前幾天在紅袖樓她那尖銳而惡毒的嘴臉,伊夏沫冷冷的開口,清傲的視線掃過嬌柔做作的楚情,她又想做什麼。

“王妃,如果你的心在鳳丞相身上,就請你放過王爺吧。”如同沒有看見伊夏沫那冷如冰霜的臉頰,楚情雙手抱住伊夏沫的腿,苦苦的哀求着,她從王府的下人那裡已經打聽到了,除了她身邊的胖丫鬟圓兒外,她輕易不讓人近身。

果真,被陌生人突然的抱住雙腿,伊夏沫眉頭一凝,本能的戒備下,迅速的抽身後退,可是沒有想到她剛擡腿的同時,跪在地上的楚情卻如同被她踢中胸口一般,砰的一聲跌在了地上,額頭重重的砸在冰冷的石頭上,殷虹的血跡隨即順着額頭的傷口流淌下來。

“王妃,你做什麼?”殷莫非一驚,快速的扶起被踢倒的楚情,憤怒的目光森冷的看着眼前行兇的伊夏沫,就算王爺愛的人是她,她也不能如此的糟蹋楚情小姐。

“殷護衛,我沒有關係,只要王妃不再讓王爺受傷,這點傷我不在乎。”孱弱的依靠在殷莫非身上,楚情淚水點點的開口,水潤的黑眸裡卻已經快速的閃過一絲的毒辣和陰險。

漠然的看着眼前的兩個人,伊夏沫轉身向着長風院外走了去,而背後,楚情原本陰毒的眼神此刻更加泛起了得意,等她移除裴王府,就沒有命再回來了,她得不到的人,伊夏沫也不要想得到!

靜靜的走在王府外空曠的巷子裡,伊夏沫漠然的邁着雙腿,她知道整個除了九幽和音璇,還有圓兒外,所有人都在責怪她,怨恨她竟然害得王爺受傷。

她原本根本就不在乎其他任何人的看法,可是裴傲一次一次的拒絕她上藥,依舊讓伊夏沫心頭如同壓了塊石頭,他說他不怨她,可是如果真的這樣,爲什麼卻不願意讓她給他上藥?或許還是怨着她吧,那個時候,她選擇了救鳳修,他終究是對她失望了。

失神裡,等伊夏沫反應過來,四周卻已經有着四五個高手,一個個都握着長劍,目光冰冷的駭人,似乎不殺了伊夏沫,決不罷休,找死!剛剛複雜而矛盾的目光此刻漸漸的斂聚成一股冰冷的寒光,伊夏沫看着圍在四周的幾個殺手,譏諷的勾着脣,緩緩的握緊掌心裡的匕首。

殺!隨着殺手那一聲狠毒的命令下,剎那,四五個殺手快速的向着伊夏沫攻了過來,招式狠毒而陰險,讓伊夏沫沉寂的血液慢慢的沸騰起來。

鮮血飛濺起來,短匕首對着長劍,她該吃虧的,可是憑藉着異常靈巧的身手,在躲避開殺手招式的同時,伊夏沫的匕首宛如長了眼睛一般,向着殺手的要害狠狠的刺了下去。

該死!原本刺向殺手脖子的胳膊突然無力的一陣晃盪,伊夏沫快速的一個後退,險險的躲避開殺手的長劍,錯愕的一愣,隨即看向自己的雙腿,裙襬下還有些白色的粉末沒有掉落,她竟然大意到被楚情給下毒了。

似乎察覺到伊夏沫的毒性已經發作了,餘下的兩個殺手露出惡毒的兇光,長劍緩緩的對準伊夏沫,準備着最後一擊。

一般毒性強的毒藥都有氣味,而楚情下的無味無息的藥,只有短暫麻痹神經的作用,雖然容易得手,可是相對的毒性也要弱很多。

緩緩的站直了身體,看着兩個逼近的殺手,伊夏沫深呼吸着,雖然藥性已經隨着呼吸進入了身體裡,可是她當年受過特訓,意志力比起普通人要強上很多,這樣一點的毒藥根本不看在眼裡。

身體沒有動,甚至連呼吸都屏住了,伊夏沫宛如一根木樁一般站在原地,靜靜的看着兩個殺手一步一步的逼近,看着那雙森冷而得意的眸子裡甚至映出了她冷漠如霜的臉龐。

剎那,就在兩個殺手放鬆警惕之時,伊夏沫卻如同獵豹一般,纖瘦的身影猛的一躍而起,一手快速的鉗制住左邊殺手的手腕,側身跨步的同時,匕首飛快的掠過,狠狠割斷了殺手脖子上的動脈,鮮血立即噴涌而出,溫熱着,帶着腥味。

沒有任何的遲緩,借勢將已死的殺手向着右邊撒手快速的扔了過去,在對方驚恐呆滯的同時,只看見伊夏沫那宛如惡魔般染血的臉龐,銀光閃過,依舊是鮮血噴涌,大意的結果就是死亡。

“阿彌陀佛。”喘息着跨過地上的屍體,突然的,一聲熟悉的帶着慈悲的聲音從另一邊響起,伊夏沫戒備的快速擡眼,手中匕首已經呈現了戰鬥姿勢,這才發現走出角落裡的竟然是當初的在回皇城路中,曾經拜謁過的一塵大師。

“螻蟻尚且偷生,阿彌陀佛。”目光沉痛的看着地上抽搐着,最終死不瞑目的幾個殺手,一塵大師遺憾的搖頭嘆息,慈愛衆生的臉上有着一絲無奈。

“大師爲什麼會在皇城?”將匕首收了起來,伊夏沫不解的開口詢問,藥性還沒有消退,讓她再次的感覺到了身體的疲軟。

“王妃還是去老衲住處休息一把,換身衣服。”看着伊夏沫一身的鮮血嗎,一塵大師慈愛的開口,視線緩緩落在她左手的戒指上。

原來巷子盡頭的小院落正式一塵大師的住處,簡單到甚至簡陋的佈置,一排排翠竹在風裡搖晃着,竹葉沙沙作響,院子裡到處飄散着檀香之氣,讓人明白即使在皇城,一塵大師卻也沒有忘記清修禮佛。

“一塵大師認識這戒指嗎?”放下手中的杯子,已經換下了一身血衣,穿的只是普通的小廝的衣裳,頭髮也隨意的高高紮了起來,此刻的伊夏沫完全沒有女子的姿態,卻給人一股男子特有的英氣和傲氣,果真是現代而來的女子,總是和蒼紫王朝的女子不一樣。

“王妃果真敏銳。”一塵大師一怔,隨後露出明瞭的笑容,看透塵世一雙眼帶着慈祥看向發問的伊夏沫,緩緩起身,“王妃隨老衲到內室來吧。”

從剛剛在巷子裡,一塵大師視線就落在她的戒指上,而從進院子到現在,一共有三次,不用說她天生敏銳,會注意到普通人不會注意到的細節,就算其他人也會感覺到詫異的。

緩緩推開一道門,是一間空屋子,鏤空的窗戶前有一個大缸,缸裡還有些的清水,伊夏沫疑惑的眯起眼,出了水缸,清水,在缸底部還有兩個蚌殼,再無其他。

思緒快速的流轉着,最終緩緩的落在自己手上鑲嵌在戒指上的珍珠上,伊夏沫突然感覺心抽痛了一下,低聲肯定的開口,“這珍珠是從大師這裡取得的。”

“王妃冰雪聰明,難怪讓王爺傾心。”一塵大師捲起了僧袍的袖子,將缸底的蚌殼撈了上來,這纔對着伊夏沫繼續的解釋道:“王妃手中的這顆珍珠乃是稀有的東海之珠,世間少有,原本老衲以爲王爺只是要爲王妃打造一枚戒指,卻也不甚在意,可是卻沒有想到王爺竟然用血養蚌,一日三次,整整十日,纔有了王妃手中這顆絕世僅有的東海之珠。”

“什麼?”這是萬萬沒有想到的,伊夏沫錯愕的愣住,呆呆的看着手中的戒指,難怪戴上這戒指那一瞬間,她似乎在明亮剔透的珍珠裡看見血色閃過。

“每日三次,取心頭之血,一日三杯,養東海之蚌,育赤血珍珠。”如同咒語一般,一塵大師緩緩的開口,雪白的鬍鬚抖動着,粗糙的手指溫暖的搭上伊夏沫的肩膀,“王爺對王妃之心,天地可鑑。”

“爲什麼?”心頭之血,伊夏沫忽然明白爲什麼這幾天裴傲從不讓自己給他換藥,他必定是不想讓自己看見他胸口的傷,所以纔會一而再的拒絕,可是隻是爲了一枚戒指,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老衲通曉天理,略知玄黃之術,傳言東海之珠乃是天地之靈物,王爺用心頭之血餵養,不過是爲了和王妃結下塵緣。”她終究不是這個朝代之人,當年連煙和梓陽帝雙雙消失,沒有留下任何的線索,一塵大師看着伊夏沫呆愣的臉龐,又是一聲低嘆,裴王爺是擔心有一日,兩人終究會分開,所以纔會用血餵養這東海之蚌,爲兩人的塵緣結下不可斷裂的羈絆,雖然不知道是否有用,可終究還是做了,爲了那萬分之一的渺茫機會努力着。

就因爲這樣一個迷信的傳言,他竟然每次取血三杯,他一貫都是理智的,爲什麼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伊夏沫再次看着手中的戒指,這一次,她似乎清晰的看見那剔透明亮裡一絲流動的血紅色,那時他用自己的血餵養而成的。

“王妃請留步!”看着伊夏沫轉身要離開,一塵大師聞聲的開口留人,“王爺爲了和王妃不分開,不惜用血養珠,可天地循環,宿命軌跡,王妃,老衲今日請王妃來不只是爲了告訴王妃此事。”

“一塵大師找我做什麼?”伊夏沫轉過身看向臉色沉重的一塵大師,不明白的開口,卻聽到一塵大師凝重的嘆息聲。

“王妃,一段塵緣,需王爺和王妃共同締結,纔可能感動上蒼,老衲當日不曾和王爺說,是因爲老衲知道以王爺的性格,定然不會讓王妃有任何的損傷。”

“我也需要餵養一個東海之蚌?”伊夏沫接過話,如果是這樣,她不會有任何的猶豫,原本就該兩個人來維護的感情,她不會讓她一直都是一個人在努力。

“那倒不用,不過老衲願意爲王妃和王爺結一段咒,以後,無論分開多久,王爺和王妃必定會再次相見,只是此咒有些的……”餘下的話一塵大師不曾開口說完,只是面帶難爲之色的看向一旁的伊夏沫。

“大師儘管結咒吧。”打斷一塵大師的話,伊夏沫異常平靜的開口,不管這咒結下後會有什麼樣的,她都不會怕的。

“好,王妃隨老衲前來。”看着身後的伊夏沫,一塵大師率先邁開步子向着另一邊的客房走了過去,慈愛衆生的臉上有着一絲愧疚閃過,可是爲了蒼紫王朝的千萬百姓,他已經別無選擇了。

另一間屋子,四周都是黑色的窗簾,將屋子外的陽光嚴密的遮擋住,屋子四周有着一個個的木架,木架之上擺放着白色的蠟燭,一根一根,似乎用特定的方式擺放着,蠟燭之間繫着細線,線的中間掛着鈴鐺,而正中央的空地之上,五行八卦的陣勢依舊是用蠟燭擺放而成的。

“王妃,請到中間,盤膝坐好。”一塵大師低聲得開口,在一片蠟燭白亮的光線之下,一張臉顯得有些的詭異非常。

在伊夏沫坐下之後,一塵大師看着伊夏沫帶着戒指的左手,快速的在她右手中間直接取下一滴鮮血滴在了戒指之中的東海之珠上。

“王妃,閉眼,隨着老衲的咒符宣誓。”

閉上眼,一片的黑暗裡,伊夏沫只感覺四境皆空,空明的感覺席捲起身,似乎有什麼控制住了思維意識,讓她處於一種混沌的狀態之中。

“以吾之血,引汝之魂,從今日起,爲吾和裴氏皇族王爺裴傲締結血咒,生不分,死不棄,日後,汝痛,吾受,汝傷,吾擋。”一塵大師空明的嗓音在安靜的屋子裡幽幽的響起,而一旁盤膝而坐的伊夏沫如同受了牽引一般,重複着一塵大師的話。

“以吾之血,引汝之魂,從今日起,爲吾和裴氏皇族王爺裴傲締結血咒,生不分,死不棄,日後,汝痛,吾受,汝傷,吾擋。”緩緩的念着咒符,伊夏沫只感覺胸口陣陣的疼痛,似乎是被劍傷後的痛楚,清晰的,讓她差一點以爲被人給刺了一劍。

四周的蠟燭沒有風,卻依舊搖晃着光亮,許久之後,一塵大師彷彿老了很多,緩緩的睜開眼看着面容微微痛楚的伊夏沫,這纔開口道:“王妃身體的痛處正式承襲了王爺胸口之痛。”

所以從此之後,裴傲傷,痛的將是她,伊夏沫混換的睜開眼,左手下意識的按上吃痛不已的胸口,面帶平靜,甚至隱約的可以感覺到眉宇之間的一絲放鬆,“多謝大師了。”

這份痛帶着幸福的感覺,她願意承受,緩緩地起身,伊夏沫向着外面走了去,卻聽見背後再次響起一塵大師疲憊的嗓音,“王妃,此事不要告知王爺。”

腳步未停,伊夏沫點了點頭,隨後大步出了院子,一直向着裴王府的方向走了過去,陽光濃烈之下,元寶呢清瘦而平靜的臉上有着一抹輕鬆的表情,如果她不能幫到他什麼,就讓她來替他擋下一切的危險和傷害。

而此刻,裴王府卻已經是一片的陰霾,“二哥,我已經派人去找小沫兒了,你傷口還沒有好,快躺下!”不曾想裴傲竟然如此的震怒,甚至連裴九幽都根本無法攔下裴傲。

“都是屬下的錯!”單膝跪在了地上,殷莫非這是第二次看見裴傲如此的盛怒,半點不壓抑,盛怒的黑眸似乎要噴出火來,如果不是小王爺剛好在,殷莫非甚至半點不懷疑王爺會在一怒之下,一掌劈了自己。

“本王之前和你如何說的!”一想着剛剛楚情那譏諷的話語,想着受了委屈出王府的伊夏沫,隨後而來的暗衛又跟丟了,可是帶回來的卻是幾具已經快僵硬的殺手的屍體,那傷口裴傲太過於熟悉,是她的匕首造成的。

可是整個皇城,如今畢少白已經離開了,鳳修那裡有暗衛監視着,她根本沒有去,楊柳的紅袖樓她也沒有去,一想到伊夏沫可能遇險了,裴傲原本狂怒酷寒的臉龐更加陰鬱駭人。

“屬下知錯!”愧疚的低下頭,看着王爺不顧自己身上的傷要出去找人,殷莫非忽然有種感覺,如果王妃真的出事了,王爺只怕要血洗了皇城,而首當其衝的就是自己。

“二哥,你身上還有傷。”強制的擋在了裴傲的身前,裴九幽挫敗的看了一眼下方跪着的殷莫非,這個不知道變通的莫非,他都和他說過了,二哥對小沫兒的保護已經到了有些變態的地步,他竟然還傻到和青依,部隊是楚情將小沫兒給氣走了,這樣也就算了,竟然還被殺手狙殺,這根本是找死嗎?

“我的傷沒事。”這才驚覺傷口似乎不痛了,可是所有的心思都在失蹤的伊夏沫身上,裴傲根本沒有注意到細節,快速的推開眼前的裴九幽,她遇到殺手,沒有去楊柳那,她還能去什麼地方。

“啊!”還不曾來得及跨進門,卻已經跟飛快出門的人狠狠的撞到了一起,伊夏沫好死不死的一頭撞到了裴傲的胸口,心臟處立刻傳來劇烈的痛意。

原本迫切出門的腳步猛的停了下來,看清楚撞自己撞到的人正是伊夏沫之後,裴傲原本擔憂的心猛的鬆了下來,雙手緊緊的箍住伊夏沫單薄的身體,擔憂不已的嗓音終於鬆懈下來,“下次不準隨便出門!”

他抱的緊,伊夏沫身體更是感覺到胸口那一陣陣地痛意,可是卻沒有推開裴傲緊摟着他的身軀,這樣痛着卻也是幸福着。

“下次不管誰說什麼,就算本王說了什麼,也不準隨便離開王府。”異常嚴肅的叮囑着,裴傲認真的開口,一低頭這才發現伊夏沫的臉色有些的蒼白,當下一慌,快色的鬆開手,一手執起伊夏沫的手腕替她把着脈,一面快速的將她全身上下仔細的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任何的傷口,這才發現她穿的竟然是普通小廝的男裝。

“濺了一身的血,所以隨意換了件衣服。”察覺到裴傲眼裡的疑惑,伊夏沫平靜的開口,“我沒事,也沒有受傷。”

這纔算是徹底的放下心來,裴傲強勢的握住伊夏沫的手,沉聲鄭重的開口,“下一次,不準再甩開暗衛了。”

“嗯。”順從着,伊夏沫反握住裴傲的手向着王府裡走了去,這才發現地上整齊劃一的跪着一排暗衛,殷莫非首當其中的跪在前面,一旁裴九幽嘴角染笑,曖昧的瞅了瞅伊夏沫,示意她爲地上跪着的衆人求個情。

“不用看了,所有人暗衛杖罰二十。”冷言的開口,裴傲目光警告的掃過一旁的裴九幽,這一次是沒有出事,如果她出了什麼事的話,裴傲不敢相信自己會變成什麼樣。

“屬下領罰。”所有暗衛包括殷莫非在內整齊劃一的開口,沒有任何的怨言,沒有任何的辯駁,害的王妃差一點被殺手狙殺,是他們暗衛的錯,可是他們也不明白爲什麼王妃輕易的將他們給甩下了。

“裴傲。”杖打二十,就算是殷莫非這樣武功內力深厚的,沒有三天估計也下不了牀,更何況這原本和他們無關,伊夏沫擡眸看向酷寒着面容的裴傲,拉了拉他的手,讓他手下留情。

“這是他們該有的懲罰。”裴傲態度沒有改變,目光冰冷的掃過跪在地上的暗衛,失職之罪,無法包容,幸好今日的殺手只是幾個三流的角色,她纔可以安全的回府。

“那你連我一起罰吧,原本就是我甩開暗衛的。”低着頭,看着手指之上的東海之珠,伊夏沫幽幽的開口,似乎鐵了心要爲暗衛們求情。

140章 刺殺伊嘯

“你在和本王鬧性子?”震驚着,裴傲愣愣的開口,看着低着頭的伊夏沫,從認識到如今,第一次,她會用這樣的語氣和他說話,不是一直的冰冷如霜,也不是以往的淡漠,而是像個真正的女子,多了份柔軟。“鬧性子?我以爲你會說是撒嬌。”不贊同裴傲口中的鬧性子,好像她是無理取鬧的女人一般,伊夏沫擡起頭,不滿的看着緩緩綻放出笑容的裴傲。

“撒嬌?”低沉的笑聲悶悶的從薄脣裡溢了出來,裴傲肩膀因笑而微微抖動着,心情大好之下,牽起伊夏沫的手,曖昧的嗓音此刻也低低的響起,“給本王一個吻,本王立刻收回命令。”

“趁火打劫。”看着邪魅低笑着裴傲,伊夏末冷冷的丟出四個字,可是卻突然的踮起腳,在所有人的錯愕之下,大庭廣衆,輕柔的吻向了裴傲的脣,渾然沒有察沉沒我到自己的舉動在蒼紫王朝是多麼大膽不合時宜的。

重新站直了身體,看了一眼石化僵硬的裴傲,伊夏沫不解的皺了皺眉頭,視線快速的掃過院子裡同樣如同石化的衆人,這纔對着裴傲重新開口,語帶威脅,“不要忘記了你的承諾,饒過所有的暗衛。”

“笨丫頭你!”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話,卻不曾想她竟然當着這些暗衛的面真的親了自己,裴傲臉色一僵,隨後朗聲大笑着,直接牽着伊夏沫向着長風院的方向飛快的走去,這個讓他又愛又惱的丫頭,真的命她沒撤了。

危機解除,裴九幽看着神采飛揚離開的裴傲,目光裡有着一絲的羨慕,二哥能找到小沫兒這樣毫不虛假、矯柔的女子該是多麼的幸運,“莫非,你也看見了,小沫兒對二哥的重要。”

拍了拍殷莫非的肩膀,裴九幽認命的向着書房的方向走了去,書案還是有一大堆的奏章在等着他去處理。

長風院。

“丫頭,爲什麼在大庭廣衆之下就親本王了。”一手摟着伊夏沫的腰,一手曖昧的挑起伊夏沫的纖瘦的下巴,裴傲低聲沙啞的開口,“本王的威嚴都沒有了。”

“我以爲你會喜歡。”她一直知道他對她的好,可是她卻從不知道迴應他什麼,所以那一放刻,她沒有任何猶豫的迴應了他,伊夏沫下意識的目光掃過自己手上的戒指,他究竟還揹着自己做了多少,以血養蚌,每日三杯心頭血,也只有他這個笨蛋可以做出來,甚至那是沒有半點的科學依據。

“本王更喜歡關着門來做。”低聲笑着,可惜話還沒有說完,伊夏沫卻突然抱住他的身體,裴傲疑惑的一愣,有些不解的看着緊緊抱着自己的伊夏沫,她怎麼了?很少能看見她的情緒如此的波動。

“裴傲,永遠不會有下一次了。”下一次,不管遇到什麼危險,不管爲了什麼人,她都不會再丟下他,伊夏沫語調平靜的開口,可是一個殺手的承諾就是她生命的全部,她會爲了她的誓言而努力着,即使因此丟了命也在所不惜。

“本一承認那時有些的失望,可是你不知道本王中了迷88藥,所以你也不要再自責了。”明白的敘說着自己的心情,裴傲輕柔的抱着懷抱裡的纖瘦的身影,這個笨丫頭,明明就比任何人都要善良,只有莫非不知道,看來下次該給莫非指了婚,讓他也知道兩個人的感情不是外人可以判斷的。

四月末,天氣越來越好,裴傲的傷勢終於日漸好了起來,傷口雖然還沒有完全的結疤,卻已經沒有了痛的感覺,鳳修在大火裡吸了濃煙,體弱之下,早朝也停了好幾天,刺殺伊嘯的計劃終於再次的要實施起來。

黑暗裡,風雨大作着,烏雲點點遮擋住了天幕,大雨之下,一批黑衣人整齊劃一的站在了庭院裡,同樣是一身黑色的勁裝,裴傲冷然的身影如同不可催到的雕塑,黑暗裡,有着震懾的威嚴和高貴。

“今日之佔,只有兩種情況,生與死,本王要你們明白,即使全軍覆沒,也要將目票狙殺,如果失手,所有人都不用回來了,包括本王在內。”大雨傾盆的下着,斐傲鏗將有力的聲音清晰的迴盪在黑暗肅穆的夜裡。

“屬下明白!”動用的是裴王府的死士,不相信鳳修,所以錦衣衛排除在任務之外,不是不參與任務,而是負責善後,皇家被裴傲收服的御林軍車則是保護宮裡裴睿的安全,防止伊嘯會有另外的動作。

大雨持續不停的下着,黑暗的夜裡,一行人如同魅梟一般向着行宮的方向飛快的行去,雖然是衆所周知的暗殺,可是不能給天下百姓留下話柄,刺殺伊吵嘯,終究還是秘密行動。

行宮外,暗中守衛的侍衛側耳疑惑的凝聽着,視線快速的看向四周大雨磅礴的雨勢,不由低聲的出聲詢問:“你們有聽到什麼聲音嗎?”

“除了大雨聲還有什麼,這種鬼天氣,唉,還有什麼人來行宮。”回答的是一旁的侍衛,在蒼紫王朝他們根本就是不受歡迎的大燕朝的人,差不多就是被軟禁的地步了,這麼晚誰還會來行宮。

可是就在這時,隨着話音的落下,就算是聽覺再遲鈍的人也能感覺到大雨之中飄散着一股異樣的氣息。此刻,遠處的天幕裡傳來低沉的悶雷聲,轟鳴的,讓陰森森的四周顯得更另恐怖陰冷。

“我回去彙報……”侍衛剛將頭探出了迴廊向着遠處望一眼,身影在驟然這間僵冷了,就誒着淒厲的叫聲劃破了大雨的深夜,“有刺客,有刺客!”

悶沉的雷聲似乎是迴應一般,淅瀝的雨水裡,鮮血快速的融合着,蔓延着,瞬間,地面之上卻已經是茫茫的血泊,一具具的屍體在驚恐和慌亂裡倒在了血水之中。

裴王府的暗衛如同出猛虎一般從黑暗之中鋪天蓋地的席捲兒來,手中的長劍染着鮮血,瞬間又被雨水給衝帽乾淨了,沒有任何一絲的猶豫,唯一一個命令,就是狙殺大燕朝所有的人。

原本被空襲的大燕朝侍衛也在慌亂之後,快速的拉起了防備,迅速的聚攏起來,開始有秩序的抵抗着偷襲的暗衛們,兵器的撞擊聲成了雨夜這中最後的鳴奏曲。

“有刺客,有刺客,保護國主。”爲首的侍衛統領高喊吶着,一身的單衣,手握長劍,在大雨裡快速的指揮着抵抗的大燕朝士兵。

“統領,行宮後面發現敵人。”

“報,西南方向發現敵人。”

隨着士兵的回稟,爲首的統領視線快速的張望着,黑暗裡的,看着不遠處行宮門口,馬背之上的黑色身影,傲然而立在大雨之中,長劍沒有出鞘,即使蒙着面,可是那股冷傲威嚴的氣勢卻還是讓侍衛統領驚恐的愣了愣,這一戰,只怕是凶多吉少。

大燕朝的人都面色蒼白,沒有人想到裴傲竟然真的沒有任何預警的就發生了攻擊,而且是必殺的行動,這根本就是挑起兩國戰火,更是讓裴傲自己揹負上罵名!可是他卻做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做出了這樣莽撞的事情來。

裴王府的暗衛勢如狂飈,在大雨狂風裡勇猛的戰鬥着,抵抗的侍衛一個個都被破成了碎片,節節敗退,暗衛們則是衝破薄弱的抵抗,向着伊嘯居住的中央行館加速行動着。

“殺!殺!殺!”驚天呼聲裂天而起,卻見節節敗退情形之下,突然有一股神秘的步兵破空而出,排山倒海的躍入了行宮之中,刀馬如海,強陣如林,向着裴王府的暗衛們發出了最猛烈的攻擊,如同餓狼撲羊羣中,瘋狂的砍殺着,人頭和斷裂的屍體漫天飛舞着,構成一幅人間地獄的景象。

鳳修,你終究公平是出手了!眯着眼,雨水打落在身上,裴傲靜靜的看着前來營救的一支步兵,黑暗之中的黑眸裡迸發出肅殺的冷光,青峰長劍猛的出鞘,策馬揚鞭,剎那,一人一騎,宛如戰神一般向着步兵隊伍裡衝殺而去,隨着裴傲的加入,四周的暗衛士氣大振,吶喊聲震天雲霄,在黑夜裡,有着勢如破竹的悲壯。

“王爺,鳳丞相公平着錦衣衛的援兵到了。”雙方相當着,殷莫非殺入了戰局之中,對着馬背上的裴傲快速的開口着,王府的暗衛王爺調撥了一半,如今已經損傷了上百人,而這支突如其來的步兵,人數衆多,訓練有素,再戰下去,不用援兵,只怕根本不能狙殺掉伊嘯。

“傳本王的命令,讓鳳丞相帶着錦衣衛守在外圍,如果伊嘯殺破重圍逃脫了,讓鳳丞相務必狙殺。”揮手抹去臉上的血色,裴傲冷聲的命令着,這個時候,他是絕對不能讓鳳修的人進入戰局,如果發生意外,鳳修倒戈相向,這次的暗衛只怕沒有一個人能活着回去。

片刻功夫,四周都已經屍首一片,有大燕朝的,也有裴王府的暗衛,雙方廝殺着,甚至島而來殘忍的地步,一個個冷酷的踐踏着地上的死屍或者傷者,慘叫聲裡,鮮血飛濺流淌着,如同最殘酷的人間地獄。

“王爺,行宮有暗道,伊嘯根本不在行宮之中!”五人組成的一支小分隊快速的向着裴傲的方向靠攏着,一邊揮劍狙殺着四周的礙事侍衛。

“什麼?”震驚幐,裴王握着長劍的手一緊,冷冷的目光稅利的看向行宮中間的行館,蒼紫王朝的行宮竟然有暗道,而他卻半點不知道。

“莫非,讓鳳丞相帶錦衣衛狙殺所有人,王府暗衛隨本王出城追捕伊嘯的下落!”冷聲的命令着,裴傲冷冷的看着馬蹄之下濃稠鮮紅的血液,血水在低窪處積滿,又順着地勢向着遠處流淌而去,這慘烈的一戰,損失慘重,卻讓伊嘯神不知,鬼不覺的逃走了。

暗衛的退出,錦衣衛的加入,局勢依舊緊迫的駭人,裴傲揚起馬鞭,率領着餘下的暗衛向着皇城外的方向狂奔而去,馬蹄踩踏在雨水之中,血水四淺着,一行暗衛如同來時一般,迅速的退出了行宮,追隨着裴傲的身影向着黑暗的夜裡風馳而去。

行宮一戰,裴王府暗衛損失慘重,傷亡暗衛高達百人,而伊嘯竟然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了皇城,更讓整個朝堂之上的氣氛有着劍撥弩張的緊張。

上書房裡,龍椅之上,裴睿看向神向陰鬱的裴傲,皇叔一臉的疲憊,臉頰之上的血水甚至還沒有擦拭乾淨,看得出昨晚之役多麼的激烈。

“裴王爺,爲何不讓鳳修帶人援助?”同樣一夜沒有睡,鳳修溫和的嗓音裡第一次有了慍怒,質問的看着沉默站在一旁的裴傲,痛心的開口,“如果王爺讓鳳修帶領錦衣衛加入,伊嘯必然無法逃離!”

“是本王的失誤!”他一直派人監視着鳳修的一舉一動,甚至不放過和鳳修有關聯的任何一個官員,可是如今看來,還是他失誤了,幫助伊嘯逃走的人根本不是鳳修,這一個失誤是致命的,皇城外,流言已經肆起,他甚至沒有查清楚是什麼人幫助伊嘯逃離,那麼想要再緝捕追殺伊嘯也是空談了。

“王爺一句失誤就要推卸一切的責任嗎?”當初反戰的大臣站出來開口,咄咄逼人的看向裴傲,“如今蒼紫王朝已經揹負上了嗜殺的罪名,大燕朝師出有名,等伊嘯一回到大燕朝,兩國開戰,必不可免,到那時,王爺的一句失誤,要讓天下多少的百姓在戰火裡喪生?”

如果狙殺了伊嘯,大燕朝再開戰,也是羣龍無首,不足爲懼,可是如今,情勢卻是逆轉,現實裴王爺無故斷了伊嘯一條手臂,之後又派人圍堵行宮,這一樁樁的罪名之下,紫蒼王朝將有負天下百姓,開戰,對蒼紫王朝大大的不利。

“王爺一直不信任鳳修,鳳修也明白,不過今日之後,鳳修懇求王爺相信,鳳修對蒼紫王朝,以皇上,對王爺絕無二心。”低聲一嘆,鳳修誠懇的開口,神色誠摯的看向一旁的鳳修,他雖然有心奪權,可卻卻不會做出賣國之事,畢竟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是本王錯怪鳳丞相了。”許久的沉默下,裴傲點了點頭,看向鳳修蒼白如紙的疲憊臉龐,他一直以爲鳳修要幫助伊嘯,卻原本是他的失誤。

雖然裴王爺重拾了對鳳丞相的信任,可是因爲裴傲而出現的一系列問題還需要解決,最終裴睿金口玉言之下,裴傲揹負上擅自狙殺大燕朝國主的罪名,這是對天下百姓的一個交代,卸去了一切職務,軟禁於裴王府。

當然,這些也都是表面現象,裴傲的權力還在,只是對蒼紫王朝的百姓有一個合理的廉潔,畢竟沒有一個百姓願意戰爭發生,爲了不贊成民怨,裴傲只能揹負下這一切罪名,讓百姓的憤怒有一個發泄口,從而不會將一切怪罪到蒼紫王朝這上,也不會怪罪小皇帝悲睿,讓所有百姓依舊愛戴着自己所在的王朝,信任着朝廷之中的大臣和皇帝。

等裴傲回到裴王府卻已經是夜色西沉,黑暗裡,伊夏沫靜靜的站在院子等待着久久不曾歸來的裴傲,從昨夜大雨之中出發,到如今,整整一天一夜,他都沒有踏入王府一步。

“在等本王回來嗎?”熟悉的低沉嗓音在黑暗裡響起,看着安靜站立在夜色裡的身影,裴傲快速的走了過去,輕柔的伸過手握住伊夏沫的手,一天一夜的疲憊在瞬間都消退了。

仰起頭,看着裴傲那深深皺起的眉宇,伊夏沫突然感覺到了一陣心疼,白日風聲一出,那些文人士子都到王府前示威,百姓更是議論紛紛着,他從一個人人敬仰的王爺,如今卻淪落爲被人鄙視唾棄的罪人。

“本王沒有想到鳳丞相根本是清白的。”低聲一嘆,不再保留在外人面前強勢的一面,裴傲牽着伊夏沫向着長風院裡走了去,亭臺之下,坐了下來,也將伊夏沫柔軟的身體抱在懷裡,這才輕聲的繼續開口,“本王將一切的注意力都放到了鳳丞相身上,監視他的一舉一動,防備着他所有的勢力,可是卻不曾想根本是判斷錯誤,讓暗衛損失慘重,更讓伊嘯逃脫出了皇城。”

“難道伊嘯回了大燕朝,兩國開戰,你會輸嗎?”擡手,手指輕柔的撫平裴傲皺起的眉宇,伊夏沫幽幽的開口,開板的噪音有着一貫的清冷,“不過是多了一點麻煩而已。”

大燕朝若是沒有了伊嘯,開戰取勝機會大了許多,只是如今,卻多了些麻煩,可是伊夏沫相信,不論是裴傲在,還是畢少白在,一切都不會是問題。

“丫頭,你比本王還要狂傲。”低沉的笑聲響起,看着伊夏沫那雖然清冷卻異常信任自己的眸光,裴例忍不住的親吻着她的臉頰,這個丫頭,不會安慰人,卻會讓他重新拾起了信心,是啊,就算伊嘯回去了,不過是戰事複雜一點,蒼紫王朝終究還是會大獲全勝。

“不過如今,本王倒是多了時間和你廝守了。”如今被卸去了權力,裴傲將一部分的事情交由鳳修處理,一部分交由裴九幽處理,所以他倒是真的清閒下來了。

“真的放的下嗎?”伊夏沫仰起頭,目光看向裴傲峻冷如斯的臉龐,他一生都在爲蒼紫王朝的政事忙碌着,否則當初他必定會帶着楚情離開,可是如今戰事即將爆發,他還能放的下嗎?

看着凝望自己的清瘦容顏,裴傲眷戀的吻上伊夏沫的額頭,無聲的擁抱住她的身體,低沉的嗓音這才緩緩的響起,“睿兒還小,九幽才接觸朝政,說的放的下也只是說說而已。”

“我會等你,等你處理好一切。”她不強求他爲了她放棄什麼,如果沒有任何人能強求自己放開姐姐一樣,可是伊夏沫第一次有了重新珍視的人。

動容着,這已經是她最大的讓步了吧,爲了自己,她願意等下去,裴傲薄脣微微上揚,淺笑之下 ,動容的親吻上伊夏沫的紅脣。

曖昧的氣息在兩人這間蔓延着,彼此擁抱着,彼此交換着口中的氣息,直到安靜裡有着煞風影的嗓音突兀的響起,一道掌風向着裴傲猛烈的襲擊而來。

“你做什麼?”明明手快着,射影驟然之間掠起,裴傲迅速的摟住伊夏沫跳到一旁,也成功的避開了楊柳的攻擊。

“不要當着我的面欺負蠢丫頭。”蠢丫頭是她保護的人,雖然說一直以來她看她有點的不順眼,可是怎麼說也是她羽翼下的人,看着她被裴傲親吻,楊柳面色冷冷的開口,感覺自己的寶貝似乎被人給掠奪了一般。

“她是本王的王妃,不是你的女兒!”很明顯的感覺出楊柳那種過度的保護欲,裴傲冷哼一聲,收攏手臂讓伊夏沫緊緊的貼合在他的懷抱裡。

“她可不是你的王妃,你的王妃天知道去哪裡了?”眉頭一皺,看着裴傲那佔有慾十足的姿態,楊柳直接的想要搶人,這個蠢丫頭甚是和她的胃口,無論品行還是能力,都是一流的好,可惜卻有一個礙眼的男人在一旁。

“對本王而言,夏沫就是本王的王妃,不要想要搶人!”直截了當的點破楊柳的心思,裴傲強勢的臉上有着不可侵犯的高傲,有沒有搞錯,之前和鳳修搶人,和畢少白搶人,如今居然還要和一個女人搶人。

“蠢丫頭在五樓的保護下,而你,不去追捕伊嘯嗎?行動了一晚,損失那麼多暗衛,居然不讓人逃了,裴傲,我之前可是高估你了。”譏諷的冷笑着,楊柳挑着目光,輕蔑的將裴傲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其實自己心頭已經有了底。

“說,誰在暗中幫助伊嘯的?”銳利的目光倏地一冷,裴傲快速的將伊夏沫推到自己身後,隨後欣長的射影驟然之間向着涼亭外的楊柳飛掠而去,酷寒的臉上有着陰霾的憤怒,楊柳必定知道什麼。

“憑什麼告訴你!”依舊是不怕死的挑撥嗓音,楊柳倨傲的冷笑着,隨即和裴傲激烈的打鬥起來,都沒有用武器,拳來腳往下,兩個身影激烈的糾纏在一起,強大的氣息包容在兩人之間,捲起地上的塵土和落葉,甚至看不清他們的招式。

突然感覺到腰側一陣劇痛,伊夏沫倏地扶住涼亭的桌子坐了下來,目光平靜的看向院子裡的兩個人,腰側那一痛,如同是被人狠狠的踢上一腳造成的,一塵大師的咒符真的有用,甚至詭異的讓伊夏沫不敢相信,如果不是那腰上的痛楚的話。

“果真禍害遺千年,中了一劍還能恢復的這麼快!”收了手,楊柳不屑的哼了一聲,雖然對裴傲有着一肚子的不滿,可是卻不得不佩服他的身手,皇城之中,能和她對上百招,除了宮裡那個老太監,也只有裴傲這個深藏不露的老狐狸了。

“好了,究竟是誰幫着伊嘯出逃的?”絲毫沒有察覺到背後涼亭裡伊夏沫蒼白的全,裴傲收了收,銳利的目光緊迫的看着楊柳,腦海裡快速的將所有之前沒有想到的人搜索了一遍,突然,嗓音一冷,“是她,董婉兒”

撇撇嘴,算是默認了裴傲的推測,楊柳懶散的靠在樹幹上,看着神色陰鬱的裴傲,這才繼續道:“看來還不算蠢。”

“可是伊嘯陷害畢少白,如今雖然是畢忠頂罪,可是爲什麼她會幫着伊嘯?”雖然猜到唯一的人選,在蒼紫王朝,連氏商鋪雖然只是商鋪,可是卻有着一股強大的勢力,而且當年皇兄曾讓他照顧兩個人,一個是楊柳,另一個正是董婉兒,所以裴傲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是她。

“當年三年一度的拜神節,大燕朝派去的正是伊嘯,蒼紫王朝去的是裴梓陽,那個時候,他們三人天山認識。”擡眼看着耀眼的陽光,楊柳的思緒一瞬間回到了十多年前,那個時候,她和董婉兒連煙的跟班,她們的命是連煙救的,雖然年紀相仿,可是連煙的聰慧,她的氣度,她的手腕,讓楊柳徹底臣服,甘願當她的丫鬟,雖然連煙一直當她是姐妹一般。

掃了一眼繼續等待下文的裴傲,楊柳突然停下話,信步向着涼停走了過去,直接坐在了伊夏沫身邊,挑眉一笑,修哉哉的開口:“想聽,端茶過來。”

141章 戰火燎原

“本王猜也知道,連煙和皇兄一見鍾情,伊嘯心有不甘罷了。”懶得理會楊柳那倨傲的態度,裴傲冷笑着開口,直接將伊夏沫抱坐到自己的腿上,看着楊柳一瞬間又如同火焰般熊熊燃燒的雙眸,笑得愈加的得意而放肆。

“裴梓陽當初可沒有說他是蒼紫王朝的皇上。”提起這個,楊柳就有着一股的怒火,咬牙切齒的開口,目光狠狠的瞪了一眼裴傲,“有了範瓊,竟然還敢招惹連煙,以爲給她封個妃就可以了。”

裴傲這纔想起那次天山歸來之後,皇兄的心情一度很好,只是後來卻一天一天的鬱悶下來,想必是連煙知道了他的身份。

“結果範瓊找上門來耀武揚威。”楊柳依舊記得那一天,她和董婉兒在院子裡,連煙在書房裡處理連氏商鋪的帳冊,範瓊的到來,雖然沒有表明身份,可是她身邊那嗓音尖細的太監,立刻讓聰明的連煙猜到了裴梓陽的身份。

當年……“你就是那個下賤人的女兒嗎?”花樣年華的範瓊貌美而高傲,雖然只是雙十年華的年紀,可是卻已經是一副高貴夫人的裝扮,只不過她責問不屑的對象是柔弱嬌媚的董婉兒。

“不要以爲有着幾分的姿色就可以魅惑我家主子,擔心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不用範瓊開口,跟在範瓊身邊的中年男人,尖細的嗓音,捏着蘭花指,對着董婉兒譏諷的威脅着。

書房的門刷的一下拉了開來,日光之下,連煙一身簡單的白服,青絲隨意的紮在腦海,活潑的姿態,熠熠生輝的黑眸,古靈精怪的像個沒有長大的小姑娘,只是這一刻,她依舊嘴角帶着笑,讓人看不出她心底真正的想法。

“這位夫人,我是連煙,她們只是我的姐妹而已。”脆生的開口,連煙眯眼一笑,嫣然的姿態讓人忍不住的想要呵護,她一貫都是如此,似乎能將快樂帶給身邊所有的人。

“你是連煙?”有着一瞬間的錯愕,範瓊將目光從姿態端莊高雅的董婉兒身上轉移到一旁的連煙,細細的打量了一番,不屑的冷哼,“原來就是你這個賤丫頭勾引梓陽。”

“原來他叫裴梓陽,不是木日。”狀似疑惑的搔了搔頭髮,連煙笑容不減,只是熟悉她,跟在她身邊多年的楊柳和董婉兒明白,那樣笑容璀璨的連煙已經怒了,那笑根本不及眼底。

“賤丫頭,你該知道她的身份了,你這樣的貨色,不過是梓陽玩玩而已,宮裡多的是美人,我只是出宮之後嚐嚐鮮的貨色。”居高臨下的冷笑着,範瓊言語極盡的輕蔑和侮辱,從裴梓陽回宮之後,她就發現他變了,他在處理朝政的時候會突然的失神,一貫總是溫和優雅的他,會傻傻的笑着,盯着手指上的一個戒子發呆。

“放心,我連煙雖然是一介草民,不過對有婦之夫沒有任何的興趣。”笑容漸漸的冰冷下來,連煙嗓音也隨即暗沉到清冷,目光如霜的看着一旁的範瓊,“勞煙夫人回去說一聲,連煙從今日起立刻離開皇城。”

“識趣就好,否則你可是死無葬身之地。”得到了滿意的答案,範瓊冷哼一聲,隨後又將連煙看了一遍,這樣一個根本沒有長大的山野孩子,梓陽爲什麼會看上她?

“是,連煙明白。”一面回答,一面擡手按住楊柳的手,不准她出手,連煙靜靜的站在院子裡,濃烈的陽光下,卻根本消融不了她周身的冷意。

“小姐,其實木公子,不是,其實他是當今皇上,小姐即使不是一國之後,也會被封爲妃的。”董婉兒關上門,看着站在院裡的連煙,悠悠的開口規勸,他可是蒼紫王朝的皇帝。

“婉兒,我連煙還沒有下賤到需要和人共侍一夫人地步。”冷冷的開口,那時的連煙第一次展露出另一種風采,驕傲的讓人不敢觀望,即使那個男人是全天下最尊貴最有權勢的人,即使那個男人是她心動愛上的男人。她卻依舊選擇了離開。

用了一個下午的時間,連煙將皇城所有的商鋪都交給了各個商鋪的大掌櫃,隨後冷漠而堅定的離開皇城,決絕的態度,讓楊柳和董婉兒都知道那是不可挽回的感情。

“爲什麼小姐不願意入宮呢?”收拾這衣物,董婉兒疑惑的看向身後的楊柳,雖然皇上沒有告訴小姐他真正的身份,可是既然皇后都來找小姐了,看得出小姐在皇上心頭的位置必定非常重要,否則皇后又何必私自出宮來放狠話。

“小姐心高氣傲,裴梓陽再尊貴和小姐何干,不過一個騙子而已!”冷聲譏諷的開口,十多歲的楊柳不屑的冷斥着,把玩着手裡的匕首,當時如果不是小姐制止,她絕對毫不猶豫的劃了範瓊惡毒的嘴臉,她家小姐不是別人可以侮辱的。

“楊柳,你啊。”對於楊柳的怪癖脾氣,董婉兒無奈的搖了遙頭,繼續收拾着,心頭卻有着另一種打算,如果小姐真的入宮了,那麼伊公子必定不會再喜歡小姐了,所以她揹着小姐和楊柳,偷偷的用當初裴梓陽留下的定靜信物,讓小廝去宮裡一趟,他是皇上,他隨身的玉佩必定可以讓小廝順利的見到他,董婉兒可不認爲皇后會真的告訴皇上小姐要離開皇城,或許她還會在半途中伏擊小姐。

正當收拾時,院子裡卻已經傳來尖銳的冷笑聲,“皇上日理萬機,何必來連煙這個簡陋的院子。”交待完畢,還不曾出門,就看到風塵僕僕下着馬車的裴紫陽,趕的急,他甚至連龍袍都沒有換下來。

“煙兒,你聽我解釋。”看着笑容冰冷的連煙,裴梓陽愧疚的開口,優雅至極的面容之上有着疼惜和憐笑,修長的手指快速的握住連煙冰冷的手,“我以爲身份對我們而言沒有那麼重要。”

“是不重要。”連煙冷冷的帛回手,笑容裡有着一絲的殘忍,擡眼看着容袍之下,異常尊貴的裴梓陽,幽幽一笑,朗朗如水的嗓音卻有着最嚴厲的冷酷,“等我日後嫁人了,你是有婦之夫,我是有夫之婦,或許我們還可以偷偷摸摸的在一起滾牀單!”

嫁人兩個字如同一把利劍一般猛烈的刺進了裴梓陽的心裡,看着連煙那笑的冷酷的面容,裴梓陽突然感覺到了害怕,她是真有的這樣的決定,即使範瓊不是他願意娶的女人,可是她終究是蒼紫王朝的皇后,他可以給煙兒所有的感情,卻獨獨無法給她一個唯一的身份。

“知道什麼叫寧爲玉碎不爲瓦全嗎?裴梓陽,你聽好,就算我連煙愛着你,我也絕對不會和你進宮,不會和任何女人共用一個男人!”連煙原本總是笑容璀璨的臉龐,一旦冰冷下來,卻是拒人千里之外的疏遠,可是因爲她總是笑,雖然沒有人知道她冷下面容之後,會是如此絕情冰冷的一幕。

“煙兒,我沒有辦法,我是蒼紫王朝的皇帝。”第一次,裴梓陽有些痛恨自己的身份,他可以給她天下女兒所有的尊貴和榮寵,卻無法給她一個她想要的唯一。

“那你就不要當蒼紫王朝的皇帝。”一字一字的開口,連煙徹底將兩個人的感情永久的畫上句號,頭也不回的向着院子外走了去,而一旁的楊柳和董婉兒也立刻提着行李跟了過去。

沒有回頭,沒有任何的留戀,馬車緩級的向着皇城外行了去,董婉兒的猜測果真沒有錯,雖然她們出了皇城,可是暗中卻有着殺手不停的追殺過來,那個時候的五樓剛建立不久,人手並不多,一路離開,有些的狼狽,而最兇險的一次,卻是再次的遇見了伊嘯。

“所以連煙真的嫁給了伊嘯?”那個世界的女人都是如此的特別嗎?聽着楊柳的敘述,裴傲終究明白爲什麼後來很久一段時間,皇兄總是悶悶不樂,而他那時只准備將朝政處理好,隨後和楚情一起離開,根本沒有細查發生的一切。

“你將連煙當成什麼人了?”目光一冷,刷的一下,楊柳手中的匕首狠狠的抵上了裴傲的脖子,憤怒的瞪了他一眼,“伊嘯表明了身份,也將連煙和我們帶離了蒼紫王鉀肥,在大燕朝重新立足,也不用再擔心範瓊的追殺。”

“後來呢?”一直沉默的伊夏沫終於接過話,雖然裴傲他們不能理解,可是作爲一個現代穿越而來的女人,伊夏沫理解連煙的決定,任保一個現代的女人絕對不可能和其他女人共侍一夫的。

“連煙將連氏商鋪的生意搬到了大燕朝,如同就沒有裴梓陽這個人一般,她重新開始忙碌生意,雖然伊嘯一直以來都希望接連煙入宮,甚至許她皇后之位,可是連煙從來都沒有答應過。”那個時候,伊嘯差不多成了他們院子裡的常客,每天都到,準時的讓楊柳都以爲大燕朝快要亡國了,所以他這個國主纔會那麼的清閒。

“本王記得皇兄當時曾幾次私訪出宮,是去看連煙了。”想起過往,裴傲也是一驚,那個時候,因爲皇兄常常私訪去民間,所以裴傲原本要去找楚情帶着她離開的計劃也就因此一拖再拖。

“應該是,那個時候我已經回蒼紫王朝,重新整頓五樓了。”因爲一路被範瓊追殺,楊柳的怒火徹底被激了起來,所以本着有仇必報的心裡,安頓好連煙之後,立刻回到蒼紫王朝來壯大五樓的勢力,所以詳細的過程她也不知道。

“那爲什麼連煙最終分嫁給伊嘯?”裴傲低沉的嗓音再次的響起,以連煙的性格,她既然愛着皇兄,爲什麼要嫁給伊嘯?

“你該問裴梓陽他是怎麼辜負連煙的?”憤怒着,楊柳一雙眼如同看見仇人般的狠狠的瞪着裴傲,原本就該如此,雖然楊柳也對伊嘯沒有什麼好感,可是憑什麼,裴梓陽春風得意,而連煙卻一個人日漸消瘦。

“後來連煙生下了女兒,期間和裴梓陽一直沒有聯繫,兩個人似乎徹底斷了關係。”楊柳冷聲的開口,還是狠怨恨裴梓陽徹底將連煙給帶走了,“這樣過了差不多十年,不知道爲什麼伊嘯在連煙入宮之後一直瘋狂的搜尋美女,連煙和蠢丫頭徹底被打入了冷宮。”

“後來裴睿出生了,我回了一次大燕朝的皇宮,連煙那個時候差不多像是一個屍體一般,瘦的被風都可以吹走,裴睿出生,蠢丫頭也都快十歲了,誰知道後來兩個人就這麼都不見了。”

楊柳想到這裡是有些的怨恨裴梓陽,他拐走了連煙,讓她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保在五樓留下一個信,請她以後照顧蠢丫頭,並在她來葵水之後,將一顆藥丸給她服了下去。

“那是什麼藥丸?”眯着眼,裴傲銳利的目光戒備的看着一臉得意的揚柳,他絕對不允許任何危險的存在,天知道以連煙那樣的性格的女人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放心,沒有毒。”冷哼一聲,對裴傲的懷疑很是不滿意,楊柳懶散的一聳肩膀,這才繼續道:“不過給蠢丫頭服用了五樓特質的一種藥丸,連煙當時說,如果蠢丫頭嫁過去的男人不在乎她的完壁之身的話,那麼我責任就算完成了。”

相反的,如果那個男人因爲她不是完壁之身而嫌棄她,或者另娶小妾之類,就讓楊柳將伊夏沫帶走,從此之後,隨便她要過什麼樣的生活。

一股笑容飛揚上冷峻的臉龐,雖然裴傲極力的壓抑着,可是骨子裡的劣根性還是讓他很高興懷裡這個女人只是他一個人的,雖然他也不是在意,可是聽到楊柳的解釋,那股從骨子裡蔓延出來的喜悅和屬於男人的驕傲還是怎麼都壓抑不了。

眯眼看着裴傲笑得有些礙眼的峻顏,伊夏沫直接的擡肘狠狠的撞向他的胸口,有他有必要笑的這麼高興嗎?她都沒有過問過在自己之前,他有過多少女人。

可是出手的瞬間,伊夏沫立刻後悔了,雖然是撞向了裴傲,可是卻自己的胸口來一股悶沉的痛,讓伊夏沫第一次有了挫敗的感覺。

“蠢丫頭,你該撞狠一點,他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看着笑的春風得意的裴傲,楊柳沒好氣的開口,蠢丫頭竟然也知道對裴傲手下留情。

“不管如何,謝謝你告訴我這一切,那董婉兒之所以會幫伊嘯,看來是她對他在很久之前就有淵源了。”寵溺的看着出手輕柔的幾乎沒有感覺的伊夏沫,裴傲笑着抱緊她的身體,看來伊嘯和董婉兒之間不簡單,否則伊嘯不會有恃無恐的來到蒼紫王朝。

“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不過董婉兒已經秘密的離開了西南的別院,看來是和伊嘯一起走了。”楊柳冷哼一聲,當初她一直在蒼紫王朝打理五樓的事情,所以也不知道伊嘯和董婉兒有什麼淵源。

送走了楊柳,伊夏沫安靜的站在涼廳的池塘邊,夕陽將金色的光輝渡了下來,整個人都沐浴在柔和的金色裡,纖瘦百寂寥的身影顯得有些的落寞。

“在擔心畢少白嗎?”邁步走了過來,裴傲站立在伊夏沫的身邊,陪着她一起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不用擔心,你該知道畢少白的性格,他絕對不會因爲伊嘯是董婉兒的故交而有任保的猶豫,他是蒼紫王朝的大將軍,這一點,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明白。”

十日之後,大燕朝皇帝伊嘯重歸大燕朝,發檄文昭告天下,蒼紫王朝,尤其是裴傲,一時之間被兩國的百姓唾棄着,大燕朝是人人憤怒,蒼紫王朝的百姓,尤其是邊關的百姓談起裴傲時是深惡痛絕,伊嘯親自領兵十萬,向着蒼紫王朝進發,兩國之戰,終於拉響。

邊關,燕鄔城,隔着巍峨的城池,放眼看去,一大片荒蕪的地界正是大燕朝和蒼紫王朝交界的地方。

清晨,兩萬金戈鐵馬的戰士靜靜的列隊在高岡上,縱然人數衆多,卻聽不到半點嘈雜的聲響,此刻,一個全身銀色盔甲的將軍高高立於山岡最頂峰,欣長的身影在鎧甲包裹下顯得筆直而威嚴,挺直的身軀露出全軍統帥特有的強勢。

清晨的光亮點點的照在他一身銀甲上,發出絢麗的光芒,在黑壓壓的隊伍裡,如同天神一般的耀眼,而此刻腰間的佩劍被緩緩的抽出,銀亮的劍身在陽光下炫耀的衆將士的雙眼。

他是大軍的主帥,是蒼紫王朝最年輕的將軍,他有着顯赫的武功,此刻,被毀的左臉不但沒有摧毀他的丰姿,反而天添了一股傲然的威勢。

畢少白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部下,長劍猛的直指半空,低吼有力的嗓音鏗鏘的響起,“隨本將軍疆場殺敵!”

話音落下的同時,畢少白策馬飛奔而去,五千名黑色騎兵排着整齊的隊形跟着他,從高崗上的上坡上急衝而下,蹄聲轟隆,迴響在大地之上,整個隊伍彷彿一條黑色的巨龍,勢不可擋的直泄而下,撲向大燕朝的城池。

“嗚嗚”的號角聲和戰鼓聲在燕鄔城的城樓上響起,留守的將士們呼喊着,目送着這支隊伍衝向敵人的城池,騎兵們高呼着開始總衝鋒,漫山遍野的直流而下,鋪天蓋地的五千把長劍在夕陽下揮舞,幻出鐵與血的美麗圖畫,喊殺聲驚天動地。

身先士卒,在夕陽落下時,四周卻已經是一片的血海,畢少白坐立在馬背上,回頭看向皇城的方向,帽盔之上的穗子隨風舞動着,一張年輕而張狂的臉龐上此刻有着深深的思念,野丫頭,復仇的時候到了!

“回稟將軍,傷亡已經清點,大燕朝守城將軍被斬,三個副將兩死一傷,餘下一人守在城裡,只有三千的士兵,明日進攻必可破城。”副將快速的開口,一抹臉上的血水,殺的赤紅的雙眼裡有着還不曾消褪下去的興奮,跟隨着將軍,每一戰都是必勝。

“嗯,正待三軍,半夜讓李副將領五千人馬立刻攻城!”半點不給對方喘息的餘地,畢少白冰冷的開口,收回凝望的視線看向不遠處大燕朝緊閉的城門,冷傲一笑,調轉繮繩向着燕鄔城的方向飛快的急馳而去。

燕鄔城,初戰大捷,卻沒有任何的歡慶,畢少白僞軍一貫都是暈紀嚴明,在軍中,他雖然是年輕,可是那股與身具有的威嚴,和身爲將軍的雷厲風行,讓所有的士兵心悅誠服。

屋子裡,卸去一身的鎧甲,畢少白靜靜的從懷裡拿出一縷青絲, 視線裡浮現出一張清冷的臉龐,淡漠如霜的眼,清瘦的雙頰,總是緊抿着脣,不算美麗,可卻散發着特有的氣息,野丫頭,如果只能以哥哥的身份守護着你,只求來生,再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

“報,將軍,皇城中來信。”屋子外,士兵大導報的回稟,單膝跪在了地上,雙手高高的舉起一封信箋。

畢少白快速的推開門走了出來,拿過信箋撕了開來,熟悉的筆跡是裴傲的,交代了宮裡的諸多事宜,也提到了娘是幫助伊嘯離開的人。

或許裴王爺再睿智,也無法猜測,其實自己還是伊嘯的兒子吧,冷冷的笑着,想着行宮時,伊嘯那張狂而得意的算計,畢少白嘴角譏諷的勾了起來,裡應外合,他會答應他的,不過只是換了一下,讓蒼紫王朝的大軍和自己裡應外合,一舉將大燕朝剷平!

林冷的黑眸裡閃過嗜血的冷光,畢少白將手裡的信件湊上蠟燭燒掉,這才發現信封裡竟然還有一張便箋,雪白的紙張,墨墨的字跡,很是醜陋的感覺—不許受傷!

野丫頭,原來泠厲的臉龐不由的柔軟了下來,野丫頭的字還真是難看的緊,可是此刻,那難看的四個字卻讓畢少白動容着,小心翼翼的將便箋摺疊好,貼着衣袍收了起來。

142章 軍中叛變

畢少白大軍的節節順利,讓皇城的原本緊張的氣氛消散開來,裴王府,“二哥,我還不想英年早逝啊!”聳拉着頭,戰事一起,繁亂的朝政下,裴九幽整個人瘦了一圈,原本瀟灑俊逸的姿態悉數不見了,只餘下半死不活的一張疲憊的臉,重重的黑眼圈,打着哈欠,要多疲憊有多疲憊。

“不要忘記了,本王可是引起兩國戰爭的罪魁禍首,所以無權過問朝政。”裴傲懶散的笑着,神情慵懶而愜意,朝中的事務交了出去,閒暇時陪着夏沫練劍,帶着她逛街,品嚐皇城的美食,夜裡軟玉溫香,悠閒的讓裴傲真切的明白什麼‘只羨鴛鴦不羨仙’。

“二哥,你就那麼相信鳳丞相,你還是自己接受朝政吧,睿兒還小。”裴九幽耷拉着腦袋,心頭默默的對着鳳修抱歉着,鳳丞相不是小王要抹黑你,實在是小王支撐不住了,只好拉你做墊背。

“本王對鳳丞相很是放心,如今兩國開戰,鳳丞相要奪權,如今可是最好的機會,戰事大勝,鳳丞相無論在朝中,還是在民間都將聲譽高漲,所以本王沒有什麼可顧慮的。”裴傲挑眉掃了一眼一臉憤怒外加挫敗的裴九幽,鳳修有企圖有野心,所以這一戰,他必定會全力以赴,讓蒼紫王朝大勝。

“二哥,你沒有手足之情,重色輕友!”氣惱的口不擇言,裴九幽認命的轉過身,耷拉着腦袋向着書房的方向走了去,二哥就是認準了鳳丞相不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所以才這麼放心的和小沫兒親親我我,根本不體會一下,他關東多半個月沒有去過青樓發泄了。

“你真的放心?”伊夏沫收回手裡的長劍看着端坐在涼亭裡的裴傲,他一貫不是閒散慵懶的人,真的放得下朝政,日日陪着她過着這樣平靜的日子。

晦暗如是的黑眸裡厲光閃過,速度之快,讓人幾乎捕捉不到,裴傲依舊是懶散的坐在涼亭裡,衣袂隨風舞動飄逸着,少了當初掌權時的冷傲和強勢,多了一股閒適的慵懶。

“本王在等。”高深莫測的四個字,伊夏沫不明白的凝着眉頭看向裴傲,他在等什麼,戰事已經拉開,鳳修更是殫心竭慮的在忙碌着,他到底還在謀算什麼。

“本王暫時也無法弄清楚,不過夏沫,你放心,不會需要太久的。”安撫的開口,裴傲起身一手摟住伊夏沫瘦削的肩膀,目光銳利的看向湖面,只希望他的推測是錯誤的。

三個月來,轉眼卻已經是火熱的夏天,畢少白每月三封信箋,卻是避開所有人的耳目,偷偷送給伊夏沫的。

野丫頭,最多還有半年,就可以完全攻克大燕朝,等我得勝歸來。簡短的信,有時只是問候,有時閒扯着以前的事情,有時說着軍營裡的一切,可是每個月三封的信卻是從沒有間斷過,月頭,月中,月尾,三月多月來,卻已經成了伊夏沫的固定習慣。

而此刻,七月的皇宮在夏日濃烈的陽光下顯得格外的炫目,金色的琉璃瓦反射着明亮的陽光,熾熱熾熱的感覺籠罩着整個皇宮。

大殿,雖然是炎熱的時節,可是此刻大殿之中卻還是一派的祥和,所有大臣的臉上都帶着喜悅的笑容,似乎根本就感覺不到天氣的熾熱。

“皇上,畢將軍節節勝利,已經一連拿下大燕朝五個都城,如今戰線拉長,前線更是軍情激烈,糧草供應需要重新調派。”鳳修將手中的奏章呈了上去,雖然說是呈給小皇帝裴睿,可是之前卻還是由裴傲過目了。

“諸位愛卿,以爲何人運送糧草最爲合適。”所謂三軍未動,糧草先行,如今畢少白的大軍已經達到了大燕朝的腹地,糧草短缺乃是行軍大忌,這一行,可謂責任重大。

大殿之上,衆人議論着,商量着最合適的人選,鳳修和裴傲兩人對視一眼,一股明白此刻卻已經瞭然於心。

“不知道皇上認爲何人最爲恰當。”沉聲的開口,裴傲銳利的目光看向金鑾殿上的裴睿,也成功的打斷了所有大臣們的討論。

皇叔已經開始磨練自己了嗎?好日子過到頭了,哀怨的看了一眼神情冷漠的裴傲,裴睿無奈的開口接過話,“運送糧草此行重大,必須確保萬無一失,騰以爲前左相畢忠大人最爲合適。”

畢忠,因爲之前爲了畢少白頂罪而鋃鐺入獄,愛妻也因此被牽連,被裴傲送到西南的別居,如今畢忠雖然無罪,卻還是被軟禁在皇城之中,算的上是妻離子散,畢忠對伊嘯自然是恨之入骨,如果由畢忠給兒子畢少白送糧草,卻是最合適的人選。

欣慰着,裴傲再次和鳳修相視一笑,“皇上金口玉言,那麼就讓本王和鳳丞相走一趟。”裴斜睨了一眼懊惱不已的裴睿,明明就有治國之才,卻有着和九幽一樣的性子,時刻想着浪跡江湖。

下了早朝,馬車緩緩的向着軟禁畢忠的院子行了去,馬車裡,鳳修泯了一口茶,這才溫和的開口道:“皇上聰慧,卻無心朝政,裴王爺當初卸下重任,也是爲了磨練皇上吧。”

峻冷的臉旁上有着一絲明瞭之色,裴傲點頭睿智一笑,依舊是高深莫測的神色,“確實如此,不過睿兒也知道裝傻不下去了,所以今日在大殿上纔會說出畢丞相的名字。”

“確實,畢丞相雖然在朝廷之中滾打多年,可是終究爲了畢將軍而頂罪,放棄了丞相之職,如今畢夫人遠在西南,終日不見,只有書信來往,畢丞相來送這趟糧草,必定不會有任何的損傷。”鳳修明白的點了點頭,溫和的臉上有着一貫的雅緻,不得不說裴王爺在用人之上,卻是有着普通人沒有的銳利和精明。

“是啊,任何人送這趟糧草本王都不放心,可是畢丞相不同了,他對伊嘯可謂恨之入骨,又是給畢將軍送糧草,絕對不會有任何的差錯。”裴傲撩開車窗的簾子看了一眼馬車外,皇城雖然有着戰事的緊繃,可是畢少白節節勝利,最多一年,大燕朝必破。

“王爺如今磨練皇上,讓小王爺接觸朝政,是準備歸隱嗎?”馬蹄聲悶沉的響在道路上,鳳修看着眼前姿態從容的裴傲,溫和的開口,隱匿下心頭那一閃而過的嫉妒,爲什麼他卻可以如此好命,權勢,富貴,甚至還擁有夏沫那樣的女子。

歸隱?薄脣處染着笑,裴傲銳利的目光掃了一眼似乎心有不甘的鳳修,這纔想起夏沫離奇身份,除了洞悉命理的一塵大師,就自己和楊柳知道了,即使是鳳修,即使是畢少白,她也不曾說過。

“鳳丞相或許一直不重新奪得,本王從懂事以來,唯一的願望就是泛舟湖上,踏青山間,一生一世一雙人而已。”身在皇家,或許從小就看透了皇宮裡的黑暗爭鬥,看透了後宮女人的絕情冷酷,尤其是在他的母妃被害死之後,裴傲只想離開勾心鬥角的宮闈。

溫和的臉上泛着淡淡的笑容,鳳修斜睨了一眼笑容滿足的裴傲,蒼白而清瘦的面容之中有着一絲的冷酷閃過,想要歸隱,可是不要想帶着夏沫一起走,那個曾經溫暖了他心的女子,窮其一身,他也不要放手,爲什麼他們都能得到那麼多,他只想要一個女人,要回原本屬於他的一切而已。

皇城效外一處簡陋的屋子,四周有着衙役把守着,放棄了丞相之職,畢忠卻也真的閒了下來,書房裡,書案上的墨跡還不曾乾涸,栩栩如生的人正是董婉兒。

“裴王爺和鳳丞相怎麼有空來我這裡?”擡頭看了一眼走進書房的兩個人,畢忠依舊專注的押給着手中的畫卷,看都不看進來的兩個人,勝者爲王,敗者爲寇,他輸了,雖然還不算一敗塗地,可沒有了丞相一職,被軟禁在皇城之中,婉兒遠走西南,少白如今再戰場殺敵,一家人可謂妻離子散,對於鳳修和裴傲,畢忠絕對沒有好臉色。

“本王許你可以和董婉兒團聚,也可以住在皇城,或者任何地方,雖然撤去丞相一職,不過會讓皇上御口親封你爲萬戶侯,雖然是閒差,但也可保你畢家三世富貴。”裴傲冷聲的開口,看了一眼畫卷之上董婉兒典雅端莊的模樣,如果有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向着畢忠開口。

“裴王爺爲了皇上可真是鞠躬盡瘁。”畢忠緩緩的收起了手中的畫筆,肥胖矮小的身體和裴傲欣長的身影有着明顯的對比,可是鬥智鬥勇這麼多年來,畢忠對裴傲的謀慮和深思不得不佩服,肥胖的臉上滑過一絲明瞭之色,“少白大勝,再有皇上封我一個萬戶侯,不管是三軍將士,還是朝中百官司都會認爲皇上仁愛之君,對一個罪臣都可以如此大度包容,裴王爺在皇帝如此年少就打點一切,看來當初梓陽帝纔可以走的如此放心。”

“畢將軍要大勝,可是如今糧草告急,戰事又激烈,本王要畢大人領命爲三軍將士押送糧草,讓蒼紫王朝十萬大軍沒有後顧之憂。”裴傲沉聲的開口,銳利的目光鎖住畢忠沉思的臉龐,這一趟,讓其他任何人他都不放心,畢竟路程遙遠,難保會有任何的意外。

九幽缺少磨練,領軍押送糧草太過於冒險,鳳丞相,雖然裴傲對他已經沒有了戒心,可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尤其是兩國之戰的決定性一步,所以他無法冒險讓鳳修處理,而自己,裴傲知道,皇城離不了他,如果戰事有任何的意外,他必須坐鎮皇城,所以畢忠是最可靠也是最安全的一個人選。

“其實王爺不許下萬戶侯的封號,爲了少白,我也會答應的。”畢家沒有垮,是因爲還有少白在,如今押送糧草一職,不用說裴傲許了他這麼多的好處,就算爲了少白,畢忠也會親自走一趟,不會讓任何人威脅到畢少白的安全。

“三日之後,二十萬大擔糧草將由各地送到皇城,有勞萬戶侯了。”得到了滿意的答案,裴傲沉聲一笑,和鳳修鳳視一眼,這才放心的向着外面走了過去,糧草一到,大燕朝的破滅指日可待。

三日之後,五月的日頭已經有些的曬人了,畢忠受封萬戶侯,領軍三千,押送二十萬擔糧草向着邊關的方向行去。

成樓上,看着浩浩蕩蕩離開的人馬,裴傲握緊身側伊夏沫的手,“一個月之後,糧草就會送到前線,最多半年,畢少白會取得勝利。”

伊夏沫側目看向身側的裴傲,初升的陽光明亮的招搖在他的背後,形成了一圈耀眼的色澤,墨黑的金絲蟒袍在風中獵獵舞動着,峻冷而高傲的面容看着遠方,悠遠之下,散發出屬於王者的強勢和高傲,第一次伊夏沫突然有着仰望的感覺,他該是號令天下的帝王,金戈鐵馬是屬於畢少白那樣輕狂驕傲的將軍,而他,內疚而深邃,睿智狠厲,他若是稱帝,該是最合適的人選。

“怎麼了?”這才發覺伊夏沫正不眨眼的盯着自己看,裴傲幽幽淺笑,溫暖的大手輕柔的拂過她臉頰之上被風吹亂的髮絲,很少看她如此的失神。

“沒事。”回過神來,伊夏沫快速的側過目光看向城樓下蒼茫的四周,她突然有種感覺,如果沒有自己,裴傲會不會扶搖直上,一直到統一三國,成爲這片大地真正的王者,俯傲衆生。

“等戰事平息之後,本王就事着你去找當初皇兄和連煙去過的地方,或許就可以找到你回去的地方。”裴傲溫聲的開口,長臂圈過伊夏沫的身體,雖然還是不曾放心,畢竟睿兒太小,可是有時候他必須估出在蒼紫王朝和她之間做出一個選擇。

七月的江南腹地,在深夜,寒氣依舊有些的重,士兵整齊的巡邏在營地的四周,夜色星羅之下,畢少白安靜的站立在黑夜之中,一身銀色的鎧甲沒有脫下,視線依舊是看向皇城的方向,或許整個軍營的將士也都習慣了,將軍每一夜都會在黑夜裡站立許久,不管白天的戰役多麼的疲憊,多麼的艱辛,這似乎成了將軍的習慣,遙望的正是皇城的方向。

“將軍,糧草還有十日,八晨里加急,皇上刪封畢大人爲萬戶侯,領軍三千,半個月之後,糧草將押送到邊關來。”步老將軍沉聲的開口,將剛剛收到的消息告訴給站在黑暗夜色下的畢少白,皇城歸來之後,步老將軍總感覺將軍似乎變了一個人,狂傲之氣依舊在,可是卻多了份沉穩,少了份急躁。

“我爹?”接過信箋,畢少白快速的看了一眼,疑惑的怔了怔,隨後快帶的向着軍帳裡走了過去,裴王爺竟然讓爹來押送糧草,猶豫着,心頭有着一股沉甸甸的沉重感覺,畢少白靜靜的看着手中的八百里加急信箋。

軍帳裡,燭火搖曳着昏暗的光亮,天色漸漸的明亮起來,突然的,畢少白快速的站起身來,冷聲的開口,“傳步老將軍!”

“將軍?”片刻之後,步老將軍快步的走入了軍帳之中,一手快速的將還不曾穿好的衣服整理好,疑惑的看了一眼桌子上堆積的燭淚,“將軍一夜沒有睡?”

“立刻點軍三千,我親自去接糧草!”畢少白冷聲的開口,蠟燭的光亮,照在左邊被毀的臉頰之上,隱隱的,有些恐怖。

“將軍,何故?”步老將軍疑惑的開口,不解的目光看向眼前的畢少白,“糧草是由萬戶侯押送,而且半個月後就可以抵達,將軍何必親自去接,如果此時大燕朝來襲,我軍主將不在對士氣必大有影響。”

“我爹走的是稽河線路,如果敵軍渡過稽河前來偷襲,糧草一失,損失重大。”畢少白快速的走向軍帳前,粗糙的手上有着細微的傷痕,那是在戰役之中被受傷留下的,“稽河線路雖然是到達梅子林最快的線路,可是如果敵軍突襲,將是大患。”

“可是押送糧草乃是一級機密,敵軍不曾知曉時間和線路,難道將軍不放心萬戶侯?”看着畢少白異常凝重的臉色,和他的擔心,步老將軍疑惑的愣了愣,畢將軍一夜沒有睡,有這樣的謀算,只說他根本不放心押送糧草的萬戶侯。

“這批糧草事關重大,不能有任何的損失,所以我要親自去接。”沒有正面回答步老將軍的問題,畢少白看着地圖之上的地形,隨即命令道:“點撥三千騎兵,今晚連夜出發,如果敵軍前來叫陣,步將軍只守不出,大燕朝如今節節敗退,李朝手中如今最多也只有兩萬兵馬在城中,步老將軍不用擔心。”

“是末將聽令!”那糧草確實不能有任保的閃失,如果將軍都不信任萬戶侯,那麼步老將軍明白其中必定有着原因。

“步老將軍,記住一點!”突然的面色凝重起來,畢少白緩緩的按住步老將軍的肩膀,面色堅毅而肯定,“不管發生什麼事,步老將軍一定要等着末將歸來。”

“是,將軍放心,老將是看着將軍一路走來的,將軍不必有任何的擔心。”步老將軍精神矍鑠的臉上有着忠心耿耿的堅定,雖然將軍年少,可是追隨將軍這些年,步老將軍可謂是看着畢少白成長的,敬他如將軍,卻又疼他如同在自己的兒子。

當天夜裡,畢少白領着三千騎兵,沿着山南道,快速的向着稽河的方向飛馳而去,留守下來的步老將軍重新整頓了軍營,嚴陣以待,只等半個月之後,畢少白帶着糧草重新歸來。

稽河,三十里外,畢少白的三千人馬押送着糧草駐紮在下馬坡,“一里一哨,其餘人駐守在這裡。”看着行軍的地形圖,畢少白沉聲的開口,快速的下着命令。

“將軍,你要獨自前往。”疑惑着,隨行的參將不解的看着畢少白,將軍既然不放心糧草,雖然他們三千人,可是這三千乃是軍中驍勇善戰的一支奇兵,不說以一敵十,可是就算面對一萬敵軍,他們也有取勝的能力。

“不錯,本將帶三十人前往稽河,如果有任何的意外,會用烽火傳令,到時候你們再來接應本將。”畢少白肯定的開口,點撥了三十人,隨後組成一支快騎向着稽河的方向飛奔而去。

稽河城,乃是一座小城鎮,大軍過後,城中只有一千老弱病殘的士兵把守着,畢忠帶領着三千人馬在早上的時候趕到了稽河城,準備休整調養兩日後,再向着前線出發。

二十萬擔糧草啊,除了沿途經過一些城池放下一些糧草之外,如今稽河城裡還有五十萬擔糧食,可供前線軍隊吃用一年,畢忠看着漸漸黑下的天幕, 屋子裡沒有點燈,整個人都被陰鬱籠罩了起來。

“侯爺,畢將軍到了。”士兵高聲的回稟着,還不曾從剛剛的興奮裡回過神來,蒼紫王朝宛如戰神一般的將軍,是多少士兵仰慕愛戴的對像,年輕有爲,叱吒疆場,讓敵軍聞風喪膽,他沒有想到有朝一日,他這個小兵竟然可以親眼看見畢將軍。

“是真不放心那!”黑暗之中,陰冷的勾起了笑容,畢忠矮胖的身體緩緩的向着門口走了過去,拉開門之後,原本陰鬱的臉龐此刻卻是激動的喜悅,甚至連嗓音都顫抖起來,“快去城樓迎接。”

三十騎快馬,如同一道風暴一般,向着稽河城飛快的飛奔而來,塵土飛揚之下,馬背之上,正是畢少白狂傲冷厲的面容。

“少白,你怎麼親自來了?”城樓之上,遠遠的看着飛騎而來的身影,畢忠大喜着,迅速的命令打開城門,看着風塵僕僕下馬的畢少白。

“爹。”依舊是一貫冷冷的稱呼,畢少白將馬鞭交給了身後的士兵,大步向着畢忠走了過去,“我沒有想到裴王爺竟然會讓爹親自押送糧草。”

“戰場父子兵,爲父給你押送糧草再合適不過。”肥圓的臉上有着慈祥的笑容,褪去了往日的奸詐和狡猾,畢忠真的如同一個最慈愛的父親。

晦暗如深的黑眸掠過畢忠帶笑的臉龐,畢少白沒有接過話,徑自的向着城中走了過去,兩天的休整時間沒有改變,屋子裡,畢少白提筆,太多的話想要說,可是到最後卻只成了兩句簡單的問候。

“送回皇城,親手交給裴王妃。”將信箋收好,畢少白鄭重的對着等候在書案邊的士兵開口,看着他將信箋貼身收了起來,隨後恭敬的出了屋子,片刻之後,一匹快馬飛奔的向着皇城的方向飛馳而去,雖然那白色的紙張上只是一句問候。

黑暗裡,畢少白休息着,卻聽見屋子外守衛的親兵大聲的一喝,鮮血噴涌的映射在木窗的白色窗戶紙上,鮮豔鮮豔的滴落下來。

“爹,你要做什麼?”倏地拿過牀頭掛着的寶劍,畢少白冷聲大喝着,目光銳利的看向踢開門走進來的畢忠身上。

“爹?”狂放的笑聲陰狠的響在黑暗的夜裡,手中的長劍上還滴落着鮮血,畢忠目光詭異的嚇人,白天原本還慈愛的臉上此刻卻已經是狂怒的猙獰,扭曲着,滿是對畢少白的仇恨,“爲父親自給你押送糧草,你爲什麼還不放心呢?難道怕爲父害怕了你不成。”

畢少白冷哼一聲,跟隨自己而來的三十個親兵已經快速的戒備起來,迅速的從屋外衝了進來,緊密的站在畢少白身後,嚴陣以待的看向眼前瘋狂的畢忠。

“看吧,爲父就知道你有着戒備啊,否則你不會親自離開前線來稽河城接糧草。”畢忠森冷的笑着,黑暗的夜色裡,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齒,似乎如同餮餮的惡魔,要將眼前的畢少白和那三十個親兵悉數給吞噬撕碎。

“爹以爲我會任由爹將這二十萬糧草胡來嗎?”冷聲哼着,畢少白長劍冰冷的對準着畢忠,銳利的目光射出血腥的冷光,任何人,只要對蒼紫王朝有害,他絕對不會放過,即使眼前這個是他喊了二十多年的爹!

“爹?多麼諷刺的稱呼啊?”狂聲大笑着,畢忠惡毒的目光憤怒的盯着畢少白欣長的身影,即使毀了一張左臉,在黑暗的夜色裡,一身白色的褻衣,長髮隨意的束在身後,他依舊是俊朗出塵的大將軍, 着與身具有的冷傲氣勢,那份高傲,那份輕狂,完全是承襲了伊嘯。

“伊嘯走的一步好棋啊,你和他預謀刺殺,甚至連裴王爺都被你們父子算計了吧。”放聲狂笑着,畢忠一雙狹長的眼睛裡滿是憤怒的兇光,冷冷的,恨不能將畢少白立即斬殺,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你知道裴王爺爲了蒼紫王朝,必定會不顧一切的讓我來替你定罪,卸去了我的丞相一職我也認了,誰讓你是我的兒子呢,可恨那到頭來,原來這是你們這對奸詐父子的毒計啊,你領兵出征,還是你的大將軍,到時候裡應外合,讓大燕朝可以順利的進軍蒼紫王朝。”

143章 爭執冷戰

畢忠攥緊成拳頭的雙手憤怒的顫抖着,沒有人知道當他發現自己養育了二十多年的兒子,竟然是伊嘯的野種,他疼愛了二十多年的夫人,竟然早已經揹着他和別的男人廝混,甚至讓他替他們養兒子,替他們培養出一個將軍,他不甘,所以他要徹底毀了他們!

“你到底想到怎麼樣?”已經懶得去理會究竟是誰告訴畢忠這個只有自己,只有娘,只有伊嘯知道的秘密,畢少白冷冷的開口,餘光掃過一旁自己的親兵,雖然是驚天動地的消息,可是他們依舊面色巋然不動,似乎根本沒有聽到畢忠的話一般。

“我想怎麼樣?”畢忠放聲狂笑着,矮小的身影猛的退了出來,一手指向外面,卻見黑暗之中,一個煙火在夜空裡綻放開來,而幾乎在同時,濃煙滾滾的冒了上來,火光片刻直衝上雲霄夜空,那邊正是堆放糧草的方向。

“你放火燒了糧草?”狂怒着,畢少白猛的一個身影上前,一把揪住畢忠的衣服,陰霾着峻狂的臉龐,憤怒的嘶吼着。

“錯了,我的好兒子,我不是燒了糧草,我已經派人傳信回皇城,畢大將軍乃是伊嘯的私生子,背叛蒼紫王朝,想要將二十萬擔糧草從稽河城,從水路運回大燕朝,萬戶侯沒有辦法之下,英勇殉國,燒燬了糧草!”

放聲狂笑着,黑暗裡,火光照亮而來天際,也照亮了畢忠那一張憤怒到極致之後絕望的臉龐,他愛了一生的女人,原來到頭到都是一出笑話,既然他們不仁,那麼他就不義,親手毀掉畢少白,讓伊嘯和董婉兒一生都沒有子嗣!

五指慢慢的收緊,看着已經認命的畢忠,畢少白猛的甩開手,對着一旁的親兵道:“立刻發出烽火,讓駐紮在下馬坡的人回到稽河城來,快馬加鞭將這裡的一切回稟到皇城去。”

“太遲了,你知道嗎?裴王爺不會相信你的,因爲鐵證如山,二十萬擔的糧草毀了啊,少白啊,你會被圍困在稽河城,一切都會成爲鐵一般的事實,等待你的就是叛國的命運,如果伊嘯來營救你,那你就更不能洗脫罪名了。”

畢忠跌坐在地上,緩緩的起身,目光冷漠的看着眼前的畢少白,他知道這個養產業了二十多年的野種,就算伊嘯是他的親生父親,他也絕對不會背叛蒼紫王朝的,所以他燒了糧草,讓所有人都不再信任他。

“不要忘記了,跟隨你而來的三千士兵乃是裴王爺的親信,他們會聽你的嗎?”畢少白冷哼一聲,倨傲的目光憤怒的看着眼前的畢忠,不管如何,押送糧草的三千士兵不會如此輕易的被擺佈的。

“誰告訴你那三千人全都是裴王爺的親兵,其中有一部分人是大燕朝的人,知道嗎?裴王爺的人早已經被毒殺了,當然了這個罪名將由你來背,少白你知道嗎?我告訴伊嘯,你並不會真的投降大燕朝,伊嘯立刻相信了,因爲你娘也不相信你會真的投降,所以伊嘯設了這個局,讓你成爲叛國將軍,除了大燕朝無處可去。”

“當初你沒有在朝是對的,我都玩不過這些人,更不用說你這個莾夫了。”畢忠冷冷的開口,手一揮,剎那,一隊人馬從黑暗裡衝了出來,箭矢冰冷的對準眼前的畢少白和他的三十個親兵,只要有任何的舉動,他們就會被射成蜂窩。

“爲什麼?既然你如此恨伊嘯,爲什麼還要幫他?”畢少白冷聲的詢問着,憤怒的看了一眼四周的士兵,三十個人,即使再離開也不可能突圍的。

“我不是在幫伊嘯,我是將他一步一步的拉入地府,伊嘯,他以爲有了你這個兒子,以爲你走投無路就會幫助大燕朝了嗎?”冷笑着,畢忠看着蒼茫的夜色,黑暗裡,大火依舊不曾熄滅,“可是他忘記了,裴王爺是什麼人,十多歲就曾征戰疆場,揮兵驅趕走了突劂人即使是你,少白你也沒有當年裴王爺一半的英勇,所以先皇纔會如此看重裴王爺,伊嘯越以爲有勝利的希望,就會死的越快!”

“將畢將軍他們壓進牢房,守着城不出。”畢忠大笑的開口,邁步向着黑暗裡走了過去,畢少白被自己囚禁了,糧草被燒的消息半個月後就會傳入皇城,畢少白身世一揭露,衆軍必定大亂,裴傲不會再相信畢少白,伊嘯如果出兵,那畢少白的罪名可是怎麼也洗不掉,如果伊嘯不出兵,哈哈,董婉兒會抱恨終身,自己的兒子揹負上叛國的罪名,枉死疆場,這將是多麼大快人心的事情啊。

皇城,再次收到畢少白的信箋,伊夏沫微微一笑,還不曾將信收好,卻聽見裴傲大步的向着屋子裡走了過來,面容時從未有過的陰冷,一雙眼冰冷的駭人。

“怎麼了?”疑惑着,伊夏沫平靜的開口,如今,戰事大利,裴睿也在裴傲刻意的磨練之下,不再逃避一個身爲皇帝的責任,跟着太傅學習如何處理政事,裴九幽在清閒了沒有幾天之後再次的忙碌在朝政之中,今日必定是發生了什麼?

“畢少白叛國了,據守在稽河城。”緩緩的坐了下來,裴傲如同無事人一般端起茶杯,小口的抿着茶,冰冷的嗓音聽不出他情緒的變化。

“不可能!”斬釘截鐵的三個字,伊夏沫堅定的開口,目光堅毅的看向裴傲,任何人都可能叛國,可是畢少白絕對不可能,“這其中肯定有誤會!”

“誤會!”一聲冷笑,啪的一聲手中的茶杯狠狠的捏成了碎片,裴傲峻冷的臉上如同覆蓋上了一層寒霜,茶水灑了一手,瓷片破碎,點點殷紅的血跡從掌心裡溢了出來,“二十萬的糧草被付諸一炬,這還是誤會嗎?”

終於壓抑不住的咆哮,裴傲猛的起身,將桌上的茶壺茶杯悉數揮落在地上,一陣清脆的破裂聲之後,狼藉裡,是裴傲一張森冷的駭人臉龐,他信任他啊,到頭來,卻狠狠的栽在畢少白身上。

“糧草燒了?”伊夏沫愣愣的開口,不敢相信的看着瀕臨狂怒的裴傲,那二十萬的糧草可是十萬大軍的糧食,是這一場戰役必勝的關鍵。

“本王以爲不過是連煙幫着伊嘯脫逃,結果你知道嗎?畢少白是什麼人?”冷冷的笑着,裴傲鷹隼般的目光裡閃過憤怒的酷寒,雙手失控的抓住伊沫夏瘦削的肩膀,放聲冷笑着,一雙眼,此刻陰鬱如同被黑暗籠罩着,只有點點的血勝閃爍其中,“他是伊嘯的兒子啊?哈哈,本王算計一生,到最後竟然陰溝裡翻船。”

“什麼?”震驚的愣住,忽略了肩膀上的點點痛楚,伊夏沫擡眸呆呆的看着發怒的裴傲,消化着個驚人的消息,怎麼也不敢相信,畢少白竟然是伊嘯的兒子,“那畢忠?”

“是本子失控了。”怒火被一點一點生硬的壓抑下來,裴傲鬆開手,轉過身看向窗戶外,不願意讓伊夏沫看到他落魄的一面,緩聲繼續道:“畢忠押送糧草到稽河之後,畢少白率領三千精銳前去接應,當時本王收到消息時,也有些的疑惑,以爲畢少白只是擔心大燕朝從稽河偷襲,所以他只是不放心那二十萬的糧草。”

語調倏地冰冷下來,陰冷裡,裴傲緊緊的抓住窗棱,用力之下,指尖顫抖的泛白,“結果在稽河城二十里外,他將三千精銳丟下,帶着三十人進駐了稽河城,當天夜裡,火燒了糧草。”

“可是畢忠帶領的三千人押送糧草,怎麼可能放任畢少白火燒糧草?”伊夏沫一針見血的指出了其中的疑惑,就算畢少白叛國了,可是畢忠帶領的人可是裴傲和鳳修親自挑選的親兵,他們不可能放任不理的。

“本王的三千人在半途悉數被毒殺了,稽河城裡的三千人馬只怕是大燕朝的人了,畢忠拼死傳回了消息,死在了皇城途中,屍體已經被運回了。”裴傲閉上眼,畢忠或許是個奸臣,可是當知道畢少白是伊嘯的兒子後,他或許並不是爲了蒼紫王朝傳回消息,只是不甘心吧,所以拼死的突破重圍,慘死在半途中,一身的傷,看得出當時突圍的激烈。

“所以現在畢少白據守在稽河城,而下馬坡的三千士兵在城外。”伊夏沫想要理清楚這些關係,可是一團混亂之下,她根本也沒有辦法理清楚,可是她相信畢少白是絕對不會背叛的,這其中必定有什麼曲折。

“本王已經傳令下去,讓三千精銳圍困稽河城,本王倒要看看伊嘯會不會發兵前來營救!”冷冷的勾着薄脣,裴傲銳利如霜的目光裡寒光閃過,如果伊嘯發兵,那麼一切都是毋庸置疑的事實了。

“裴傲,你以爲畢少白真的會背叛蒼紫王朝嗎?”手中還拿着它早上纔派送送來的信筏,伊夏沫目光擔憂的看向陰冷下面容的裴傲,縱然鐵一般的事實存在,她也相信畢少白絕對不會這麼做的。

“到這個時候你還想維護他?”目光不悅的眯了起來,裴傲失望的看着維護畢少白的伊夏沫,沉聲冷酷道:“本王的三千人被悉數毒殺,你以爲畢忠有這樣的能力?本王雖然相信畢忠,卻也防備着他,如果不是畢少白,三千精兵,在稽河城會被毒殺掉嗎?如果城外有着下馬坡的三千精銳,他們攻不進稽河城,是誰在守着城,又從哪裡來的兵力守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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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傲冷酷的轉身向着外面走了去,不願意再聽到伊夏沫對畢少白的任何維護,當初如果不是畢少白呆着下馬坡的三千精銳進稽城河,他想要毒殺押送糧草的士兵就沒有那麼容易,所以他帶了三十人,和大燕朝潛入的人將三千押送糧草的士兵毒殺,如今據守在稽城河裡,如果不是畢忠傳來消息,只怕下馬坡的三千精銳也會不明不白的死去,如今他們守在稽河城外,只等着看大燕朝會不會發兵來救城。

三日之後,大燕朝發兵稽河城,一切都明朗了,畢少白燒燬糧草叛國,讓整個蒼紫王朝撼動着,重新籌集糧草是一回事,關鍵是鐵血將軍叛國,乃是大燕朝的皇子,不但撼動着軍心,也讓朝政岌岌可危着。

接連兩天兩夜都沒有睡,從皇宮到王府的書房,裴傲整個人都被一股陰鬱的氣息籠罩着,此刻,深夜,端着熱騰騰的小野,伊夏沫向着書房走了去。

“很晚了,不用照顧本王。”看着推門走進來的伊夏沫,裴傲放下手中的公文,起身走了過來。疲憊的臉上有着心煩氣躁,這卻是裴傲第一次如此的挫敗。

“先吃一點吧。”看了一眼裴傲,伊夏沫將托盤放到了桌子上,講堆積的奏章拿起向着書案上放了過去,啪的一聲,視線定格在書案上已經批改好的奏章上,褐紅的硃批讓伊夏沫臉色煞白成一片,首重的奏章悉數掉在了地上。

“你要殺掉畢少白?”震驚着,或者是驚恐着,伊夏沫快速的回頭看向桌子邊吃着宵夜的裴傲,不敢相信他竟然做出這樣的決定。

“叛國之事已成事實,蒼紫王朝沒有一個人有畢少白瞭解十萬軍的情況,瞭解每一座城池,每一座地形地勢,如果他或者回到大燕朝,那蒼紫王朝就危險了。”

“可是……”伊夏沫還想要說什麼,卻被裴傲冷聲的打斷,“這只是其一,如果畢少白回到大燕朝,那十萬軍隊裡,有多少人臣服於他,會跟着啊一起叛國,本王沒有辦法保證,所以畢少白必死無疑!”

“即使他是被冤枉的!”冷聲的開口,伊夏沫質問的目光冰冷的看向裴傲,他爲什麼不肯相信畢少白是冤枉的,他爲了蒼紫王朝立下了多少功勞。

“如果他是冤枉的,稽城河裡把守不出的士兵是誰的?本王押送三千糧草的人馬都被毒殺了,其中上千人的屍體已經陸續被發現拋屍在稽河裡,畢少白如果是冤枉的,誰在稽河城裡?”裴傲冷冷的開口,他何嘗不希望畢少白是冤枉的,可是如今一切都是鐵一般的事實在眼前,根本容不得他去懷疑。

“或許是誰想陷害畢少白。”依舊堅信着畢少白的清白,伊夏沫快速的將所有人都從腦海裡過了一遍,可惜卻找不到任何一個人出來,押送糧草的三千人被毒殺了,那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如裴傲所說,如今是什麼人在稽城河裡?

“畢忠嗎?他沒有那麼的勢力,更何況他已經入土了,仵作驗屍了,是畢忠無疑。”裴傲無奈的看着依舊不願意相信的伊夏沫,嘆息一聲,輕柔的握住她的手,“或許你也可以猜測是鳳丞相,可是他手裡的錦衣衛沒有動,而且鳳丞相這樣做有什麼好處,蒼紫王朝毀了,他的丞相一職也毀了,夏沫,那三千人不會憑空出來,只可能是大燕朝的士兵。”

“我還是不相信。”固執的開口,伊夏沫沒有抽回被裴傲握住的手,可是她卻依舊堅信着自己的觀念,畢少白那樣的颯爽英姿的青年將軍,他狂傲的姿態,極其驕傲的笑容,依舊清晰的出現在眼前,伊夏沫怎麼也不會相信她是叛國之人。

“本王知道畢少白對你真心過,可是夏沫,董婉兒已經被證實在大燕朝的皇宮,畢少白是伊嘯的兒子,縱然你不相信,這也是事實。”疼惜的看着伊夏沫,裴傲知道她的感受,她不願意相信自己身邊的人背叛,可是如今一切都明瞭了,根本沒有任何質疑的餘地。

沉默着,伊夏沫突然的擡起目光,視線平靜的凝望着裴傲日漸瘦削和疲憊的臉龐,緩緩的握住她的大手,“我要去一趟稽城河!”

“本王不準!”聽到伊夏沫的話,裴傲立刻厲聲的拒絕,她知道她在說什麼嗎?不要說稽河如今是戰場,就算畢少白沒有叛國,他也絕對不准她去稽河城,大燕朝已經發兵稽河營救畢少白,而且還是伊嘯御徵,這個時候,裴傲絕對不會讓伊夏沫獨自離開皇城的。

“裴傲,我已經決定了。”堅定的開口,伊夏沫知道這個時候沒有人會相信畢少白的清白,可是那時她曾經生死相交的朋友,不管在稽河城有多麼的危險,她也要親自去一趟,她要親自去問畢少白。

峻冷的臉色血色褪去,裴傲忽然鬆開伊夏沫的手,深邃如潭的黑眸裡有着受傷的失望,“當初在清風酒樓,那場大火之後,你曾經對本王說過,你不會再爲了任何人放棄本王。”

“可是我不能看着畢少白枉死!”知道裴傲的受傷,可是她更不能看着畢少白被冤枉,她一定要查清楚這其中的一切,伊夏沫沉靜的開口,看着裴傲的目光裡有着一絲哀求。

“所以每次到了最後的關頭,你還是會放棄本王對不對?上次爲了鳳修,這次爲了畢少白?”失望籠罩在心頭,裴傲宛如陌生人般的眼神看着伊夏沫,臉龐上的溫柔之色一點一點的褪去,最終轉爲冷漠的疏離,“本王不會讓你去的!”

冷戰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雖然依舊會同在一屋裡吃飯,可是裴傲和伊夏沫卻不再說話,甚至晚上,裴傲都夜宿在書房裡,根本就不回長風院。

“還在和裴王爺嘔氣,你不知道這兩天,裴王爺在朝堂之上的火氣有多大,所有大臣都不敢開口,唯恐成了炮灰。”長風院裡,看着站在涼亭裡失神的伊夏沫,鳳修溫和的開口,目光無奈而寵溺的看着站的筆直的伊夏沫。

“爲什麼他不肯相信畢少白是清白的?”嗓音幽靜如水,伊夏沫回頭看向身側的鳳修,呆着一抹對裴傲的失望,“如果不是和我僵持着,他的必殺令就下了。”

嘆息一聲,鳳修握住伊夏沫纖細的手,低聲安慰道:“你該知道,他是蒼紫王朝的王爺,如今蒼紫王朝有了這樣的變故,他比任何人都要自責,皇上還小,畢將軍之事讓他或許失去了判斷。”

“你相信畢少白是清白的?”如同看到了希望,伊夏沫雙眸閃爍起光輝,緊緊的盯着眼前的鳳修,終於有一個人肯相信畢少白的清白了。

“畢將軍即使真的是伊嘯的兒子,以他的性格也絕對不會背叛蒼紫王朝的,其中或許還有一種可能,伊嘯設計了這一切,讓畢將軍失去裴王爺的信任,不得不投靠大燕朝。”鳳修緩緩的開口,笑容溫和的看着似乎找到希望的伊夏沫。

“爲什麼裴傲不肯相信呢?”點了點頭,伊夏沫失望的開口,屋裡的看着眼前的波光粼粼,如果是伊嘯設計了這一切,那也是非常有可能的,這樣他就可以逼迫着畢少白無法在蒼紫王朝立足,只能回到大燕朝,爲他效力。

“或許是裴王爺太在乎你。”鳳修話一出口才驚覺自己失言了,隨即掩飾一笑,拍了拍伊夏沫的手,“這事你不要和裴王爺嘔了,否則到最後只能讓王爺更加堅定殺掉畢將軍的念頭。”

“說清楚?”敏銳這,感覺到鳳修在轉移話題,伊夏沫眯眼冷聲的開口,目光銳利的不給鳳修逃避的機會,他想要說什麼?

“夏沫。”爲難着,可是看着伊夏沫那認真的面容,鳳修不得不開頭,只是語氣裡有着濃濃的無奈,“畢將軍是伊嘯的兒子,那他就是大燕朝的皇子,伊嘯迄今膝下沒有皇子,如果畢少白回到大燕朝,他將是未來的皇帝,也有可能吞併蒼紫王朝,因爲沒有人比畢將軍更懂得行軍大戰,也沒有比他更瞭解蒼紫王朝的軍情。”

“可是如果畢少白是無辜的,就不存在這樣的可能性!”反駁者,伊夏沫忽然感覺到一股冰冷從腳底蔓延上來,卻不知道自己在擔心什麼。

“夏沫,你不在朝爲官,你太單純,你可知道有一句話叫做擰可錯殺一千,絕不放過一人!”鳳修低聲的開口,目光戒備的掃過四周,這才繼續道:“王爺是蒼紫王朝的王爺,他有他的無奈,就算今日畢將軍是清白的,他也必須這麼做,爲皇上除去一切可能的絆腳石。”

“所以畢少白不管是無辜還真的是罪人,他都必須死,因爲他是伊嘯的兒子,有可能繼承大燕,有可能帶兵攻打蒼紫王朝。”臉色煞白的失去了血色,伊夏沫驚恐的看着眼前的鳳修,雙手顫抖着,看向湖面的視線慢慢的收了回來,她忽然想到會是什麼人陷害畢少白了?

“夏沫,在朝廷之中,有時候明知道對方是好人,卻必須得犧牲,這就是所謂的棄車保帥!”鳳修悠悠的嗓音伊夏沫已經聽不見了,手腳冰冷着,她心頭只有一個想法,陷害畢少白的不是其他人,正是裴傲自己!

因爲他是伊嘯的兒子,所以他不能放任任何威脅到裴睿的人存在,所以他設下這樣的佈局,讓畢少白成爲千古罪人,所以他纔會不準自己去稽河,不相信畢少白的清白,無論自己怎麼解釋,因爲他必須要殺掉畢少白!

這樣就明白了,爲什麼那三千人馬會被毒殺,爲什麼畢少白至今一點消息也沒有從稽河城傳回來,因爲他已經被囚禁了,裴傲知道伊嘯必定會發兵救自己的兒子,所以畢少白的罪名已經成了鐵板釘釘的事實,他必死無疑!

“夏沫,你去哪裡?”看着突然轉身離開的伊夏沫,鳳修疑惑的開口,可是已經邁步走遠的人似乎根本沒有聽見他的聲音一般,繼續向着長風院外走了去。

紅袖樓,雖然整個蒼紫王朝和大燕朝都已經亂成一鍋粥了,可是卻依舊悠哉的過着她的日子,似乎這些根本和她無關一般。

“終於想到來看我了,聽說你和裴傲鬧翻了。”幸災樂禍者,楊柳懶懶的開口,目光探尋的看向神色凝重伊夏沫,裴傲也有今天啊。

“楊柳幫我查一件事。”伊夏沫緩緩的開口,心頭默默的希望這,希望一切都是他錯誤的推測,可是如果畢少白是清白的,那麼陷害他的人除了裴傲,已經找不到第二個了。

“什麼事?沒有五樓查不出來的。”來了興趣,楊柳快速的從躺椅上起來起身,疑惑的眯着眼看向神色嚴肅的伊夏沫,很少看到蠢丫頭有這樣濃郁的神色。

“我要你幫我查裴傲究竟知不知道畢少白真正的身世,當初爲畢少白接生的穩婆,董婉兒身邊最親近的麼麼,當年在大燕朝,伊嘯身邊親近的侍衛或者太監,我要知道裴傲是在稽河發生之後知道畢少白身世的,還是在之前就知道一切了。”

144章 終於吃了

伊夏沫不願去相信,可是一切的一切都如同事實一般的出現在眼前,如果裴傲之前就知道畢少白的身世,那麼他如今的一切都是設計好的局面,只是爲了陷害畢少白,狙殺他,也順理成章的拿回了十萬大軍的兵權,否則無緣無故罷免一個將軍,衆將必定不服,甚至可能出生叛亂。

“雖然有點困難,但是五樓辦事的效率可是一流的,”楊柳點了點頭,卻沒有問什麼原因,就已經快速的走出了廂房,將軍令吩咐下去。

長風院。

“你去哪裡了,”看着終於回來的伊夏沫,裴傲擔心的開口快速的迎了過去,可惜握住她的手卻被伊夏沫冷冷的甩開,讓裴傲峻冷的眉宇鄒了起來。

“去看楊柳了,你還是不讓我去稽河城嗎?”心中有了懷疑,哪疑團就如同雪球一般越滾越大伊夏沫甚至明白裴傲爲什麼不准她去因爲他怕她知道畢少白稽河城已經被困禁了,怕自己查清楚這一切都是個陰謀,她不怪他爲了蒼紫王朝心狠手辣,可是那個人是畢少白啊,是曾經一次一次不顧一切捨命救她的人,甚至是這副身體同父異母的哥哥,他明知道自己對畢少白的感情,爲什麼還要哪麼狠?

“不準,哪裡太過於危險,”裴傲沉聲的開口,目光擔心的看着臉色蒼白的伊夏沫,她爲什麼不明白,伊嘯親自領兵向着稽河城進發,他怎麼能讓她再次陷進危險之中,觀音廟的事情有一次就夠了,這一生,他絕對不會讓她再被伊嘯給抓走。

“裴傲,如果我求你,不管畢少白是清白的,還是真的叛國,爲了我,放他一命,可以嗎?”心似乎在說話的同時已經停止了跳動,伊夏沫靜靜的開口,目前哀求而絕望的看着眼前的裴傲,“當初他救過我的命,就算爲了我徇私一回?”

“不可能!”冰冷的嗓音從薄脣裡吐了出來,也打破了伊夏沫心頭最後的希望,他是鐵了心的要殺畢少白,即使他真的是無辜的,可是爲了蒼紫王朝,爲了裴睿,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有威脅的人。

失望着,伊夏沫忽然笑了起來,笑容冰冷而詭異,冷冷的看了一眼冷峻臉色的裴傲,轉身向着臥房裡走了去,以前,他從來不在乎任何一個人的死活,可是如今,伊夏沫才知道她原來也有在乎的人。

五天之後,楊柳親自將消息送了過來,裴傲去了早朝還不曾回來,“畢忠臨死的消息傳回來之前的一個月,裴傲就已經派人去查過所有和董婉兒和畢少白有關係的人,然後那些人都被滅口了,如果我的猜測不錯,裴傲應該早就知道畢少白是伊嘯的兒子了。”

那一日,他那麼震怒的告訴她,畢少白叛國了,因爲他是伊嘯的兒子,那樣的表情是那麼的震驚而憤怒,原來都是騙自己的,他根本早在一個月前就知道了這一切,伊夏沫只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冰冷起來,一雙黑暗的眸子也漸漸的失去了溫度。

“我還派人查了,在畢忠離開皇城的前一夜,有人偷偷的見了畢忠,那一夜,畢忠砸毀了所有屋子裡的東西,那個時候闖入者應該告訴了畢忠畢少白真正的身份。”楊柳有些擔憂的開口,目光無奈的看着越來越平靜的伊夏沫。

“所以畢忠不惜用自己的一條命來報復畢少白。”畢忠用自己的死來證實畢少白的叛國事實,伊夏沫一字一字的開口,幽冷冷的嗓音漸漸的失去了溫度。

“雖然裴傲做的有些過火了,可是他也是爲了蒼紫王朝,蠢丫頭,你敢不要怪他。”一聳肩膀,楊柳看着神情莫測的伊夏沫,裴傲不愧是蒼紫王朝的王爺,每一步都是如此精心的佈局,不讓任何人威脅到蒼紫王朝的一切,這樣的男人確實是人中之龍。

“我沒有怪他,可是我不能放任着畢少白不理!”她曾經和他說過,願意爲了他捨命,如今,伊夏沫原來平靜的臉龐漸漸的凝聚起一股堅韌,就算稽河城是刀山火海,她也要去闖一闖,將畢少白救出來,否則她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也無法原諒裴傲。

“你真的不怨裴傲心狠手辣?”楊柳有些懷疑的看着伊夏沫,雖然她對裴傲的做法沒有任何的意見,裴傲一貫就不是善男信女,在朝這麼多年,裴傲可以把持朝政,就知道他的手段不是普通人可以比的,冤死在他手裡的犧牲品也有很多,可是蠢丫頭真的不在乎嗎?

“我曾經殺過很多人,雙手沾滿鮮血,我知道他必須這樣做,可是我也必須去救少白。”雖然有着一絲的失望,可是伊夏沫知道她不會怪裴傲,因爲他必須爲了蒼紫王朝而打算,可是伊夏沫也知道,如果自己不救出畢少白,她或許一輩子都無法心安理得的和裴傲在一起,因爲畢少白是對她而言不於是一個陌生人,那是曾經捨命救她的人。

“好吧,你估你的,裴傲做裴傲的,我會將那支黑旗軍派給你。”楊柳嘆息一聲,心頭卻有些怨恨裴傲居然沒有爲了蠢丫頭放過畢少白,不過這樣也好,等他知道蠢丫頭去救畢少白,估計會氣的腸子都要打結吧。

一連多日的冷戰氣息似乎終於被打破了,花廳裡,裴九幽和音璇對望一眼,相視一笑,隨後快速的放下碗出了花廳,將安靜的氛圍留給屋子裡的兩個人。

“不怨本王不讓你去稽河了。”低沉的笑着,多日的勞碌和疲憊下,裴傲終究有了一絲的笑容,寵溺的抱住伊夏沫的身體,這個丫頭,真的會折騰他。

“我知道你有你的考慮。”沒有正面的回答裴傲的問題,伊夏沫輕聲的開口,擡手撫摸上裴傲清瘦許多的冷毅臉龐,他一個人扛起了太多的責任,可是她沒有辦法放任着畢少白不理。

“笨丫頭,記得,要一直相信本王。”輕柔的低下頭,親吻着伊夏沫柔軟的雙脣,裴傲意味深長的開口,笑容和煦的抱緊她的身體,繁忙的朝政裡,唯獨她能讓他感覺到安心。

“悲傲。”低低的嗓音裡有着嫵媚的音調,伊夏沫突然摟住裴傲的脖子,加深了彼此之間的親吻,一直以來,他雖然和她夜夜同眠,卻從來沒有越過雷池一步。

“丫頭,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沙啞的嗓音裡有着壓抑的欲、望,裴傲啞聲的開口,一手擡起伊夏沫的下巴,確定她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纖柔一笑,一張幽冷的小臉宛如綻放在懸崖邊的花朵,伊夏沫靜靜的凝望着裴傲輪廓分明的臉龐 ,再次主動的吻上了他的脣,因爲是他,即使心底有島根深蒂因的對男女之情的厭惡也是可以克服的。

“這一次,本王絕對不會再衝冷水了。”低沉的笑聲裡有着濃郁的情、欲,裴傲快速的橫抱起伊夏沫的身體向着臥房的方向走了過去,黑暗之下,伊夏沫輕柔的將臉頰貼合在裴傲的胸膛上,聽着他穩穩有力的心跳聲。

對不起,默默的,伊夏沫閉上眼,她不是想要離開他,也不是因爲畢少白比他重要,可是她無法放任畢少白被殺而無動於衷。

笨丫頭!黑暗裡,裴傲一雙眼沉寂的有些駭人,黑眸深處流淌着濃郁的化不開的感情,深小便宜的凝望着作夏沫閉着雙眼的嬌媚臉龐,如果此刻,伊夏沫睜開眼,她或許會發現悲傲的目光太過於凝重,似乎一切都已經知曉一般。

長風院裡,臥房,大牀的帳子不知道何時已經被放了下來,裴傲輕防微杜漸的吻住伊夏沫的脣,不再有任何的剋制,原本纏綿的吻漸漸的激烈起來,帶着一絲訣別的激動和不捨。

一股戰慄的感覺從全身上下蔓延開來,那是不同於任何一種可以說清楚的感覺,似乎全身都灼熱了,空虛着,想要得到他更多的愛、撫和親吻。

“不要怕,本王會很溫柔的。”明明嗓音已經沙啞的不真切,可是裴傲卻還是放緩了動作,輕柔的安撫着,大手靈活的解下伊夏沫的衣裙,膜拜的親吻着她一寸一寸的肌膚。

細碎的吻,如同帶着魔力一般,在伊夏沫的身上燃燒起了熾熱的火焰,迷濛着,伊夏沫雙手緊緊的抱住裴傲結實的後背,當視線在黑暗裡看見他胸口那疤痕時,伊夏沫猛的擡起頭,猛猛的吻住裴傲的脣,那時他餵養東海之珠時取血留下的傷口,雖然已經過了這麼久,可是那傷疤卻依舊清楚的盤踞在他的心臟處,讓伊夏沫再也壓抑不住對他的感情。

“丫頭, 不要急!”低沉的笑聲,裴傲如同沒有注意到伊夏沫異常的情緒,大學慢慢的撫摸上她的肌膚,挑逗起她的情、欲。

“我……”嗓音一出口,伊夏沫才知道她竟然也會發出如此動情的聲音,帶着渴望,帶着激動,目光追隨的看着伏在自己上方的裴傲,伊夏沫濃濃的不捨,她希望他永遠知道,即使他去救畢少白,是因爲他是她生命裡重要的一個人,她不想她和裴傲的生命裡有着任何的芥蒂存在。

“本王一生只愛一個女人,夏沫!”雖然下、身已經腫痛的急需要發泄,可是悲傲卻依舊是隱忍着欲、望,擡手撩開伊夏沫散亂的髮絲,黑眸晶晶的鎖住她的雙瞳,峻冷的臉褪去了一貫的森冷。

“我一生也只愛過一個男人!”沒有任保的逃避,伊夏沫薄脣輕啓,緩緩說出心底的感覺,雖然她不懂感情,可是她明白,爲了裴傲,她願意付出她所有的一切。

笑容從黑眸裡蔓延開來,讓一張冷峻的臉龐此刻柔軟成全天下最溫柔的臉,“夏沫!”滿足的喟嘆着,裴傲緩緩的分開伊夏沫修長的腿,挺、身,和她結合成一體。

是激情,或許更是心靈的契合,她一生,殺人無數,冷血無情,他一生,運籌帷幄,謀劃算計,心狠手辣,可是這一刻,他們彼此擁有彼此。

曖昧的氣氛此刻纏綿在屋子裡蔓延開來,黑暗裡,一聲聲滿足而幸福的呻、吟聲從帳子裡傳了出來,伴隨着男子低喘的呼吸聲,如此的和諧而曼妙。

黎明,天亮前最黑暗的時刻,大牀上,一夜無眠,伊夏沫看着緊緊的將自己摟入懷裡的裴傲,她不知道他要了她多少次,可是每一次,不管是溫柔的,還是激烈的,他都讓她清楚的感覺到身爲一個女人該有的幸福。

“對不起!”低聲的開口,伊夏沫動容的吻上裴傲的脣,一滴淚水緩緩的從眼眶裡滴落下來,她不能不離開,畢少白還等着她,她不怪他的陷害,可是她卻不能放任畢少白枉死。

久久的凝望着,看着他們交握在一起的手,對戒是當初他送的,甚至到如今,他都沒有告訴她拿東海之珠是他用血餵養的,他不顧一切的維護者他們的感情,她也要不顧一切的維護他們的感情,所以她必須去救畢少白,不能讓任何人成爲她和他之間的芥蒂。

快速的擦去臉上的淚水,怕自己再不離開就沒有離開的勇氣,伊夏沫迅速的起身,最後看了一眼疲憊睡下的裴傲,快速的撿起地上的衣服穿戴好,楊柳和她的黑旗軍還在皇城外等着她,這一夜是最甜美的一夜,卻也是最痛的訣別之夜。

“等着我回來!”顫抖的手緩緩的撫摸上裴傲的臉頰,伊夏沫第一次發現離別原來是這麼的痛,這麼的苦,深深的呼吸者,黑暗裡,伊夏沫快速的轉身向着屋子外走了去,依舊是成功的躲避開四周的暗衛,隨後快速的騎上事先準備好的駿馬向着城門的方向飛奔而去,黑暗裡,淚水灑落在黎明的黑暗之中,裴傲,等着我回來!

皇城外,一對黑旗軍正整裝待發,肅殺的面容,冰冷的雙眸,看得出他們都是訓練有素的軍隊,而當時,正是這一支騎兵劫了畢少白的和親隊伍,讓一切的一切都發生了。

聽着黑暗之中飛馳的馬蹄聲,楊柳快速的回頭,看向飛奔而來的伊夏沫,“好了。只等你一人,他們都是五樓最精銳的騎兵,雖然人數只有一千,可是卻是以一敵百的精英,只要你指揮得當,將畢少白救出來還是有可能的!”

“謝謝!”接過楊柳的令牌,伊夏沫看向四周馬背上的黑旗軍,回頭看了一眼皇城的方向,默默的將思念壓抑在了心頭,冷幽的嗓音呆着冰冷響起,“出發!”

“夏沫!”就在衆人準備離開皇城時,黑暗之中,一聲低沉而絕望的嗓音呆着破碎的痛苦從黑暗裡響了起來。

伊夏沫快速的回頭,越過身後的黑旗軍,卻見黑暗的夜色裡,裴傲一身白色的單衣,躍馬狂奔着,黑髮甚至沒有束,飛揚在黑暗之中,及時相隔着遙遠的距離,可是夏沫卻清晰的看見裴傲眼中的失望和痛苦。

“爲什麼?”猛的勒停狂奔的駿馬,嘶鳴聲裡,裴傲面帶痛苦的看着要離開的伊夏沫握着繮繩的手顫抖着,他甚至連外衣都沒有來得及穿就追了出來。

“我必須去救畢少白。”幽幽的嗓音堅定的響起,伊夏沫平靜的開口,隱匿下心頭的不捨,她必須要要去稽河城,這是她欠畢少白的。

“所以你不惜委身,只爲了尋找最合適的機會出皇城,離開本王?”放聲的狂肆的大笑一會,裴傲痛甘的看着黑旗軍之中的伊夏沫,原本纏綿的感情都被她離開的舉動凍結了。

“你很早之前就知道畢少白的身份,我不怪你陷害他叛國,可是裴傲我必須去救他!”不敢去看裴傲此刻那張破碎的臉龐,伊夏沫殘忍的命令着自己,必須開口,必須說清楚,她真的不怪他,可是她也有着必須要做的事情。

“你竟然暗中調查本王?”片刻的沉默之後,裴傲突然放聲的大笑着,猛烈的笑聲裡,突然一口鮮血從口中噴了出來,怒極攻心,嫣工的血跡在白色的單衣上渲染出悲痛的血色。

“本王竟然感覺不到痛,是不是心死了,所以就感覺不到痛了。”擡手緩緩擦過嘴角的血跡,裴傲失望的看着身影未動,半點沒有軟化的伊夏沫,他真的感覺不到痛,因爲已經被她狠狠的傷了,心死,莫過如此,她曾說不會爲了任何人拋棄他,如今,她終究還是食言了。

胸口傳來一陣一陣劇烈的痛,血咒依舊存在,他的痛清晰的響應在她的身上,那痛,深入骨髓,深入血脈,讓伊夏沫清楚的知道裴傲此刻的失望和悲痛,可是她真的沒有選擇,她無法看着他對畢少白下必殺令!

對峙着,夜色依舊濃郁,裴傲緩緩的開口,漠然的目光如同看着陌生人般的看向伊夏沫,緩緩的調轉了馬頭,黑暗裡,一聲絕望的嗓音響了起來,“你走吧。”

駿馬再次的撒開四蹄向着皇城的方向狂奔而去,背對着所有的人,裴傲的臉上落滿了不爲人知的絕望,她可知道她這一走,想要回來會有多麼的艱難,或許從此之後,兩人想要相見都是奢望。

“裴傲,等我!”竭力的嘶吼一聲,伊夏沫猛的揚起馬鞭,向着邊關的方向狂奔而去,身後的黑旗軍同時追了過去,黑暗之中,兩人漸行漸遠,誰也不曾注意到,當伊夏沫那最後一聲吶喊下,馬背之上,裴傲再次的笑了起來,淺淺的笑容,在黑暗裡,淡淡的,有着無限的深情。

稽河。

地牢裡,畢少白緊緊的站立在潮溼的地面,神色漠然的看着僅有一扇窗戶,已經十多天了,沒有任何的消息,除了一日三餐的飯食外,看守他們的士兵根本不會和他們說上一句話,讓畢少白不由擔心外面的局勢,伊嘯已經將他逼上了絕路,裴王爺不會信任他,那麼他真的無路可走了。

領軍駐紮在稽河城二十里外當初三千精銳駐紮的下馬坡,伊夏沫在山巔之上遠遠的看向稽河城的方向,城樓隱隱的出現在暮色之中,就算裴傲真的有意陷害畢少白,可是他不會拿三千的士兵生命作爲犧牲的代價 ,所以那守出的軍隊必定還是大燕朝的人馬,裴傲只是放任了一切的發生,讓畢少白叛國的罪名落實下來!

“探子回稟,城裡把守甚是嚴厲,我們不知道畢少白的下落,即使潛入稽河城也沒有辦法找到畢少白的下落。”楊柳看着站在山巔之上的伊夏沫輕聲的開口,掃了一眼她瘦削的臉龐,離開皇城時,裴傲吐血了,可是楊柳明白眼前這個蠢丫頭,甚至比裴傲更痛,只是她的臉色依舊平靜而已。

“要攻城嗎?”一千黑旗軍攻城也不是沒有勝地利的可能,可是關鍵是稽河城外還有三千精銳,那些士兵原本是畢少白的部下,畢少白叛國,燒燬糧草的消息一出,這些士兵即使有着懷疑,卻也只會聽從朝廷的命令,不會妄自行動。

“稽河城外的三千精銳是畢少白當初的參將鐵立帶領着,今夜我們夜談軍營,鐵立只要忠心畢少白,必定會協助我們攻城,也好洗刷畢少白叛國的罪名。”楊柳拍了拍伊夏沫的肩膀,不管如何,既然她決定要救畢少白,就算是攻城,她楊柳也認了。

烽火狼煙 145章 攻城救人

稽河城外,遙遙相對的正是鐵立率領的三千精銳,軍紀嚴明下,即使是黑暗的夜晚,軍營裡的防守也是甚是嚴密,如果不是楊柳和伊夏沫都是身手楊柳的高手,他們根本不可能突破守衛的士兵潛入軍營之中。

火把下,不時的有着一對巡邏士兵穿插而過,一身夜行衣,楊柳和伊夏沫快速的看向四周,鎖定了其中鐵立的營帳,隨後身影如同夜梟一般迅速的掠了過去。

“來着是客,不知道有何目的啊?”黑暗裡,原本以爲躲避開所有的人,卻不曾想剛出現在鐵立的軍帳外,一聲帶笑的聲音詭異的響起,黑暗的軍帳裡燃起了燈火,而四周士兵吶喊着,快速的將伊夏沫和楊柳圍攻起來,森冷的長矛冰冷的對準兩人。

冷笑一聲,楊柳看着撥開簾幕走出來軍帳的鐵立,視線掃過,“都傳言畢少白麾下第一參鐵將軍乃是笑面狐狸,今日算是見識了。”

“好說好說。”沒有一般將軍威嚴冷勢的一面,鐵立一身的儒衫,面帶笑容,雪白的麪皮,狹長的雙目,倒不像是個參將,反而像是一個文人雅士,“二位夜闖鐵某人的軍帳所謂何事?”

“你是如何發現我們的行蹤的?”伊夏沫冷聲的開口,不要說楊柳的身手,就是自己,她也相信絕對可以避開所有的士兵,究竟眼前這笑的冰冷虛假的男人是怎麼發現她和楊柳夜闖軍營的。

“裴王妃?”定眼定眼看着眼前一身黑色衣裳的伊夏沫,鐵立打量片刻之後,緩緩一笑,這才解釋的開口,“軍營裡有着巡邏士兵,而在暗處,東南西北四面,也都安排了十六個暗哨,所以你們躲避開巡邏士兵的眼睛,卻很容易忽視同樣隱藏在暗處的暗哨。”

“不需要炫耀。”第一次失手,楊柳面色不善的冷哼一聲,掃過鐵立,開門見山的開口,“你是畢少白手下的參將,那麼你必定相信畢少白不會叛國。”

“不錯,將軍雖然年少,可是從軍卻已經八年,戰功顯赫,說任何人叛國都有可能,將軍是絕對不可能的。”語調不變,依舊是輕快的語調,鐵立朗聲的開口,言語之中毫不掩飾對比少白的敬仰和愛戴,三軍主帥,是他們的效忠的對象。

“而且你圍城半個月,卻一次沒有看見畢少白出現,也就是說他根本不是叛國,而是被軟禁在稽河城裡。”楊柳噼裡啪啦的開口,直接在軍帳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只要鐵立願意合作,那麼營救畢少白就簡單多了。

“姑娘所言甚是,如果將軍真的叛國,只要 他振臂高呼一聲,鐵立旗下,或許有一半人會追隨將軍而去。”點了點頭,鐵立肯定了楊柳的推測,半個月來,沒有看見將軍出現,那跟隨將軍進城的三十個將士也沒有一個露面,只有一種可能,就是他們都被軟禁了,甚至可能被殺了。

“所以你和我們合作,我們一起攻城,只要救出了畢少白,一切都清楚了。”楊柳鬆了一口氣,原本以爲會很難,沒有想到鐵立還算識相,對畢少白也是忠心耿耿,這樣一切都簡單了。

鐵立笑容不減,看着鬆了一口氣的楊柳,緩緩站起身來,“恕本將不能答應,本將的命令指示圍困稽河城。”

“什麼?”原本以爲自己聽錯了,楊柳糾結着一張美豔的臉龐快速的看向一旁的鐵立,“你不是相信畢少白是清白的,只要攻城就出了畢少白,他叛國的罪名就算是洗清了。”

“本將自然是相信將軍,可是本將得到的命令卻是守城。”依舊是不急不緩的語調,鐵立闡述的開口,看向威怒的楊柳,“姑娘不用說言,攻城之事不用再提了,除非有命令下來,否則軍令如山,本將是不會擅自行動的。”

“所以你即使相信畢少白是冤枉的,即使知道他即將枉死在稽河城裡,也不會發兵攻城?”面容抽搐着,楊柳挫敗的看着笑的異常欠扁的鐵立,這天下居然還有這樣迂腐不化的人存在。

“是。”如同沒有看見楊柳要噴火的眸光,鐵立視線緩緩的看向眼前沉默不語的伊夏沫,帶笑的狐狸眼裡快速的閃過一絲的精明,“裴王妃雖然是王爺的妃子,可是也還是大燕朝的公主,將軍如今被證實是大燕朝的皇子,本將軍雖然相信將軍,也相信王妃,但是絕對不會冒險。”

眼前的兩人都是大燕朝皇室血脈,如果他們真的齊齊叛國,那麼鐵立就算萬死,也無法和將士們交代,所以他縱然相信畢少白的清白,可是不會輕舉妄動。

“你不怕我立刻殺了你嗎?”身影驟然之間移動,楊柳手中的匕首狠厲的抵着鐵立的脖子,速度之快,即使他是武功高強,也根本沒有辦法躲避開楊柳迅猛的攻擊。

“姑娘殺了鐵立也沒有辦法,鐵立的副將也會如本將一樣,只奉命守城,絕對不會攻城的。”似乎根本沒有看見抵在脖子上的匕首,鐵立悠然一笑的開口,一派的雲淡風輕。

“楊柳,我們走吧。”知道再等待僵持下去也沒有任何的結果,伊夏沫轉身向着軍帳走了去,鐵立不答應攻城,那麼她只能帶着那一千黑旗軍攻城了。

“我告訴你,最好不要妨礙我們,否則……”氣惱着,楊柳冷冷的收回手,警告的看着笑的礙眼的鐵立,快速的追着伊夏沫的身影走出了軍營。

第二天,唯恐畢少白稽河城多待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險,更擔心伊嘯領軍趕了過來,所以第二天,伊夏沫決定帶着一千黑旗軍,生死不顧,也要衝進稽河城將畢少白給帶出來。

初晨的陽光下,一起黑旗軍,列隊待發,在伊夏沫一聲號令之下,宛如兇猛之師向着不遠處的稽河城發起了猛烈的攻擊。

吶喊聲響徹天地,讓伊夏沫意外的是據守稽河的將領並沒有守城不出,而是率領兩千人馬迎戰而出,在城門外擺出了雙鶴陣。

主將在陣型的中間,兩邊各有一千的士兵,可攻可守,金戈鐵馬,長劍閃亮,兩翼靈活的合作,密切協同,攻擊猛烈。

第一次面對這樣冷兵器時代的廝殺,伊夏沫一身黑色的衣裳,手中握的是長劍,她不懂陣法,懂得只是廝殺的勇猛,而一千黑旗軍,同樣如此,他們都是在殘酷的訓練,在血雨腥風之下存活的佼佼者,即使不是正規的軍隊,可是當這一千黑旗軍發起猛烈的攻擊時,戰場之上,宛如廝殺的猛獸,銳利不可擋。

殺喊聲響徹在耳邊,血色滿目,隨着激烈的攻打,溫熱的鮮血噴灑在腳下的土地上,一具一具的軀體倒下,不管是陣中,還是陣外,都是屍首和斷肢。

伊夏沫漠然的看着血腥的四周,雖然宛如人間地獄,可是早已經習慣血腥味的她,此刻卻如同浴血而生的將軍,長劍如虹,一人一馬,氣勢銳不可當,冷厲的讓所有的黑旗軍都被震撼着,忘記了性別,忘記了一切,只是追隨着她纖瘦而堅定的身影,不停的廝殺,或者被殺。

從早晨打到正午,雙方卻都是損失慘重,尤其是敵軍居然有派遣了五百人馬重新加入了戰局之中,讓伊夏沫等人在疲憊之下,再次承受着猛烈的攻擊。

愈戰愈勇,伊夏沫早已經殺紅了眼,一雙黑眸此刻盡是血色,揮舞着手裡的長劍,一次一次的砍到眼前的敵軍,一次一次帶領着身後的黑旗軍向着城門的方向衝殺而去。

突然,背後戰鼓聲響徹天地,隨着一陣高喊的吶喊聲響起,卻見原本只是作壁上觀的鐵立卻領着三千精銳猛烈的衝殺過來,原本是雙方僵持的兩方,此刻卻立即呈現出一邊倒得趨勢,驍勇善戰的精銳部隊,立刻展開了隊形,砍斷了敵軍的雙鶴陣,也爲這一站的勝利奠定了基礎。

“混蛋,你不知道早點來嗎?”四周倒下的身體有很多黑旗軍的部下,楊柳殺紅了眼,憤怒的看着笑的雲淡風輕的鐵立,手中的長劍顫抖着,恨不能立刻殺了眼前的混蛋爲那些慘死的部下報仇雪恨。

“註定要有人犧牲的,行軍打仗,本將的精銳自然比你的武林高手重要許多。”說的悠然自得,鐵立一面揮舞着長劍,一面不怕死的回答着楊柳,雖然笑容不減,可是劍下卻在片刻之間多了許多的屍體。

“啊!”憤怒無處可發泄,楊柳發瘋的吼叫着,猛的夾緊馬腹向着敵軍裡衝殺而去,瘋狂的絞殺着餘下的敵人,發泄心頭的憤怒和挫敗。

傍晚時分,稽河城被攻下,原本守城的三千敵軍無一存活,都被斬立在長劍之下,“爲什麼?”在其他人快速在城裡搜尋畢少白的下落時,伊夏沫轉身看向身側微笑的鐵立,他爲什麼會突然發兵幫助自己。

但笑不語着,鐵立快速的安排着餘下的士兵清點傷亡,重新安排稽河城的邊防,這才幽幽開口,“本將收到命令,攻城!”

裴傲!快速的別過頭,伊夏沫看向西邊如血的殘陽,喉頭哽咽着,即使自己那樣的對待他,他依舊沒有放棄她,如果不是他的命令,鐵立必定不會攻城。

“報,找到畢將軍的下落了。”士兵歡快而響亮的嗓音下,伊夏沫立刻收斂了情緒,快速的隨着士兵和鐵立一起向着地牢的方向狂奔而去。

在地牢裡,畢少白早已經聽到那震耳的鼓聲和吶喊廝殺聲,是鐵立領軍攻城了嗎?等待不安裡,突然聽到通道里有着腳步聲傳來,畢少白快速的看了過去,隨後目光呆滯的愣住。

陰暗的地牢裡,雖然她一身的血腥,長劍握在手中,髮絲凌亂着,甚至沾染着血跡,可是那熟悉的面容時他這麼多天來想的最多的,他甚至還擔心着她是不是也相信了他的叛國,可是畢少白沒有想到,伊夏沫竟然就這樣突兀的出現在視線裡,喉頭瞬間哽咽起來,畢少白緩緩的開口,“野丫頭。”

“沒事就好。”哐噹一聲斬斷了鎖鏈,伊夏沫輕柔的笑着,拉開牢門向着畢少白走了過來,雖然瘦了,可是他沒有受傷,這樣就夠了。

“野丫頭。”動容着,猛的將伊夏沫給抱入了懷抱裡,畢少白低聲的念着這個自己無法再眷戀的名字,她是他的妹妹。

“鐵立,餘下的人呢?”終於看見了站在一旁的鐵立,畢少白快速的伊夏沫,皺着眉頭看向一旁的鐵立,三十人和他一起被關押到地牢,可是畢少白是獨自關押在一處,餘下的三十個親兵沒有半點的消息。

笑容有些的晦暗,鐵立搖了搖頭,這纔開口,“沒有找到,不過士兵詢問了城裡的百姓,半個月前,曾有一批人的屍體被扔到了城郊的亂葬崗。”如果沒有推測錯誤,那三十人只怕就是當初跟隨畢少白進城的親兵。

“派人去亂葬崗,厚葬!”沉痛的開口,畢少白黑眸裡快速的閃過一絲的銳利和憤怒,可最終還是歸於了平靜,因爲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梳洗乾淨,城裡也重新安排上鐵立的人手,黑旗軍損失慘重,所以楊柳的臉色一直陰霾着,狠狠地瞪了一眼畢少白,隨後倨傲的轉身看向窗戶外的夜色並不說話。

“裴王爺怎麼會讓你來?”畢少白擔心的看向一旁的神色有些疲憊的伊夏沫,也發現她比自己離開時似乎瘦了許多,原本雖然清冷卻同樣清澈的眸子,此時卻如同被陰霾覆蓋住,讓畢少白敏銳的感覺到其中必定出了問題,否則以裴王爺而言,他會派如何人來,但絕對不會是她。

“爲了救你,和裴傲決裂了。”冷哼着,心痛那些死去的黑旗軍,楊柳轉過身冷冷的開口,看着畢少白一瞬間擔心的臉色,原本憤怒而悲痛的情緒這才微微的好轉。

“我沒事。”對着畢少白淡淡的開口,伊夏沫卻習慣的撫摸着手中的戒指,她沒有忘記那一日在皇城外,黑暗裡,裴傲吐血的摸樣,那樣悲痛,那樣的失望,她的心清楚的感覺到一陣猛於一陣的痛,那是他的痛,也是她的痛。

“回皇城去,我的事,我會和裴王爺親自說清楚。”果真還是因爲自己出事了,畢少白思慮的開口,目光幽幽的看着伊夏沫,縱然捨不得,可是她必須要回去,回到皇城,不要說這裡太危險,就算是這裡安全,她也無法安心的待在這裡。

“我有話和你說。”看了一眼一旁的楊柳,看了一眼同樣但笑不語的鐵立,伊夏沫對着畢少白沉聲的開口,轉身向着外走了去,屋外,夜色悽迷,如同訣別時離開皇城的那一夜,伊夏沫靜靜的站在城樓上,大風呼嘯的吹拂着染血的錦旗,城門外,地上還有着殘餘的血跡,在說着白天那一戰的激烈和兇猛。

“裴王爺不信任我?”畢少白緩步跟了出去,看着站在城樓前纖瘦的身影,連日來瘦削的臉上染上了一絲的疲憊,此刻眼眶凹陷的黑眸裡更是濃郁的心疼,他知道爹用死來陷害自己,裴王爺肯定會相信的,因爲他不只是伊嘯的兒子,還是他唯一的兒子,是大燕朝日後的希望,裴王爺就算想要信任自己,也無法讓他活着離開蒼紫王朝。

“他信任你,卻留不下你!”心頭一痛,想着那一夜,裴傲絕望而冷漠的面容,伊夏沫放在城牆上的手猛的用力收緊,他要畢少白死,即使他是無辜的。

“爹來運送糧草之前已經和伊嘯聯絡了,所以黑旗軍和鐵立合力狙殺的那些士兵都是大燕朝的人,不要說裴王爺不相信,就算是我自己也不會相信自己的。”畢少白無所謂的開口,頎長的身影倨傲的站在城樓之前,多少次,他曾經這樣戰場殺敵過,多少次,他曾經這樣站立在城樓之上,看着蒼紫王朝的錦旗,看着畢字的將旗在大風裡張揚,可是如今,自己卻成了階下囚,成了叛國賊。

“王爺要罷黜我的將軍一職,不過是爲了蒼紫王朝的安全考慮。”回頭,畢少白看向夜色下沉默的伊夏沫,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有發覺,她如今卻已經是瘦的不成人形,如果說以前的她雖然清瘦,可是在纖細的眉宇之間卻有着一股清傲之氣,冷漠的讓人不敢輕視。

可是如今,陣陣的夜色在城樓前呼嘯着,吹拂着伊夏沫散亂的黑髮,眼下有着灰黑的一圈,眉頭輕皺而起,凝聚起一絲夾帶着思念的哀愁,她在擔心,在無奈,在想念着那日離開之後的裴傲會如何?

“你準備怎麼辦?”伊夏沫幽幽的開口,雖然想着要回去,可是卻不得不擔心畢少白的安全,雖然裴傲已經下令鐵立攻城救畢少白出來,可是這不代表着他已經放棄了狙殺畢少白。

“伊嘯帶軍已經向着稽河城而來,我不能放任着鐵立他們在這裡而不顧。”縱然如今已經是待罪之身,可是畢少白知道他不能放棄蒼紫王朝,所以即使戰到最後,他也會和蒼紫王朝生死與共。

“我曾經說過要爲你守在蒼紫王朝的邊關。”悽迷的夜色下,畢少白眷戀的凝望着眼前的身影,那眉,那眼,那一顰一笑都已經刻在了心底,縱然是妹妹又如何,他也會一輩子愛着她,默默地守護着她。

稽河城攻克不到三日,伊嘯卻已經率領了五萬大軍逼近,在稽河城外五十里處,兩萬大軍紮營住了下來,而伊嘯則親自率領着一萬先鋒軍,向着稽河城逼近,在清晨時分,兩軍對峙着,一萬先鋒軍一身鎧甲,戰馬躁動着刨着蹄子,銀色的長矛大刀清晰的映射出初升的陽光。

大燕朝的先鋒軍早已經在稽河城外挖好了工事,似乎只打算圍困稽河城,卻沒有立刻發兵攻城的打算,遙遙相對着,二十萬的糧草早已經被畢忠一把火燒了個精光,稽河城裡的糧草雖然還可以支撐三千精銳的一個月,可是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城樓裡,空曠的教場上,畢少白一身鎧甲,手握長劍,在戰鼓聲聲裡,正操練着士兵們,七月的陽光濃烈的駭人,白亮白亮的,似乎要將人給曬成人幹一般。

“你不需要操練嗎?”陰涼的城樓角落裡,楊柳眯着眼看着依舊是一身儒衫打扮,搖着扇子的鐵立,就算是畢少白也是從早晨到正午都在操練士兵,他這個副將是不是太閒了一點。

“姑娘此言差矣,有將軍在末將自然退位成軍師,不需要如此勞累。”

悠哉至極的開口,似乎根本不在乎城樓之外,一萬大軍已經圍困數日,鐵立看着陽光下一隊一隊訓練有素的士兵,最終將視線緩緩的落在校場正中央的畢少白身上,將軍年少有爲,率領麾下十萬大軍,向來都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只是沒有想到卻有了今天的局面。

“哼,等着伊嘯攻城而入,看你還能不能這麼悠閒。”不屑的冷哼一聲,隨着號角聲,一天的操練算是結束了,士兵整齊有序的退出了校場,剛剛還是黑壓壓一片士兵的校場已經在瞬間空曠下來,只有畢少白一人依舊站立在濃烈的陽光下,看着湛藍的天幕,似乎在想什麼。

“你有打算了?”安靜裡,一聲清幽的嗓音響起,也讓畢少白快速的回過神來,看向站在身前的伊夏沫,原本冷毅的臉龐隨即溫柔下來,“這麼大的太陽你怎麼出來了。”

畢少白溫聲的開口,汗水順着帽盔滴落在剛毅威武的臉龐之上,顯得格外的落拓而張揚,一手拿起長劍,向着陰涼的地方走了過去。

看着汗水淋漓的畢少白,伊夏沫驀然的握緊了手,這幾天卻夜夜無法入眠,閉上眼,一片黑暗裡,浮現出的就是裴傲那吐血而絕望的臉龐,才知道,分開之後,更多的卻是想要回到皇城,回到他的身邊,想告訴他,她並沒有因爲任何人而放棄他,只是她不能看着畢少白枉死。

“楊柳的黑旗軍雖然損傷了不少,不過護送你回皇城應該沒有問題。”靜靜的,畢少白擡手按住伊夏沫瘦削的肩膀,朗聲笑着的開口,卻只有自己明白那份不捨得此刻更如同利劍一般割在心頭,“大燕朝不可能一直圍城不攻的,所以你離開稽河城也好。”

“那你呢?用三千精銳對抗大燕朝三萬兵馬?”想要離開的念頭從沒有如此的強烈,可是伊夏沫看着眼前的畢少白,卻怎麼也說不出離開的話,她若走了,他該怎麼辦?如今裴傲已經不信任他,他要如何和伊嘯抗衡!

倨傲一笑,極盡的張狂,畢少白負手而立,目光凌厲的看着在城樓之上飄搖的軍旗,“夏沫,縱然他是我的父親,也是你的父親,可是從我出生之日,我就是蒼紫王朝的人,從軍之後,我唯一的目標就是成爲將軍,把守邊關,不管是大燕朝,還是突厥都不要想逼近蒼紫王朝一步,如今,我還是蒼紫王朝的大將軍,你若是見到裴王爺,告訴他,畢少白生是蒼紫王朝的人,死亦是蒼紫王朝的鬼!”

“你準備怎麼做?”伊夏沫心頭隱隱的感覺到不安,總感覺這幾日畢少白似乎早已經有了定奪,除了操練士兵,就和鐵立還有其餘幾個副將在書房裡研究戰局。

“詐降!”幽幽的兩個字從口中吐了出來,畢少白原本俊朗的臉上此刻卻多了一份了冷厲的殺機,竟然大燕朝不惜和爹(畢忠)勾結,燒燬糧草,陷害他成爲叛國之賊,那麼他就如兩人他們的願,真的投靠大燕朝,到時候,釜底抽薪,讓大燕朝從此再沒有翻身的餘地。

“我一定會告訴裴傲的。”明白畢少白的計策,伊夏沫鄭重的點了點頭,那個曾經意氣風發,不可一世的狂傲青年將軍,如今卻已經真正的成熟,他不在那麼的倨傲輕狂,反而多了份隱忍的成熟,否則他斷然不可能用詐降這樣的計策。

“好,今夜我會出兵迎敵,而你和楊柳帶着五百黑旗軍今夜就出城去,一路南上,過了春風渡,不管是水路,還是陸路,半個月之後就可以到達咸豐城,那是龍將軍把守的城池,易守難攻,兵強馬壯,到了咸豐城,你就安全了。”

畢少白朗聲的開口,看着陽光的黑眸緊緊的眯起,壓抑住那滿腔的不捨和眷戀,她能從皇城離開來稽河城救自己就足夠了,如今,是該將她送回裴王爺身邊了。

烽火狼煙 146章 生離死別

當天夜裡,烏雲遮擋住了蒼穹之上的月亮,卻是偷襲突擊的最好時刻,黑暗之中,五百黑旗軍已經整裝待發,縱然人數如此之多,可是卻安靜的聽不到如何聲響,看得出都是訓練有素的精銳。

“不用擔心我,記得出了稽河之後,向咸豐城去,中途不要停下來。”而另一邊鐵立也一驚率領部隊準備突襲大燕朝的軍隊,畢少白一身銀色的鎧甲,帽盔下,俊朗的臉上有着壓抑的情愫,只是輕柔的握了握伊夏沫的手,隨後立刻翻身上了戰馬,黑暗裡,背對着她的臉上有着傾瀉而出的感情。

“保重!”歸心似箭,伊夏沫看了一眼背對着自己的畢少白,低聲的開口,隨後快速的揚起馬鞭,帶着五百黑旗軍向着城外的方向狂奔而去,而幾乎在同時,畢少白也率領着手下的士兵,向着相反方向的大燕朝部隊偷襲而去。

黑暗的夜色濃郁着,伊夏沫不停的催促着駿馬,冰冷清瘦的臉上露出了連日來的第一抹輕鬆的表情,她會告訴裴傲,畢少白沒有叛國,她也會告訴他,她真的沒有放棄他!

一連馬不停蹄的趕了三天的路程,饒是楊柳也面露倦色,雙腿早已經痠痛的麻木着,無奈的看着站在樹下小憩的伊夏沫,原本妖嬈而嫵媚的臉上此刻卻是滿滿的疲憊,有氣無力的開口抱怨道:“蠢丫頭,裴傲沒有死,我們不用這麼急的趕回去給他送葬!”

“楊柳!”聽着楊柳那口無遮攔的詛咒,伊夏沫纖細的眉頭倏地皺了起來,面帶冷色的制止,幸好這一路行來,她的身體都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痛楚,所以她至少可以放心他一直都是安全的。

“好好,你根本和連煙一個模樣。”看着伊夏沫那毫不掩飾的維護神色,楊柳有着一瞬間的恍惚,那個時候,即使知道裴梓陽皇帝的身份,即使知道他已經有了一個範瓊爲皇后,可是連煙卻依舊不准她對裴梓陽動手,也不准她和董婉兒詆譭他半分。

“有人!”臉色稍微舒緩下來,伊夏沫突然面色伊凝,銳利的目光迅速的向着濃密的樹林裡看了過去,隱隱的,身爲殺手的本能警覺讓她明白有危險。

“我以爲是誰呢?原來是你!”楊柳懶散散的笑着,冰冷冷的目光看向緩緩從林子裡快馬騎來的一個多年不見得身影,除了連煙,她對任何人不曾在意,即使是當初同在連煙身邊的董婉兒。

“楊柳,多年不見了。”利落的翻身下馬,絲毫沒有一貫的嬌弱和病態,董婉兒依舊是一張傾國絕色的柔美臉龐,粉頰含笑,只是那雙柔麗的眼睛裡卻有着詭譎的精光。

“是啊,多年不見,我都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勾搭上伊嘯,畢少白的年紀比夏沫還要大上七歲,所以差不多是我們離開蒼紫王朝到大燕朝的第二年你就和伊嘯狼狽爲奸了!”語帶着冰冷的譏諷,楊柳冷冷的笑着,亮麗而招搖的臉龐有着陰寒的譏諷。

“那又如何?”不錯,她就是在第二年就和嘯有了關係,並且懷了少白,可恨有連煙在,伊嘯不但不願意娶她,甚至要殺她滅口不想讓連煙感覺到背叛,所以董婉兒一怒之下,並沒有告訴伊嘯她懷了孩子就回到了蒼紫王朝,爲了遮掩而嫁給了當時落魄的畢忠,用連氏商鋪的勢力幫着畢忠一步一步的向上爬。

“無恥之人,我楊柳沒有什麼可說的!”不屑的冷哼一聲,楊柳輕蔑的看着渾然不知道悔改的董婉兒,譏諷的冷笑着,“伊嘯對連煙可是死心塌地,我不知道你是用什麼手段爬上他的牀,不過也無所謂,原本連煙在乎的人就不是伊嘯,讓給你又何妨。”

“楊柳,不要和我爭口舌之快,你以爲你還能離開這個樹林嗎?”被戳到了痛處,董婉兒臉色一冷,陰毒的目光毒辣的看向一旁神色漠然的伊夏沫,到如今,十多年了,伊嘯居然還想着連煙,甚至也因爲自己有用處,纔會將自己留在身邊。

“怎麼?你以爲你可以攔得住我?”放聲冷笑着,極盡的張狂,楊柳緩緩的走到了前面,身後是重新聚集的五百黑旗軍,可是心底,楊柳卻有着一股不安的感覺。

“楊柳,我們曾經在一起那麼多年,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你。”得意的笑着,看着楊柳身後的五百黑旗軍,董婉兒沒有半點的顧慮,因爲她早已經準備妥當了,卻見她手一揮,吶喊聲和馬蹄聲在整個樹林的四周密集的席捲而來。

風似乎都靜止了,黑壓壓的一支軍隊將整個樹林都包圍起來,也將那五百黑旗軍和伊夏沫等人給包圍在了正中間,只要董婉兒一聲令下,只怕楊柳的黑旗軍想要突圍必定萬分的困難!

手心有着冷汗滲透出來,伊夏沫目光冷漠到麻木,慢慢的掃過四周包圍住他們的軍隊,那一張張得臉龐都是肅穆而冰冷的,眼神銳利有神,是正規的軍隊,可是這是蒼紫王朝的境地,董婉兒就算再有勢力,也不可能將一支上千人的軍隊秘密的避開所有蒼紫王朝的探子,在樹林外伏擊他們,必定有人在暗中相助。

畢少白不可能,裴傲更不會,那能讓大燕朝這一支軍隊潛入蒼紫王朝的境地,伊夏沫臉色倏地煞白成一片,雙手緊緊的攥成了拳頭,幾乎已經可以知道是誰暗中幫助董婉兒的了。

“蠢丫頭,記得,你先走!”視線飛快的掠過,楊柳依舊是那副冰冷冷的笑容,低聲對着身邊的伊夏沫開口,隨後冷傲一笑,看向自己身後的黑旗軍,晴朗的嗓音裡有着如畢少白同樣的狂傲之色,“所有黑旗軍聽令,不願意和本樓主殺敵的人可以立刻離開!”

可是隨着楊柳話音的落下,五百黑旗軍卻沒有一個人離開,只是將一雙雙信任的目光看着眼前站立在樹下的女子,這個張狂不遜的女子,五樓的樓主,是她將他們從一個普通的人訓練成高手,同樣的,也讓他們知道了什麼叫做忠心!

“我不會丟下你離開。”五百黑旗軍雖然都是高手,可是董婉兒帶來伏擊他們的軍隊必定不會是善茬,伊夏沫看了一眼笑容飛揚,眼神冰冷的楊柳,淡淡的丟出話來,她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丟下他們獨自離開。

“蠢丫頭,記得連煙說過的一句話,打不過就跑!”楊柳倒沒有意氣之爭的愚蠢,銳利的目光冰冷冷的掃過董婉兒,她有備而來,只怕自己和五百黑旗軍想要脫身不容易,不過掩護蠢丫頭離開還是沒有問題的。

不等楊柳和伊夏沫再說什麼,董婉兒陰冷一笑,手一揮,剎那,四周包圍住的軍隊猛烈的向着被圍困的黑旗軍衝殺而來,烈日炎炎之下,殺喊聲震天。

鮮血再次的飛濺在碧綠而茂盛的林子裡,楊柳猜測的半點沒有錯,董婉兒帶來的果真是精銳的部隊,雖然比不上黑旗軍的驍勇,可是在經歷了稽河城突圍一戰,黑旗軍死傷甚多,這五百人裡也有一小部分的人都受了傷,而此刻被人數多一倍以上的精銳軍隊圍困着,雖然不至於潰敗,可是想要取勝卻也根本不容易。

沒有半點的退縮,更沒有絲毫的懼怕,伊夏沫手中的長劍如同魔鬼冰冷的爪牙一般,瘋狂的在敵軍裡砍殺着,速度之快讓所有的黑旗軍再次見證了一個女人宛如戰神般冷酷剛毅的一面!

鮮血早已經在樹林裡染成了紅色,濃密的林子裡,雖然是荒蕪的郊外,可是若按正常而言,差不多兩千人在決戰角鬥,遠在咸豐城外的守城將軍是不可能不知道的,可是,過了半個多時辰,卻依舊沒有任何的動靜,只有那一聲聲的殺喊聲,只有那刀劍砍在身體之上的沉悶聲。

“蠢丫頭,你還不走!”揮舞着帶血的長劍,楊柳殺紅了眼,一把抹開臉上飛濺的鮮血,挫敗的對着比殺敵比自己還要勇猛的伊夏沫低吼的開口,殺敵開始,她已經派一個人向着咸豐城快馬加鞭的去稟告,如今看來,咸豐城根本是坐視不理,這說明了什麼,即使自己從董婉兒的包圍裡突圍出去,也不可能活着離開咸豐城。

漠然的看了一眼憤怒而焦急的楊柳,伊夏沫長劍猛的一揮,剎那之間,擋在前面的敵軍一條手臂被血淋淋的砍了下來,鮮血噴涌而來,伴隨着那一聲痛苦至極的嚎叫聲,整個樹林卻已經成了人間地獄般的恐怖。

“走!你不想裴傲不明不白的死,立即就突圍出去,告訴他發生的一切!”鮮血早已經染紅了衣裳,楊柳憤怒的對着伊夏沫吼叫着,這個時候,只能用裴傲來做要挾了。

剎那,原本勇猛向前的纖瘦身影猛地一頓,伊夏沫目光猶豫的看向四周,黑旗軍和敵軍猛烈的廝殺在了一起,血淋淋的一幕幕,血肉橫飛着,馬蹄踐踏在地上,那些已經死去的屍體,和一些還不曾死去的傷者在馬蹄之下發出痛苦至極的慘叫聲,可是誰也顧不得傷員,所有人的眼中只有一個殺字。

裴傲必定不會知道這一切,他沒有防備鳳修!一瞬間,冰冷的眸子猛的斂起一股酷寒,伊夏沫調轉馬頭,看了一眼大喜的楊柳,低聲吼道:“活着回來!”

不再有任何的猶豫,伊夏沫長劍猛的向着駿馬的屁股上使勁的紮了下去,吃痛之下,駿馬仰頭嘶鳴着,撕開蹄子瘋一般的向着林子外狂奔而去,而楊柳則立刻和身邊的黑旗軍組成了一道人牆,將敵軍嚴密的阻擋下來。

駿馬狂奔着,即使出了樹林外,依舊可以聽見那一聲聲的殺喊聲,伊夏沫沒有回頭,黑髮飄揚在身後,鮮血染紅了全身,戰馬也在劇痛之下猛衝着,片刻的功夫,卻已經在樹林裡的廝殺遠遠的拋開。

天漸漸的黑了,狂奔的戰馬因爲血流過多最終倒塌在了地上,伊夏沫漠然的看着黑暗一片的天幕,風呼嘯的刮在原野之上,放眼看去,一片的荒蕪,如同天地之間只有她一人。

看了一眼在地上抽搐的戰馬,鮮血在荒蕪之上拖出一條血長的紅線,默默的走了過去,滿是鮮血的手緩緩的撫摸上馬頭,伊夏沫面色陰沉下來,手一揮,掌心裡匕首的銀光閃過,鮮血猛的噴涌出來,原本抽搐的戰馬此刻終於閉上了眼睛,動彈了幾下,最終徹底的死去。

溫熱的血溼透了一身,伊夏沫起身收起了匕首,迅速張望的看了一眼四周,隨後向着咸豐城右側的方向快速的走了去,進城太危險,所以她從右側的山脈悄悄的潛入城裡。

廝殺了一個早上,又在馬背上狂奔了一個下午,沒有吃上一點的東西,可是即使在疲憊和飢餓下,伊夏沫的腳步卻沒有任何的停頓,一直向着前面走着,駿馬一路狂奔,鮮血都滴落在地上,如果要追蹤她是非常的簡單,所以伊夏沫要儘快的進入山林裡,這樣才能最終的安全。

夜色越來越黯沉,點點的星辰在黝黑的天幕裡發出明亮的光芒,原野右側的山林裡,不時的傳來蟲鳴的聲音,夏季的深夜,四周顯得格外的清涼而安靜。

小心翼翼的走着,不時的留意着四周的地形和危機,伊夏沫似乎又回到了當初在殺手訓練時,在熱帶雨林,她是唯一一個活着走出雨林的人,半個多月,沒有絕望,四周還潛伏着危機,她憑藉着過人的耐力和韌性,解決了所有來狙殺她的人,最終活着走出了雨林,成爲了一個真正的殺手。

山林很大很密,清晨,四周都是白色的濃霧,隨風飄散開來,鳥兒的鳴叫聲響徹在山林之中,初升的太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鏤空的照射在林子裡。

身上的衣服因爲鮮血而堅硬起來,甚至發出讓人作惡的血腥味,草草的吃了野果子,伊夏沫舔了舔乾裂的嘴脣,掌心裡的匕首砍斷着眼前的藤蔓,依舊腳不停的向着前面走着,停下來就可能遭遇危險,所以她即使已經走了一整夜,卻依舊沒有任何的停頓,如同根本不知道辛苦和勞累一般。

一走又是一整個白天,曾在正午的時候在林子裡看見了砍柴的農夫,伊夏沫則警覺的躲避到了樹上,在人走後纔開始了繼續的行走。

夜色再次的降臨,飢餓的感覺又一次的涌現而來,伊夏沫停下腳步,仔細的聽着林子裡的躁動聲音,似乎是有水聲,迅速的鎖定了方向,伊夏沫向着水聲的方向快速的走了過去。

山林的下方,一道彎彎的山泉蜿蜒而下,伊夏沫麻木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的表情,快速的蹲下身來,並沒有立即喝水,而是仔細的藉着月光看向水下,有小魚快速的遊動而過,所以水應該是乾淨的,沒有被人下毒,這才小口的喝起水來。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都不敢相信裴王妃竟然是如此謹慎的一個人!”突然,黑暗裡,一陣戲虐的巴掌聲響起,伊夏沫已經,袖子之中的匕首卻已經快速的納入了掌心裡,起身回頭,卻見一個白色的身影緩緩的從密林深處走了過來,白色的錦衣隨意的穿在身上,領口並沒有收攏好,露出一片結實的胸膛,邪魅如同女子般的臉上掛着魅惑的笑容,宛如妖孽一般的美豔。

“闕雲!”終究她不是古代人,沒有深厚的內力,所以如果是闕雲這樣的高手在暗中跟蹤者,即使她有着殺手般敏銳的洞察力,卻也根本沒有發現身後一直有人跟蹤着。

“王妃的警覺果真不是普通人所具有的,闕雲甚至不敢近身,只能在百丈之外遠遠的跟着王妃。”白色的錦衣隨風搖曳着,闕雲墨黑的髮絲隨意的披散在肩膀上,頎長的身影斜靠在身邊,一雙眼帶着桃花般的曖昧笑容凝望着戒備的伊夏沫。

“你從樹林開始就跟着我。”不是疑問,而是肯定,伊夏沫可以斷定自己一出了樹林,闕雲應該就掌握了她的行蹤,一路尾隨着她而來,只是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如果不是確定王妃的臉上沒有人皮面具,闕雲都不敢相信王妃真的是大燕朝的公主,在冷宮裡關了十多年,看來這些年,五樓的人給了王妃最好的訓練。”闕雲幽幽的笑着,薄脣染着笑意,讚賞的看着臨水站立的伊夏沫,一個公主可以有一個殺手的能力,不得不佩服她的韌性,可是唯一讓闕雲奇怪的就是她雖然空有招式,可是卻沒有習武之人的內力。

“你想要抓我回大燕朝。”慢慢的移開步子,伊夏沫握緊了手中的匕首,雖然知道自己不是闕雲的對手,可是即使如此,清冷如霜的臉龐上卻沒有任何的懼色,相反的,滋生而出的是身爲殺手纔有的戾氣和冰寒,生死一絕之下,她宛如要攻擊的野獸,沒有半點的害怕,有的只是靜靜的等待,等待對敵人那致命的一擊,然後讓自己生存下來。

“王妃你該知道你不是我的對手,即使是楊柳在,在經歷了昨天一早上的廝殺,一天兩夜的奔波,她也不會是我的對手的。”闕雲自得的笑着,依舊是一派雲淡風生的邪魅姿態,白色的錦袍隨着走動而搖曳着,黑髮,白衣,魅笑,他不像是走在山林裡的殺手,怡然自得的模樣卻像是走在自家庭院的懶散公子。

“是嗎?”語調微微的上揚,伊夏沫漠然的視線掃過左手指尖的戒指,一瞬間,霜冷的眸子裡快速的閃過一絲的溫柔,隨後整個人如同騰躍而起的獵豹,握緊了匕首,向着儀態自得的闕雲迅速的殺了過去。

銀光閃爍,近距離的搏擊,伊夏沫有着傲人的身姿,那躲閃的動作,攻擊的猛烈,半點看不出她之前是又累又餓,反而如同養精蓄銳的獵人,攻擊猛烈,宛如行雲流水,根本不見疲憊的拖拉。

“好身手!”詫異伊夏沫那樣漂亮至極的動作,闕雲勾着薄脣,嬉笑的開口的同時,卻也打起了戒備,那把匕首,雖然短小,可是在她的掌心裡宛如活了一般,總是出其不意的攻擊向他的要害處,如果不是事先曾看過她出手,闕雲半點不懷疑自己會因爲大意輕敵而死在她的匕首之下。

白色的長袖舞動着,佔據着雄厚的內力和充實的體力,幾番這下,在被削下了一縷黑髮,闕雲卻還是成功的點住了伊夏沫的穴道。

“可惜了,王妃出手果真沒有半點的心慈手軟。”挑起肩膀上的落髮,闕雲嘆息一聲,這纔將目光重新的看向被點住穴道的伊夏沫,如果她有內力的話,闕雲知道,自己絕對沒有這麼容易的可以制服她,那麼詭異的動作,甚至說不出有什麼招式套路,完全是一種本能的躲避和攻擊,迅猛,激烈,毒辣,半點沒有猶豫,簡直比一個殺手更像殺手。

“幸好我給王妃帶了衣服。”嫌惡的掃了一眼伊夏沫滿是乾涸鮮血的衣服,闕雲無奈的搖了搖頭,不懂得一個女人居然能忍受自己一身的血腥,看到水並不第一時間清洗乾淨,而是仔細觀察水裡是不是有毒。

凝着眉頭,伊夏沫不發一言的看着去而復返的闕雲,卻見他修長的手指半點沒有遲疑的解下她滿是污漬和外衣,隨後脫下白色的單衣,黑暗的夜裡,月光皎潔之下,伊夏沫在瞬間被脫去了衣服。

“王妃,不擔心嗎?”挑眉笑着,闕雲目光好整以暇的掃過伊夏沫纖瘦卻不失美麗的身軀,盈盈的月光渡在她的周身,若是普通女子,面對這樣的境地,不管是羞,是怒,是憤恨,終究會是有種表情的,可是此刻伊夏沫的臉上卻依舊是平靜如水,似乎被脫去衣服的人根本不是自己一般。

幽冷的目光斜睨了一眼開口的闕雲,伊夏沫漠然的看向遠處黝黑一片的山林,根本不在乎他的大手撕下一截衣服,蘸着水擦洗着她兩天沒有清理,滿是血腥味的身體。

山泉的水冰冷冷的,接觸到了肌膚帶來一股的寒意,伊夏沫卻淡漠着一張清秀的小臉,目光悠遠的看向遠方,那一瞬間,有着羽化成仙的冷漠,似乎她的靈魂早已經飛遠。

究竟是什麼樣的女子呢?闕雲手上的動作沒有停頓,卻也不再是故意的挑弄,利落的替伊夏沫洗去了一身的血跡和污垢,這纔將帶來的衣服重新替她穿戴整齊。

淡藍色碎花的粗衣,粉色的繡花小鞋,原本散亂的髮絲也被闕雲的巧手給熟練地盤在了腦後,宛如一個最平凡的村姑模樣,當然了,如果不去看那一張冷冷如霜的臉龐會更加的相像。

“好了,只差最後一步了,娘子。”看着以前的伊夏沫,闕雲忽然笑了起來,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掏出一個易容用的藥丸,快速的用內力融化,隨後將藥膏一點一點的塗抹上伊夏沫的臉上,修長的手指一點一點的修飾着,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

原本清冷如霜的臉龐此刻卻是一副蠟黃的病態,配上她原本就乾裂的嘴角,一身粗布衣服,如同最平常的村婦,只是那一雙眼,卻還有着遮擋不住的冷冷光芒。

“大功告成,娘子,將這顆藥丸吞服下。”倒出一粒藥丸,闕雲喂向伊夏沫的嘴邊,可是此刻,被擒住的人卻冷冷的別過視線,根本不聽從他的話,“難道要爲夫來餵你嗎?”

語帶要挾,看着根本不理睬自己的伊夏沫,闕雲卻沒有半點的惱火,詭異的笑着,將藥丸吞進了自己的口中,倏地傾下身,一手快速的壓向伊夏沫身上的痛穴,在她本能吃痛張口的瞬間,薄脣帶笑的快速壓了上去,也將口中融化的藥丸渡入了她的口中。

有着瞬間的憤怒,伊夏沫原本以爲她根本不在乎被一個男人凌辱,對殺手而言,活下來纔是最重要的,可是當闕雲的脣映上她脣的瞬間,一股憤怒帶着嫌惡從心頭蔓延上來,讓原本纖細的眉頭倏地皺緊,憤怒的目光陰冷的看着闕雲,隨後又歸於漠然的平靜。

冰冷的人,冰冷的性子,可是她的脣卻是異常的柔軟,闕雲壓抑下一股的悸動,懶散邪魅的直起身,擡手這才解開了伊夏沫的穴道。

身子可以動,可是卻根本沒有半點的力氣,如同真的病了多年,四肢無力,頭也有些的暈眩,似乎藥丸已經快速的發揮了藥性.

烽火狼煙 147章 擦身錯過

無力的依靠闕雲的身上,獨自一人甚至無法支撐着身體,伊夏沫掃過幸災樂禍的闕雲,漠然的擡起宛如千斤重的手臂快速的擦過嘴角,將不屬於裴傲的氣息狠狠地的擦了過去,力度之大,讓原本就乾裂的脣立刻被她粗魯的動作擦破了皮,絲絲的頭透出了鮮血。

“娘子何必如此呢?”過大的力度之下,伊夏沫身體再次疲憊無力的倒了下來,闕雲無奈的輕笑着,一手接過她虛軟的身體,一手輕佻的摩擦過伊夏沫的薄脣,狀似無比的憐惜和疼愛。

“你……”一開口,伊夏沫立刻發現了自己竟然說不出話來,這藥丸不僅讓她失去了力氣,虛弱的如同新生兒一般,甚至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娘子,記住了,你天生啞疾,是爲夫的娘子,我們這次去咸豐城給你看病。”將事先準備好的兩人的身份文書舉起了起來,闕雲快速的扶住根本無法移開步子的伊夏沫走向了樹邊,片刻之後,闕雲卻也易了容,換了衣服,一身儒雅的秀才裝扮,原本被換下來的衣服在火堆裡漸漸燃燒成了灰燼。

放我下來!無聲地張啓的薄脣,伊夏沫冷冷的目光看向橫抱起她的闕雲,他如果是要將她帶去大燕朝,直接快馬加鞭的趕向稽河城就可以了,畢竟畢少白要詐降,只怕此刻稽河城已經是伊嘯的地盤了,闕雲根本不需要這樣的大費周章。

“娘子你天生體弱,爲夫怎麼能讓你勞累呢。”黑暗的夜裡,闕雲愜意而放肆的笑聲清脆的響起,橫抱着因爲吞服了藥物而無法反抗的伊夏沫向着山林外走了去。

天色漸漸地明亮,稽河城的方向燃起了烽火,畢少白投誠大燕朝的消息在第二天已經傳到了最近的咸豐城。

官道之上,咸豐城的戒備立刻森嚴起來,馬車緩緩地向着城裡的方向趕了過去,馬車裡,伊夏沫無聲地轉動着手中的戒指,如今被易了容貌,不要說逃跑,就算是離開馬車的力氣也沒有。

“什麼人,下馬車!”咸豐城的城樓前,一排士兵境界的檢查着進入城裡的所有人,“這位兵爺,我帶我家娘子進城去看大夫的。”

闕雲細聲細氣的開口,雪白的麪皮,儒生的打扮,讓清瘦的身軀顯得更加的單薄,一面掀開了簾子,讓檢查的士兵看向馬車裡臉色蠟黃而病態的伊夏沫。

“走吧走吧。”確定沒有任何的異常,士兵揮手趕人,去檢查下一波的人,而闕雲也立刻笑容滿面的趕着馬車向着咸豐城裡走了進去。

咸豐城,興隆客棧,住的是最普通的丙字號房間,簡陋的房間裡,只有一張大牀,一張桌子和幾把椅子,此刻,卻已經是正午時分。

“娘子,爲夫餵你吃點東西。”桌上擺放着簡單的幾樣菜餚,闕雲一手捧着碗,一面看向坐在椅子上的伊夏沫,夾起一口菜喂到了她的嘴邊。

他到底要做什麼?從沒有如此的窩囊過,伊夏沫漠然的看着喂着自己吃菜的闕雲,卻沒有任何的抗議,順從的張開嘴,不管如何,她要爭取最大的機會逃出去。

“娘子果真和普通人不一樣,一般女子必定會不理睬爲夫,倒是娘子似乎是能屈能伸着。”就着一雙筷子,闕雲也吃了一口,隨後再次的喂向伊夏沫,他以爲依她冷傲的性格,必定不會理睬自己,也不會吃東西,卻沒有想到她根本沒有一點的猶豫和不甘,似乎被囚禁的人不是自己一般,她究竟手機什麼樣的女子,如此的奇特。

一餐飯吃的還算順利,之前伊夏沫因爲趕路所以兩天兩夜沒有睡,而闕雲一直尾隨其後,自然也是兩天兩夜沒有睡。

“娘子,我們休息吧。”雖然正午的陽光濃烈的曬人,可屋子裡還算涼快,闕雲扶起無力的伊夏沫向着牀邊走了過去,笑容款款的開口,將她直接抱上了牀,自己修長的身影也隨後倒了牀的外側。

她確實需要休息了,閉着眼,伊夏沫再次的動了動胳膊,依舊是沒有單點的力氣,所以不要說偷襲闕雲這樣的高手,就連擡手都是困難無比的。

“娘子,我們就這樣過一輩子如何?”躺在涼蓆之上,闕雲突然邪魅的笑了起來,一手撐起下巴,側目看向躺在牀裡側,如同石像般閉眼睡下的伊夏沫,曖昧地目光遊移在她的臉上,一手更是握住她的手,曖昧地用手指撫摸着她的手臂。

依舊沒有回答,伊夏沫閉眼沉思者,闕雲帶她來了咸豐城,看來是想要將她帶回皇城,如果真的有可能回到皇城,左手的手指慢慢的轉動着無名指上的戒指,這是她如今唯一的信物了,如果可以將戒指送出去,裴傲必定知道她遇險了。

根本沒有察覺到伊夏沫的沉思,闕雲等了半晌,突然地傾下身在伊夏沫的脣上偷得一吻,這才悠然的重新躺回了牀上,卻不是平躺着,而是一手將伊夏沫無力的身體直接的攬進了懷抱裡,笑得如同偷腥得逞的貓兒一般,輕摟着她睡下了。

咸豐城,在畢少白投誠大燕朝之前,裴傲卻已經將京城託付給了鳳修,率領着裴王府的暗衛和音璇一起快馬加鞭的向着邊關趕來,可隨行的音璇卻知道,表哥根本是不放心王嫂,所以纔會連皇城都不顧,率領着暗衛出城來邊關。

“表哥,這邊有家酒肆。”音璇依舊是一貫男裝的高挑裝束,看了一眼神色日漸陰冷黯沉的裴傲,低聲的開口,兩人一起向着酒肆走了進去。

臨窗的桌子上,店小二已經將飯桌擺放好了,這才躬身退了下去,將安靜的環境留給眼前兩個器宇軒昂的男子,淡藍色衣裳的這位眉清目秀,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而一身黑色裝束的男子更讓人不敢仰望,冰冷如霜的雙眸,刀斧般鑿刻分明的輪廓,緊抿的脣,漠然而冷酷的氣息,讓人只看一眼就立刻滋生出一股的仰慕。

“表哥,既然不放心夏沫,爲何又讓她出城呢?”看着連日來越來越沉默的裴傲,音璇不解地開口,她雖然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可是那一夜,表哥回到王府時依舊在吐血,莫非只說了一句話,王妃離開了音璇也就立刻明白過來。

“那是她的決定。”握着筷子的手壓抑不住的一個用力,啪的一聲,一雙竹筷從中折斷,竹篾也立刻扎進了掌心裡,滲透出殷紅的血跡,裴傲冷漠的丟下筷子,重新拿起一雙,冰冷如霜的目光漠然的看向窗戶外,她終究還是放棄了他離開了,爲了畢少白,爲了鳳修,他不該出皇城的,鳳修依舊不能讓他完全的放下心來,可是如今,等裴傲理智迴歸時,人卻早已經出了皇城。

想要說什麼,卻也無法再說什麼,音璇低頭吃着東西,表哥雖然話是如此,可是卻在稽河城失守之前就離開了皇城,根本還是放心不下王嫂的安全。

“主子!”安靜裡,突然,一個暗衛快速的從外面走了進來,對着用餐的裴傲低聲的開口道:“王爺,剛剛派出去的探子已經彙報,王妃和畢將軍都在稽河城裡,不過城池把守森嚴,根本無法近身接近王妃。”

她如今可知道自己不准她離開皇城去救畢少白的原因了?凝重的目光裡染上了一絲的失望,裴傲點了點頭,揮手示意暗衛退下,隨後又漠然的吃着飯,卻只有自己知道心底的那份痛此刻有多麼的折磨着他。

“夏沫或許是被要挾的。”看着裴傲原本黯沉,此刻更是冷漠如霜的臉龐,音璇牽強的解釋着。

“音璇,她離開的時候就知道會有日後的結果。”冷冰冰的低沉嗓音裡沒有半點的感情,裴傲冷聲的開口,腦海裡再次浮現出伊夏沫清瘦的小臉,她該知道,她若離開了皇城,有可能,她與他,連見一面都困難。

如今,伊嘯的人馬此刻已經佔領了稽河城,不管她是自願,還是被脅迫,想要再見面,卻也只有攻城一條路可走,可是伊嘯有她當人質,裴傲幾乎感覺不到這一戰是否還有勝算。

“表哥,夏沫也只是不放心畢將軍而已,更何況他如今和夏沫卻是同父異母的兄妹。”第一次看到裴傲如此落寞的神情,整個人都陰鬱下來,缺少了那股王者的狂傲和霸氣,音璇低聲的開口,不由的想到那個曾經讓她動心的人,同樣是一個情字,至少表哥和夏沫還是兩情相悅,而自己不過是闕雲利用的棋子而已,她甚至連他究竟是誰,又爲誰效力都不知道。

她曾說最在乎的人是他,可是爲什麼還是一次次爲了別人而放棄他,裴傲眼神劇烈一痛,不再多言,整個人都被冰冷籠罩着。

“娘子,睡了一覺好多了嗎?”傍晚時分,夕陽透過迴廊照射進了屋子裡,闕雲邪魅的輕笑着,扶起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清醒過來的伊夏沫向着客房外走了過去。

漠然着一張臉伊夏沫無力擺脫闕雲的胳膊,也只能任由他半摟着自己向着飯廳走了過去,視線不經意地掃過,突然停頓在二樓窗戶上的身影時,伊夏沫整個人倏地一怔,狂喜的感覺如同泡泡一般的在心頭髮酵着。

可是僅僅是片刻的喜悅,卻又恢復了一貫的冷漠,任由闕雲攙扶着她向着角落裡的桌子走了過去,對着店小二吩咐的點了幾樣菜。

虛弱的臉上是易容膏的蠟黃色,口不能言,身體虛弱的沒有一絲的力氣,甚至連擡手的動作都做不起來,伊夏沫無聲地攥緊了拳頭,第一次痛恨如此虛弱的自己,尤其是剛剛的那驚鴻一瞥,看着裴傲那陰鬱的臉色,一股難受從胸口溢了出來。

“娘子,小心燙。”似乎很是享受和伊夏沫如此親密的關係,闕雲低聲愜意的開口,如同一個寵愛娘子的好男人,一面小心呵護着身旁的妻子,一面替她將菜餚夾進了碗裡,雖然只是幾樣最簡單的菜式,可是那種呵護疼愛的感覺,還是讓客棧裡其他人看了不由的生出一陣羨慕。

吃的很慢,不是刻意放緩動作,而是她的手根本沒有半絲的力氣,伊夏沫漠然的看着闕雲那僞裝親密的舉動,一面小心翼翼的留心着樓上,左手的戒指此刻已經緊緊的攥在了掌心裡,只要裴傲和音璇下樓的時候,她將戒指扔過去,他必定會認出自己來。

那背影,漠然裡,突然餘光不經意地掃過樓下,看見角落裡那熟悉的纖瘦背影,裴傲猛地一怔,隨即苦澀的揚起嘴角,一口飲盡了杯子裡的烈酒,這是第幾次了,在街市上看見酷似她的背影,總是壓抑不住的追上去,卻每一次都是失望,更何況剛剛暗衛已經來報,她和畢少白都投誠了,如今人在稽河。

“表哥不要喝了。”看着根本沒有吃過一口菜一口飯,卻已經喝了一壺烈酒的裴傲,音璇擔心地開口,甚至逾越的拿過桌上的酒壺。

突然的聲音下,闕雲猛的一愣,視線銳利地掃過依舊平靜吃着菜的伊夏沫,不動聲色的向着樓上看了過去,臨窗旁的兩個人正是裴傲和音璇。

“娘子居然能做到面不改色,爲夫真的見識了。”闕雲低聲的開口,起身換了位置,做到了伊夏沫的左邊,也成功的阻擋住了樓梯口的方向,一手握住了伊夏沫的手,邪魅不已的低笑着,“娘子看見了熟人居然還能如此的平靜。”

如果不是音璇那過於清朗的嗓音,闕雲是不會發現樓上的兩個人,等裴傲下樓,只要她不顧一切的衝出去,即使易了容貌,可是以裴傲的精明的銳利,闕雲幾乎可以肯定自己的要將人帶回皇城的計劃是失敗了。

左手依舊握的緊緊的,被闕雲的手包裹住,伊夏沫壓抑下甩手的舉動,冷冷的側過臉,也拉開和闕雲過近的距離。

樓上傳來踩踏樓梯的沉悶聲,伊夏沫再次有了緊張的感覺,如同第一次伏擊目標時,那樣的緊張,甚至屏住了呼吸,只等待着最後的一搏。

“娘子,小心一點,不要嗆着。”隨着腳步聲越來越靠近,闕雲突然鬼魅一笑。一手攬過疲軟的伊夏沫,將她蒼白而不甘的臉龐狠狠的壓進了自己的胸膛上,一手狀似體貼的拍着她的後背,過於親密的動作卻也成功的將伊夏沫那雙無法遮掩的冷厲雙眸用自己的胸膛給掩蓋下來。

不甘心那!餘光看着裴傲那黑色的凝重背影一步沒有遲疑的向着大門口走了過去,伊夏沫用盡所有的力量擡起左手,將掌心裡的戒指向着門口扔了出去。

哐噹一聲,清脆的戒指在地板上撞擊出聲,而幾乎在同時,闕雲臉色一變,掌心裡倏地聚集起內力,迅速的隔空打了一掌,凌厲的掌風下,原本墜落的戒指被掃落到了黑暗的角落之中。

聽着背後突然地清脆聲,裴傲麻木的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地上空空沒有一物,倒是角落之中,剛剛的秀才快速的彎下腰將掉落在地上的銅板給撿了起來,而就在裴傲看過來的瞬間,那秀才已經重新的坐直了身體,殷勤的給身邊的女人夾着菜。

闕雲的身影擋住了門口的視線,餘光看着裴傲和音璇一步一步的遠離,伊夏沫喉頭哽咽着,一瞬間所有的希望都在此刻破滅了,他沒有看見她,也沒有看見她丟在地上的戒指。

直到裴傲的身影遠的看不見了,闕雲這才鬆開手,讓伊夏沫可以自由的坐在椅子上,桃花眼裡勾着邪魅的笑容,“娘子居然還藏有一手。”

慢慢的起身,將角落裡的戒指撿了回來,闕雲玩味的把弄着,戒指很精緻,尤其是鑲嵌其中的一顆珍珠,異常的瑩潤,晶瑩透體裡,泛起了閃亮的色澤,卻是難得的東海之珠。

將戒指還給我!無法出聲,伊夏沫冷冷的看着闕雲,那是她和裴傲的信物,如果他敢將這戒指毀了,窮其一生,她也不會放過他,即使他是音璇最在意的那個人。

“不過這戒指爲夫給你收起來,省的娘子又扔地上了。”有那麼一瞬間,闕雲很想用內力震毀掌心裡的戒指,可是對上伊夏沫那雙冰冷如霜是的黑眸,心莫名的軟了下來,不是懼怕她眼睛裡那要殺人般的冷光,而是看見她清冷背後的那絲的脆弱,竟讓他放棄了原來的打算,只是將戒指收進了內袋裡。

懸起來的心終於放了下來,雖然不甘心,可是戒指沒有被毀,這已經足夠了,伊夏沫收回暴戾而起的冷寒,平靜的繼續吃着飯,思慮着如何可以脫逃離開。

咸豐城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如果是稽河只能說算一個屏障的話,那麼咸豐城則是堅固的壁壘,尤其是裴傲親自到來,整個咸豐城的士兵都熱血澎湃着,雖然他們都異常的崇拜畢將軍,可是那是他不曾叛國之前,如今,他們心目中英雄則是親臨戰場的裴傲。

因爲裴傲的到來,所以闕雲決定在第二天清晨就帶着伊夏沫離開咸豐城,向皇城趕去,天色初涼,即使在牀上躺了一夜,卻沒有半點的睡意,伊夏沫靜靜地看着原本黯黑的天幕漸漸地明亮起來,當初在長風院,沒有分開時,卻根本不曾察覺,如今,才知道有一種叫做思念。

“只因爲白天看見了裴王爺,就想了他一夜?”說不出是什麼樣的感覺盪漾在心頭,闕雲譏諷的冷笑着,看着一夜不曾閤眼的伊夏沫,掀開身上的薄毯徑自的下了牀,“我們今早就離開。”

無聲地看着洗漱的闕雲,伊夏沫知道自己根本沒有逃離的機會,藥性控制下,她的身體依舊沒有半點的力氣,甚至口不能言,手不能寫,唯一的信物卻也被闕雲給收走了。

夏日的清晨格外的清涼,咸豐城裡和風徐徐的吹拂着,四周悠遠的傳來小販子早市的叫賣聲,不時的有馬蹄聲在石板路面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好嘞,客官你們走好。”將馬車趕到了客棧的大門口,店小二殷勤的招呼着,第一次看到這麼恩愛的一對夫妻,雖然妻子孱弱多病,可是當相公卻沒有半點的嫌棄,甚至親密的噓寒問暖,關心的無微不至。

“謝謝小二哥了。”僞裝過的嗓音非常的普通,闕雲致謝的開口,這才重新上了馬車,駕着馬車向着城門口的方向緩緩地行去。

城樓之上的風有些的大,裴傲黑色的身影孤寂的站在城樓之上,風吹拂着插在四周的錦旗,清晨肅穆的天際之下,將他的身影拉的格外的寂寥而瘦長。

早市要出城的人很多,城門口因爲戒備,所以排起了長長的隊伍,更因爲裴王爺正站在城樓之上,所以士兵檢查的格外的仔細,也因此耽擱下了出城的速度。

風撩起了馬車的窗簾,遠遠的看見了城樓之上的身影,伊夏沫動容的抓緊了馬車車窗,眷戀的目光癡迷的看向那抹傲然而立的身影。

清晨的天空不時湛藍的美麗,反而多了份灰濛濛的暗淡感覺,裴傲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有好好地休息,卻總是在躺下的時候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張清瘦的臉龐,依舊清晰地記得當他進入她身體時的美好感覺,那一刻,他們擁有着彼此,可是……神色一瞬間陰冷下來,可是她卻在第二天一早偷偷離開,夏沫,你可曾想過,你真的以爲我不會失望,不會心痛嗎?這樣一次次的拋棄,真的無所謂嗎?

莫名的,突然感覺到一股熟悉的視線,裴傲一怔,視線快速的向着城樓之下看了去,黑壓壓的一片人正排起了長龍等待着惡化檢查通過後出城,他竟然以爲她在那裡,用她一貫的眼神看着自己。

裴傲苦澀的冷笑着,風捲起了衣袂的一角,一人,一城,此刻,天地之中,顯得是那麼的虛無而落寞,馬車裡,伊夏沫使勁的抓緊馬車的窗棱,只可惜不能說話,如果不是闕雲在馬車外,即使是用爬的,她也爬出馬車,爬到他身邊。

“報!”出城的噪雜聲裡,突然,一匹快馬由遠方飛奔的疾馳而來,手中高舉着令旗,快速的越過人羣,穿過城門,讓四周等待的人突然的感覺到一股莫名的壓抑感覺。

原本開啓的城門突然被八個士兵給關閉,禁止出城的牌子掛了起來,騷亂裡,百姓雖然抱怨着,可是前方戰事連連,所以大家也只是嘀咕幾聲,最後都認命的調頭返回。

“看來是出不了城了。”有些的挫敗,闕雲調轉了馬車頭,撩開簾子看了一眼神色平靜的伊夏沫,隨後重新向着興隆客棧的方向趕了過去。

此刻,咸豐城將軍府。

“王爺,前方哨兵已經再次確認,伊嘯率領之前的三萬大軍,一路向着咸豐城壓境。”龍四乃是咸豐城的守將,此刻正向着背對着自己,專注看着地形圖的裴傲回稟着。

“三萬大軍?”冷冷的嗓音裡有着不屑,裴傲視線依舊停留在眼前的地形”圖上,咸豐城外乃是一片荒原,可以將敵人的動靜看的一清二楚,只有左側有山脈,不過那裡人煙稀少,想要從山林突進咸豐城,卻是沒有勝算的可能。

“是,畢將軍已經投靠大燕朝,只怕此次正是由畢將軍當先鋒軍。”龍四將得到的消息一一地向着裴傲敘說的,突然想起之前哨兵的帶回來的消息,不由的道。

“王爺,末將有一事沒有想明白,哨兵在三日前,王爺還不曾到咸豐城的時候曾回稟,在距離城外一百里的樹林裡,似乎發生了一場戰役,雖然已經被善後了,可是看得出那至少是有上千人的戰役,可是末將卻不曾收到前方回稟來的消息,如果不是畢將軍投降大燕朝,末將將親衛兵派出去打探消息,只怕到如今還是不知道百里外的林子曾經發生過戰亂。”

“千人的戰亂,你在城中居然沒有收到消息,前方哨兵立刻給本王找回來。”倏地轉過身來,裴傲臉色陰沉下來,這不是普通的失誤,雖然是咸豐城百里之外,可是那交戰的雙方會是什麼人?如果龍四收不到消息,只能說咸豐城裡也有了叛徒,將這個消息給生生的壓了下來。

“末將已經派親衛軍去調查了。”龍四掃了一眼裴傲冷鬱而凝重的臉色,鄭重的點點頭,“王爺,如今三萬大軍壓境,前方步老將軍的人馬王爺不曾調回,咸豐城裡只有一萬守城士兵,如何抵擋?”

148章 汝傷吾受

聽到龍四的詢問,裴傲擡手快速的在懸掛在正面牆上的地形圖指了過去,淡淡的開口道:“咸豐城物產豐富,是雖算不上蒼紫王朝首富的城池,卻也是列於前三甲,且位踞東南要衝,右接稽河,左臨驪山,互爲表裡,雖然看似沒有天險之礙,可是荒原百里,敵軍要水戰,則陸路易遭襲擊,要陸戰,我軍則可以從水路去伏擊。

“王爺所言甚是。可是如今,我軍只有一萬守城軍,而大燕朝卻兵發三萬,畢將軍對咸豐城地勢必定也是瞭解,王爺要分開陸路和水路伏擊,只怕人手不夠,顧東邊就顧不得西邊。”這纔是龍四將軍最擔心的地方,一萬對三萬大軍,勝算渺茫,更何況對方軍中還有蒼紫王朝當初的鐵血大將軍畢少白。

“的確棘手,咸豐城難就難在要想水軍陸軍雙強,兵力遠遠不夠,戰線太長,卻也只能顧一頭,可是敵軍卻可以分開兩路偷襲,如果我軍壓錯了一方,被敵軍偷襲成功,咸豐城則告危。”銳利的目光緊緊的盯着地形圖上的山勢和水路,裴傲酷寒的臉上卻看不出半點擔心,似乎根本不用擔心咸豐城會被攻破。

“王爺,最多十日,大燕朝的軍隊就要壓境,不知道王爺如何處置?”龍四有些的急躁,畢竟兵力不夠,而且王爺卻一次也沒有提到從前線調兵回來救援,這讓龍四卻也只能乾着急,半點猜測不透裴傲的箇中玄機。

“龍將軍不但多慮,有本王在,咸豐城必定守得住。”倨傲的狂笑着,裴傲收回視線,對着一旁的龍四快速的交代了一些基本的軍中事宜,可是對如何迎敵,卻還是沒有透露出半分。

因爲大燕朝的軍隊壓境,所以咸豐城禁城了,一棟簡單的四合小院裡,闕雲看了一眼坐在窗戶邊,一坐就是一整天的伊夏沫,不由的懷疑她和裴傲在一起時,是否也是如此的冷漠,安靜的讓人快要忽略她的存在,可是她也會吃飯,甚至面對他有時惡意的挑逗,卻也沒有多大的表情變化,似乎無論自己做什麼,對她而言都沒有任何的意義。

“大燕朝可是三萬大軍壓境,咸豐城裡龍四隻有一萬人馬,我都懷疑裴傲要如何退敵,尤其是在不打算援兵前來救城的情況下。”將打聽到的最新消息告訴給一旁的呆漠冷坐的伊夏沫,闕雲邪魅的冷笑着,目光之中染上一絲的嘲諷之色,“你不擔心裴王爺會因此喪命嗎?”

他從來都是強者,運籌帷幄,既然他沒有要援兵,只怕已經有了退敵的計謀,伊夏沫靜靜的看着窗戶外湛藍湛藍的天空,對於裴傲,她總是由衷的信任,信任他的能力,信任他的謀慮,更不用說,如今她和她早已經締結了血咒,若是真的出了什麼事情,他的危險和災難也將由她來承受。

“你….”即使她不能說話,可是那雙晶亮的眸子卻無聲的訴說着對裴傲的信任和仰慕,闕雲陰冷一笑,倏地站起身來,快速的點住了伊夏沫的穴道,將她橫抱而起的走向牀邊,桃花眼裡泛起一抹挑逗的曖昧,“娘子,夜夜都是軟玉溫香,爲夫可也是正常的男人。”

不屑之色無聲的從眼中流露出來,想起之前他刻意接近音璇和自己,甚至不惜被範中直凌辱,伊夏沫眼中的輕蔑更甚,她之前並沒有半點的歧視,因爲那時她也當他是弱勢的一方,可是如今,才知道他是爲了目的而不擇手段,這樣的男人,她鄙視的看不起!

似乎明白伊夏沫眼中的意思,闕雲原本還是笑容鬼魅的臉龐倏地陰沉下來,猛的將懷抱裡的伊夏沫扔到了冷硬的牀上,頎長的身體也隨即壓了上來,寒聲冷酷道:“你當真認爲我不敢碰你嗎?”

冷冷的目光不帶有半點感情,伊夏沫漠然的看着猙獰真着面容的闕雲,那冰冷的目光,在霜冷的同時卻也顯得是那麼的清澈,似乎沒有半點的雜誌,乾淨的可以映出闕雲惱怒的臉。

“我出去買些吃的!”她爲什麼不反抗,不害怕,而是如此的無動於衷,闕雲憤怒之後,更多的卻是懊惱,深深地看了一眼伊夏沫,猛的低下頭狠狠的吻住她的薄脣,可是任由他如何的挑逗,她的神色不曾有過變化,眼神也沒有一絲的害怕,似乎這一吻與她而言沒有任何的意義。

如同吻到的只是一具僵硬的屍體,挫敗着,闕雲快速的起身頭也不回的向着屋子外走了過去,可是即使點住了伊夏沫的穴道,卻還是將臥房的門給牢固的鎖了起來,不給她任何肯能逃脫出去的機會。

烈日炎炎之下,街道兩旁的大樹上,夏蟬一聲接着一聲的叫着,讓人顯得更加的心浮氣躁,汗水順着臉龐流了下來,天空之中的日頭毒辣的厲害,似乎真的要把人給烤乾一般。

爲了安全,所以闕雲沒有在屋子裡安排任何的僕役,所以一天的三餐都是在街上買些熟食回去吃,“這個糕點,要早你口味的。”

“好嘞,客人請稍等。”隨着店鋪掌櫃熱情的嗓音,闕雲懊惱的一怔,他爲什麼要特意記住她的口味,可是還是不由自主的記了下來,知道所有的糕點之中,她雖然根本不會挑食,可是還是偏愛紅棗味的糕點。

付了銀子,闕雲提着糕點向再次的走入了炎熱酷暑的陽光之下,“讓開!”突然的,一對人馬快速的向着將軍府的方向飛馳而去,而剛跨向正中間的闕雲還沒有來得及躲閃,馬蹄聲已經在片刻之間逼近,四周的商鋪和行人倒抽了一口氣,眼睜睜的看着這個文弱的書生就要葬身在馬蹄之下。

“小心!”說時遲,那時快,卻在之危機的時刻,突然,馬背之上飛下一個纖瘦而高挑的身影,一手快速的拉過闕雲的胳膊,迅速的將他給拽到了一旁,也讓他免於被馬蹄給踩傷的危機。

“走路看着點。”清朗的嗓音沒有多少的感情,音璇淡漠的鬆開手,視線不經意的掃過,卻錯愕的澆築在身前被嚇的有些失神的秀才身上,如果不是一張完全不同的臉龐,她差一點以爲他就是她一直在找的那個人。

“多謝軍爺。”喘息着,終於回過神來,闕雲害怕的對着音璇點頭哈腰的致謝,乾瘦的身體在儒衫下晃盪着,完全是一副文人弱者的模樣。

怎麼可能是他呢?有些的失望,有些的苦澀,音璇深深地看了一眼迥異於闕雲的書生,不明白爲什麼那一瞬間,她竟然有着恍惚,或許也是和表哥一般,在街上看見酷似王嫂背影的女子,明知道不會是,卻還是壓抑不住的上前,一次一次的期望,卻一次一次的失望。

“軍爺?”看着音璇依舊失神,甚至還抓着自己的手,闕雲微微的震撼了一下,隨後依舊是那害怕不安的嗓音,有些惶恐的目光看向音璇,她沒有認出自己來,對自己的易容術有着信心,可是闕雲不明白爲什麼她還會抓着自己的手不曾放開。

這才驚覺自己竟然還抓着眼前這個秀才的手,音璇一怔,快速的鬆開手,大步向着一旁的駿馬走了過去,一身的男裝,濃烈的陽光之下,她有着易於普通女子的英氣,颯爽英姿之下,利落的翻身上馬,對着身後的幾人一揮手,隨即揚起馬鞭向着將軍府的方向再次的狂奔而去。

不是他,怎麼可能是他呢?馬背之上,音璇嘲諷的笑着,可是當駿馬撕開四蹄的時候,卻還是忍不住的回頭看向角落裡的秀才,爲什麼那一瞬間,感覺是那麼的相像。

馬蹄聲遠了,街市之上又恢復了平靜,闕雲提着手中的糕點向着下一家店鋪走了過去,在音璇回頭的那一瞬阿,他幾乎以爲她認出自己了,可是沒有,她夾緊馬腹離開了。

三日的時間,大燕朝的軍隊果真壓進了咸豐城,在城外五十里的地方駐紮下來,兩軍隔着城池遙遙相對着,戰火是一觸即發,可是此刻,裴傲卻依舊沒有命令任何一支援軍前來救城,從容不迫的態度讓守城的士兵在不安之後,漸漸的安下心來,裴王爺必定有了萬全的準備,所以纔會如此的鎮定自若。

軍心安定,民心自然而然的也安定下來,似乎都相信這裴王爺早已經有了迎敵取勝的把握,所以咸豐城還算平靜,該幹嘛的都幹嘛,只是戰事期間,卻是不準普通百姓出城的。

大燕朝的軍隊駐紮在五十里外的原野之上,工事早已經修葺好,軍帳之中,伊嘯大步的向着另一邊重兵把守的一個營帳,掀開布簾,目光銳利的看向站在其中的畢少白,“你還要和父皇冷戰多久?”

“據守在五十里外,只怕你也不知道裴王爺究竟有何玄機吧?”按照常理,三萬大軍可以即刻攻城的,可是伊嘯卻保險的駐紮在五十里外,只怕是不敢輕易的出兵,畢竟咸豐城可是裴王爺在。

“哼,朕何時怕過!”冷冷一笑,伊嘯掃了一眼自己斷掉的手臂,一股陰冷的仇恨染上了雙眸之中,裴傲,這個斷了他手臂的罪魁禍首,他必定會讓他不得好死。

“蒼紫王朝都盛傳着我這個大將軍,卻忘記了,早在多年之前,裴王爺少年英雄,首次出征,卻領着一支精銳軍隊,直逼突厥,當年突厥第一猛將努爾赤斬首在陣前,突厥八萬大軍慘敗而歸,不敢再染指蒼紫王朝一步,這麼多年,裴王爺雖然退出了疆場,可他纔是蒼紫王朝真正的將軍。”

畢少白忽然想起畢忠那一夜的話,是啊,他明着是將自己給逼到了大燕朝,讓伊嘯有了先機,可是去忘記了,蒼紫王朝的裴王爺,不是玩弄權術的無用之人,他厲兵秣馬,畢少白明白,即使自己也怕不是裴王爺的對手。

被說到了痛處,伊嘯一張臉猙獰起來,狂怒着,一把揪住畢少白的衣襟,寒聲道:“不要忘記了,朕可是許你那三千人馬的安全,讓你回到大燕朝,拿不下咸豐城,你有臉見爲父嗎?”

當畢少白領軍突襲,雖然兵貴神速,可是終究是力量懸殊,而爲了那三千人馬的安全,畢少白答應投降,而條件就是伊嘯放了鐵立等人。

“咸豐城水陸兩路都可以攻打,可是地勢險峻,如果對方事先伏擊,只怕就是損失慘重的失敗。”沒有看書案之上的地形圖,畢少白諷刺的開口,“你是決定賭水路,還是賭陸路進攻呢?”

“裴王只有一萬人馬,朕可是三萬,一萬水路,一萬陸路又如何?”狂傲一世的冷笑着,伊嘯擡手指着進攻咸豐城的線路,裴傲只有一萬人馬,不足爲懼!

“是嗎?若是真的如此篤信,你爲何不直接進攻,而是安營紮寨呢?”看着自信的伊嘯,畢少白嘲諷的別過目光,心頭染上一絲的疑惑,裴王爺究竟準備如何迎敵,一萬人馬,對侍三萬人,乃是險中求勝,稍有不慎的話咸豐城就會被攻破。

“你!”憤怒着,卻是不敢賭,這可是三萬大軍,如果裴傲在咸豐城設置的是陷阱的話,只怕大燕朝再損失這三萬的精銳軍隊,離亡國真的不遠了。

“明日,朕要你帶領五千人馬去迎敵,一探裴傲的虛實。” 伊嘯憤怒的丟下話,轉身向着營帳外走了去,兩旁的士兵立刻再次的將營帳重重包圍起來,不給畢少白半點逃過的計會。

憤怒的離開畢少白的營帳,伊嘯一路走向自己的營帳,而裡面,董婉兒一看見伊嘯,立刻走了過來。掃過他陰冷的臉色,不由擔心的開口,“和少白又吵起來了。”

你生的好兒子,雖然人在軍中,可是心還是在蒼紫王朝。“憤怒的對着董婉兒低吼着,伊嘯一把甩開了他的手,獨自坐了下來,憤怒的盯着書桌之上的地圖喘息着,如果少白是真心的幫着他攻打蒼紫王朝,那一切就不一樣了。

“放心,我已經有了對策。“看着憤怒不已的伊嘯,董婉兒柔美的臉上閃過一絲的陰毒,雙手清脆的拍起了巴掌聲,而隨着軍帳布簾的掀開,一張酷似伊夏沫臉龐的女子走了進來。

“她是?“錯愕着,伊嘯猛的站了起來,再次近距離的看着眼前的和連煙一摸一樣的臉龐,依舊讓他悸動失神。

“我找人易容的,當日在樹林裡,連煙讓伊夏沫獨自突圍出去,可是隨後追趕的人卻失去了蹤影,而你又放出風聲說人在我們這裡,所以我就找了一個體態相似,背影相似的女人易了容貌。“董婉兒掃了一眼重新坐下來的伊嘯,壓抑下心頭一股的惱火,到如今,他對連煙卻還是那麼的死心塌地,卻忘記了這麼多年來,提他養兒子,在蒼紫王朝給他竊取信息的人都是自己。

“你想怎麼做?“伊嘯不明白的看着笑容鬼魅的董婉兒,如果不是她手中有着連氏商鋪,不是因爲她是連煙當初的丫鬟,不是她如今替他生了少白這個兒子,他根本不會理會這個看似溫柔,可是心底卻異常毒辣奸詐的女人。

“少白陣前對抗裴傲必定不會盡全力,不過如果我們有了這個要挾,少白必定會奮勇殺敵,而相對的,裴傲絕對不會還擊的。“笑容飛揚在原本柔水溫情的白皙臉龐,董婉兒惡毒的冷笑着,當初連煙在,沒有人會注意到她,如今她的女兒在,依舊是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所以,如今,她要讓她們都付出代價,那這些在乎她們的男人們自相殘殺。

“好計謀。”思慮着計策的可行性,隨後伊嘯放聲笑了起來,一手摟住董婉兒的身軀,快速的吻上她的紅脣,假裝成伊夏沫的女子立刻退了出去,軍長之中,衣服被撕扯的扔在地上,兩具肉體交纏着,片刻的時間,曖昧的春色已經盪漾而出,伴隨的是一聲聲嬌媚至極的呻吟聲,和男人那粗壯的喘息聲,和發泄時那一聲聲的快感粗喘。

戰鼓聲響徹原野,雙方對侍,裴傲卻沒有據城不出,相反的,卻是點了三千人馬,隨着一聲聲的戰鼓,大軍在城門開啓之後,向着不遠處畢少白帶領的軍隊飛奔而去。

兩軍相對,緊張的氣氛似乎一觸即發,黑壓壓的一片人馬,誰都沒有先動手,只是各自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時的反而是戰馬仰頭噴着鼻息,似乎等待着主人的號令,隨時準備疆場奔騰。

“將軍,這是國主既讓末將交給將軍的。”就在兩軍對峙之時,突然一個副將快速的向着畢少白跑了過來,將手中的信箋遞了過去。

疑惑着,畢少白快速的展開,帽盔之下的臉上倏地凝重起來,快速的回頭向着左邊的山坡上看了過去,雖然距離有些遠,可是烈日之下,那被挾持的身影卻是那麼的熟悉,伊嘯竟然真的抓了夏沫!難怪之前鐵立的派出去的哨兵曾回來稟告,沒有看見夏沫和五百黑旗軍進入咸豐城,果真是出事了!

而幾乎在同時,一支利箭綁着信箋也向裴傲的方向咻的一聲射了過去,寬大的掌心快速的一揚,精準的抓住大燕朝軍中射過來的信箋,配愛展開信箋,臉色如同畢少白一般,快速的向着左邊的山坡看了過去。

伊嘯!剎那,掌心裡的信箋被碾磨成了粉末,裴傲幾乎在同時明白過來之前龍四所言,在百里之外的林子裡發生的那場戰鬥是怎麼回事?畢少白要投靠大燕朝,不會帶着她一起,只怕是畢少白派人護送她離開,卻在林子裡被大燕朝的士兵伏擊了,所以纔有了那一場的惡戰。

三聲戰鼓響徹天地,士兵的吶喊聲裡,畢少白快速的抽出了手中的長劍,雙腿催動着戰馬,向着裴傲的方向殺了過去,而幾乎是在同時,裴傲也拒絕了讓龍四還有音璇迎戰的意圖,獨自向着畢少白迎了過去。

一黑一籃的兩個身影在場地中央激烈的廝殺起來,長劍森冷的反射着烈日的光亮,而成門外,左側山間隱蔽的樹林之中,茂密的枝葉很好的遮掩住了兩人的身影,闕雲抱着伊夏沫高高的坐在大樹的枝杈上,視線極好,可以遠遠的看見戰場之中決鬥的兩個身影。

“娘子,你說裴王爺和畢將軍誰會勝利呢?”闕雲惡質的冷笑着,一手輕佻的摩擦着伊夏沫蠟黃的乾瘦臉龐,裴傲和畢少白之戰,果真是大快人心那!

無法還擊,因爲她在伊嘯的手中,裴傲冷眼掃過畢少白那張猶豫的臉,回劍阻擋過他的長劍,低聲漠然的開口:“確定是她?”

“楊柳的黑旗軍被伏擊了,是她不錯!”愧疚的對着裴傲點了點頭,畢少白目光劇烈一痛,手中的長劍如同銀蛇一般向着裴傲的身上招呼過去。

鮮血飛濺着,裴傲原本黑色的戰炮漸漸的被鮮血溼透,沒有任何的反擊任由畢少白的長劍一次一次的劃破肌膚,任由那股紅的鮮血順着傷口流淌滴落下來。

“王爺!”龍四震驚的大喊着,看了一眼同樣臉色煞白的音璇,隨後不顧一切的策馬衝向了場地中央,咣噹一聲,手中的流星錘阻擋下畢少白的長劍。

爲甚感覺不到痛?裴傲震驚着,雖然畢少白都險險的避開了要害,可是當劍鋒凌厲的劃破肌膚時,裴傲震驚的愣住, 他真的感覺不到一絲的痛楚,雖然那傷口還在血淋淋的滴落着鮮血。

這就是她任性的結果嗎?大樹之上,看着不遠處戰場之上那飛濺的血跡,伊夏沫身體傳來陣陣火辣辣的痛,原本服了藥的身體就異常的虛弱,如今,在那血咒反噬的痛苦下,臉色漸漸的煞白,可是卻怎麼也比不了心頭的痛和愧疚,他是爲了她纔沒有反擊,任由畢少白的長劍冰冷的刺在身上。

“知道嗎?伊嘯可是用一個易容成你摸樣的女子要挾着畢將軍和裴王爺,看着他們雙方廝殺,否則裴王爺怎麼可能不還手呢。”看着戰場之中,裴傲一身鮮血的樣子,闕雲陰冷的笑着,他也有今天,可惜他根本不知道那個女子根本不是伊夏沫。

她爲什麼沒有想過,自己若是被擒,原來受苦的不會是自己,而是他,伊夏沫隱忍着身體的痛,一滴水緩緩的從眼眶裡落了下來,難怪那一夜,他是那麼的失望而痛心,伊夏沫,你想到了什麼,以爲那是刀山火海,卻也要爲了畢少白去闖一闖,卻根本忘記了,到頭來承受這一切的卻是裴傲。

“你哭了?”感覺着手指之上的溼潤,闕雲震驚一愣,快速的側過目光看向淚水漣漣的伊夏沫,那一雙總是清冷的雙眼此刻去盈滿了淚水,是愧疚,是後悔,是滿滿的深情。

裴傲!劇痛之下,伊夏沫一陣抽搐,一口鮮血壓抑不住的從嘴角溢了出來,原本坐在樹杈之上的身體宛如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一般,突然軟了下來,直直的向着樹下跌落。

“伊夏沫!”闕雲低吼一聲,身影迅速的墜了下去,快速的將落下樹的伊夏沫環抱住,鮮血從她蒼白而乾裂的嘴角一點一點的如同血紅的水滴一般飄落下來,讓闕雲臉色大驚着,快速的抱住伊夏沫漸漸昏厥的身體,一手探上她的脈搏,才驚覺她的脈搏微弱的幾乎感覺不到。

大燕朝首戰告捷,伊嘯更是笑得合不攏嘴,看看倉皇而回城的裴傲等人,粗狂無情的臉上有着毒辣的光彩閃過,裴傲,血債血償!

“找熊大夫過來。”龍四迅速命令同樣震驚的士兵們重新守住城樓,一面隨着音璇向着將軍府的方向狂奔而去,爲什麼裴王爺不還手,畢將軍根本已經叛國了。

將軍府,熊大夫驚詫着看着裴傲一身的劍傷,隨後快速的處理着傷口,真的不痛!裴傲漠然的看着忙碌的大夫,隨後看向站在牀邊,臉色擔憂的音璇和龍四,低沉的命令道:“十日之內,守城不出!”

“是王爺。”點頭領下命令,龍四終究按耐不住的開口,視線落在裴傲一身的血痕之上,“王爺,爲什麼不還擊?”

聽到龍四的問話,音璇也將不解的目光看向裴傲,畢少白已經叛國,不管是真是假,可是今日在戰場上,他對錶格的攻擊不是虛假的,爲什麼表哥不還手?難道是因爲王嫂?

“你們不用過問,本王自有考慮。”對着音璇開口,裴傲冷峻的臉龐之上依舊是高深莫測的詭譎,揮手遣退兩人之後,這纔看向忙着包紮上藥的熊大夫,“有什麼情況,會感覺不到痛?”

“什麼?”熊大夫停下上藥的動作,不解的看向突然開口的裴傲,還不曾明白他話裡的意思,什麼叫做不會感覺到痛。

149章 見面真相

“本王受劍傷時,卻沒有半點的痛意。”裴傲冷冷的開口,一手按上了胳膊之上的傷口,鮮血倏地從傷口裡涌了出來,殷紅殷紅的溼透了剛剛包紮好的白色紗布,可是他半點痛楚也感覺不到。

“這不可能,王爺。”熊大夫慌亂不解的愣住,隨後快速的擡手把向裴傲的脈搏,片刻之後,原本還不曾相信的臉此刻也落滿了震驚,呆呆的看着裴傲開口道:“王爺脈象平穩,按照常理,受了這麼多的傷,雖然沒有傷及到要害,可是失血也會讓王爺身體虛弱下來,可是王爺除了傷口之外,身體沒有半點的虛弱。”

“本王沒有痛覺,也沒有感覺受傷的虛弱。”點了點頭,肯定了熊大夫的診斷,裴傲深思的看着一身血淋淋的傷口,除了這些傷疤,他的身體健康的和沒有受傷一樣,甚至內力充足,如同這些傷根本不是傷在他的身上一樣。

“王爺,會不會是中毒?”雖然脈搏很正常,血液也是殷紅的沒有半點中毒的跡象,可是熊大夫卻只能往這一方面推測,否則王爺怎麼會感覺不到痛。

“沒有,本王不可能連自己中毒都不知道。”直接否定了大夫的話,裴傲不明所以的看着一身的傷口,示意大夫繼續處理包紮着,視線不經意的掃過左手之上的戒指,一股詭異的感覺倏地席捲而來,一塵大師?

“莫非!”似乎想到了什麼,裴傲快速的起身,大步向着門口走了過去,而一旁殷莫非立刻現身,安靜的等待着裴傲的命令。

“本王要你快馬加鞭回皇城一趟,記得,速去速回,中途不可有半點耽擱。”對着殷莫非快速的命令着,裴傲突然感覺到一股莫名的慌亂,不由得握緊了左手,快速的回到屋子裡,提筆寫了一封信,交到錯愕的殷莫非手裡,“交給一塵大師,本王等你回來。”

“是王爺。”快速的點頭應下,殷莫非將信箋小心翼翼的收好,隨後飛身向着馬廄趕了過去,片刻的時間裡,一匹千里快馬向着皇城的方向絕跡而去。

咸豐城,小小的四合院裡,看着雖然不再吐血,可是卻虛弱不堪的伊夏沫,闕雲擔憂的坐在牀上,手指緩緩的從伊夏沫的手腕上移開,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爲什麼會這樣?你揹着我服了什麼藥嗎?”

可是那一夜在樹林,是他親手給她換的衣服,她的衣服早已經被一把火給燒燬了,而且她服了自己給她的藥丸之後,身體是極度的虛弱,甚至連站穩有時候都困難,怎麼可能還能偷偷的服下其他的藥物。

如果註定了要受傷,那麼她寧願這些痛都是自己承受着,虛弱而蒼白的臉上漾出一抹舒心的淺笑,伊夏沫看了一眼焦躁不安的闕雲,默默的閉上眼,這樣就足夠了,他的痛,讓她來承受。

“你知道對不對?爲什麼你會突然傷的那麼重?”看着似乎什麼都明白的伊夏沫,闕雲慌亂的一把鉗制住她的身體,猛烈的搖晃着伊夏沫的肩膀,她的眼神告訴他,她根本就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說話啊,你給我說話啊!”憤怒的低吼着,可是原本虛榮的人卻依舊漠然的閉着眼,呼吸微弱的幾乎感覺不到,闕雲憤怒地看着面如死灰的伊夏沫,咆哮的吼聲裡有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你知不知道你再這樣下去會死的。”

他根本診治不出她究竟怎麼了,可是她的脈象卻越來越弱,臉色更是蒼白的駭人,襯托着嘴角那剛剛吐血之後的一點殷紅血跡,讓闕雲有種慌亂的感覺,似乎眼前躺在牀上的人隨時會一病不起,永遠的閉着眼沉睡下去。

夜色漸漸的暗沉下來,咸豐城裡一片的死寂,因爲戰事,所以宵禁了,入夜之後,城裡出了巡邏的士兵,尋常的百姓已經早早的關閉家門睡下了。

“不用擔心,老夫這就隨你去診治。”熊大夫勞累的放下醫術,從將軍府出來之後,他就一直翻看醫術,卻還是沒有找到和裴王爺相關的病情,結果半夜這個秀才來敲門,讓他出診治病。

“有勞大夫了。”熊大夫是整個咸豐城最後得大夫,醫術精湛,而半夜,伊夏沫在清醒之後,又吐了一口鮮血,整個人卻發起了高燒,身體燙的如同火燒了一般,越來越虛弱,甚至陷入了昏迷,闕雲這纔不得不冒險找大夫前來診斷。

小小的四合院,雖然有些的簡陋,可是看着身邊那斯文秀才的擔心,熊大夫明白的笑了笑,看來是個癡情的相公,所以纔會如此的擔心他的娘子的病。

坐在牀邊,一手緩緩的搭上伊夏沫的手腕,虛弱的脈搏,時緩時急,脈搏混亂,氣血不穩,根本乃是大病,可是,在確定了伊夏沫身上沒有半點的傷之後,熊大夫只感覺一陣錯愕,他今天似乎接連遇到兩件怪事。

裴王爺一身的傷,卻沒有半點受傷的虛弱和氣虛,而眼前這個躺在牀上高燒昏迷的村婦,沒有半點的傷口,可是整個人的脈象看,卻如同是重傷之後引發的症狀。

“不要急,老夫給你開幾帖藥,連夜煎服讓尊夫人服下,若是病情有緩解,明日再來藥鋪,老夫回來重新診治一番。”雖然有些的詭異,熊大夫還是快速的開了一張藥方,接過闕雲遞過來餓銀兩,疑惑不解的看了一眼臉色蠟黃,差不多陷入昏迷的村婦,隨後搖頭走了出去,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別多。

忙碌了一夜,終於將藥煎熬好了,闕雲搖了搖陷入昏迷的伊夏沫,可惜不論怎麼喊,牀上的人卻依舊緊閉着雙眸,沒有清醒的跡象。

“爲什麼你要是裴王爺的女人?”低低的嘆息一聲,闕雲一手扶起伊夏沫的身體,讓她依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一手端起藥碗喝了一口藥,隨後低頭覆蓋住伊夏沫乾裂的脣角,將口中的藥一點一點的渡入了她的口中,如此彷彿了多次,纔將一碗藥給灌了下去。

殷莫非最少也要到第四天夜裡才能回來,裴傲坐在牀邊,任由熊大夫給他換藥,“王爺,老夫查了不少的醫術,沒有遇到和王爺這樣的記錄,不過倒是前天夜裡,有個秀才的娘子病了,她的症狀說起來和王爺剛好相反,沒有一點的傷,可是整個人卻像是重傷了一般,高熱不退,脈細虛弱,氣血不穩,似乎是失血過多。

原本冷厲無波的臉龐倏地一怔,裴傲猛的坐起身來,過大的力度讓一旁上藥的熊大夫不解的一愣,看向臉色煞白慘變的裴傲,惶恐的開口,“王爺,老夫說錯了什麼嗎?”

“你說那村婦的病和本王是相反的,就像是受傷的人是她一般嗎?”不知道爲什麼,敏銳之下,裴傲突然感覺心陣陣的痛了起來,一股不可能的詭異感覺席捲而來,讓裴傲整個人都緊繃肅穆起來。

“是,正式如此。”那村婦的虛弱就像是王爺的傷在她的身上一般,而且時間剛好吻合,熊大夫蒼白着臉色點了點頭,卻半點不敢相信這世間居然還有這樣離奇詭異之事。

“你爲她把了脈,她左手手指之上可有這枚戒指?”似乎連呼吸都停止了,裴傲快速的伸出左手,深邃的目光帶着痛楚看向自己的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銀亮着,她說無名指上有一根血脈是通向心口的,所以這裡是離心最近的地方,所以戒指要帶在無名指上,代表你在我心上。

“戒子?”熊大夫回憶的搖了搖頭,想着把脈時所看到的,緩緩道:“戒指沒有看過,不過老夫記得那村婦左手這手指中間有一截皮膚甚是雪白,那應該是之前帶過戒指留下的痕跡。”

是她!她到底做了什麼?裴傲緩緩的呼吸者,平復着激動不已的情緒,對着熊大夫開口道:“這事不要告訴任何人,你依舊按照慣例去診治,餘下的事情本王會處理。”

在熊大夫退出之後,裴傲緩緩的起身,看着自己一身的傷口,想到那詭異的推測,胸口突然傳來一陣接着一陣的痛,這個笨丫頭,她可知道她做了什麼!

“音璇,找兩個身手一流的暗衛,讓他們潛入到敵營之中,告訴畢少白,讓他不惜一切代價的去確認伊嘯手中的伊夏沫手上有沒有一枚戒指。”刻不容緩,裴傲沉聲的開口,對着音璇命令着,隨後轉身回了屋子,片刻之後,沒有告訴任何人,裴傲黑色的身影如同夜梟一般離開了將軍府,向着熊大夫口中的四合院飛快的掠了過去。

“我自己來”因爲要找大夫給她診治,所以闕雲給她吞服了解藥,不至於讓把脈的大夫發現他之前服過毒藥,可是大夫一離開之後,闕雲就會重新喂她吃下藥丸,整個人立刻疲弱下來,依舊是口不能言。

看着身體漸漸好轉起來的伊夏沫,闕雲將手中的藥丸遞了過去,雖然他也不願意在她重病時再讓她吞服藥丸,可是她太過於危險,所以闕雲不得不防備着。

直接吞下藥丸,伊夏沫漠然的躺回了牀上,左手習慣的撫摸上無名指的位置,雖然戒指不在了,可是那感覺依舊在。

“娘子,你真的不告訴爲夫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嗎?”依舊不明白她爲什麼會體弱吐血,甚至高燒昏迷,可是闕雲明白不論在自己如何要挾哄騙,她依舊不曾吐露半個字,將他狠狠的隔絕在外。

棲息在屋檐之上,藉着傍晚越來越暗淡下的暮光,裴傲遠遠的看向正握的方向,直到門嘎吱一聲被拉了開來,走出來一個青色衣裳的秀才,是他!

幾乎在同時,裴傲快速的想起,之前有一次在酒樓,角落裡的秀才正是此人,那時他還發現他身側的女子那背影和夏沫是那麼的相像,倏地,握緊了雙手,裴傲幾乎可以明白自己和伊夏沫擦身而過了。

他離開酒樓的時候,有一聲清脆的哐當聲,如果他推測的不錯,那個時候,她應該是將戒指扔到了地上,所以她的手上如今纔沒有戒指,不是那一次丟了,就是被這個假秀才給收走了。

笨丫頭,你究竟怎麼了?裴傲緊緊的盯着闕雲離開的步伐,沉穩,從容,不沾半點的灰塵,該是內力深厚的高手,否則他也不可能將她給囚禁起來,甚至還易了容貌。

暮色漸漸的暗沉了下來,裴傲看着那秀才緩緩的將房門鎖上了,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推測,又是片刻的等待下,黑色的身影這才趁着夜色飛快的從屋檐之上飛掠下來,門被鎖死了,他可以強行震斷鐵鎖,可是那日在酒肆,她沒有開口,說明她口不能言,甚至被人要挾,只怕中了毒。

窗戶緊閉着,裴傲戒備的掃了一眼四周,這纔在窗戶紙上用手戳出一個窟窿,透過那小小的洞看向黑暗的屋子裡面。

身體的傷勢雖然好了些,可是被闕雲再次要挾的服下了藥丸,伊夏沫依舊虛弱的沒有半點的力氣,無力的躺在牀上,靜靜的睜着眼,突然,一股莫名的感覺席捲而來,伊夏沫側耳靜聽着窗戶邊的敲擊聲,努力的撐起身體,黑色的身影清晰的映在窗戶紙上。

裴傲?不敢相信,他怎麼會找到這裡,可是伊夏沫卻有種感覺,一定是他,不論自己在哪裡,無論自己如何的改變了容貌,他都會找到她,無聲的笑着,看着那熟悉的身影,伊夏沫突然感覺就算這一刻真的死了,她也無怨無悔了。

身體極度的虛弱着,原本撐起的手肘一軟,伊夏沫測起的身體無力的從牀上跌了下來,而窗戶外的裴傲猛的握緊了手,可以伊夏沫卻在同時對着裴傲搖搖手,不讓他進來。

“聽着。”低沉的嗓音裡有着壓抑的感情,看着跌在地上根本沒有力氣爬起來的伊夏沫,冷峻的臉上緊緊的繃住,壓抑住要進屋的渴望,“夏沫,你是不是中毒了?”

躺在地上,伊夏沫點了點頭,笑容幽幽的飛揚在蠟黃而虛弱的臉上,癡迷的看向窗戶紙上的身影,他竟然沒有怪她,不怪她獨自離開。

“熊大夫把脈的時候沒有發覺你中毒嗎?”果真如此,裴傲心疼的看着不能開口說話的伊夏沫,如果不是擔心她的毒無法解開,他早已經破門而入。

再次的點了點頭,伊夏沫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身體,只是目光帶着眷戀看向窗戶外的裴傲,那毒是闕雲配置的,應該不好解,否則那看病的大夫第一天不會沒有察覺到,可是之後幾天內,闕云爲了防止被大夫察覺到,纔會給了她解藥,在診斷之後,再重新給她吞服藥丸。

熊大夫是整個咸豐城醫術最精湛的大夫,如果他都沒有察覺到她中毒,只怕這毒不好解,而他亦不能拿她的命冒險,峻冷的臉上有着疼惜的無奈,裴傲看着地上的伊夏沫,還想要開口說什麼,可是卻已經聽到了遠處的腳步聲,不得不最後看了一眼,身影快速的向着黑暗之中掠了出去。

看着裴傲的離開,伊夏沫心重重的痛了一下,隨後漠然的挪動了一下身體,不讓進門的闕雲發現她剛剛看過了窗戶。

買回來熱騰騰的食物,闕雲打開鎖走進了屋子,看着跌落在地上的伊夏沫,錯愕的一怔,隨即快速的走了過來,依舊是那樣邪魅不已的笑容,“娘子,你就不能乖乖等爲夫回來嗎?”

將東西放在了桌子上,闕雲快速的將地上的伊夏沫抱了起來,視線銳利的掃過四周,她一直都躺在牀上,知道沒有逃出去的可能,所以那麼久,她從來不曾有過任何無所謂的動作,可是爲什麼今天會跌在地上。?

目光裡有着詭異閃過,可惜四周異常的安靜,闕雲根本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將伊夏沫抱在了牀上,看着她一貫冰冷淡漠的臉龐,闕雲突然的低下頭,曖昧不已的吻上伊夏沫的紅脣,他倒想看看暗中有沒有人來過?

壓抑下反抗的舉動,不能讓闕雲察覺到任何異常,伊夏沫依舊漠然着一雙眼,空洞洞的視線裡看着屋頂,如同之前被他偶爾輕薄時的摸樣。

黑暗之中,遠處的屋檐之上,門沒有關,所以裴傲清晰的看見了屋子裡的一幕,剎那之間,一股疼惜的感覺涌上了心頭,她那樣清冷驕傲的一個人,此刻卻無力去反駁另一個男人的輕薄,疼惜之下,卻有着滿腔的怒火,如果不是她中了毒,他必定親手血刃了眼前的這個男人。

難道是自己多心了,闕雲桃花眼裡快速的閃過一絲的詭異和深思,看着和往常一樣的伊夏沫,突然的鬆開手,修長的手指緩緩的從她被吻的紅脣上移了下來,悠悠的滑過她的脖子,最終停留在她的衣襟上。

輕輕的笑聲裡,衣襟被拉扯開來,露出原本雪白柔嫩的大片肌膚,如果自己真的有進一步的舉動,暗中的人是不是還能等待的不出現。

邪魅的揚起脣,雖然不是完全肯定是不是有人來過,可是生性多疑之下,闕雲魅惑不已的笑着,低頭曖昧而挑逗的吻上伊夏沫的脖子,細碎的吻順着她雪白的頸項慢慢的下移着。

溼潤的噁心感覺從脖子上蔓延到了全身,伊夏沫倏地繃直了身體,視線看向門外,她寧願自己中毒而死,也不要被闕雲給佔有。

遠遠的,似乎明白伊夏沫眼中的意思,也想起來當初她說過的那個島嶼之上那麼變態至極的男人,裴傲一雙冷厲的雙眸倏地染上冰冷的寒光,黑色的身影不再有任何的遲疑如同夜風一般飛快而凌厲駭人的掠過。

“裴王爺”察覺到背後的動靜,闕雲卻早已經有了戒備,身影快速的一閃,躲避開裴傲凌厲駭人的一掌,卻在躲閃的同時不得不佩服裴傲雄厚的內力,前幾日才受了那麼重劍傷,今日卻已經有着如此凌厲的身手。

原本不是要狙殺闕雲,那根本是虛幻的一招,在闕雲身影躲避的同時,裴傲卻已經快速的解開了黑色的外衣,將牀上衣衫不整的伊夏沫輕柔的包裹好,對上她那動容淺笑的臉龐,薄脣也微微一揚,低頭,輕柔的在伊夏沫的脣上蜻蜓點水般的柔和一吻,讓她不再介意剛剛被另一個男人給親過。

“裴王爺竟然能找到這裡來,果真讓人佩服。”闕雲依舊是嘴角含笑,邪魅不已雙眸裡迸發而出的卻是冷厲的兇光,他沒有想到裴傲竟然真的能找來,明明沒有任何的破綻,他怎麼可能發現眼前這個臉色蠟黃,平凡宛如村婦般的人正是伊夏沫。

“沒事了,本王帶你離開。”根本不看開口說話的闕雲一眼,裴傲將伊夏沫孱弱的身體抱入懷中,這纔將冷厲如霜的目光看向一旁的闕雲,低沉的嗓音有着肅殺的駭人,“你最好有足夠的準備,天涯海角,這一生,你逃不過被追殺的命!

“裴王爺難道不擔心嗎?你之前沒有破門而入,不就是擔心她身上的毒?”視線掠過裴傲那冷厲的寒人的雙眸,闕雲懶散的詢問,嘴角勾着淺笑,他一開始沒有帶走她,不就是擔心自己獨家特製的毒藥。

“本王自然有辦法給夏沫解毒。”雖然冒險了一些,可是裴傲目光深深地看着溫順的依靠在他懷抱裡的伊夏沫,她該是願意的,他知道她寧願冒險,也不會讓自己被其他人玷污。

不屑的冷哼一聲,闕雲譏諷的目光帶着嘲諷看向一旁的裴傲,冷冷的開口道:“裴王爺之前不帶她走,正是擔心她身上的毒,可是看到我要輕薄與她,才又急急的現身,難道不就是因爲不想自己的女人被另一個男人佔有,所以根本不理會她還身中劇毒?”這就是所有男人的劣根性吧,寧願她死,也不願意她被另一個男人碰觸,說到底,最愛的還是自己,還是自己身爲男人的面子。

聽着闕雲那一聲聲詰責的話,伊夏沫無聲的握住裴傲的手,她知道,如果真的要選擇,他絕對不會在乎她是不是清白之身,可是自己卻不能容忍,所以裴傲纔會現身。

明白伊夏沫要傳遞的意思,裴傲緊緊的反握住她的纖瘦的小手,冷冷的目光不帶感情的看着挑釁的闕雲,“是與不是,都是本王與夏沫的事情,與你這個外人無關。”

“你!”一句外人,在看着伊夏沫那種信任的模樣,闕雲倏地冷了臉,一雙狹長的桃花眼裡冷光凝聚,掌心裡聚集起內力,隨即向着裴傲展開了猛烈的攻擊。

“等着本王。”雖然還不能確定這個假秀才究竟是誰,裴傲快速的將伊夏沫安置在牀上,身影隨即快速的迎了過去,和闕雲兩人凌厲的交手打鬥起來。

黑暗的夜色裡,高手對決,凌厲的氣息圍繞在兩人之間,都是數一數二的高手,每一招,每一式都帶着驚天動地的凌厲。

砰地一聲,在闕雲一掌打上裴傲肩膀的同時,裴傲的一掌同樣印上了闕雲的胸口,肩膀處劇烈一痛,伊夏沫倏地抓緊牀柱這才穩住自己的身影。

“夏沫!”顧不得許多,裴傲驚恐的回頭,快速的看向臉色煞白的伊夏沫,這個笨丫頭,她究竟做了什麼,爲什麼他受的傷痛卻都印在她的身上。

靜靜的搖着頭,示意裴傲不用擔心,伊夏沫眷戀的看着裴傲夜色下峻冷酷寒的臉龐,她差一點以爲再也看不見他了,卻不曾想他竟然在她都有絕望的時候找到她。

“你們?”一口鮮血從嘴角溢了出來,闕雲震驚的看着給伊夏沫把脈的裴傲,再看看她那明顯似乎被自己掌力打到,而無力支撐的身體,一股詭異的感覺席捲而來,自己明明打中的裴傲,爲什麼承受的人卻是她!還有之前,裴傲被畢少白重傷,可是那時她卻口吐鮮血,整個虛弱的差一點死去。

一瞬間,似乎明白過來,雖然依舊是不敢置信,可是闕雲卻不得不看着眼前兩個人,雖然不知道原因,可是闕雲明白過來,她竟然爲了裴傲承受了一切的傷痛和危險。

冷冷的瞥了一眼震驚的闕雲,裴傲一把橫抱起伊夏沫的身體,身影驟然之間飛掠而起,迅速的消失在黑暗的夜裡,而此刻,闕雲卻依舊如同石化了一般呆愣在原地,阻攔又有什麼用,明明是傷了裴傲,可是到頭來受傷的人卻是她。

150章 闕雲之情

“你這個笨丫頭!”黑暗的夜裡,卻並沒有立刻回將軍府,而是帶着伊夏沫到了稽河河岸,夜色下,河岸邊的涼亭裡,裴傲緊緊的摟住懷抱裡口不能言的伊夏沫,深邃的目光裡有着濃濃的深情和無奈,她究竟是什麼時候做的這一切。

依舊無法說話,伊夏沫從裴傲的懷抱裡探出頭來,伸手幽幽的撫摸上他輪廓分明的臉龐,一點一點的描繪着,那種熟悉的安心感覺再次的席捲而來,讓伊夏沫原本冷漠如霜的臉上慢慢的染上笑容和柔情,能見到他真好。

“笨丫頭。”一把按住臉頰之上游移的小手 ,裴傲低沉無奈的嘆息一聲,輕柔的低下頭再次的吻上她的紅脣,那個假秀才,最後可以確保不被王府的暗衛找到,否則窮其一生,裴傲也不會讓他好過。

“有沒有被他親到其他地方了?”半響之後,終於結束了兩人之間綿長曖昧的一吻,裴傲低喘着,看着虛弱的軟在自己懷抱裡的伊夏沫,語帶嫉妒的開口,他的女人,竟然也敢染指。

沒有了,張着口,看着裴傲那如同孩子般吃醋的表情,伊夏沫再次的笑了起來,將臉深深地埋進了他的胸膛上,聽着那一聲聲沉穩的心跳聲,擡手在他的胸口上慢慢的寫着對不起三個字,她沒有想到自己任意的出皇城,竟然讓他差一點點被伊嘯要挾到,和畢少白在戰場廝殺。

“笨丫頭。”明白伊夏沫的愧疚,裴傲抱緊她的身體,大掌輕柔的撫摸着她的後背,“當日你離開,本王以爲有楊柳在,卻沒有想到最終還是讓你涉險了。”

想到楊柳,這纔想起闕雲,想起鳳修,伊夏沫急急的從裴傲懷裡掙脫出身體,擡頭無聲的開口,“擔心鳳修!”自己和楊柳在樹林被董婉兒伏擊,如果沒有鳳修的打點,那一千多軍隊怎麼可能無聲無息的潛入蒼紫王朝的境地,怎麼可能那樣完美的伏擊他們。

裴傲靜靜的看着伊夏沫那擔心的毫不掩飾的表情,不由低聲的笑了起來,大掌溫柔的撫摸上她清瘦的小臉,她終於知道懷疑鳳修了,“那日在酒樓,本王和鳳修原本只是賭約,可是卻真的被殺手刺殺,那時,本王就知道鳳丞相的野心不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一職。”

原來他已經有了防備,伊夏沫原本擔心的心不由得鬆了下來,緊繃的情緒這才舒緩下,隨即再次的窩進了裴傲的懷抱裡,似乎這樣纔可以讓自己一直愧疚,一直擔心的心境平靜下來。

“擄走你的那個假秀才是誰?”不由的再次想起剛剛伊夏沫被輕薄,裴傲一張酷臉倏地垮了下來,他可以帶着她沒有阻礙的離開,只怕是因爲對方也確定了他若是受傷,承受的人是她,所以纔沒有再出手,這麼說來,他對這個笨丫頭肯定有感情在,否則不會擔心她是否會受傷。

闕雲,張啓着脣,吐出闕雲的名字,伊夏沫不由得想起音璇,她對闕雲的感情不知道爲什麼那麼深,可是闕雲根本不知道是哪邊的人,之前以爲他是大燕朝,是董婉兒和伊嘯的人,可是那次在觀音廟,他似乎對伊嘯也下了毒,所以他真正的身份如今卻無法確認。

“是他?”冷哼一聲,想起來闕雲那張魅惑衆生的陰柔臉龐,裴傲再次冷冷的抿着薄脣,推測的開口,“他沒有帶你回稽河,而是要回皇城的吧,那麼他效忠的人應該在皇城裡,除了鳳修不會有第二人。”

想起來,爲什麼這麼多男人和他爭這個笨丫頭呢?不甘心着,裴傲眯着眼,銳利的目光鎖住伊夏沫的臉,明明就是一個清瘦的丫頭,甚至話也少,可是,低聲一嘆,裴傲一把摟住伊夏沫的身體,“本王該將你藏起來的,這樣他們也該死心了,不對,本王該讓你生一窩孩子,讓那些男人知道你已經是本王的女人,是本王孩子的娘,斷絕了他們的念頭。”

這副身體才十四歲吧,一窩孩子,伊夏沫不敢想象自己若是有了孩子會是什麼摸樣,可是一股安心的感覺卻涌上了心頭,無聲的抱着裴傲寬闊的後背。

“你體內並沒有毒素,所以這也是爲什麼熊大夫把脈的時候沒有發現異常,不過想要解了藥,只怕還需要些時候,我們先回將軍府。”沒有忘記伊夏沫還不能說話,裴傲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伊夏沫,薄脣染笑,再次抱緊了她的身體,卻沒有橫抱起她,而是在伊夏沫面前半跪着蹲下身來,“本王揹你回去。”

目光動容的看着眼前宛如山脊一般的肩膀,伊夏沫想起自己曾經和裴傲說過小時候,還有模糊的記憶時,爹地曾經背過她,所以他纔會放棄了抱她回去,而是揹着向着將軍府的方向走了去。

闕雲配置的獨家藥物,即使是熊大夫重新爲伊夏沫診治了,卻依舊沒有方法配出解藥來,“我去找他要解藥!”音璇看着牀上褪去了臉上的易容膏,露出原本熟悉臉龐的伊夏沫,對着裴傲低聲的開口,隨後不等他答應,身影在驟然之間快速的向着屋子外飛掠而去,而目的地正是之前闕雲囚禁伊夏沫的小小四合院。

“不用擔心。”看着離開的音璇,裴傲按下伊夏沫要起來的身體,音璇和他該有一個了斷,註定了成爲敵人,卻一直只有音璇看不開,倒是闕雲對夏沫卻似乎有些的情愫,否則今夜斷然不會就這樣收手讓他帶着她離開。

黑暗的夜裡,音璇飛快的狂奔着,她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還會在那個四合院裡,爲什麼她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去喜歡一個根本不愛她甚至只會利用她的男人,爲什麼?

砰地一聲,四合院的門不踢了開來,一身淡藍色的錦袍,音璇依舊是男兒的裝扮,黑髮用玉冠整齊的束了起來,隨着大力的動作,墨黑的髮梢晃動着,而此刻,原本是秀才裝扮的闕雲卻已經恢復了一貫的摸樣。

白色銀色袍子懶散的披在身上,半躺在牀鋪之上,髮絲凌亂着,露出一張讓音璇又恨又愛的俊美臉龐,飛揚的眉宇,魅惑的桃花眼下鼻翼高挺,薄脣勾着慵懶至極的淺笑,衣袍滑落下肩膀,露出一片結實的肌膚,這個男人是美豔而妖孽的,可是卻也是無情而冷酷的。

“解藥拿來?”將目光從闕雲那張陰柔至美的臉上轉移開,音璇挺立着筆直的身影,寒聲的開口,卻只有自己明白她的一雙手此刻卻顫抖着,再見面,依舊無法忘記他。

“解藥?”低低的笑着,闕雲掀開身上的薄被,赤着腳緩緩的下牀,桃花眼裡染着笑意,幽幽的向着音璇走了過去,雖然音璇的個子已經比普通的女子要高上許多,可是去也只到闕雲的肩膀處。

“你準備用什麼來換解藥呢?”輕佻的擡起音璇緊繃而起的下頜,闕雲勾着脣,吐氣如蘭的開口,修長的手指滑過音璇那張比起普通女子要英氣許多的眉眼,“論武功,裴傲和我不分上下,至於你,只怕半點勝算的機會都沒有。”

近在咫尺,可是他的心卻根本不知道在哪裡?音璇雙手已經顫抖着,卻沒有撥開闕雲那放肆的雙手,只是秉着呼吸盯着他的一雙魅惑的眼睛,低啞的開口,“你想要什麼條件?”

“條件?”如同稚子般的抿脣一笑,闕雲突然低下頭,快速的吻住音璇的脣,帶着一絲的粗魯和暴力,似乎要證明什麼,也似乎要遺忘什麼。

她該拒絕的,拒絕被一個男人這樣的侮辱,可是原本要掙扎的,甚至她該狠狠的甩他一巴掌,可是心卻先沉淪了,從一開始的漠然,到最終的軟化,音璇慢慢的閉上眼,氣息越來越急促,脣上戰慄的感覺如同火焰一般倏地傳遍了全身,讓她只能無力的抱住闕雲的肩膀。

爲什麼只有她對他的吻無動於衷,不管他如何的挑逗,不管他如何的溫柔,她依舊是那一雙幽冷如霜的眸子,淡漠的目光里根本映不出他的身影。

迷濛的視線不經意的睜開,卻看見闕雲的雙眸里根本不見半絲的溫柔和情迷,那樣美麗的桃花眼,清冷如霜,酷寒裡有着無情和嘲弄,音璇身體一僵猛的回過神來,原本抱住他身體的雙手猛的將闕雲推了開來,喘息着,面色如桃,紅潤之下,是剛剛的意亂情迷。

“還真是無情呢?享受過了就推開我。”笑容不減,依舊是那份輕佻的邪魅,闕雲擡手滑過自己的嘴脣,爲什麼同樣是女人,而他卻獨獨對那個總是冷清如霜的伊夏沫有感情,即使她根本不在乎他,即使他的眼裡只有裴傲一人,否則又怎麼會用自己的命和裴傲的命如此緊密的相連着,他傷,她受,爲什麼天下所有的好事都被裴傲一人佔據着,爲什麼??

“解藥拿過來!”不去看那張依舊可以讓自己失魂的俊美臉龐,音璇寒聲的開口,目光銳利的盯着闕雲,他究竟想要怎麼??那一日,在酒樓,她和表哥在二樓,她分明注意到他對王嫂的呵護,那樣的小心翼翼,讓她差一點以爲那是一對雖然平凡,卻異常相親相愛的夫妻,他那時那樣呵護的給王嫂夾菜,給王嫂倒茶,處處呵護,那根本是表哥對王嫂時纔有的態度。

“不拿過來又如何?你難道想要殺了我?”似乎篤定了音璇不會動手,闕雲冷冷的笑着,桃花眼一挑,怡然自得的走回了牀邊,根本不把音璇的威脅當一回事。

“不要以爲我不敢殺你!”嗓音驟然之間冰冷下來,音璇低吼一聲,修長的身影迅速的掠過,劍鋒閃過,冰冷的長劍在瞬間卻已經抵達了闕雲的脖子,只有她劍再往前伸一份,就會隔斷他的脖子。

“要殺遍殺吧。”過長的睫毛緩緩的閉合上,闕雲嘴角染笑,懶散的依靠在牀上,根本不擔心自己的命此刻懸在別人的手裡。

“你!”手顫抖着,可是卻根本無法傷害他辦法,音璇惱怒的看了一眼闕雲,猛的抽回劍向着屋子外大步走了去,她根本無法下手。

“要想要解藥,告訴裴傲,讓他將她送回來,我必定不會傷她半分。”聽着那疾步離開的腳步聲,闕雲突然睜開眼的開口,放蕩不羈的臉上有着一絲的不甘心,就算得不到她,他也要好好的羞辱裴傲一番!

伊夏沫在將軍府調養休息着,而在第二天黎明,殷莫非馬不停蹄的趕回了咸豐城,也帶來了一塵大師的一封信。

看了一眼睡得沉沉的伊夏沫,裴傲輕柔的替她蓋好了薄被,這才無聲無息的起牀向着門口走了過去,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殷莫非提前兩天趕了回來,此刻正是一臉的疲憊,眼眶凹陷着,一雙眼裡滿是三天三夜不曾睡覺的血絲和辛苦。

“一塵大師說那是血咒,那時,王爺和鳳丞相打賭受傷之後,楚情小姐來王府看望王爺,屬下無知,讓王妃受了委屈離開了王府,也是那日王妃和一塵大師見面了。”想着一塵大師的敘說,殷莫非愧疚的低下頭,他一直以爲王妃沒有王爺那般的深情,卻從不知道王妃竟然默默的做了這麼多。

用血締結血咒,從咒締結之日起,從此之後,他傷,她受,這個笨丫頭!裴傲靜靜的看着手中的信箋,目光溫柔裡有着一股深深地疼惜,若是他沒有發覺,她是不是要一直這樣的隱瞞下去。

“莫非,你先下去休息,等音璇回來之後,讓她派人去一趟大燕朝的軍營,告訴畢少白,伊嘯手中的人是假的。”裴傲再次看了一眼掌心裡的信箋,雖有小心翼翼的收好,這才向着屋子裡走了進去。

黑暗之中,只有那淡淡的微弱的光線從窗戶口照射進屋子,朦朧不清之中,裴傲靜靜的凝望着伊夏沫睡着的臉龐,藥性一直沒有接觸,所以她的臉還是那麼的蒼白而虛弱,依舊無法說話,否則自己半夜起身,她必定會察覺的。

“笨丫頭,你怎麼就答應了,一塵大師和皇家素有淵源,他之所以這樣做,根本是爲了蒼紫王朝考慮,你怎麼….. ”低聲的嘆息着,感動和深情融滿了黑眸之中,疼惜的手輕柔的撫摸上伊夏沫清瘦不已的臉龐,這個笨丫頭,把自己弄成了什麼樣。

察覺到了臉上異樣的感覺,伊夏沫從沉睡裡睜開眼,卻見裴傲正側身睡在自己身旁,一手撫摸着她的臉,一手摟緊了她的身體,峻冷的臉上滿是溫柔,不解的看了一眼窗戶外還很暗淡的夜色,無聲的詢問他怎麼了?

“沒事,本王只是確認你回來了。”低下頭,裴傲輕柔的吻上伊夏沫的臉頰,無邊的疼愛和珍惜,低沉的開口:“睡吧。”

真的沒事?看着裴傲那凝皺而起的峻臉,伊夏沫擡手撫摸上她凝聚而起的眉峰,如果沒事,他爲什麼會皺着眉頭,而且深夜不睡,看着她失神。

握住眉宇之上的小手,裴傲低沉一嘆,擁緊了伊夏沫的身體,這才低聲道:“本王只是擔心有時候會保護不了你,讓你再次受傷。”

音璇靜靜的站在房門外,聽着屋子裡輕柔而纏綿的低喃聲,想着闕雲那樣冷漠無情的臉龐,原本陰霾的臉龐此刻更是染上了一層愧疚。

第二日清晨,音璇回來了,無功而返,也是裴傲意料之中的事情。“讓本王親自去?”低沉的嗓音裡聽不出任何的情緒,裴傲看了一眼一夜不曾休息,雙眼赤紅的音璇,明白的一嘆,大掌安撫的拍上她的肩膀,“音璇,有些人有些事註定是無法改變的,本王不阻止你去見闕雲,是不想你留下任何的遺憾,如果你與他真的沒有可能,就放手吧”

“表哥,我知道該怎麼做。”點了點頭,滿心的苦澀,音璇原本總是亮麗而英氣的臉上卻只有一抹無法消除的苦澀,她一開始就知道她和闕雲不可能有結果,更何況如今才發現他眼裡在乎的人是王嫂。

“莫非,你長途跋涉就留在將軍府保護夫人。”裴傲冷聲的開口,回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院子,她還在沉睡,身體的藥性一直沒有辦法解除,既然闕雲讓他單獨去赴約,那他就走一趟,看看闕雲究竟想要做什麼。

“王爺。”

“表哥。”擔心着,殷莫非和音璇同時看向已經定下了決定的裴傲,闕雲原本就是武林高手,而且神秘莫測,王爺獨自去只怕是危機重重。

“無妨。”擺擺手,制止住兩人要說出口的勸阻,裴傲大步向着外面走了去,片刻之後,黑色的身影卻已經快速的消失在了兩人的視線之中。

小小的四合院裡,此時卻是琴聲悅耳,桂花樹下,闕雲依舊是那抹白色的錦袍,修長的手指優雅的撥弄着琴絃,黑髮從肩膀處散落下來,配上他原本就是陰柔絕美的臉,更有着魅惑衆生的邪魅之色。

“王爺,闕雲這輩子不曾對任何人心儀過,倒是王妃一人,卻讓闕雲心動。”緩緩的收了收,琴聲漸漸的停歇下來,闕雲側目淺笑,陰柔的目光帶着嫉妒看向站在庭院裡的黑色身影,那是同自己完全不一樣的男子,冷酷犀利,無情狠訣,可是卻是這樣的人讓她傾心了。

“那又如何?”不屑的冷哼一聲,對於覬覦伊夏沫的男人,裴傲根本沒有好臉色,陰沉着俊彥,目光銳利,等待着闕雲接下來的話。

淺淺一笑,闕雲似乎回想起了什麼,原本邪魅不已的臉上漸漸的染上一絲的陰霾,宛如青山的眉黛也凝皺了起來,清朗的嗓音顯得有些的空洞,“闕雲自幼被人當禁臠般凌辱,十歲那年才逃了出來,重新學武,那時闕雲就下了重誓,讓欺侮自己的敵人一輩子不得好死,十歲啊,骨骼早已經定格,受了常人受不了的苦,才學得了一身的功夫,可是到頭來爲了隱藏深藏,卻不得不隱身在小倌館裡,過着賣笑賣身的日子。

幽幽的嗓音裡似乎有着無盡的辛酸,可是卻消融在那張絕美的妖孽臉龐之上,闕雲如同說着別人的事情,眉頭輕佻,笑容慵懶而邪魅,“這麼多年,同情的,輕蔑的,不屑的,闕雲見過太多的人,卻只有她一人,根本不在乎我的身份那,那眼光是平靜的,在她的眼裡我纔是一個真正的人,不帶同情不帶不屑,她將闕雲當成一個正常人。”

因爲想起了伊夏沫,闕雲薄脣上揚起完美的弧度,羨慕的目光帶着嫉妒看着聆聽的裴傲,“她真的是個奇特的女子,這麼多日來,不管闕雲如何小心的呵護、疼愛、她始終冰冷如一,王爺該是幸福的吧,被這樣的女子愛戀着,甚至爲了王爺不惜用自己的身體來承受王爺的痛苦和危險。”

“如果你真的喜愛夏沫,將解藥交給本王。”裴傲涼涼的開口,他沒有興趣聽一個男人說如何愛慕他的女人,醋味濃濃的蔓延開來,讓天生就冷峻的臉龐此刻更是冷若冰霜。

“所以闕雲讓王爺親自來一趟了,不是嗎?”修長的手指緩緩的波動了琴絃,闕雲低聲一嘆,萬般的嫵媚風情,“闕雲原本該殺了她,讓王爺一輩子活在痛苦裡,即使得了天下,即使殲滅了大燕朝,王爺也必定是痛苦一生,可是下不了手啊,那樣平靜的眼眸,沒有不屑,沒有唾棄,在她眼裡,闕雲只是個正常的男人,即使她曾經目睹過闕雲最不堪的一幕。”

心動,或許就是在那樣的瞬間,被範中直侵犯着,範中直的眼睛裡猥瑣的淫蕩,那些僕役眼裡幸災樂禍的獸慾,音璇眼裡是同情和憤怒卻只有她,那麼的平靜,那時第一次闕雲看見如此平靜的雙眼,清幽如水,淡淡的,映射在了他的心裡。

之後,他有意的接近音璇,故意的刁難拒絕音璇,如同其他女子一般,音璇亦是被自己的外表所吸引,可是卻只有她,還是一副淡漠的摸樣,甚至不惜的要挾他,敢傷了音璇她絕對不會放過自己的。

自己是一個小倌那,最被人唾棄的玩物禁臠,卻只有她認爲他可以得到音璇的感情,那時,闕雲常常在想,若是這樣獨立奇特的女子愛上自己,她必定不會在乎他的過去,她是那麼的特別,若被她愛上,必定是幸福的,可是那幸福的男人不是自己。

“她的好本王知道。”說起了伊夏沫,裴傲原本森冷如霜的臉龐不由得軟化下來,一抹溫柔染上了眉宇之間,就是因爲太多的男人知道她的好,看到她冰冷無情背後的美好,纔會讓裴傲感覺自己一路行來多麼得辛苦,處處防備着覬覦她的男人。

“這是解藥,吞服下就會沒事了,王爺好好待她,若是日後王爺有負於她,就算是用搶的,闕雲也會將她帶走。”不情願,可是卻拿裴傲沒有辦法,傷了裴傲,承受的人卻是她啊,闕雲悠悠一笑,將掌心了的瓷瓶向着裴傲拋了過去。

“謝了,不過你永遠不會有那麼一天。”接過解藥,裴傲冷聲的致謝,他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將她從他的身邊搶走,至於闕雲,終究沒有傷害到她,否則裴傲絕對不會讓他有時間在桂花樹下悠閒撥琴。

接過解藥,裴傲轉身向着外面走了去,卻不曾想伊夏沫正虛弱的靠在一旁的木門上,目光幽幽的看着自己,“你怎麼來了?”開口的同時,詰責的目光不由得看向一旁殷莫非,他怎麼將她帶到這裡來了。

他果真瞞着她來見闕雲,伊夏沫虛弱的邁開步子扶住裴傲的胳膊,視線將他上上下下掃了一遍,確定沒有任何的傷害這才放下心來。

“笨丫頭,爲了你本王也會保護好自己。”如今他傷了,卻都是她來承擔,所以爲了她的安全,裴傲也絕對不會讓自己有任何的傷害,“這是解藥,快服下。”

原本剛剛松下的眉頭再次的凝皺了起來,伊夏沫懷疑的看着裴傲,她是不是答應闕雲什麼了,所以纔會換回瞭解藥。

“安心服下解藥,本王什麼犧牲都沒有。”看着伊夏沫再次的皺起的眉頭,裴傲無奈的低聲一嘆,大掌疼愛的撫摸着伊夏沫的頭,他該擔心的人才是她啊。

若是自己早一些遇見她,會不會今日她擔心的人就是自己了?桂花樹下,看着門口纏綿的兩個身影,闕雲苦澀的揚起嘴角,放眼天下,她唯一擔心的人卻只有裴王爺,這樣的執着而專一的感情,窮其一生,自己也沒有辦法遇到吧。

真的沒事?依舊有着淡淡的懷疑,伊夏沫視線越過裴傲的肩膀看向庭院裡的闕雲,清幽的目光裡滿是戒備之色,他最好沒有要挾裴傲什麼。

對於她在乎的人她可以不顧性命的去保護,對於其他人,她的目光卻可以那麼的冷酷犀利,迎上伊夏沫冷厲如霜的目光,闕雲笑容苦澀多了幾分,心頭宛如刀子割了一般,她爲什麼從來不曾想過他也真心的愛着她,他也可以爲了她不顧一切,不會比不上裴王爺的付出少。

151章 激情纏綿

吞下了解藥,原本孱弱的身體如同紅灼了一般,那感覺伊夏沫很熟悉,是真的解藥,片刻的功夫,在裴傲期待的目光下,伊夏沫一連多天暗啞的嗓音第一次開口,“我沒事了。”

“要和闕雲說聲謝謝嗎?”喜悅着,看着可以說話的伊夏沫,裴傲微揚的笑容裡有着連日來的放心,擡手握了握伊夏沫的手,卻還是大方的詢問,畢竟闕雲真的無條件的將解藥給了她,而且這一路來,也不曾真的爲難過她。

看了一眼裴傲,伊夏沫邁步向着桂花樹下的闕雲走了過去,鳳吹了起來,銀白色的桂花點點的飄落下來,襯托着他隨風飄逸的白色衣裳,整個人有着飄逸脫俗的邪魅之色。

“爲夫可不需要娘子你的謝意,如果真的要感謝的話,不如給爲夫一個吻如何?”邪魅放浪的輕笑着,闕雲眷戀的凝望着伊夏沫漸漸恢復了體力的身體,她該是如此的那樣虛弱無力的摸樣不適合她。

聽着闕雲那懶散不羈的嗓音,伊夏沫面容微微的糾結了一下,無力的看着笑的放蕩的闕雲,還不曾來得及開口,他白色的身影快速的傾下,在伊夏沫都還不曾來得及反應的時候,卻已經在她的脣上偷得一吻,放肆的笑聲裡有着滿足和愜意。

伊夏沫面容徹底的糾結一起,看了一眼笑的狂放不已的闕雲,幽幽的兩個字丟了出來,“戒指。”

“留給爲夫做個念想如何?”那戒指做工特別精緻,看得出是她的喜歡之物,闕雲白色的身影依靠在樹幹上,笑容不減的凝望着伊夏沫。

該死的闕雲,裴傲第一次慶幸自己的自制力極好,否則他一定一拳打碎闕雲臉上那礙眼的笑容,當着他的面,他竟然還敢輕薄自己的女人!

“闕雲。”兩個字說的咬牙切齒,裴傲冷冷的瞪了一眼笑的礙眼的闕雲,大步走了過來,一手牽住伊夏沫的手,然後擡起左手,清晨的陽光之下,闕雲這纔看見了裴傲左手的手指之上也有一枚同樣古樸的戒指,同她的乃是同一個款型,卻只少了鑲嵌的珍珠而已。

原本他還曾想仿照着她的戒指的款型也定製一個男款的戒指,如今才知道,那根本是他和裴王爺的定情信物,俊美無邪的臉上有着苦澀的笑容閃過,闕雲緩緩的從袖袋中將伊夏沫的戒指給拿了出來,看着她瞬間晶亮生輝的墨眸,薄脣處笑容更加的晦澀。

重新拿回了戒指,伊夏沫和裴傲這才雙雙的離開,陽光漸漸的明亮起來,闕雲目送着那離開的身影,這一生,他對任何人都心黑手辣,即使對自己,也從來不曾心慈手軟過,爲了報仇,他連自己的身體,自己的靈魂都可以出賣,任由人踐踏,可是爲什麼卻獨獨對她無法心狠呢?

十日守城不出,讓伊嘯以爲自己的計謀得逞了,整個人都處於興奮的狀態,渾然不知道畢少白卻已經知道他手中的伊夏沫是假冒的。

暗黑的夜裡,咸豐城五十里的地方乃是伊嘯據守紮營的地方,而首戰告捷,也爲了不讓畢少白偷偷的將手中的伊夏沫給帶走,所以伊嘯封他爲先鋒將軍,紮營在三十里外的林子裡,而這樣的安排反而讓裴傲可以秘密的潛入大燕朝的陣營裡,而不擔心被伊嘯知曉。

黑暗的夜裡,七月的涼風吹在身上是格外的舒適,將精銳的三十多名暗衛安排在遠處,裴傲帶着伊夏沫和殷莫非動作迅速的躲避開巡邏的士兵,向着畢少白的軍帳快速的遊移了過去。

被伊嘯抓住的人不是她,那她究竟在哪裡?黑暗裡,只有桌上的蠟燭淡淡的燃燒起光亮,畢少白半點睡意都沒有,視線百無聊賴的看着眼前的地形圖,她沒有回咸豐城,也沒有被伊嘯抓住,那她究竟又被什麼人給帶走了?如今是安全的,還是危險的?

寂靜一片的夜裡,突然聽到軍帳外那不屬於巡邏士兵的輕微腳步聲,畢少白目光倏地冷厲一下,一手快速的抽出了桌子上長劍,身影驟然之間一動,卻見闖入軍營裡的人竟然是裴傲和一個面帶黑色布巾的女子。

“野丫頭?”幾乎在第一時間認出了伊夏沫的身影,畢少白驚喜的開口,看了看裴傲,看着緩緩將面巾拉下來的伊夏沫,原本一直擔憂不安的心這才鬆了下來,竟然真的是她。

看着畢少白那狂喜的表情,裴傲徑自的走到角落裡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其實,如果今天遇險的人是她,畢少白必定也會不顧一切的來救她吧,她與畢少白當初是性命之交,如今,他又是她同父異母的兄長,自己會不悅,或許只是有些吃醋罷了。

軍帳之中,隨便的聊了幾句,知道發生的一切,畢少白和裴傲這才討論起當前的軍情,“用本王的令牌嘁調令步老將軍的人馬,兩萬軍隊即可,裡應外合。”裴傲將隨身的令牌鄭重的交到了畢少白的面前,深邃宛如黑潭的目光裡有着信任。

“要將戰線拉長?”畢少白看着眼前的地形圖,詢問的視線徵詢的看向裴傲,目光裡有着隱隱躍躍欲試的光芒。

“一舉成功。”點了點頭,裴傲贊同的看向畢少白,如今,伊嘯佔據了稽河城,他有恃無恐的一方面也是因爲,如果自己讓步讓步老將軍發兵,伊嘯必定第一時間察覺,所以他還可以從稽河城退守到大燕,百無一失,可是他卻沒有想到,如果給步老將軍傳令的人不是自己,而是畢少白從大燕朝軍中選派的人手的話,必定可以將伊嘯打的措手不及。

“徹底封殺嗎?”隨着裴傲手指着的幾天行軍路線,畢少白再次的發問,雖然可以一舉殲滅伊嘯,可是大燕朝的勢力依舊在,掃平殘餘的軍隊,還需要一些的時間。

“恩,咸豐城攻破,你在大燕朝軍隊之中必定威名遠播,加上你和伊嘯的關係,如果伊嘯一死,大燕朝的軍隊必定會歸順於你,到時候,裡應外合,釜底抽薪。”裴傲冷冷的一笑,修長的手指快速的指着地形圖上大燕朝的幾處城池,攻下了,大燕朝就徹底毀滅了。

安靜裡,只有兩個男人在燭光下專注的討論着軍情,不時的翻看着地形圖,不時的交換着意思,和洽和氣息讓一旁的伊夏沫眉頭皺了又皺,一股詭異的感覺慢慢的攏上來心頭。

裴傲之前還對畢少白下着必殺令,可是如今看來,他竟然將身爲王爺的令牌,可以調動三軍的虎符也交給了畢少白,這樣的信任,那他之前要殺畢少白的奏章和命令?

“你們究竟瞞了我什麼?”冷聲的開口,伊夏沫站起身來,一手啪的一下按在了裴傲和畢少白正專注的地圖上,清冷的眉眼裡疑惑卻是越來越濃郁。

“你從沒有要殺畢少白,對不對,那道必殺令的奏章根本是騙我的?”目光從裴傲臉上落到畢少白的臉上,伊夏沫緩緩的開口,清瘦的臉上霜冷的可以刮下一層寒霜來。

看着伊夏沫那冷冷如霜的臉,畢少白幸災樂禍的看了一眼眉頭直皺的裴傲,站起身來,將伊夏沫手中的地圖給抽了出來,“王爺,我去牀上繼續研究。”

“裴傲!”看着畢少白那默認的表情,伊夏沫真的徹底怒了,她擔心愧疚,可是到頭來,她才發覺一切根本不是那麼回事,他和畢少白之間熟稔和信任,絕對不是剛剛纔達成的共識。

“噓,小聲一點,我們還在敵營裡。”討論了接近一個時辰,裴傲疲憊的揉了揉眉頭,看着拋棄自己不顧的畢少白,低聲一嘆,這才拉着伊夏沫的手,低沉的笑聲裡有着諂媚的討好,“你從觀音廟被少白帶回來那天,他就告訴了本王他和伊嘯的關係。”裴傲拉坐下臉色依舊不善的伊夏沫,瞪了一眼事不關己的畢少白,這才繼續開口,“當日知道了少白的身世之後,本王就派人查了所有有可能知道內幕的人,以防少白被伊嘯欺騙。”

“所以那些人也沒有滅口,只不過你在查清楚了一切之後,將他們給隱藏下來了。”伊夏沫直接掙脫開裴傲的手,端正的坐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等待着裴傲接下來的坦白。

“是,所以本王讓少白領軍出征,而暗中派人告訴了畢忠這一切,如果他知道畢少白真實的身份而向本王回稟,本王必定會重新信任畢忠,可惜他被仇恨矇蔽了雙眼,而選擇了火燒糧草,和伊嘯暗中勾結,陷害少白。”說起畢忠,裴傲原本輕鬆的神色裡閃過一絲的冷酷,爲了這一計,他損失了三千的部下。

“所以從頭到尾,雖然你和畢少白沒有商量過什麼,可是你們一直有着默契,不管是畢忠的陷害,伊嘯的發兵,還有稽河城的失守,你們都是算計好了。”咬牙切齒着,伊夏沫冷冷的笑着,冰冷冷的目光看的品牌啊毛骨悚然。

重新握住伊夏沫的手,可惜還是再次的被甩開,裴傲頭痛不已的看着面色陰冷的伊夏沫,賠笑的開口,“不能說是算計好,本王一直信任少白,而少白也不會因爲血緣關係而叛國。所以本王放任畢忠好伊嘯行動,如此一來,纔可以將伊嘯引到咸豐城來。”

“那我呢?”三個字,差不多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伊夏沫目光冰冷的瞪着裴傲,臉色鐵青的駭人,從沒有一個人喜歡被別人當成傻子耍,即使這個人是裴傲。

“本王知道你看到那道必殺令的奏章,必定會來稽河城救少白,這樣不但讓伊嘯相信本王對畢少白已經有了殺機,也讓本王有合理的藉口離開皇城。”伊嘯生性多疑,自己如果沒有任何原因離開皇城,必定會懷疑,而這樣不僅會讓畢少白陷入危險,而且想要和畢少白裡應外合的計策必定會失敗,所幸,裴傲太瞭解伊夏沫,她會不顧一切的來救畢少白,而自己聽到她被伊嘯所擒的消息,也必定會不顧一切的來到咸豐城。

“所以從頭到尾,我就是你和畢少白算計裡的一顆棋子。”伊夏沫森冷冷的笑着,目光鎖住裴傲萬分無奈的俊彥,居然敢算計她,裴傲。

“不過本王后悔了。”突然的,裴傲眼色一冷,雙手重重的握住了伊夏沫的手,目光深情而愧疚的看着伊夏沫,“本王沒有料到闕雲會插一手,否則當初,不管如何,本王也絕對不會讓你離開皇城涉險。”

一路行來,有楊柳保護她,到了稽河城,有畢少白在,可是再精密的計劃還是有着意外,她就被闕雲給抓走了,如果不是闕雲對她有一份莫名的感情在,她若是有三長兩短,裴傲知道窮其一生,他也無法原諒自己。

看着裴傲愧疚而後悔的黑眸,伊夏沫漠然的轉過身向着軍帳外走了去,其實裴傲真的太瞭解自己,他知道自己必定會離開,其實那時,他也是讓自己選擇的吧,如果自己沒有選擇離開皇城,他的計謀必定不會成功,說是利用自己當棋子,其實從頭到尾,他都將選擇權交給了自己,終究自己不相信他,以爲他真的會殺畢少白,卻沒有想過,那不過是他和畢少白之前的默契。

“王爺,好自爲之。”畢少白幸災樂禍的看了一眼暗自苦惱的裴傲,敬謝不敏的擺擺手,隨後再次的將視線落在手中的地形圖上,其實也不能怪王爺,要騙過伊嘯,必定首先要騙過野丫頭,否則伊嘯不會相信,這一切也都不會成功。

看都不看畢少白一眼,裴傲快速的起身追了出去,黑暗之中,躲避開周圍的巡邏士兵,裴傲趕上先一步離開的伊夏沫,從背後環抱住她的身體,親密的將頭抵在她的肩膀上,溫潤的氣息曖昧的噴吐在伊夏沫的頸子邊,“真的生氣了?”

“爲什麼?你從不會讓我冒險,爲什麼這一次會這樣?”低着頭,看着那纏繞在腰間的大手,伊夏沫低聲的開口,語氣裡有些失落,其實不是怪裴傲,如果她相信他,就應該知道他不會真的要殺畢少白,其實畢少白都比自己要信任裴傲,所以他們即使一個在邊關,一個皇城,沒有任何的聯繫,卻已經可以如此默契的合作,騙過了所有人,而這份信任,卻是自己沒有的。

“本王想要儘快的解決所有的事情,帶着你離開。”幽幽的開口,裴傲抱緊臂彎裡的伊夏沫,其實她沒有發覺,常常,她會在睡夢裡驚醒,喊着她姐姐的名字,那樣擔心的摸樣,讓裴傲一心疼就是一夜不曾睡,她是爲了自己而留在蒼紫王朝,而藉着畢少白這一次,裴傲想要用最快的時間來解決大燕朝的事情,也讓可以早一點找到回家的路。

所以他這麼做,用自己冒險,卻是爲了自己可以安心,可以儘快的回到現代,一股動容染上了清幽的雙眸,伊夏沫無聲的將手覆蓋在裴傲的大手上,他爲什麼什麼都要爲自己考慮的如此周全?

“可是我沒有相信你,依舊選擇了離開皇城,那個時候你是失望的吧?”在他爲了自己這麼周全的打算着,可是自己卻不相信他,選擇了在那樣甜蜜的一夜之後離開他,伊夏沫手微微的顫抖着,僵直着身體,此刻她才知道裴傲對她的感情,是自己遠遠比不上的。

“雖然本王早已經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可是那一刻,終究還是有些的心痛。”潛意識裡,他希望她可以相信她,即使不相信他,也至少不要爲了畢少白而放棄他,可是她還是離開了,明明早已經猜測到了這樣的結果,可是在她離開的時候,心還是會痛,會感覺到受傷。

“裴傲你失望嗎?這樣的我?”緩緩的轉過身來,夜色裡,伊夏沫仰頭看向裴傲輪廓分明的臉龐,這樣一個偉岸至奇的男子,爲了她,他傾盡了一切,可自己卻還是沒有相信他。

“笨丫頭,本王知道你不善於感情,可是你爲本王締結了血咒,連命都許給本王了,本王又怎麼可能失望。”薄脣慢慢的上揚起一抹好看的弧度,裴傲低沉的開口,藉着夜色深情的凝望着伊夏沫滿是愧疚的小臉,低下頭輕柔的吻上她光潔的額頭,她愛人的方式與自己不同而已,自己若是愛上了,必定不顧一切的去保護,不讓她受任何的危險。

可是她天性就寡情,很多方面注意不到,可是她卻有着最執着的一面,那血咒,雖然讓裴傲氣惱,可卻也是滿心的感動,她愛自己,裴傲從來不曾懷疑,雖然她從來都不曾明說,雖然她爲了畢少白,爲了鳳修而放棄過自己,可是裴傲知道,如果真的到了必須選擇的時候,她最終選擇的人還是自己。

細碎的吻順着伊夏沫的額頭慢慢的灑落下來,吻過她的鼻尖,最終落在那柔軟的脣上,萬般深情的吻住,吮吸着她口中的香甜,糾纏着她的小舌,讓彼此的氣息交融在一起,再也不會分開。

暗中三十多個暗衛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如同沒有看見黑暗之中那纏綿吻在一起的身影,而一旁殷莫非無奈的看了看遠處敵軍營地的燈火,他雖然不想打擾王爺和王妃的纏綿,可是他們如今還在敵軍的營地外。

動情着,從那一夜,他們彼此結合在一起,到如今,都快一個月了,裴傲沉睡的慾望被激情的喚醒,情不自禁的深深吻住懷抱裡嬌媚的人兒,大掌更是按耐不住的遊移在她纖細的後背上,順着那完美的線條慢慢的遊移着,緩緩的落在那豐腴的堅挺之上,掌心熾熱的包裹住,讓裴傲原本就有些急促的呼吸此刻更加的沉重,每一寸肌膚更是喧囂的想要狠狠的佔有懷抱裡屬於他的人兒。

“王爺,我們該回城了。”看着那愈演愈烈的兩個人,殷莫非雖然不排斥看春宮戲,可是如果那兩個人是王爺和王妃的話,殷莫非就算有十條命也不敢。

突然的聲音下,裴傲一怔,猛的回過神來,這才驚覺自己身在何處,而懷抱裡的伊夏沫此刻也是喘息着,雙手緊緊的抓着他的胳膊,氣息不穩,身體疲軟,忘情的兩人,根本忘記了這在外面,而且, 不遠處還有三十多個暗衛當觀衆。

“裴傲!”氣惱着,臉色難得的染上了一絲的紅潮,伊夏沫挫敗的瞪了一眼回過神之後,笑得邪魅不羈的裴傲,如果不是殷莫非來打斷,伊夏沫半點不懷疑她和裴傲真要在草地上上演限制級畫面了。

“我們回城。”低沉的笑聲雖然極力的壓制着,可是那笑容還是泄露出了裴傲此刻的好心情,看了一眼神色依舊麻木的暗衛們,裴傲攬在伊夏沫腰間的手用力收緊,身影驟然之間掠起,馬蹄聲輕微的響在黑暗裡,一行人向着咸豐城的方向飛奔而去。

那還是他們那個不苟言笑,終年酷寒着臉龐的王爺嗎?暗衛們對侍一眼,隨後不由感嘆王妃魅力之大,一個個的也揚起了馬鞭,緊跟隨在裴傲身後向着咸豐城的方向飛奔而去。

“裴…..”伊夏沫剛開口,裴傲火熱的脣卻已經壓了下來,封住了她未說完的話,大手挑逗的撫摸過她的臉龐,隨後將那一身黑色夜行服給褪了下來,膜拜的凝望着她白皙而修長的身體,大掌更是壓抑不住的撫摸上那細緻的肌膚。

本王真的想要吃了你,和你一輩子在牀上纏綿着。“兒女情長,英雄氣短,裴傲終於明白爲什麼會有衝冠一怒爲紅顏的帝王,也有烽火戲諸侯的舉動,真若心動了,爲了她的展顏一笑,他願意爲了她傾盡一切,只希望她可以纖柔一笑。

щщщ▪ тtkan▪ ¢ ○ 凝望着裴傲那動情,卻還隱忍着慾望的臉龐,伊夏沫雙手忽然拉下他的頭,主動的吻上他的薄脣,終於明白夜冥當初爲什麼會愛上那個背叛了她的感情的男人,原來真的是理智無法控制的。

“慢點,本王不想傷了你。”雖然身體已經僵硬起來,渴望着狠狠的佔有她,可是裴傲卻依舊苦苦的壓抑着,當初他對她曾經那麼的殘忍過,如今,他只希望她可以感覺魚水之歡的快樂。

“是你,沒有關係。”清瘦的小臉上因爲情慾而染上了羞澀的潮紅,美豔動人,伊夏沫清幽的開口,雙手撫摸上裴傲結實的身體,上面還有不曾完全褪去的傷疤,那是和畢少白戰場對峙時留下的疤痕,雖然痛在自己身上,可是摸着那一條條的傷疤,伊夏沫還是動情的哽咽起來。

原本極力壓抑的感情在伊夏沫主動的撫摸下潰不成軍,裴傲終究還是沒有忍住,大掌分開她修長柔嫩的雙腿,挺身而入,那樣美好的緊緻感覺,讓他低吼一聲,律動起了腰身,將激情的火花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

原本回到將軍府就已經是黎明時刻,而如今,在纏綿了兩個時辰之後,屋子外早已經陽光明亮,或許殷莫非知道屋子裡那從黎明的剛剛都傳來的呻吟聲和喘息聲代表着什麼,所以阻擋下了要見裴傲的所有人,讓那對在牀上纏綿的人可以盡情的擁有彼此而不被打擾。

“本王發現找個身手一流的女子爲妻終究還是好的。”低聲曖昧的笑着,怕怕一手摟住伊夏沫的腰,一手眷戀的在她光潔的後背上游移着,幸福的如同得到滿足的饕餮,笑容軟化了終年冰冷的面龐,“至少可以一直陪着本王運動,而不會中途昏厥過去。”

“裴傲,你!”從他的胸膛上擡起頭,伊夏沫瞪了一眼笑得欠扁的裴傲,隨後再次收回了視線,身體疲軟的沒有一點的力氣,雖然從頭到尾都是他在動,可是爲什麼到頭來累的虛脫的人卻是自己,而眼前這個男人依舊精力充沛着,伊夏沫只要微微的動一下身體,就可以敏銳的感覺到他那再次復甦的堅挺,更是喂不飽的饕餮。

看着那溫順的蜷縮在自己懷抱裡的伊夏沫,裴傲感到了一股深深的滿足,低下頭,將臉埋首在她的肩膀上,低聲的哀求道:“夏沫,我們再來一次。”

“還要?”一般安靜的臥房裡,伊夏沫聲音驚恐的拔尖,糾結着一張臉面對着裴傲那苦苦哀求的俊彥,毫不客氣的回絕,“不要。”

152章 主動誘惑

“最後一次,本王保證絕對是最後一次。”哀怨着,知道一定會被拒絕,可是身體的需要也不是他可以控制住的,更何況他也很想再次佔有她,裴傲無賴的繼續遊說,原本只是單純抱着伊夏沫的雙手已經開始不安分了,順着她纖細的腰肢一直向下遊移着,探入那禁地之中。

“裴傲,這是你口中第幾個最後一次了?”雖然累的無力,全身的骨頭如同被拆開,又重新組合在了一起,可是憑藉着多年殺手訓練之下的強大意志力,伊夏沫動作迅速的將裴傲放肆的大手給抓住,不被他口中的最後一次給騙到,昨夜他的最後一次,後面卻還有無數個最後一次,到頭來,累得她像是被汽車給碾過一般,殺手訓練也沒有他這麼狠的。

“可是本王忍不住了。”一貫冷酷強勢的一面早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裴傲頑劣的如同稚子,可憐兮兮的看着臉色堅定的伊夏沫,反握住她的小手,詭異一笑,讓她的手碰觸到他已經壓抑不住,腫痛不已的堅挺,以證明他真的不是嗜好漁色,實在是身體正常的需要。

當意識到手碰觸到的是什麼,伊夏沫臉上倏地如同顏料染上了一般,刷的一下紅潤的可以滴出血來,氣惱的看着笑的如同偷腥得逞的貓,咬牙切齒的開口,“你是不是吃了春藥了?”否則他哪有這麼好的性致。?

“夏沫,你竟然嘲弄本王的男兒本色。”宛如被侮辱了一般,裴傲詭異的冷笑着,身影迅速的側了起來,將伊夏沫給嚴密的壓在身下,威脅十足的開口道:“爲了證明本王的清白,本王必定要和你大戰三百回合,讓你知道本王可不需要春藥來助興。”

什麼叫黑白顛倒,什麼叫欲加之罪,伊夏沫徹底的被裴傲給雷倒了,曖昧而纏綿的呻吟聲再次壓抑不住的從口中溢了出來,一般酥軟無力的身體,在他的挑逗之下,慢慢的燃燒起來,酥麻的戰慄感隨着他的大手而傳遍了全身,這會不是他需要,她也有需要了。

再好的體力在被裴傲折騰了這麼久也不行了,伊夏沫不知道何時睡着了,再次醒來的時候,屋子裡已經是夕陽淡淡的光輝,屋子裡很是安靜,伊夏沫睜開眼,身側已經不見了裴傲的身影。

慢慢的起身,這才發覺自己已經穿好了衣服,而且身體雖然感覺到疲憊,卻是清爽爽的感覺,看來裴傲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幫她洗了澡還穿好了衣服。

因爲不能讓伊嘯知道她已經回到裴傲身邊所以伊夏沫的行動不能出這個院落,推開門,夕陽最後的金色光芒淡淡的從天際照射下來,伴隨着清涼的晚風,伊夏沫靜靜地依靠在門框上,撥弄着手中的戒指,思緒飛遠着。

如果不是因爲姐姐,她願意這樣一輩子的留在他的身邊,他該是活在蒼紫王朝的,這裡有着屬於他的天下和臣民,可是她不能丟下姐姐不管,不能讓姐姐生活在*島的危機之下。

“王妃,飯菜好了。”殷莫非提着食盒走了過來,看着側身靠在門框上的伊夏沫,想着之前的種種,不由的生出了一股愧疚,他一直用自己的標準衡量王妃對王爺的感情,卻忘記了,那是王爺和王妃之間的事情,不是外人可以置喙的,想到此,不由低聲的開口,“王妃,當初對不起。”

對不起?伊夏沫吃着飯菜的手一愣,不解的擡起目光看向道歉的殷莫非,渾然不知道他爲了什麼而道歉。

“王妃,屬下一直跟在王爺身邊,這麼多年來,王爺第一次如今在乎一個人,就算當初的楚情小姐,王爺雖然打算帶着楚情小姐離開,可是卻還有着理智在,不安頓好朝中的事宜,王爺一直沒有打算離開,而後來,楚情小姐被伊嘯擄走了,王爺雖然憤怒,卻還是沒有因爲兒女私情和大燕朝決裂,可是如今,屬下知道,王妃的一切甚至比蒼紫王朝的一切都重要,所以爲了王爺,王妃請保重好自己。”

“我知道。”低頭繼續吃着,伊夏沫面容平靜,如同沒有聽見殷莫非的話,可是心頭,卻還是滿心動容着,裴傲爲她付出的,她知道,這一生,她也絕對不會辜負他。

從吃晚飯一直到深夜,卻已經沒有看見裴傲回來,伊夏沫隱隱的知道戰事即將全面爆發了,這是冷兵器的時代,戰爭的爆發就意味着無數人的死亡,意味着流血和犧牲,明知道不管事畢少白還是偏愛都不會有危險,可是壓抑不住的伊夏沫卻還是感到了一股的擔心。

而此刻,鳳修,闕雲是他的人吧,否則不會想要帶自己會皇城,那個在蒼紫王朝第一個讓她信任,想要維護的男子,那樣孱弱如同姐姐,讓她忍不住想要保護的男子,終究還是行動了,他日,如果真的疆場對峙。

“怎麼了?”裴傲低沉的嗓音打斷了伊夏沫的沉思,剛一回頭,卻已經被裴傲緊緊的抱在了懷中,曖昧的摟着她柔軟的身軀,一天的疲憊在瞬間被衝動,“夏沫,要開戰了,本王需要將你送離咸豐城。”

“什麼?”聽到裴傲的話,伊夏沫原本溫柔下的臉色倏地一冷,快速的轉過頭,目光不贊同的看向裴傲,堅定的開口回絕,”我不走。

“本王也不想你走,可戰事一起,咸豐城若是失守,難保伊嘯不會發現你,所以爲了不讓計劃失敗,你必須先行離開,等徹底擒住了伊嘯,本王再將你接回來。”一想到剛剛團聚就要分開,裴傲自然是萬分的不捨,可是如今,戰事告急,卻容不得他再有任何的兒女私情。

她怎麼忘記了,他與自己還有血咒羈絆着,他若有任何的危險,都會由自己來承受,這才安下心來,伊夏沫看着裴傲點了點頭。

“夏沫,明日莫非會帶着你離開,今夜本王一定要好好的愛你。”峻冷的臉龐慢慢的軟化下來,一股邪魅的放蕩染上了黑眸,裴傲哀怨無比的開口,一把抱住伊夏沫的身體向着一旁的牀鋪倒過去。

“你瘋了,不要睡覺了嗎?”昨夜他就沒有睡,白天又去忙了一天,可是看到裴傲此刻的臉色,伊夏沫不由的感覺到臉色糾結,他真的不想要睡覺了嗎?

“本王是牡丹花下死。”雙手無賴之極的抱住伊夏沫纖瘦的身軀,裴傲將臉龐埋首伊夏沫的肩膀處,黑眸裡,隱匿下一抹濃郁的不捨,這一戰,至少需要半個月的時間,這麼久不見她,只怕自己必定會被相思所苦。

“裴傲。”看着埋首在自己肩膀處的裴傲,伊夏沫擡手抱住他的肩膀,一直猶豫的心莫名的感覺的安心,“裴傲,如果真的回不去,我會留下來”姐姐或許一直安全的,至少那一次,她回去的時候,姐姐過得很好,*島的人或許根本沒有發現姐姐的藏身的地方,會以爲她們都死在了那次的爆炸裡。

聽着那幽幽的話,裴傲呆愣的僵直住身體,緩緩的擡起頭看向伊夏沫堅定的小臉,大掌溫柔的撫摸上她細緻的肌膚,這個笨丫頭,明明那麼的在乎她的姐姐,甚至連夜裡都常常做着噩夢,可是此刻,她竟然願意爲了他留下來。

“本王必定會幫你找到回去的辦法,對本王而言,有你在的地方就有本王在。”溫柔至極的笑容裡有着可以感知的溫暖,裴傲動容的凝望着身下的伊夏沫,這已經是她最大的付出了,這個笨丫頭。

夜色裡,伊夏沫輕柔的笑了起來,黑色的髮絲,如同瀑布一般鋪在錦被上,霜冷的小臉因爲笑容而溫柔,看着身體上方的裴傲,看着他明明已經是疲憊至極,可是卻已經精神奕奕的黑眸,伊夏沫知道他是捨不得自己的離開。

“真的累了嗎?”低沉的詢問,目光眷戀的落在伊夏沫的臉頰上,裴傲一手支撐在她身體的側面,一手溫柔的撫上她光潔的臉龐,那柔軟的觸感再次讓他感覺到了一陣悸動,黑眸晦暗了幾分嗎,細碎的吻卻已經代替了手指,輕輕的,從她的額頭一路蔓延下來。

“如果真的累了就睡吧。”縱然身體的每一處都渴望的想要佔有她,可是裴傲知道昨夜自己真的所求過度了,不甘心的,將臉龐埋首在伊夏沫的胸口,裴傲悶聲的開口,實在不願意,這一別,至少又要半個月之後才能相見,可是卻又憐惜她的身體。

無聲的看着趴在自己胸口,宛如被拋棄的寵物般十分可憐的裴傲,伊夏沫嘴角閃過一絲的笑意,淡淡的開口道:“那我先睡了。”

笨丫頭果真累了!無比哀怨着,裴傲沉重萬分的點着頭,一個翻動從伊夏沫的身上下來,睡到了牀的外側,長臂緊緊將她單薄的身軀給攬進了懷抱裡,長夜漫漫,明明自己也是兩天一夜沒有休息了,可是爲什麼卻一點睡意都沒有。

聽着身邊片刻就已經均勻的呼吸聲,裴傲極力的剋制着撫摸伊夏沫的慾望,睜着眼,無力的看着黑乎乎的屋頂,他一貫不是縱慾的男人,卻獨獨對她,總是像喂不飽的饕餮一般,剋制不住的親吻她,一遍一遍的讓她成爲他的女人。

一個翻身,伊夏沫一手搭上了裴傲的胸膛,側過身睡着的身體貼合着他,修長的左腿卻因爲睡姿不算好,硬是在翻身的同時嵌入了裴傲的雙腿之間,隨着膝蓋不經意的上曲,直接頂上裴傲好不容易壓制下,卻在她一個無意的動作下,再次甦醒的堅挺上。

這個害死人不償命的笨丫頭,那輕柔的一個動作,刷的一下,如同電流般席捲全身,讓裴傲呼吸急促着,想要挪動身體放開懷抱裡連睡着都誘惑自己的人兒,可是卻怎麼也捨不得鬆開手。

低沉的嘆息着,裴傲深情無比的看着蜷縮在自己懷抱裡睡着甜美的伊夏沫,這個笨丫頭,連睡覺都是折磨他,哀怨着,裴傲卻只能低下頭,輕柔的吻了吻伊夏沫的黑髮,依舊壓制的身體越來越熾熱的慾望。

“裴傲。”似乎是睡熟的夢囈,伊夏沫低低的喊着,似乎有些的不安,身體不停的動彈着,蜷縮着,終於再次的在裴傲的身上尋找到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而隨着剛剛的一番動作,裴傲白色的褻衣散了開來,伊夏沫一雙手原本只是放在他的衣服外,此刻卻滑入了衣裳之中,緊緊的貼合他滾熱的肌膚。

“笨丫頭,本王真想殺了你。”咬牙切齒的低喃,裴傲無奈的看着撩人的伊夏沫。大手堅決的要將她放在胸口的小手給拿開,否則他真的要化身成野獸,狠狠的用了她。

可惜還不等裴傲的手將伊夏沫的手拿開,她似乎有着警覺一般,不安的嘟囔一聲,雙手卻已經從裴傲的手臂穿過,緊緊的抱住他壯碩的身體,細緻柔軟的臉頰更是貼上了他的胸口,豐挺而柔軟的酥胸擠壓在他的胸膛上。

該死!臉色緊繃而鐵青,若是平常,裴傲必定會察覺,此刻伊夏沫那埋首在他胸口的小臉上有着一股詭異的笑意,身體越來越僵硬,雙腿之間慾望已經腫脹的壓抑不住,呼吸急促着,挫敗的看着夜色,裴傲猛的起身,快速的將伊夏沫給放到了牀的裡側,帶着倉皇而逃的無奈下牀去衝冷水,雖然他根本不確定這到底有沒有效果。

門剛打開,安靜的屋子裡卻傳來低低的壓抑的笑聲,雖然聲音很小,可是在如此安靜的黑夜裡,這笑聲顯得格外的突兀。

出門的動作僵硬的停了下來,裴傲猙獰着俊彥扭頭看向牀上,那原本該睡着了,磨人的小妖精,此刻卻睜着眼,笑容染滿了臉頰,靈動裡有着一抹頑劣的慧黠。

“伊夏沫,本王一定要殺了你!”饒是裴傲再笨,此刻也知道是怎麼回事,挫敗的低吼聲讓黑暗之中的暗衛猛的警醒,目光快速的看向四周,卻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

砰地一聲,剛剛開啓的門給關了起來,裴傲動容的看着牀上那依舊在低低竊笑的伊夏沫,這麼久了,卻是第一次知道她也有如同小女孩般頑劣的一面,而不是那個性情冰冷的殺手。

“今夜就算你求饒,本王也絕對不會放過你!”邪魅的笑着,勾着薄脣,裴傲危險之極的目光鎖住牀上的伊夏沫,緩緩的褪下身上礙事的褻衣,一步一步的向着牀邊逼近。

這個男人,就算去衝冷水澡,卻也不願意叫醒她,伊夏沫看着雖然氣勢洶洶,可是那雙眼卻是無比溫柔的裴傲,幽幽一笑,展開雙臂直接抱住他的身體,承受着他那壓抑了一整夜的情慾。

“本王會狠狠的吃了你!”霸道之極的冷哼着,裴傲快速的吻住伊夏沫染笑的脣,不同於以往的溫柔和繾綣,此刻的他,帶着一絲的狂暴和野性,侵略的掃過她口中每一寸的地方,汲取着她的美好,交換着彼此的氣息。

而那雙大手更是沒有閒着,遊移在伊夏沫身體的每一處,利落的脫下她的外衣,熾熱的掌心直接覆蓋上她挺立的豐滿,這個小妖精,竟然會逗弄他!

燎原的激情再次的黑暗的夜裡蔓延開來,不僅僅是身體的結合,今夜,他們的靈魂也深深的交融在了一起,不管跨越了多少時間,她與他必定不會再分開。

第二天,畢少白領軍五千人正面攻城,伊嘯將餘下的二萬五千人馬,水路派遣了一萬人,餘下的五千人駐紮在營地,自己則率領一萬人馬跟在畢少白大軍之後,向着咸豐城發起了猛烈攻擊。

七月的清晨明亮而清涼,淡淡的霧色如同牛奶一般瀰漫在樹林間,昨夜半夜下了一場小雨,雨水剛剛溼潤了土地,錦旗在初開的陽光之下,隨風飄揚着,今日,註定將是血流成河的一天。

而咸豐城左側的山林,看起來很是平靜的,泛着白霧的樹林裡此刻卻佈滿了縱橫交錯的戰壕、鐵絲網、拒馬、暗刺,;兩千多精銳的士兵隱匿在林子裡,是防止大燕朝的軍隊會從樹林裡偷襲咸豐城。

水路之上,也派遣了五千的人馬阻截在各個水路戰線之上,防止敵軍從水路,繞道咸豐城的後方,來個正反兩面突擊,所以將士兵如此部署下去,整個咸豐城真正防守的卻只有三千士兵。

這裡如今是戰場,偷襲、襲營、陷進,四周都是血腥好死亡的氣息,而此刻,卻似乎是最平靜的時刻,連呼吸都忍不住的放緩,到處都可以感覺到戰事的火藥味。

“王爺,三千人馬守城?”看着各路將軍領着軍令帶兵出發後,城樓的正廳,龍四明知道該信任裴傲,可是卻還是忍不住的擔心,到如今爲止,王爺不曾向皇城求援,也不曾向前線的步老將軍命令支援,只帶着這一萬人馬抵抗大燕朝的三萬人馬,實在是太過於冒險。

“龍將軍,記住本王的話,傳令下去,此戰沒有支援,讓所有的士兵明白,此戰,本王將和他們在一起,誓死守護咸豐城。”背水一戰莫過如此,而此刻,士兵需要的不是支援,不是生機,而是必殺的勇猛。

“龍四領命!”背水一戰四個字讓龍四徹底的愣住,可是卻在片刻之間,已經恢復了一個戰場將軍的血性和豪爽,對着裴傲朗聲的領下軍令,隨後快速的出了正廳。

當東邊的朝陽緩緩的躍出了山頭,大燕朝由畢少白率領的先鋒軍已經揮兵到了咸豐城的城樓下,兩軍隔着城樓對峙着,黑壓壓的一片人,軍旗飄搖,吶喊聲震天。

而此刻,裴傲身穿黑色鎧甲,緩步登上了城樓,刷的一下抽出了長劍,銀兩的劍鋒反射着明亮的陽光,戰鼓聲此刻激盪的響了起來,一聲一聲,讓所有守城的士兵血液沸騰起來,握緊了手中的武器,隨時等候着裴傲的命令。

三通戰鼓一停,卻聽見裴傲低沉而沉穩的嗓音堅定的迴響在城樓上,“今日,敵軍犯我城池,後方乃是我蒼紫的百姓,是我們的父母妻兒,城破,家亡,所有蒼紫王朝的血性男兒,血可流,頭可斷,城卻不可破。”

一剎那,城樓內外震耳欲聾的附和聲整齊的響了起來,“血可流,頭可斷,城不可破!”呼喊聲一浪高過一浪,響徹在咸豐城百里的天地之中,所有將士都是熱血沸騰着,仰望着城樓之上裴傲那冷峻的身影,每一個士兵都知道這一戰將有多麼的兇險,可是每一個士兵也都知道,這一戰他們不能敗!

那一日,是一場血戰,畢少白率領的五千大燕士兵對着咸豐城發起了最猛烈的攻擊,鮮血成河,無數的士兵死在了疆場之上,吶喊聲久久迴盪在天地,驚起了百里之外棲息的鳥兒。

畢少白五千的先鋒軍從清晨戰到了正午,卻依舊沒有攻破三千人防守的咸豐城,而後,伊嘯率領的一萬人馬火速的加入了戰局之中。

突然的一萬大軍加入戰局,原本牢不可破的咸豐城還是破城了,大燕朝騎兵的衝擊勢如破竹,狂飆的向着城中衝殺進去,在血雨腥風的砍殺之下,守城的將士一個個的被砍成了碎片,大燕朝的軍隊源源不斷的涌入了城中。

混亂、廝殺、喊叫聲、嘈雜聲,無數的百姓從家裡衝了出來,手握着菜刀,握着木棍,不顧性命的加入了裴傲率領的軍隊裡,向着殺入城中的敵軍瘋狂的抵抗着。

“殺!殺!殺!”大燕朝下的卻是屠城的軍令,訓練有素的士兵破空而來,排山倒海般的砍殺着一切抵抗的士兵和百姓,人頭和斷裂的肢體漫天飛舞着,鮮血在地上彙集成一條又一條的血腥之河。

加入戰爭的百姓沒有武器,身上沒有披甲,但是出於求生的本能,他們還是頑強地進行抵抗,隨手從地上撿起石頭,撿起木棍,就是抗敵的武器,很多百姓卻連石頭和木棍都找不到,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抵抗着大燕朝的士兵,誓死保衛者咸豐城。

放眼看去,四周,雖然大燕朝的士兵砍殺了一個蒼紫王朝的士兵,砍殺還不等他將刀抽出來,四周的百姓就立刻蜂擁上來,狠狠的用拳頭,用石頭砍向敵軍的腦袋,血肉模糊,直到成了一灘血肉纔會停止。

蒼紫王朝的士兵的抵抗只悲壯而慘烈,三千的人抵抗着大燕朝一萬五千人的精銳部隊,而城中精銳的人馬卻都被裴傲派遣到了水路和陸路伏擊大燕朝前來偷襲的士兵,所以面對強軍,纔會有這樣血腥而猛烈的戰役。

可是沒有一個士兵抱怨,血腥的廝殺裡,他們會遠遠的看向被敵軍包圍的裴傲,那個蒼紫王朝最尊貴的男人,此刻卻和他們一樣,浴血疆場,沒有一絲的退讓和逃脫,宛如一面旗幟一般,讓所有抵抗的士兵和百姓看見了希望,無數的人死去,無數的人又衝了上來。

緊急的增援號吹響,城門外,大燕朝駐紮在營地的五千士兵也加入了戰鬥之中,那五千的騎兵排成了整齊的隊伍,密密麻麻的長矛向着抵抗的人羣胡亂的戳殺着,將抵抗的士兵和百姓一步一步逼向着死亡境地。

但反抗卻沒有半點的虛弱下來,不時的有士兵飛身而出,一把抱住大燕朝的騎兵,將他狠狠的拽下馬背,拖出長矛保護的陣列,而此刻,被拖出來的騎兵則會發出痛苦的哀號聲,無數的百姓會憤怒的將他撕裂,屍體被高高的扔出,鮮血濺的人滿頭滿臉。

而有着屠城命令的大燕朝軍隊則是更殘忍血腥的回報,弓箭手向着人羣毫不猶豫的射着長箭,無數的人中箭倒了下來,沒有死,卻被騎兵的馬蹄殘忍的踐踏着,慘叫聲裡鮮血飛濺着。

城破了,地上都是屍體,有大燕朝的更多的是蒼紫王朝的守城的士兵和百姓,很多的屍體此刻已經是血肉模糊,被踐踏成了肉泥,空氣裡都蔓延着強烈的血腥味。

當伊嘯昂首闊步的走進城裡時,還可以聽到遠處那隱隱的廝殺聲和叫囂聲,“還有一部分在抵抗,戰鬥進展的很順利,日落之前可以結束。”畢少白冷聲的開口,臉上沾染着鮮血,讓一張毀了容的臉龐此刻顯得格外的森冷威嚴,此刻纔是真正的畢少白,那個領軍殺敵的大將軍。

“很好,少白不愧是我的好兒子。”伊嘯滿意的笑着,那樣慘烈的戰鬥,他一直在高處觀看着,不是虛假,那樣血腥的廝殺,如果不是畢少白親自領軍,伊嘯甚至懷疑自己這三萬大軍是否能破城。

“不用進去了,城裡滿是血腥。”對於伊嘯的稱讚,畢少白不屑的別過目光,冷冷的開口,視線帶着一絲愧疚看向滿地的血腥和屍體。

烽火狼煙 153章 驚天秘密

“哈哈,朕乃是大燕朝的皇帝,怎麼會怕這樣的血腥呢?”放聲狂笑着,伊嘯下了馬,大步的向着城裡走了進去,他要親自看着裴傲那樣憤怒的臉,要讓裴梓陽即使死了也不能安心。

步入了城中,伊嘯這才發現自己腳下是一條溪流,只是流淌的不是雨水,而是濃密的血液,彙集着流入低窪的地方,在地勢最低的地方彙集成另一股血液之河。

雖然有着心理準備,也見識過血腥的一幕,可是當真正的看到城裡的時候,伊嘯卻還是忍不住蒼白了原本倨傲不已的臉龐,心頭泛起了陣陣的嘔心,甚至想要吐出來。

所見之處,都是屍體如同山巒一般的層層疊疊的堆積起來,有的被踩成了肉泥,根本看不出誰是誰,只剩下血腥和暗紅色,難以形容的肉醬飛濺在四周,斷肢殘骸更是散落在每一個地方,血水從屍體下慢慢的流淌出來,不管是牆壁之上,還是樹木旁都可以看到被砍斷的手腳和人頭,白色的腦漿和暗紅的血肉混合在了一起,根本就是一副人間地獄。

跟隨在伊嘯身後的親衛兵沒有參加戰鬥,看到眼前的一切,不知道是誰壓抑不住的乾嘔起來,剎那,又是幾個人跑到一旁大吐特吐,可是那血勝味還是撲鼻的縈繞在四周。

“裴傲呢?”說話的時候,伊嘯看向畢少白的臉,雖然這一戰讓伊嘯明白畢少白已經真的投誠了,可是多疑之下,心頭卻依舊有着一絲的不放心。

“裴王府的暗衛護送着裴傲,不過過不了多久,應該就可以生擒。”對於伊嘯的懷疑,畢少白冷哼一聲,目光敬畏的看着眼前堆積的屍體,這些士兵和百姓是爲了蒼紫王朝而犧牲的,戰爭,必須有着死亡,必須有着犧牲,裴王爺,放棄了三千守城士兵的生命,放棄了咸豐城的百姓,也換得不久之後,整個蒼紫王朝的和平,那樣的男子,偉岸而睿智,也只有他可以保護好野丫頭。

“逃脫了?”伊嘯目光一沉,緩緩的看向臉上樑着鮮血的畢少白,一股陰冷的神色快速的閃過眼眸,難道這個時候,少白還想要向着蒼紫王朝。

“難道你以爲裴傲這麼容易被擒拿,他可是蒼紫王朝的裴王爺。”不去理會伊嘯懷疑的神色,畢少白策馬向着城裡行了去,指揮着餘下的事務。

夜色裡,將軍府邸,原本該是裴傲居住的地方,如今卻被伊嘯佔領着,董婉兒推開門,看向燭光下深思的伊嘯,不由的走了過去,溫柔淺笑着,一手搭上他的肩膀,“如今咸豐城已經被攻克下來了,你還有什麼可煩心的。”

“可是少白沒有抓到裴傲!”不甘心着,伊嘯冷聲的開口,思慮着畢少白到底是不是真的投誠,裴傲逃脫了,這樣伊嘯感覺這一戰的勝利快感少了許多。

董婉兒精明的目光看了一眼不甘心的伊嘯,心頭失望的怔了怔,到如今,攻克咸豐城這樣大的勝利,他還不高興,真的只是單純的因爲裴傲沒有被抓到嗎?還是說他根本是爲了私情想要報復裴氏皇族,當年因爲連煙要報復裴梓陽,如今爲了伊夏沫要報復裴傲。

“之前你聯合畢忠火燒了蒼紫王朝二十萬的糧草,裴傲對少白下了必殺令,所以夏沫纔會不顧一切,和楊柳帶領着黑旗軍出了城來營救少白,如今,少白更是領軍攻破了咸豐城,屠殺了所有的士兵和百姓,雖然沒有生擒到裴傲,可是如今,少白是絕對不可能回到蒼紫王朝的,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可懷疑的。”

董婉兒分析的開口,她知道以少白的性子必定不願意叛國,可是如今一切都已經成了定局,他除了歸順大燕朝根本無路可走。

“朕知道,更何況朕可是許了他太子之位。”或許真是自己多慮了,伊嘯沉聲的笑着,一手摟過董婉兒纖瘦的身軀,右手挑逗着撫摸上她的臉,放蕩的大笑了起來,“我軍大勝,果真是大快人心哪。”

這個自己愛了一生的男人,可是他的心從來不在自己的身上,可是那又如何?至少現在是自己在他的身邊,自己的兒子將是大燕朝未來的太子。

董婉兒嬌媚的笑着,主動的吻上了伊嘯的脣,雙雙的向着牀鋪邊走了過去,衣裳被撕扯的扔下了牀,激情的呻吟聲片刻之後從屋子裡響了起來。

帶着勝利的狂喜,帶着征服的快感,伊嘯甚至是有些粗魯的佔有着身下的董婉兒,可是那一雙眼,雖然泛着情慾,可是眼底深處卻沒有半絲的感情,只是單純的發泄着生理需求而已。

“報!畢將軍生擒了裴傲等人。”半夜,就在伊嘯終於發泄完,摟着董婉兒昏睡的時候,士兵快報的聲音在安靜裡響了起來,驚醒了伊嘯,也讓他心頭對畢少白最後的懷疑消失殆盡。

而將軍府在左側的地牢裡,畢少白憤怒的一把揪住裴傲滿是鮮血的衣裳,挫敗的低吼,“你瘋了,爲什麼還要回來?”

“本王不回來,你能拿到伊嘯手裡的虎符。”知道畢少白的擔心,裴傲冷聲的開口,如今已經是箭在弦上,他不能讓一切功虧一簣。

“虎符我會想辦法,可是王爺,你知道你叵受了傷,野丫頭……”猙獰狂暴着一張臉,畢少白擔心的看着老神在在的裴傲,傷了他,卻都是野丫頭在承受,而伊嘯對裴王爺更是恨之入骨,若是有任何的傷害,畢少白甚至不敢想象。

“不用擔心,本王已經都部署了,今夜鐵立的兩萬人馬會攻克襄陽城,那是大燕朝最堅固的,也是最後的屏障,伊嘯必定會讓你領軍去救援襄陽城,虎符一到,步老將軍會親自率領一萬精兵圍困咸豐城。”裴傲沉聲的開口,雖然有些的疲憊,可是卻是精神奕奕,只一晚,伊嘯最多得意一晚,大燕朝真的要亡國了。

“可如果在步老將軍攻城之前,伊嘯先下殺令,如何?”依舊沒有從擔心的暴躁情緒裡回過神來,畢少白不安的踱着步,伊嘯如果要殺了王國務爺,裴傲的命就真的完了。

“放心,城中已經有本王的五千人馬混進來了,今日一戰,守城三千將士雖然陣亡,可是伊嘯也死了一萬多人馬,如今城裡加上傷殘士兵莫過於一萬人馬,只要本王的五千人馬攻其不備的突襲,加上步老將軍城外的一萬精兵,大燕朝已經沒有希望了。”

裴傲睿智的目光裡有着必勝的堅定,拍了拍畢少白的肩膀,沉聲肯定的開口道:“本王不會用夏沫的性命開玩笑,有了闕雲那一次之後,本王不會再讓她有任何的危險。”

“王爺的五千人馬何時混入城中的?爲何我不知道?”點了點頭,畢少白這才鎮定下情緒,王爺如此愛着野丫頭,怎麼可能讓她陷於危險,可是那五千人馬,不是小數目,究竟是何時混入咸豐城的,不要說伊嘯,甚至畢少白自己都半點不知道。

“水路伏擊的五千人乃是整個咸豐的精銳士兵,陸路山林的兩千人馬也是精銳,水路一戰,大獲全勝,龍四封鎖了消息,換上了大燕朝士兵的衣服,進城之前,和山林裡的兩千人假意一戰,生擒了兩千俘虜,進了城,你忙着善後,而負責城門的副將乃是本王之前派入大燕朝的心腹,所以沒有回稟與你。”

裴傲早已經部署好了一切,將精銳的士兵都派遣出了城,伊嘯下的是屠城的命令,而此刻,那剩餘的五千士兵一個個熱血沸騰着,眼裡都是漫漫的殺機和憤怒,清理着自己同伴的屍體,清理着那些無辜百姓的屍體,讓他們心底對大燕朝的仇恨如同火焰般燃燒着,而大燕朝白日一戰,大獲全勝,所有的士兵都懈怠着,只想着休息。

此刻,如同是滿是仇恨的獵豹猛虎,面對着慵懶的綿羊,誰勝誰負,裴傲即使不用想也知道,所以他需要做的就是,聲東擊西,讓鐵立領軍攻克襄陽城的消息一傳回來,伊嘯必定不會再有任何顧忌的將虎符交給畢少白,聖旨一下,虎符到手,裴傲就可以下令反擊。

用三千將士和全城百姓死亡換取永久的勝利,畢少白靜靜的看着裴傲冷肅的臉龐,心頭臣服着,這樣一個男人,不愧是天下的王者。

“本王的三千將士,和咸豐城的百姓不會枉死的。”想着重新回到咸豐城裡後,看着那還沒有清理的四周,鮮血凌厲,堆積的屍體,裴傲緩緩地握緊了拳頭,目光稅利迸發出一股冷厲,血債血償,他會用伊嘯的血祭奠所有死去的將士的英魂。

人還未到,可是那得意的大笑聲已經傳了過來,裴傲對着畢少白使了個眼色,隨後隔着地牢的牢門,冷冷的看向走過來的伊嘯。

“裴王爺沒有想到你也有今天哪!”得意的狂笑着,伊嘯看着被生擒關押在牢房裡的裴傲,原本張狂的臉上此刻笑意更加深了幾分,讚賞的目光看向一旁的畢少白,“少白不愧是父皇的好兒子,生擒了裴王爺,還用擔心蒼紫王朝不破滅嗎?”

冷哼一聲,裴傲冷酷的視線漠然的看着得意狂笑的伊嘯,再過半個多時辰,鐵立攻克襄陽城的消息舊習慣叉會快馬加鞭的送到咸豐城來了,伊嘯也就半個時辰的活路了。

“裴王爺,朕就算再狠,也是虎毒不食子啊。”看着裴傲那雖然被擒,卻依舊狂傲氣勢不減的模樣,伊嘯快速的一拍手,卻見董婉兒和易了容的伊夏沫走了進來,而隨着伊嘯的笑聲裡,女子緩緩的撕下了臉上人皮面具,露出原來的面容。

“野丫頭人呢?”狂怒着,裴傲除了剛剛的一怔之後,瞬間已經恢復了平靜,倒是一旁的畢少白憤怒的低吼一聲,目光冰冷的看向伊嘯和董婉兒。

“少白,你這是什麼樣子。”董婉兒低聲斥責着兒子,到如今,他竟然還是對伊夏沫這個賤人念念不忘,即使知道她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可是一擔提到伊夏沫,少白整個人就失控了。

“放心,她很安全。”伊嘯笑着安慰着憤怒的畢少白,隨後再次的將得意的目光看向裴傲,“裴王爺,關心則亂,你不知道朕手裡的不過是一個冒牌的人吧。”

“伊國主以爲攻克了一個咸豐城就可以打下倉紫王朝嗎?不要忘記了,蒼紫王朝的軍隊可是已經逼近大燕朝的國都了。”雖然被擒,雖然是一身的血腥狼狽,可是裴傲依舊是蒼紫王朝最高貴的男人,此刻身陷囹圄,可是神情未變,屬於他的強勢和傲氣依舊在。

“裴王爺是在做困獸之鬥,大燕朝有了少白是如虎添翼,而蒼紫王朝將失去裴王爺,就算當前大燕朝處在劣勢,可是過不了多久,被攻破亡國的交是蒼紫王朝。”沒有被裴傲的話嚇到,伊嘯得意的開口,笑容飛揚上了粗獷的的臉上,可恨裴梓陽已死,否則他定讓他好好看看今日。

“少白,傳令下去,明日將在城門口斬首裴傲,讓所有蒼紫王朝的人都明白,誰纔是真正的強者,誰纔是真正的王者。”伊嘯目光慢慢的冷了下來,陰寒至極的對着畢少白下着命令,主將一死,少白又歸順之下,蒼紫王朝的氣數盡了。

就在伊嘯得意之下,卻聽見外面士兵尖銳的喊聲,一個傳令兵快速的向着地牢跑了過來,滿身的鮮血,對着伊嘯踉蹌的跪了下來,臉上滿是疲憊和灰敗,背 後還插着兩支箭羽,殷紅的滴落着鮮血。

“國主,襄陽城急報,鐵立領軍攻打襄陽城,最多三日襄陽不保!”士兵喘息着,將消息說完,整個人一軟,倒在地上停止了呼吸。

剛剛得意的笑容還僵直在臉上,伊嘯看着地上死去的士兵,憤怒的一吼,砰的一拳重重的砸在了牆壁之上,鐵立,如果不是當時少白用自己的自由換取了鐵立那三千人的安全,伊嘯早在稽河戰場上斬殺了他,哪裡容得他此刻帶兵攻打襄陽城。

“裴傲,你不要得意!”看着狂傲冷笑的裴傲,伊嘯憤怒的咆哮着,襄陽城距離大燕朝的國都不過幾百里,襄陽一破,鐵立的軍隊就算打入了大燕朝的心臟了,喘息着,猙獰着面容看着裴傲那張得意的臉龐,伊嘯倏地定下心來,目光期待的看着眼前的畢少白。

“少白,襄陽是無論如何也要守住,父皇立刻將虎符和聖旨交給你,即可領着一隊人馬馬不停蹄的趕往襄陽城,從皇都調兵,不惜一切代價守住襄陽。”伊嘯沉聲的開口,渾然沒有察覺到這一切都是計謀,而他的一生的輝煌和夢想,也不過只一天的白日夢而已。

襄陽一事下,伊嘯也無暇折磨裴傲,快速的和畢少白退出了地牢,交代士兵嚴加看守地牢,隨後和畢少白交代着一切行軍需要注意的事宜。

天色漸漸明亮,董婉兒看着屋子裡的兩個男人,愜意的笑了起來,連煙,如果你還活着,只怕你也該後悔了吧,蒼紫王朝不久就要被破滅,她的兒子,她愛的男人,將是真正的王者。

領了虎符和聖旨,已經可以調動大燕朝一切的兵馬,畢少白漠然的領着軍令出了屋子,如果沒有王爺的冒險,只怕伊嘯不會如此的信任自己,王爺將一切部署的天衣無縫,時間又是如此的緊湊,讓伊嘯甚至沒有時間去仔細思考,鐵立已經要攻克襄陽城了。

拂曉,天色微微的亮着,大燕朝的士兵還在沉睡着,昨夜的廝殺太累,那不是戰爭,那根本是血肉之軀的搏鬥,可是就在浮現這最容易安睡的時間時,裴傲的五千人馬卻已經快速的行動起來,無數的士兵在睡夢裡被砍殺。

而就在畢少白領着軍令出城的時候,步老將軍的一萬人馬卻已經兵貴神速的殺入了咸豐城,昨日剛剛結束的戰鬥再次的拉響,殺喊聲震天,卻沒有昨日的激烈,大燕朝的士兵在呆愣的片刻卻已經被狙殺,和混入城裡的龍四的五千士兵裡應外合着,這一戰,打的太快,等伊嘯察覺都不對勁時,一切都已經成了定局。

階下囚,此刻卻已經換了人,還不曾從震驚裡回過神來,伊嘯錯愕的看着已經換下血衣,重新換上一身尊貴的黑色蟒袍的裴傲,緩緩的開口,“這不可能。”

“兵不厭詐,伊國主以爲你派向水路的一萬人馬勝利,餘下五千人回城,卻沒有想到,那五千人不是大燕朝戰役之後剩下的殘餘部隊,而是本王的人馬。”漠然的看着臉色蒼白如灰的伊嘯,裴傲沉聲的開口,目光稅利裡閃過一絲的兇光,“守城戰死的三千士兵不會枉死的,咸豐城的百姓不會枉死的,伊嘯,血債血償,今日,本王定斬你與城樓前,祭奠我蒼紫王朝的好男兒!”

功虧一簣,一敗塗地,伊嘯一瞬間如同軟了下來,整個人虛弱的坐在地上,目光呆滯如同死魚,昨日的勝利在此刻看來竟然如同鏡花水月。

“裴傲。”死寂裡,一聲輕柔的嗓音響起,裴傲原本冷酷如霜的臉龐迅速的軟下來,快速的回頭看向走入地牢的伊夏沫,低沉一笑,溫柔的握住她的手,“放心,本王向你許諾過不會有危險的。”

今日才從山林裡進城,雖然已經過了兩天,可是空氣裡卻還瀰漫着血腥味,大勝,可是每一個士兵的臉上卻沒有笑容,這是那三千士兵和全城的百姓用生命和鮮血換回的勝利,太沉重,卻不得不爲。

“原來你早就知道她不在朕的手中。”看着伊夏沫,伊嘯放聲大笑起來,有些的癲狂,有些的瘋狂,目光冷冷的看向裴傲,到頭來,一切都輸了,輸了。

“明日午時斬首示衆。”裴傲冷冷的開口,牽過伊夏沫轉身向着地牢外走了去,腳步一頓,對着一旁看守地牢的士兵道:“不要爲難董婉兒。”畢竟她是畢少白的孃親,伊嘯必死,可是董婉兒裴傲還是可以留下她的命。

致謝的看了一眼裴傲,伊夏沫主動的握緊他的手,她知道他這是爲了畢少白考慮,“等等!”就在裴傲和伊夏沫要走出地牢時,伊嘯突然的開口中,赤紅的目光染上了一絲瘋狂和血腥,宛如惡靈般仇恨的盯着伊夏沫,“裴王爺,朕有一個秘密只能和你一人說。”

沒有回頭,但是腳步停了下來,裴傲背對着身後地牢裡的伊嘯,等待着他最後的遺言,“裴王爺,你聰明一世,機關算盡,只怕這世間還有一事是你永遠都猜不透的吧。”

“何事?”片刻的思慮,讓伊夏沫先行離開了,裴傲寒聲的開口,不懂這個時候,伊嘯究竟還有什麼可以用來要挾自己的。

“連煙,朕愛了一生的女人,可惜最後卻被裴梓陽搶走了,朕找不到裴梓陽報復。”緩緩的坐在角落裡,伊嘯幽幽的開口,視線裡出現了連煙那張不算美麗,卻總是頑皮可愛的臉龐,那樣一個宛如精靈般的女子,卻背叛了他。

“所以朕發誓要報復蒼紫王朝,要報復裴氏皇族,所以朕查到了楚情,將她擄回了大燕朝,將對裴梓陽的恨發泄到了她的身上,看着裴王爺痛苦,朕真的感覺到大快人心哪 。”瘋癲的冷笑着,伊嘯淚水緩緩的從眼眶裡流淌下來,溼潤了散落的披散在臉上的頭髮。

“朕狠狠的羞辱着楚 情,用盡一切的手段,甚至將她送到了軍營之中充當軍妓,這一切都是朕的報復。”

漠然的,裴傲的目光陰沉了幾分,如果不是自己,如果不是伊嘯,楚情不會遭遇這一切,不會變的那樣陰冷惡毒。

“可是這樣遠遠不夠,因爲裴王爺你居然還能忍的住,所以當範瓊和親的時候,朕將連煙的女兒嫁給了裴王爺你。”

癲狂瘋亂的黑眸裡慢慢的血腥上涌,伊嘯笑容格外的瘋狂,腦海裡浮現出伊夏沫那酷似連煙的面容,“多像啊,夏沫像極了連煙,可是朕這多年來都沒有看過她一眼,如果朕知道她這麼像連煙,朕必定不會讓她去和親,去嫁給裴王爺你。”

隱隱的,感覺到了詭異,裴傲倏地轉過身來,銳利如霜的目光看着完全沒有了帝王之態,宛如瘋子般失控的伊嘯,不由的攥緊了拳頭,可是卻怎麼也壓抑不了那一股的寒冷之意。

“朕爲什麼要將夏沫關在冷宮裡,因爲她不是朕的女兒,她是裴梓陽和連煙生下的野種,是連煙背叛朕的證據。”終於說出了心頭最大的秘密,伊嘯放聲狂笑着,他終於還是成功了,成功的報復了裴傲,報復了裴梓陽。

她是皇兄的女兒?裴傲震驚的愣住,不敢相信的目光緩緩的看向正門外在遠處等着自己的伊夏沫,還不曾從伊嘯這樣驚天駭人的消息回過神來。

“是啊,她是裴梓陽的野種,所以朕恨哪,恨不能親手殺了她,可是她也是連煙的女兒啊,身上流淌着連煙的鮮血,朕怎麼能殺了連煙的女兒呢,所以朕將她囚禁在了冷宮,一囚禁就是十三年哪。”

在說起裴梓陽時,伊嘯的目光還是憤怒的,是仇恨的,這個奪了他一生摯愛的男人,伊嘯猛的攥緊了拳頭,狂烈的笑着,“所以朕答應了和親,朕知道裴王爺痛恨朕對待楚情的一切,必定會不惜一切代價的折磨夏沫,折磨裴梓陽的女兒,這讓朕多年的仇恨終於得到了紓解。”

“夠了!”冷冷的聲音從薄脣裡吐了出來,裴傲寒聲的開口,情緒混亂着,這個時候,他不該聽伊嘯的胡言亂語,可是卻怎麼也壓制不了心底那慢慢涌上來的痛苦。

“裴王爺,夏沫她是裴梓陽的女兒,和你有着血脈相連,或許她該叫裴王爺你一聲叔叔啊。”看着裴傲那鐵青陰冷下的神色,伊嘯笑嘻嘻的開口,“朕看着你們叔侄亂倫,卻絲毫不知道,那時朕在皇宮裡是多麼的高興,可是朕沒有想到她竟然和連煙那麼的相似,否則朕是不會將她嫁到蒼紫王朝的。”

看到伊夏沫臉龐的那一刻,伊嘯就後悔了,得不到連煙,至少他可以得到她的女兒,可是爲什麼,十三年了,他從沒有跨進冷宮去看她一次,否則她必定已經是他的人了,會全心全意的在他的身邊。

“來人。”低聲的開口,裴傲的嗓音冷漠的駭人,對着一旁走過來的士兵道:“封住伊嘯的穴道,讓他不能再開口,明日午時,城門口斬首示衆。”

說完話的同時,裴傲已經大步向着地牢外走了去,濃烈的陽光照射在身上,卻怎麼也消融不了裴傲周身的冰冷,她竟然是皇兄的女兒,爲什麼會這樣?

154章 痛苦折磨

“怎麼了?”遠遠的看着走過來的裴傲,伊夏沫疑惑的皺着眉頭,他的臉色太過於陰沉,甚至連眉頭都皺了起來,似乎有一層寒霜籠罩在雙眸之中。

“沒事,你先去休息,本王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漠然的轉過身,躲避開伊夏沫伸過來的手,裴傲一步一步,宛如揹負着千斤重一般緩緩的向着相反的方向走了過來。

她是皇兄的女兒,他可以不在乎她是伊嘯的女兒,因爲她的靈魂是真正的伊夏沫,可是裴傲卻不能不在乎她的身上流淌着皇兄的鮮血,縱然靈魂不是,可是那副身體確實是他的侄女。

迴廊之下,裴傲倏地攥緊了拳頭,想要根根的砸向牆壁,發泄那不能發泄的痛苦,可是手卻在距離牆壁半寸的地方停了下來,他不能傷害自己,否則痛苦的人將是她。

爲什麼會這樣?難怪伊嘯當年如此愛連煙,卻還是將她和她的女兒關進了冷宮,在連煙離開之後,將她這樣關在了冷宮十三年,一切都明白了,可是卻是他無法承受的真相,太痛,痛的讓裴傲忽然茫然無措,看着四周,整個人卻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伊嘯在正午時分在城門口被斬首示衆,咸豐城的士兵歡呼着,雖然咸豐城此刻除了守城的士兵外卻已經和一座死城差不多,可是他們相信過不了幾年,這裡又會成爲繁榮而昌盛的都城,百姓會安居樂業,大燕朝屠殺的血腥將成爲永久的過去。

斬首伊嘯時,裴傲沒有出現,龍四對城下的將士沉聲悲痛的開口,雖然這一戰大獲全勝,可是代價卻也是血腥而慘烈的,裴王爺愧對死去的將士和百姓,那一刻,所有的士兵都想起了悲壯守城的那一幕,鮮血,生命,那是蒼紫王朝最慘烈的一場戰役。

可是他們沒有人會責怪抱怨裴王爺,即使那死去的將士和百姓裡有自己的家人,可是他們知道,戰爭就必須有着犧牲,三千士兵的死亡和咸豐城無數百姓的生命換取了日後疆場之上那些奮勇殺敵的士兵的安全,足夠了。

將軍府庭院裡,涼亭之下,炎熱的陽光被遮擋住,綠樹如茵,在這樣炎熱酷暑的天氣裡,在蒼天大樹懷抱下的涼亭裡飲酒原本該是愜意的一件美事,可是遠遠的,看着裴傲那凝重的側面,伊夏沫隱隱的感覺到了不對勁。

昨夜他沒有回屋休息,而是在將軍府裡忙碌了一夜,今日一早,伊夏沫甚至沒有看見他的身影,敏銳的感覺下,伊夏沫知道裴傲必定有事,而且會是讓他困擾的事情。

“不要喝了。”默默的站在樹下,看着裴傲一杯接着一杯喝酒,甚至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到來,伊夏沫快步走了過去,按住裴傲重新拿着酒壺的大手,這才注意到此刻他的臉有多麼的陰沉和疲憊,僅僅一夜的時間,整個人卻如同蒼老了許多,眉宇更是深深的凝結在了一起。

緩緩的將目光轉移到了伊夏沫清瘦的臉龐上,裴傲沉重的笑着,擡手握住她的手,滿是疲憊的目光裡有着濃濃的疼愛和無奈,爲什麼到頭來會是這樣的關係?

“出了什麼事了?”他的手一如以往般的溫暖,可是看着裴傲此刻的神情,伊夏沫不由的感覺到了擔心,必定出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他纔會臉色這麼差。

“不用擔心,本王可以處理好,只是少白再有五天就要到襄陽城,不出半個月,大燕朝必定會亡,那時本王的事情肯定很多,沒有時間陪着你了。”看了一眼伊夏沫,對上她擔心的眼神,裴傲如同被火灼燒了一般,慌亂的鬆開手,背對着伊夏沫站立着,烈日炎炎之下,整個人卻宛如墜入冰窖中一般,身體冰冷。

他到底怎麼了?看着裴傲轉過去的身影,伊夏沫終年都是平淡無波的臉上快速的閃過一絲受傷的表情,想要開口說什麼,可是看着裴傲那背對着自己的姿態,張開的嘴巴又無聲的閉合起來,這個時候他需要的是安靜吧。

慢慢的轉身向着來時的路走了過去,三兩步之後,卻忍不住的回頭看向後背挺立筆直的裴傲,這個時候,她多想告訴他不管發生什麼事,她都會一直站在他的身邊,和他一起去面對,可是……

伊夏沫最終還是選擇了離開,她知道他,如果是他願意告訴自己的事情,他絕對不會這樣的困擾,可是爲什麼自己會感覺到難受,看着他那樣疲倦的神色,卻什麼也幫不上忙,會感覺到那麼的難受。

對不起,夏沫!聽着背後那漸漸遠去的腳步聲,裴傲原本撐起的臉龐緩緩的褪了下來,一股痛苦涌上心頭,讓原本峻冷的臉龐更是痛苦不堪,可是無法發泄之下,裴傲只能用酒來麻痹自己,甚至連用了練武發泄一下都不行,因爲那樣一不小心傷了自己,痛的人卻是她。

爲什麼?緩緩的閉上眼,壓抑下黑眸之中那承載不了的痛,裴傲無聲的昂起頭,面對着烈日,他一生爲了蒼紫王朝鞠躬盡瘁,爲什麼老天要這麼殘忍的對待他,當他找到了心中的摯愛,當他終於可以放下蒼紫王朝的事情,卻給他這樣致命的一擊。

血脈相連!四個字,宛如把鋒利的匕首狠狠的扎進了裴傲的胸口,無法訴說的痛,甚至不能告訴她,這樣的痛他獨自揹負就可以了,可是他不甘心,不甘心這樣的放心,可是不放心,他還能如何?她與他有着至親的血緣。

不停的忙碌着咸豐城的事務,不停的忙碌着前線戰役的一切事宜,裴傲整個人急劇的消瘦着,書房已經成爲了他待得最多的地方,甚至連一日三餐都在書房裡,而晚上卻都是常常忙碌到了天明,隨後草草在書房睡上兩個時辰,又開始忙碌起來。

“王爺,你到底怎麼了?”連殷莫非都看不下去了,放下手中的食盒,擔憂的目光看着埋首在公文和軍務裡的裴傲,已經五天了,王爺五天加起來睡覺的時間還不到十個時辰,甚至都沒有去王妃的臥房,不停的忙碌着,即使當初在皇城接受的事務時,王爺也不曾如此的繁忙過,王爺根本不是在做事,而是在不停的找事情做。

“將飯菜放下,出去!”冷漠的開口,裴傲聲音有些沙啞,昨夜一晚沒有睡,整個人都疲憊不堪着,眼下凹陷成灰黑色,原本總是倨傲高貴的身影在短短几日,已經瘦了不少,疲憊和陰影籠罩下來,裴傲整個人都顯得格外的陰沉,以前和伊夏沫在一起時的愜意和輕鬆此刻早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王爺,莫非跟了你這麼多年,你在躲着王妃,連屬下都看出來了,王妃是爲了不讓王爺你擔心,纔會一直沒有開口,可是這幾天,王妃夜裡都沒有睡,飯也吃的少,卻還是沒有來打擾王爺。”

如果說之前對伊夏沫還有什麼誤會,可是在經過了血咒一事之後,殷莫非明白如同王妃這樣的女子是不擅長感情的,她的一切都放在了心頭,而不會說出來。就像這次一樣,王妃明明是那麼的擔心,整夜整夜的不睡,可是卻堅持的沒有來打擾王爺。

如果是放在以前,殷莫非必定以爲王妃是冷血無情,對王爺沒有半點的在乎,可是如今,他卻明白了,王妃不是不擔心,只是她的擔心都放在心裡,需要用心才能感覺到,

她爲什麼要這麼傻呢?可是她就是這樣的人吧,再多的感情也不知道如何表達,所以這一路行來,自己才從來不隱藏自己對她的感情,想要生性清冷的她明白,自己是真的愛她,爲了她什麼都願意放棄,可是如今,卻是自己在折磨她。

低着頭,視線依舊停留在眼前的公文上,裴傲握着毛筆如同無事一般快速的批閱書寫着,可是那平靜之下的心卻在痛的泣血,無法理清這樣的血緣關係,無法去面對她的面容,讓裴傲除了逃避卻根本不知道有什麼辦法。

看着根本什麼都沒有聽進去的裴傲,殷莫非失望的收回目光,將飯菜擺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這才靜默的轉身退出了書房,而聽着那木門關合的聲音,裴傲手中的毛筆啪的一下掉在了桌子上,墨跡在紙張上渲染出一個大大的黑點。

而和書房相隔甚遠的臥房裡,伊夏沫食不知味的撥弄着菜餚,整個人都在擔心着裴傲,接連幾天沒有怎麼睡,整個人顯得更加的清冷而憔悴。

“王嫂,你擔心表哥就去問表哥到底出什麼事了!”看着原本就消瘦。可是五天下來,整個人更是瘦弱的伊夏沫,音璇擔心的蹙緊了眉頭。

“不用,我該相信他的。”伊夏沫搖了搖頭,慢慢的將菜放進了口中,她該相信他的,必然是有什麼事了,他纔會如此,可是伊夏沫相信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裴傲必定會處理好,可是她真的好想他,以前,她可以一整月在屋子裡,除了日常的需要和購買會上街一趟,可是如今,只有五天,她卻已經開始想念裴傲,想念着他那低沉的帶着笑的嗓音,想念着他固執抱緊她的溫暖和安心。

知道多說也沒有用,音璇無奈的嘆息一聲,看着麻木吃着菜的伊夏沫,王嫂根本就是在擔心表哥,卻一直強忍的不出現在表哥面前。

入夜,陣陣的涼風從打開的窗戶裡吹進了屋子,沙沙的樹葉聲清晰的迴響在安靜之中,將軍府此刻已經是一片安靜,除了巡邏的士兵外,所有人都睡下許久了。

王妃這幾天根本就沒有睡,腦海裡響起殷莫非的話,裴傲低沉的嘆息一聲,緩緩的起身看向窗戶外悽迷的夜色,在他還沒有想好這一切的時候,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她,叔侄的血緣關係,如同一道鐵鎖般狠狠的禁錮着裴傲那原本滿是感情的心扉。

五天,卻已經是他的極限了,每一寸肌膚,每一絲血液都吶喊着,想要去擁抱她,想要將她嚴密的摟在懷抱裡,可是他不能啊,她是皇兄的女兒,是他血脈相連的侄女。

痛苦之下的黑眸如同燃燒過的灰燼,無限的痛苦和矛盾落滿眼中,裴傲推開門向着門外走了去,黑暗裡,腳步停頓下來,遠遠的看着臥房,裴傲根本無法再邁出一步,他不再相信自己的自制力,真的再靠近,他一定會壓抑不住的去親吻她。

黑暗裡,睡的很淺,當有腳步聲靠近時,伊夏沫驚覺的從睡夢裡睜開眼,可是一片安靜的黑暗之中,屋子外的腳步聲卻停了下來,他還是不願意見自己!茫然的睜着雙眼,看着漆黑一片的屋子,伊夏沫無聲的握緊了雙手,臉上閃過痛苦閃過思念,可是她還是沒有選擇起牀,她會一直相信他,等裴傲處理好了,他必定會像以前一般。

一個人在屋子裡,一個人在屋子外,夏夜濃濃的夜色下,隔着一道牆,裴傲的心是痛苦而冰冷的,伊夏沫在屋子裡,雖然痛,卻還有着堅定的希望,裴傲終究是對的,與其兩個人痛苦,還不如獨自承擔下一切,至少她不必和自己一般的無奈。

一天一天的時間流淌着,同住在將軍府,裴傲和伊夏沫卻成了不再見面的兩個人,原來即使同住在一個屋檐之下,只要有心,卻也可以如同陌路人一般。

電閃雷鳴,狂風捲起地上的葉子,呼嘯的刮過,暗黑的天幕之下是大片大片烏黑的雲翳,堆積在一起,似乎都壓低了天空和大地的距離,不時的有閃電宛如銀蛇般在天幕裡飛快的閃過,緊隨而來的便是轟隆隆的雷聲,啪的一聲巨響,似乎就炸在了耳邊,要將人給劈開一般。

大雨傾盆的從天幕裡落了下來,好似那天空被驚雷給劈開了,豁出了一個口子,雨水就這麼被倒向了大地。

清涼,大雨沖刷着大地,也洗盡了咸豐城中的每一處乾涸的血跡,站在迴廊裡,過大的雨點侵襲下,原本乾爽的衣服片刻之間卻已經被溼透,可是伊夏沫卻如同感覺不到一般,依舊如同石像一般站立着,目光漠然的看着噼裡啪啦的大雨,思緒去已經不知道飄蕩去了哪裡。

剛從外面回到將軍府,裴傲抖開身上的雨水,不經意的擡頭,卻看見了遠處迴廊之下側身站立的伊夏沫,狂風沒有消停,卷積着雨水砸在她的身上,青絲被狂風吹亂了,映出一張日漸消瘦的臉龐,不再有以往的平靜和冷漠,而是被一股濃郁的愁思籠罩着。

邁出的腳步卻還是硬生生的收了回來,裴傲痛苦的看了一眼遠處迴廊下的伊夏沫,終究還是痛苦的別過目光,轉身向着另一邊走了去。

大雨下了一夜,伊夏沫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一聲熟悉的喊聲響起,這才錯愕的回過頭,大雨裡,依舊是一身白色的錦袍,蒼白的臉上有了溫和的笑容,目光如水,靜靜的凝望着自己。

鳳修?他怎麼出現在咸豐城,錯愕着,伊夏沫身影未動,鳳修卻已經撐着傘一步一步的走了過來,迴廊下,將滿是雨水的傘收了起來,看着不知道站了多久,卻已經渾身溼透的伊夏沫,鳳修面容染笑,優雅的走了過來,輕柔的伸過手擦去伊夏沫臉上飛濺的雨水。

“衣服都溼透了,快回去換下。”依舊是那溫和清朗的嗓音,鳳修動作溫柔的擦去伊夏沫臉上的雨水,看着她清瘦了不少的臉龐,一股不捨攏上了眉宇之間,讓之間的動作更加的深情而溫柔。

側過頭,躲避開鳳修的手,伊夏沫原本震驚的臉龐此刻已經恢復了平靜,漠然裡帶着一股疏遠,開口說話的同時腳步卻也已經後退離開了彼此之間的距離,“爲什麼?”

落空的手僵直在半空裡,顫抖了一下,鳳修苦澀一笑緩緩的收回手,笑容微變,依舊是那麼的溫柔,“多日不見,一見面就一句爲什麼,夏沫,就算是質問,你也該讓我知道你想要問什麼問題吧?”

“那日酒樓打賭,只有你和裴傲知道,爲什麼會有殺手?”目光不似以前的信任,伊夏沫冷冷的看着鳳修,那一日,裴傲是被殷莫非和其他的暗衛從大火裡救出來的,那一次,她差一點就害死了他。

“你沒有懷疑過裴王爺,卻獨獨問我。”笑容緩緩從蒼白而瘦削的臉頰上褪了下來,鳳修看着神色疏遠的伊夏沫,一股不被信任的傷痛染上了雙眸,清朗的嗓音也黯沉下來,“那日雖然打賭之事只有我和裴王爺知曉,可是那酒樓食連氏的店鋪,可以一舉除掉我和裴王爺的大好機會,伊嘯不會錯過罷了。”

“那厥雲呢?爲什麼要帶我回皇城?”戒備依舊沒有消除,伊夏沫再次冷漠的質問,開始思索着鳳修話裡的真實性。

空洞的低笑聲裡滿是苦澀,鳳修看着如同陌生人的伊夏沫,緩緩的搖着頭,滿心的失望個受傷,“夏沫,你以爲厥雲是我的人,可是你忘了,那日在觀音廟。是厥雲給伊嘯下的藥,讓他差一點……”

餘下的話鳳修沒有說,之事深深的看了一眼伊夏沫,隨後帶着失望轉身走向了大雨之中,她竟然如此的懷疑於他,“夏沫,你或許從來不知道我也愛着你吧,就算在你心頭我再如此不堪,也絕對不會命令手下讓你的父親玷污於你。”

大雨傾盆着,站立在雨中,鳳修說完最後的話,這才麻木的擡起腳走向遠處,他愛她啊,可是她竟然以爲自己會那麼的對待她。

難道真的是自己錯怪他了?伊夏沫看着漸漸消失在大雨裡的白色身影,太多的問題纏繞在腦海裡,理不清楚,讓伊夏沫第一次感覺到人心的複雜和難懂。

鳳修的到來讓音璇和殷莫非都戒備起來,可是鳳修來的第二日,還不曾和裴傲述職,回稟他皇城裡的政務,卻已經高燒病倒了,連熊大夫把過脈之後都滿臉的擔心,唯恐這一次的風寒會要了鳳修的命。

“主子,你的身體還病着呢!”看着病的孱弱的鳳修卻根本沒有休息,而是半靠在牀上整理着要呈送給裴王爺的奏章和公文,敬德總是憨厚的臉上有着擔憂和無奈。

咳咳,劇烈的咳嗽聲一聲接着一聲從乾裂的脣中溢了出來,臉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鳳修擺擺手,隨後再次的看向手中的公文,粗重的喘息聲下,整個人似乎隨時都會昏厥一般。

無奈的,敬德看了一眼病中卻依舊不肯休息的鳳修,只能大步的向着外面走了去,如今,也只有王妃一個人可以勸動主子了。

聽到鳳修病重的消息,伊夏沫呆滯的一怔,一旁的音璇知道她與鳳修的關係,不由的拍了拍伊夏沫的肩膀,“王嫂,你也不用太擔心,熊大夫已經開方子抓藥了,鳳丞相身體原本就不好,這次是長途跋涉纔會累到的。”

“主子聽到回皇城的士兵說王妃和王爺不和,擔心之下,所以纔會日以繼夜的趕路,半個多月都沒有好好休息,到了咸豐城那夜又淋了大雨,纔會一病不起的。”敬德低沉的嗓音打斷音璇的話,懇求的目光誠摯的看向一旁的伊夏沫,“王妃,主子如今還帶病處理着公務。”

淋了大雨,是他來的那一天,自己質問之下,他纔會淋雨生病的,伊夏沫心頭一悸,看向神色哀求的敬德,冷漠的心微微的動搖了。

“奴才知道王妃對主子有諸多的誤會,可是這一次,還請王妃去勸勸主子,當初,在東大街被匡衡伏擊的時候,主子曾經不顧性命的要保護王妃,就請王妃看在主子曾經的情誼上,還請王妃屈尊移步。”

屋子不停的有咳嗽聲傳來,如同要將五臟六腑都咳出來一般,伊夏沫心頭柔軟的地方倏地被觸動,推開門,看向依靠在牀邊,埋首大堆奏章的單薄身影,一身白色的褻衣鬆鬆垮垮的穿在身上,髮絲有些的凌亂,那張臉蒼白而疲憊,卻依舊努力的集中精神去閱讀奏章。

“你不要命了嗎?”這樣的額鳳修讓她無法狠下心來,伊夏沫責備的開口,一把拿過他手中的奏章,在鳳修錯愕擡頭的同時也發現了他的臉色多麼的蒼白而疲倦,嘴角乾裂的滲透着血絲,雙眼凹陷,一圈疲勞的灰黑色,瞳孔之中更是充滿了血絲,完全是沒有好好休息的虛弱。

“夏沫?”蒼白的病顏上緩緩的綻放出一抹溫柔的笑容,鳳修任由伊夏沫抽走了手中的奏章,還想說什麼,胸口突然窒息的一陣緊縮。猛烈的咳嗽聲再次響了起來,而不想讓伊夏沫擔心,鳳修則快速的轉過身,壓抑着低咳着。

看着眼前那單薄的後背彎曲着,因爲壓抑的咳嗽聲兒不斷的顫抖着,伊夏沫再次將鳳修與伊冬雪的身影重疊在了一起,手也擔心的拍上鳳修的後背,“病成這樣還逞強。”

“我沒事,老毛病了。”猛烈的咳嗽後,原本蒼白的臉此刻卻是紅暈的血紅,鳳修喘息着,目光眷戀而溫柔的凝望着牀邊的伊夏沫,冰冷的手無聲的握緊伊夏沫的手,“夏沫,我真的沒有想要害過你。”

“你養好身體。”抽了抽手,卻無法從鳳修的掌心裡抽出,伊夏沫低聲的開口,雖然想要相信他,可是心頭因爲有了懷疑的存在,所以再也沒有辦法像以前那樣的信任他。

失望着,鳳修緩緩的鬆開手,無力的靠回了牀上,蒼白的臉上帶着苦澀而痛苦的笑容,“夏沫,你在乎的人是裴王爺,所以當初就算王爺曾經利用過你,傷害過你,你對王爺卻是那麼的信任在乎,而我,只因爲有過嫌疑,夏沫你卻已經據我千里之外。”

輕輕的敲門聲響了起來,“進來。”鳳修努力的壓抑下心頭失望的神色,可是虛弱之中,這一點的堅強卻怎麼也維持不了,一張臉依舊是淡淡的苦澀和無奈。

“鳳丞相,王妃。”龍四推開門走了進來,看到伊夏沫在屋子裡不由錯愕一怔,隨即向着鳳修繼續回稟道:“鳳丞相不用擔心,王爺已經查清楚了,之前在咸豐城外的那次董婉兒的伏擊,之所以龍四沒有收到消息,是因爲先鋒哨兵被大燕朝收買了,所以董婉兒才能不動聲色的將一千多人埋伏在樹林裡伏擊王妃。”

也就是說,那一切都和鳳修沒有關係,並不是他在暗中操縱了一切,所以也就是說厥雲並不是鳳修安排的人,他和這一切都沒有關係。

“如此,也不枉本相日夜兼程的趕到咸豐城和王爺回稟一切。”舒心的笑着,鳳修臉上終於露出了連日來第一個輕鬆的表情,致謝的看着龍四,“一切都有勞龍將軍了。”

(裴大叔也是正常人,縱然再優秀,雷點還是有點低,呵呵,親們,不要急啊,終究裴大叔一時之間也會難以接受這樣的關係,太過於突然,太過於痛苦,會逃避,會猶豫,也是人之常情,不過裴大叔是不會讓大家失望的,當然,顏更不會讓親們失望的,O(∩_∩)O~)

155章 殘兵刺殺

“鳳丞相你休息,末將告退了。”龍四躬身退出了,屋子再次剩下伊夏沫和鳳修兩人,如今一切都已經清楚,並不是鳳修暗中操縱董婉兒讓她伏擊,也不是他安排厥雲將自己劫持走。

“我……”伊夏沫剛要開口,鳳修卻已經寬容一笑,疲憊的開口道:“我知道你也是無心的,我沒有怪你。”緩緩的開口,看着伊夏沫臉上的愧疚之色,鳳修溫和的點了點頭,昏沉沉的躺回牀上,“去看看裴王爺吧,原本是來咸豐城幫助王爺,可是到頭來卻什麼忙也沒有幫到。”

想要道歉,可是鳳修卻已經閉上眼睛了,伊夏沫只能將那股歉意壓了下來,看了一眼睡下的鳳修,轉身退出了屋子。

聽到那關門聲,鳳修剛剛閉上的雙眼再次的睜開,原本滿是疲憊的目光裡快速的閃過一絲的凌厲,夏沫,緩緩的從口中念出伊夏沫的名字,鳳修再次的閉上眼睡下了。

自己真的錯怪了鳳修,伊夏沫有些的失落,這些天裴傲依舊避而不見,讓她一直不安着,卻還是壓抑着心頭的惶恐不去打擾裴傲,又加上鳳修的事情,讓伊夏沫忽然感覺自己似乎真的很沒用,除了殺人,自己似乎什麼都幫不了他們。

站在陽光下,濃烈的光芒照射在臉上,伊夏沫漸漸的感覺到眼前一陣陣的黑暗席捲而來,暈眩之下,整個人也踉蹌不穩的一個晃盪。

“怎麼了?”就在伊夏沫極力的想要穩住自己惡毒身體,將眼前的黑暗甩離時,一聲熟悉的嗓音低沉的傳來,宛如隔世一般,疲軟下的身體被摟進了一個熟悉而溫暖的懷抱。

“沒事,只是太陽曬久了。”黑暗漸漸地褪去,眼前越來越清晰,伊夏沫轉過身看向從背後扶住自己的裴傲,陽光之下,他依舊是一身黑色的錦袍,冷峻的臉龐,只是瘦了很多,臉頰深深的凹陷下來,讓她忍不住的伸手去撫摸他清瘦的臉。

她是皇兄的女兒,在伊夏沫手快要碰觸到臉頰的同時,裴傲快速的側過臉,狼狽的,帶着痛苦的躲避開她親暱的動作,看着她一瞬間錯愕的臉,心如同被利劍絞割般的痛了起來,可面容之上卻依舊逞強的維持着那份冷傲和漠然。

“裴傲,你告訴我究竟出什麼事了。”緩緩的收回落空的手,伊夏沫倏地抓緊裴傲的胳膊,清霜般的臉龐緊緊的繃住,目光銳利的盯着裴傲冷酷依舊的面容,不給他再逃避的機會,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爲什麼他明明在自己的面前,可是卻感覺那麼的遙遠。

看着那極力的壓抑着失望和痛苦的小臉,看着她把急切的詢問,裴傲只感覺自己的靈魂都痛了,如同有一隻看不見的大手無形之中狠狠的扭曲着他的靈魂,讓他每呼吸一次,四肢百骸都痛的無法自己。

他能告訴她自己是她的親叔叔嗎?他能告訴她,她和他血脈相連着,就算她的靈魂是自由的,可是這副身體,他曾經佔有過,一剎那,峻冷的臉上閃過無數的表情,裴傲深呼吸着,在伊夏沫等待的目光裡緩緩的開口道。

“少白和鐵立兩路人馬裡應外合,大獲全勝,如今大燕朝除了少數殘餘的人馬在奮力反抗,已經算完全歸順了。”裴傲心陣陣的痛着,他知道自己接下來的話必定會讓她失望,會讓她痛苦,可是他卻已經沒有辦法了。

“爲了安撫大燕朝的百姓,不讓他們懷有任何敵對的情緒,不再懷有復國報復的仇視,大燕朝的長公主——伊紫兒願意和親嫁到蒼紫王朝,她之前死去的相公乃是護國公的兒子,如今守寡在宮中,如今伊嘯已死,大燕朝一部分的軍隊和大臣已經對少白臣服了,可是還有很多的老臣和百姓不願意投降,如果有護國公率先投降蒼紫王朝,那麼我們就可以兵不血刃的完全收復大燕朝。”

“所以你要娶伊紫兒?”伊夏沫聽圓兒說過這個大燕朝的長公主,沒有伊嘯的暴戾,長公主溫柔嫺淑,和護國公的兒子婚姻曾經是一段佳話,雖然丈夫已死多年,卻一直沒有改嫁,恪守婦道,在大燕朝被百姓愛戴着,娶了伊紫兒,再加上少白在大燕朝的威信,恩威並施,徹底收復大燕朝,甚至不需要一點的血腥和廝殺。

“本王沒有要娶任何一個人,只是在想一個圓滿的辦法。”看着她眼中那漸漸冰冷的痛,裴傲根本無法再說出任何一個傷害她的字,可是,如今,他真的不知道要如何面對她,所以纔會用伊紫兒這件事做一個合理的藉口,讓她以爲他的避而不見只是因爲這個。

伊夏沫緩緩的放開手,目光平靜的凝望着裴傲那冷峻如霜的臉龐,在裴傲以爲她傷心了,絕望的時候,她卻突然的開口,幽幽的嗓音堅定而執着,“裴傲,你騙不了我,到底有什麼事不能告訴我,讓你甚至不惜用這樣的藉口來搪塞,欺騙我。”

震驚,明白,痛苦,欣慰,一瞬間,裴傲無力的笑了起來,滿心滿眼的痛,是啊,他們都太瞭解彼此,也都太深愛着彼此了,這樣的謊話,或許可以騙的了其他人,卻獨獨騙不了她。

“夏沫,對不起。”沉痛的開口,裴傲擡手緩緩的按住伊夏沫的雙眼,不讓她看見自己那快要崩潰的痛苦臉龐,她該棲息在他身邊,讓自己保護着,可是如今,裴傲第一次感到了無力,俊朗的臉上落滿了痛苦和哀傷,裴傲顫抖着嗓音,“夏沫,再給本王一些時間,讓本王理清了一切,本王會親口告訴你的。”

他的手遮擋住了雙眼,一片黑暗裡,伊夏沫甚至可以清晰的聽出裴傲那低沉話語裡的痛苦和絕望,究竟是什麼事?爲什麼自己沒有任何的預兆,可是……

清瘦的臉上緩緩的露出了笑容,淺淺的,不美,卻足以撼動裴傲痛苦不堪的心扉,“我會一直等着你,等着你告訴我一切的時候,不管發生了什麼,我都不會離開你。”

她的笑依舊是那樣的讓他眷戀,若是以往,裴傲必定會情不自禁的吻上她的脣,汲取着她口中的甘甜和美好,可是如今,這樣甜蜜的一切卻如同魔咒一般,帶來的卻是無盡的痛苦。

緩緩的鬆開手,在伊夏沫睜開眼的時候,裴傲已經轉身向着書房的方向走了過去,濃烈的陽光下,黑色的身影卻如同被層冰霜覆蓋着,孤傲,寂寥的讓伊夏沫感覺到陣陣的心疼,必定是發生了重大的事情,纔會讓他如此的痛苦,甚至不願意告訴自己,可是伊夏沫知道,這個時候,她會一直的等待下去,等他再次迴歸爲那個狂傲而尊貴的裴王爺。

一直想要和鳳修道歉,卻總是被這樣那樣的變故給耽擱下來,伊夏沫心頭的愧疚越積越重,尤其是鳳修的病一直沒有好,雖然沒有加重,可是將軍府裡的藥味不散,咳嗽聲不斷,讓伊夏沫再次的感覺到了愧疚和擔心,他的身體原本就和姐姐一般,大雨那天,如果不是自己的質問,他不會淋了雨,也不會病的這麼重。

“王嫂,我回來了。”看着屋子裡失神的伊夏沫,音璇挫敗的搖着頭,快速的進來屋子,一把抓起桌子上的茶壺,狠狠的灌了一壺的涼茶,身體的燥熱這才被壓了下來。

“王嫂,我真的弄不懂你和表哥了,避而不見也就算了,爲什麼像兩個陌生人一般,連說話都讓我當傳話筒跑過來跑過去。”抱怨着,尤其是在這樣的烈日炎炎的天氣裡,讓自己當跑腿的。

音璇實在不解的看着伊夏沫,這世間最不可能冷戰,最不可能不見面的兩個人居然真的天天不見,甚至連話是讓自己傳達,可說他們冷戰吧,天氣這麼熱,表哥卻總是水果和冰塊向着王嫂這裡送,每天都要下人詢問王嫂有沒有睡好,有沒有不吃飯,關心的程度徹底讓音璇不懂這兩個人究竟怎麼了。

“裴傲怎麼說?”伊夏沫知道音璇的不解,可是她明白,如果不是發生了重大的事情,他一定不會如此,所以這個時候,自己只需要相信裴傲就可以了。

“表哥說,他已經派人嚴密的調查過了所有的事情,真的和鳳丞相無關。”音璇用手扇着風,英氣的眉宇,亮麗的臉頰因爲剛剛在烈日下走動而被曬紅,清朗的語調,颯爽的英姿,完全不見那個爲情所苦的女子,她雖然不若伊夏沫的冰冷,可是感情的痛卻還是被深深的壓抑到了心底的最深處,展露給外人的永遠是屬於音璇的爽朗和美麗。

“我知道了。”如果說裴傲已經調查過了,那麼真的和鳳修無關,是自己都錯怪他了,那麼不管如何,今日,她一定要找鳳修去道歉。

“可是王嫂,表哥讓我告訴你。”目光快速的掃了一眼四周,音璇坐到了伊夏沫身邊,低聲的開口道:“表哥說一切都和鳳丞相無關,而且鳳丞相如果真的有什麼陰謀,必定不會冒險離開皇城來到咸豐城,可是表哥說,鳳丞相的一切都做的太過於完美,任何一件事都和他沒有關聯,正是這樣的完美無缺,所以表哥說才更加的可疑。”

怔了一下,伊夏沫靜靜的聽着音璇的話,那一樁樁的事情表面看起來都和鳳修沒有關係,而且事後也都查清楚了,卻還是沒有關係,可是正是這樣就說明鳳修不單純嗎?

有些不能理解裴傲的邏輯和思維,可是伊夏沫卻還是堅定的點了點頭,選擇相信了裴傲,他既然如此說,那麼自己至少還應該防備一些。

鳳修的院子,熊大夫剛診斷出來,便遇到了剛走過來的伊夏沫,“熊大夫,鳳修的身體怎麼樣了?”看着熊大夫滿臉的擔憂之色,伊夏沫不由的感覺到一絲的擔心,心頭的愧疚更是增加了幾分。

“鳳大人身體原本就不好,如今更是雪上加霜,而且忙碌於政事,更沒有好好的休息,所以纔會導致身體不能痊癒。”熊大夫擔憂的開口,無奈的回頭看了一眼遠處鳳修的院子,隱隱的還是可以聽見他的咳嗽聲,勞心勞力,雖然病情沒有惡化,可卻一直無法痊癒。

“王妃如果可以勸得動鳳丞相,還請鳳丞相暫時不要處理政務,多出去走動,活動活動筋骨,等身體完全康復了再爲國操勞。”對着伊夏沫鞠了一躬,的、熊大夫誠摯的開口,自己雖然是大夫,卻根本勸不動鳳丞相,鳳丞相身邊的侍從也多番勸阻,可是鳳丞相根本不聽,不過倒是聽那侍從說鳳丞相獨獨聽王妃的話。

“我知道了。”點了點頭,伊夏沫快速的向着鳳修的院子走了去,咳嗽聲清晰的傳來,一聲一聲,撕心裂肺一般,讓伊夏沫纖細的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腳步不由的加快了幾分。

夕陽西下,傍晚的夏日沒有了白天的炎熱,稽河城邊,徐徐的晚風柔和的吹拂着,碧綠的柳枝隨風飄蕩着,原本曾經經過一場血腥惡戰的咸豐城,此刻已經恢復了平靜,而且戰事還沒有完全穩定下來,所有人煙稀少的河邊,顯得格外的安靜。

“倒是好久沒有這樣悠閒過了。”依舊有些的咳嗽,可是終究還是放下了政務隨着伊夏沫出了將軍府,鳳修回頭看向身側的人兒,夕陽金色的餘暉那般祥和的照射在她的身上,一縷髮絲調皮的舞動着,白皙的臉龐雖然清冷,可是鳳修知道在冷漠之下,她有着一顆熾熱的心。

“你身體不好,原本就該多休息的。”對於鳳修,伊夏沫那柔軟的一面總是不經意的流露出來,聽着他間歇的咳嗽聲,擡手自然而然的拍上他的後背,明明身體不好,爲什麼還要這麼辛苦的在朝廷中岌岌勞碌。

看着伊夏沫那略帶無奈的臉,鳳修蒼白的臉上笑容不由加深了幾分,即使這樣的看着她,卻也讓他感覺到滿足,這樣的女子,雖不美,不豔,可是卻溫暖着他的心。

“爲什麼不放下丞相一職呢?”看着鳳修那淺笑淡泊的臉龐,白色的衣裳,墨黑的髮絲,清瘦的臉,蒼白而疲憊,可是即使病中卻也掩蓋不了他與生俱來的優雅之態,秋菊之姿,可是爲什麼卻放不下功名利祿。

“夏沫,有些事不得不爲。”很多很多年之前,他不曾想過爭名奪利,那是他也想過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日子,可是身不由己四個字是血淋淋的殘酷,不是每個人都如同裴王爺那般的幸福,身在宮中,可是卻是父慈兄愛,如今更有她陪伴在身側。

想着裴傲,鳳修溫潤如水的眸光之中快速的閃過一絲的嫉妒,只是卻很快的又歸於平靜,笑容淺淺,溫和的嗓音,宛如一個謙謙君子般的閒雅。

不明白鳳修眼中的堅持,伊夏沫隨着他的腳步走動着,直道不遠處,一個半大的孩子正呆呆的站在一處被大火燒燬的房子面前,破舊的衣服在晚風裡晃動着,滿是污垢的臉龐茫然的看着眼前的廢墟,眼神呆滯,看得出又是一個在戰亂裡流離失所的孤兒。

看着那呆滯的如同木頭般站立的孩子,鳳修眉頭一皺,快步走了過去,修長的手指溫和的搭上少年的肩膀,輕聲的開口詢問道:“這是你家?”

少年這才緩緩的轉過目光,看了一眼鳳修,沉默的點了點頭,那一雙眼裡卻有着流淌而出的悲傷和痛苦,爹孃都死了,他一個人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我送你去善所。”鳳修沉重的嘆息一聲,看着眼前的少年,有那麼一瞬間,他想到了當年的自己,原本蒼白的臉上不由的流露出一股深深的愁思,善所乃是裴王爺命令士兵臨時搭建的,收留所有無家可歸的孤兒,老人,讓他們衣食無憂,等戰事完全平息之後,再由專門的官員來安置所有戰亂之後的難民。

搖了搖頭,少年依舊不發一言,只是目光更加留戀的看着眼前的廢墟,這是他的家啊,如果不是戰亂,不是大燕的畜生,爹孃不會死,今年過年剛剛會叫他哥哥的小妹不會燒死在屋子裡,少年原本麻木痛苦的臉上扭曲着,陰影裡,有着憤怒的仇殺,他要爲爹孃報仇,爲小妹報仇。

鳳修終究還是善良的,看着不遠處廢墟前的兩個人,看着白衣勝雪,溫和關切的鳳修,看着背對着自己,倔強站立的少年,伊夏沫還不曾收回視線走過去,卻在剎那,一股危險的感覺席捲而來。

“殺!”說時遲,那時快,就在伊夏沫戒備的同時,一批殺手卻已經從暗中飛掠而來,手中的長劍大刀兇狠的向着伊夏沫砍殺而來。

不是訓練有素的殺手,他們的衣服只是普通百姓的衣裳,沒有蒙面,可以清晰的看到其中一兩個人臉上不曾癒合的傷疤,這些應該是大燕朝殘餘在咸豐城裡,利用普通百姓的身份混跡在城中,所以沒有被發現。

“不要過來!”對着鳳修沉聲的開口,伊夏沫身影迅速的向後躲閃過去,並沒有反擊,而是一步一步的躲避後退,拉開和鳳修的距離,讓他可以安全。

雖然大燕朝刺殺的人又十多個,可是不是正規的殺手,他們的攻擊只有猛烈兩個字可以形容,而相對而言,被圍困在中間的伊夏沫,掌心裡的匕首凌厲的阻擋下長劍,清冷如霜的小臉上沒有半點的懼色,也沒有意思的兇狠,冷坑淡淡,如同這些人要刺殺的並不是自己。

而面對伊夏沫異於常人的鎮靜,刺殺的人卻是帶着滿腔的憤怒和報仇的仇恨,所以根本沒有合作和配合,每一個人都是橫劍猛烈的砍殺着,招招狠毒,都是必殺的憤怒,可在伊夏沫那近身搏擊的精湛身手下,猛烈的攻擊漸漸地減弱了下來,地上也多了幾具僵硬着,流淌着鮮血的屍體。

似乎知道即使佔據的人多卻也不是伊夏沫的對手,餘下的幾人對望一眼,剎那,圍成了一個三角形將伊夏沫困住,多餘的一人則快速的橫劍向着遠處的鳳修殺了過去。

原本只是冷漠的面容,可是在看見對方的行動之後,伊夏沫冷幽的雙目倏地冷酷下來,血腥閃過,那不是單純的阻擋,多了一股血腥的狙殺。

鮮血淋漓的飛濺在臉上,伊夏沫快速一腳踢開眼前的擋住身影的男人,纖瘦的身影如同離弦的利箭一般,向着鳳修分方向飛奔而去,而身後餘下的兩個男人看了一眼死在地上,抽搐的同伴,也隨即向着伊夏沫的身影追趕了過去。

看着快要接近自己的男人,鳳修一手抓住身前的少年快速的將他給拉到了身後擋住,而幾乎在同時,臉上受傷的男人一手已經迅速的將長劍駕到了鳳修的脖子處,根本不給他半點躲避的機會。

終究還是遲了一步,伊夏沫身體停頓下來,匕首上的鮮血順着握緊的右手一點一點的滴落在地上,夕陽的光芒悽迷如同殘陽照射在殺手那得意而冷酷的身影之上,猙獰的看向伊夏沫的臉上有着報復的仇恨。

“放過鳳修,我放過你們三條命!”剛剛還是纖瘦白皙的手,此刻是觸目驚心的鮮血淋漓,伊夏沫冷聲陰寒的開口,銳利的目光冰冷的鎖住要挾鳳修的刀疤男人。

“哈哈,大燕朝已經亡,國主慘死在裴傲手中,我們還要命做什麼!”刀疤男人狂亂而瘋癲的大笑着,眼神有些的渙散,國破家亡,他們效忠的國主已經死了,苟延殘喘的活着,不過是想要找裴傲報仇,可恨裴傲身手就高出他們許多,而且身邊一直有着暗衛嚴密的保護着,報仇根本沒有希望。

可是眼前這個女人,明明是大燕朝的公主,卻不知廉恥的跟在裴傲身邊,甚至連大燕朝王國了,國主被斬殺在城門口,她亦狼心狗肺的沒有任何的痛苦之色,所以他們決定了,殺了伊夏沫,爲國主報仇,也讓裴傲痛苦一生。

果真是大燕朝殘餘的士兵,伊夏沫肯定了剛剛教授時的推測,可是如今鳳修在他們手中,而且還是三個不要命的人,伊夏沫知道自己就算身手再快,也無法從三個亡命之徒手中將鳳修給救出來。

暗中,遠遠跟隨的暗衛也戒備的看着眼前的僵局,他們的任務是保護王妃,所以鳳丞相不在他們的保護之列,而且剛剛王妃故意將這大燕朝的餘黨給引到了遠處,所以他們也跟了過去,這樣才導致鳳丞相被挾持。

“一命換一命!”隨後趕過來的兩個男人也站到了一旁,目光冷酷而毒辣的盯着伊夏沫,她不但不離開裴傲,剛剛竟然還狙殺了兩個大燕朝忠心耿耿的將士。

一瞬間,如同回到了當初在東大街,鳳修被挾持時,那是伊夏沫只想保他周全,根本不在乎自己受傷,也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可是此刻,看着被挾持在長劍下的鳳修,伊夏沫滿是鮮血的右手緩緩用力的握緊掌心之中的匕首,清冷的臉上有着一抹愧疚,她不能爲了他捨命了,她答應過裴傲,會一直好好的保護自己,不讓他再擔心。

鳳修的心涼了下來,看着伊夏沫那幽幽的冷眸,他知道她拋棄自己了,她不會再像當初那樣的保護自己甚至不顧自己的性命,一股痛從心底蔓延開來,身體冰冷着,鳳修苦澀的笑着,目光復雜的看着眼前的伊夏沫,今日若是裴王爺,她定然會不顧一切的來保護他吧。

“放了鳳修,否則我讓你們素無葬身之地!”匕首握的很緊,手背之上青筋暴露而出,伊夏沫卻已經做了攻擊的準備,只是對上鳳修那凝望的,帶着溫柔和寬容的雙眼,冰冷的心不由的感覺到陣陣的愧疚,她萬般不願意鳳修受傷,可是她卻不能答應他們的要求。

“當初在蒼紫王朝的皇城,面對突厥的第一殺手匡衡時,公主不是用自己的命換鳳修的命嗎?怎麼,如今公主卻成了貪生怕死之輩?”看着伊夏沫不爲所動,刀疤男人憤怒的冷笑着,手中一個用力,冰冷的劍鋒劃破了鳳修脖子上的肌膚,鮮血順着傷口殷紅的流淌下來。

“我不會爲了別人捨命!”清幽的話冷冷清清,堅定如鐵,伊夏沫緩緩的搖頭,看向三個男人的目光中有着拒絕,視線落在鳳修那從脖子上滴落在雪白長衫上的血跡,準備着發動最後的攻擊。

156章心結解開

“那就不要怪我們心狠手辣了,既然殺不了公主爲國主報仇,我們也要讓蒼紫王朝的丞相爲國主陪葬!”刀疤男狠毒的開口,看了一眼根本不動搖的伊夏沫,目光一狠,殺機展露,架在鳳修脖子上的長劍猛的舉起,隨後要重重的劃破鳳修的脖子。

驟然之間,伊夏沫一咬牙,單薄的身影宛如疾風一般的向前掠過,愧疚入山一般沉甸甸的壓在了心頭,即使她身影再快,可是這是兵器的時代,沒有子彈,她根本沒有辦法救鳳修。

火石之間,剛剛被鳳修保護在身側的少年卻突然的撞向了刀疤男人,沒有任何的防備之下,刀疤男被那突然衝撞力量之下,身體一個搖晃,砍殺鳳修的動作有着片刻的遲疑,而這樣的時間也沒伊夏沫贏取了時間,雪白的左手不顧一切的抓住了那冰冷而鋒利的劍鋒,而幾乎在同時,右手中的匕首狠厲的劃破刀疤男的脖子,近距離之下,鮮血噴涌而出,飛濺在伊夏沫的臉上,飛濺在鳳修的身上,連一旁的少年也是滿身的鮮血。

而暗衛也在同時現身,餘下的兩個男人幾乎沒有思考的時間,卻已經被暗衛斬殺在了劍鋒之下 ,確定沒有了危險之後,暗衛再次的隱匿到了暗處。

僵持着,鳳修沒有動,眼中那曾經一閃而過的失望早已經沒有了,笑容溫和的看着伊夏沫,“早知會這樣,必定將敬德帶在身邊。”

左手剛剛握住了長劍還有一股火辣辣的痛,可是真正痛的地方卻是小腹,伊夏沫緩緩的低下頭看向身側,剛剛救了鳳修一命,而自己沒有防備的少年,滿是鮮血的臉上有着毒辣而扭曲的笑容,一把鋒利的匕首通過那小手狠狠的刺進了她的腹中,鮮血不停的落在地上,滴答滴答聲下,是少年得意的笑容。

“你是大燕朝的公主,我要殺光大燕朝的人,爲我的爹孃爲我小妹報仇!”所以他剛剛纔不顧一切的救了鳳修,可是卻在眨眼之間,將一直藏在身上的匕首狠狠的刺進了伊夏沫的小腹之中。

“夏沫!”這樣的變故,鳳修驚恐的一愣,目光緩緩地下移,這才發現伊夏沫的小腹處已經是鮮血淋漓,爲什麼會這樣?

一剎那,鳳修臉色煞白一片,目光快速的看向地上剛剛被伊夏沫劃破喉嚨卻還不曾徹底斷氣的刀疤男,卻見他森冷冷的笑着,喉嚨被割破,已經無法發聲,鮮血汩汩的從咽喉處蔓延出來,口中也不停的冒着血泡,可是那雙眼,卻是惡毒和毒辣的,那是報仇之後的得意。

“夏沫!”在少年冷酷的將匕首抽出來時,鮮血立刻涌了出來,鳳修驚恐的大喊着,一把接住伊夏沫踉蹌的身體,目光疼惜的看着她血色漸漸失去的小臉。

而暗中剛剛隱退的暗衛這才驚覺到了變故,惶恐的對望一眼,快速的現身一把抱住伊夏沫的身體,迅速的點住她身上的穴道,沙啞的嗓音滿是失職的愧疚,“王妃?”

“去熊大夫的藥鋪。”雖然小腹傳來陣陣的劇痛,可是伊夏沫卻依舊保持着冷靜,對着暗衛快速的開口,一手緊緊的按住傷口,阻止大量流淌出來的鮮血。

“是!”兩個暗衛一個快速的回將軍府通知裴傲,一人快速的抱住伊夏沫飛快的向着距離幾條大街的熊大夫的藥鋪飛快的趕了去,而原地,只留下三具屍體,和手中滿是鮮血的少年,還有神色蒼白的駭人的鳳修。

“問清楚,殺無赦!”冷冰冰的嗓音從薄脣裡吐了出來,鳳修憤怒的看着地上的三具屍體,對着暗中開口道,隨後身影快速的向着伊夏沫剛剛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而一旁,在鳳修離開之後,兩個黑影快速的現身,快速的向着少年詢問着什麼,片刻之後,鮮血飛濺在地上,少年的屍體被不知不覺的扔進了稽河中,兩個黑影立刻如同鬼魅一般的消失在了夕陽薄暮之下。

鮮血不停的從傷口中流淌出來,滿身是血的暗衛被阻隔在了門外,而隨後趕過來的鳳修則是氣喘吁吁的坐在椅子上,目光擔心的看着緊閉的木門,一盆一盆的鮮血不停的被丫鬟從屋子裡端了出來,門還是緊緊的閉合着,半點聲音也沒有,給人一股死亡的窒息感覺,鳳修雙手緊緊的交握在了一起,脖子上的傷口還沒有處理,一滴一滴的鮮血不時的滑落下來,將原本就已經滿是鮮血的白色錦袍,渲染成了觸目驚心的血紅色。

屋子裡,熊大夫看了一眼神色清明的伊夏沫,敬佩的同時,不由責備的開口,“王妃也太大意了,幸好傷口不深,沒有傷到腹中的孩子。”

原本雖然蒼白,可是卻忍着傷口縫合痛苦的伊夏沫,剎那整個人如同定格住一般愣住,一手震驚的抓住熊大夫剛治療的手,愣愣的語調從口中艱難的吐了出來,“你說什麼,我有孩子?”

“已經兩個多月了,王妃你不知道?”熊大夫臉龐微微的抽動了一下,快速的把手抽了出來,繼續爲伊夏沫縫合着傷口,王妃果真是奇女子,這樣的針線刺過皮膚的痛也可以忍受住,卻沒有發現自己已經有兩個多月的身孕。

兩個多月,那應該是那一夜,她離開皇城的時候有的,伊夏沫終年很少有表情的臉上第一次呆愣住這麼久,一股喜悅從胸口迸發而來,讓原本失血而蒼白的臉上綻放出了一股幸福的笑意。

“王妃要多加小心,老夫儘量開一些不會刺激到孩子的藥物,幸好沒有傷到。”看着原本那冷如霜花的臉上緩緩露出如此明亮的笑容,熊大夫慈祥的一笑,或許是冥冥之中有神明保佑,那一刀雖然紮在了小腹上,卻沒有傷到腹中的孩子,不幸中的大幸。

而屋子外的小廳裡,裴傲幾乎是瘋狂的趕了過來,當視線看見鳳修那一身的鮮血,原本冷厲駭人的臉龐徹底的崩潰,“王爺,屬下罪該萬死!”暗衛看着裴傲那劇痛而驚恐慌亂的臉,撲通一聲,單膝重重的跪在了地上,愧疚萬分的開口請罪。

喘息着,神情劇痛,裴傲幾番的呼吸才壓抑下那要崩潰的咆哮聲,一把揪起地上的暗衛,寒聲低吼,“夏沫怎麼樣了?”

“熊大夫正在診治,不準任何人進去。”暗衛快速的回話,看了一眼裴傲,目光更加愧疚的低垂下來,是他們沒有保護好王妃,讓王妃在他們眼皮底下受傷。

而幾乎在同時,門嘎吱一聲開了,一個小丫鬟再次捧着血水快速的走了出來,門再次被關閉上,裴傲此刻整個人都愣住了,只能呆呆的看着那丫鬟手中殷紅的血水,她究竟受了多重的傷,纔會流了這麼多的血。

“表哥你冷靜一點,熊大夫正在救治王嫂,不會出事的。”隨後趕來的音璇也駭到了,擔心的看了一眼關閉的木門,拉住裴傲堅硬的身體,眼神示意一旁的暗衛退下。

“本王知道,她不會出事的。”她那麼堅強的一個人,無論怎麼惡劣的環境下都堅強的活了過來,怎麼可能這麼簡單的出事呢,安慰着自己,裴傲面容緊繃的面對着木門,對着音璇擺擺手,整個人如同雕塑一般站在門口,死寂裡焦急不安的等待着。

嘆息一聲,知道怎麼勸說也沒有用,音璇這才轉身看向滿是鮮血,脖子上傷口還不曾包紮的鳳修,低聲的開口,“鳳丞相,讓音璇給你包紮吧。”

究竟是怎麼了?爲什麼鳳修也傷了,王嫂也傷了,可是保護王嫂的暗衛卻沒有半點的傷勢,如今看鳳丞相脖子上的傷口,只怕王嫂的傷和鳳丞相脫不了關係。

而屋子裡,也點燃了蠟燭,明亮之下,伊夏沫腹部的傷口已經縫合好,左手掌心握劍時的劍傷也上了藥,熊大夫疲憊的坐了下來,而牀上原本該是重傷疲憊的伊夏沫卻精神異常的好,和一個病人完全的不相稱。

“王妃的身體好好調養半個月應該就可以下牀了,不過王妃要多加小心腹中的胎兒,冰冷的食物最好少吃,藥物方面,王妃不用擔心,絕對不會危及到孩子的。”熊大夫有些喜愛的看着眼前的伊夏沫,這一生治療過無數的病人,卻很少有人有王妃這樣強大的自制力,整個縫合過程一聲痛都沒有喊,原該是這樣的女子才配的上王爺。

“不要告訴裴傲。”雙手小心翼翼的覆蓋在小腹上,伊夏沫不知道那是什麼樣的感覺,她從沒有想過孩子,在現代時,根本不會想到這些,而在蒼紫王朝,雖然常常聽裴傲細說起要生一窩的孩子,可是伊夏沫卻只當是個玩笑而已。

可是如今,真的有一個孩子在肚子裡,很是奇怪的感覺,那一剎那的震驚之後,有些的高興,有些的茫然,可是一想到裴傲知道這個孩子差一點死在自己的大意之下,一生從沒有怕過什麼的伊夏沫,突然感覺到了毛骨悚然,裴傲吼起人來還是很恐怖的。

“王妃的顧慮,老夫知道了。”呵呵的笑着,連續忙碌了一個多時辰,熊大夫這才恢復了些體力,又替伊夏沫把了脈,母子均安,這個孩子真的很頑強的活下來了。

黑暗裡,等待的時間宛如煎熬,當那扇緊閉的木門終於打開,走出來的不再是捧着血水,或者拿着血衣出來的丫鬟,而是一臉平靜的熊大夫,裴傲麻木的失去了感覺的身體這才漸漸的有了感覺。

“王爺不用擔心,王妃一切安好,已經在牀上休息了,老夫去煎藥。”熊大夫溫聲的開口,看了一眼臉色灰白的沒有血色,整個人看起來比屋子裡伊夏沫還要蒼白的裴傲,不由動容一笑,這才邁步向着外面走了去。

她沒有事,裴傲深呼吸着,僵硬的邁着步子走進了屋子,血腥味還蔓延其中,不過開了窗戶,陣陣的清風下,紗帳在風裡微微的浮動着,牀上,伊夏沫安靜的躺着,除了臉色蒼白之外,手上包着紗布,整個人看起來沒什麼危險。

“我沒事。”看着一步一步艱難萬分的走過來的裴傲,伊夏沫輕柔的開口,聲音有些的弱,畢竟腹部剛剛纔被紮了一刀,不過精神很好,抱着紗布的左手正輕柔的放在小腹的上方,那裡有着她和裴傲的孩子。

依舊沒有說話,知道走到了牀邊坐了下來,裴傲緊繃的臉色依舊沒有恢復,顫抖着手撫摸上伊夏沫溫熱的臉龐,雖然是失去血色的蒼白,可是卻是溫暖。

“裴傲,我真的沒事。”從他那顫抖的手感覺到裴傲的害怕,伊夏沫掙扎着想要起身,可裴傲卻緊緊的按住她的肩膀,彎下身緊緊的抱住伊夏沫的身體,將臉埋在了她的脖子處,實實在在的抱着她,感覺着她的體溫,那緊繃的,差一點就停止跳動的心此刻才恢復了活力,跳動着,讓裴傲知道她真的沒事,還活着。

“本王這一生從沒有這麼怕過。”低沉不清的嗓音從伊夏沫的脖子處傳來,微微的哽咽緊繃,裴傲閉着眼,放鬆了些手上的力道,可是卻還是將伊夏沫緊緊的抱在懷裡,這樣才能說服自己她真的沒有出事。

裴傲!他竟然懼怕到這種程度,動容着,伊夏沫擡手抱住裴傲僵硬不已的身體,右手輕柔的拍着他的後背,安撫着他驚恐的情緒,“我沒事,當時我已經將那個男人解決了,所以纔會放鬆了警惕,卻沒有想到那個少年竟然會偷襲。”

“究竟怎麼回事?”深深的呼吸着,裴傲崩潰的情緒這在漸漸地恢復過來,起身坐到了牀邊,讓伊夏沫的身體可以緊緊的靠在他的懷抱裡,一手疼惜的握着她的受傷的左手,當時聽到暗衛的回稟,裴傲只感覺所以的感覺都失去了,甚至不知道痛,不知道憤怒,只會一路狂奔到了藥鋪,所有的情緒此刻才漸漸地恢復過來。

“那些事大燕朝的殘兵,原本只是要殺了我好報復你,只是因爲我的疏忽,纔會讓其中一個挾持了鳳修。”其實是自己大意了,伊夏沫握緊裴傲的手,如果是在從前,即使是一個少年,她也不會放鬆警惕,可是來到蒼紫王朝之後,她的心不再如同殺手那般的冷血和戒備,也是這樣的疏忽,纔會讓她沒有了防備。

“爲了就鳳修?”握着伊夏沫的手倏地一個用力,情緒不受控制之下,裴傲臉色鐵青的駭人,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伊夏沫有些失神的臉龐,她還是爲了救鳳修到不顧自己安全的地步。

手腕一痛,擡起目光看着裴傲那股陰冷的面色,伊夏沫緩緩的搖了搖頭,接下來的話成功的安撫了裴傲的情緒,“不是,我答應過你會保護自己,就不會爲了任何人再讓自己受傷。”

伊夏沫將那時的一幕仔細的告訴給了裴傲,看着他冷厲的臉色漸漸舒緩下來,也不由的鬆了一口氣,看他那震怒的模樣,孩子的事情還是等過幾天自己的傷好一點再說,否則一天之下,伊夏沫真擔心裴傲的感情神經會因爲衝擊太多而壞掉。

她終於放下鳳修了,裴傲剛剛冷酷如冰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的淺笑,抱緊伊夏沫的身體,低聲的安撫道:“這次是意外,快點睡吧,你的臉色蒼白的像鬼一樣,本王會守着你的。”

點了點頭,確實疲憊了,伊夏沫聽話的閉上眼,也沒有看見裴傲那曇花一現的笑容漸漸地冷卻一下,整個人陰沉的駭人,一雙宛如深潭的黑眸裡冷光閃過,點點酷寒,滿是血腥的殺機。

直道伊夏沫的呼吸漸漸地平靜,直道她完全睡熟了,裴傲低聲的開口喚來了音璇,這才深深的看了一眼伊夏沫,交代音璇守在牀邊,黑色的身影如同發怒前的惡魔一般,到來一股冰冷迫人的寒意。

聽到開門的聲音,擔心的鳳修快速的起身看向一步一步走出來的裴傲,擔心着伊夏沫的身體,所以鳳修根本沒有注意到裴傲那嗜血般的冷酷雙眸,快速的迎了上去,急切的開口道:“夏沫怎麼樣了?”

“你真以爲本王不敢殺了你,鳳修!”冰冷的嗓音下,裴傲黑色的衣袖凌厲的一動,剎那,大掌如同惡魔的手一般狠狠的掐住鳳修的脖子,根本不在乎他脖子的傷口在自己過大的力氣之下,血色漸漸地流淌出來,而一旁的敬德一看鳳修被脅迫,也顧不得什麼,整個人立刻向着裴傲發起了攻擊。

“找死!”幾乎在同時,左手聚集起內力,裴傲冷着一雙眸,寒聲不屑的開口,和敬德攻擊的手掌對在了一起。

砰地一聲,雄厚而霸氣的內力之下,敬德被一掌給打出了門口,重重的摔在地上,胸口窒息般的痛了起來,一口血猛地涌上了喉嚨裡,壓抑不住之下,鮮血撲哧一聲吐了出來,而裴傲卻依舊站在原地,可以看得出他那驚人的內功修爲。

王爺真的怒了!殷莫非快速的現身,冰冷的長劍擋住要起身再次攻擊的敬德,王爺的自制力極好,當年楚情小姐那樣,王爺也不曾崩潰,可是每一次遇到王妃的事情後,王爺的情緒就會控制不住。殷莫非甚至不敢想象,如果王妃這一次真的有了什麼意外,王爺會如何?

那些已經死去的大燕朝殘兵根本不明白,如果他們真的殺了王妃,那王爺一怒之下,或許大燕朝成千上萬的百姓就會因此喪命,爲了王妃,即使成爲屠城血腥的殺手,殺光所有大燕朝的百姓,王爺也會在所不惜的。

裴傲的大掌越收越緊,鳳修呼吸困難的咳嗽着,目光渙散的看着裴傲那血腥一片的冰冷雙眼,因爲不能呼吸而憋紅的臉龐上閃過一絲的苦澀,爲了夏沫,他真的是什麼事都能做出來吧。

就在鳳修真的快要窒息昏厥的同時,裴傲大手這才猛的一甩,鳳修原本單薄的身體承受不住力道的跌向了一旁,額頭重重的撞在了地上。

“最好不要讓本王發現今天的事情和你有任何的關聯,否則不管是意外還是你有心爲之,本王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屑的目光帶着冷酷看着地上的鳳修,裴傲低沉的嗓音裡滿是冷酷的冰冷,如果真的查出來今天的襲擊和鳳修有任何的關聯,他絕對不會放過他。

重新的回到屋子裡,看着還在沉睡的伊夏沫,裴傲輕柔的握住伊夏沫的手,對着一旁的音璇道:“命令下去,今天的事情給本王查清楚,另外從暗衛裡調一些人手過來,夏沫如今身體受傷不適合移動,讓他們牢牢的守住藥鋪,一隻蒼蠅都不要給本王放進來,轉告龍將軍,咸豐城的軍務暫時交給他處理,有需要本王決斷的,都到藥鋪來。”

“是。”音璇領命的退了下去,關門的同時,再次的看向了牀邊,忽然慶幸今天王嫂真的沒有發生任何的意外,否則不要說鳳丞相會血濺當場,只怕大燕朝所有歸降的人也要遭殃了。

屋子裡安靜下來,血腥味已經被風給吹散了,裴傲這才起身將窗戶給關上,坐回了牀邊,目光溫柔而眷戀的看着昏睡的伊夏沫,他的笨丫頭終於沒有再爲了鳳修而捨命了,冷漠的心頭此刻是暖暖的情意,而這麼多天來一直矛盾痛苦的心此刻卻豁然開朗着。

什麼血緣至親,什麼叔侄亂倫,沒有什麼比她在身邊更重要了,裴傲低下頭,萬般柔情的吻住伊夏沫的紅脣,就算她是皇兄的女兒又如何,在他眼裡,她只是他裴傲一生摯愛的女人,如此而已,就算全天下的人會唾棄他們,只要他們彼此相愛就足夠了。

一連幾天,裴傲都是寸步不離的守着伊夏沫,關切的地步再次讓所有暗中的暗衛再次明白王妃對王爺的重要,而熊大夫在知曉前幾天裴王爺對鳳丞相的怒斥之後,也終於默認了伊夏沫的隱瞞,王妃被紮了一刀,雖然危險,但沒有禍及性命,可是裴王爺一怒之下,不但重傷了鳳丞相的侍從,還差一點殺了鳳丞相,如果讓裴王爺知道那一刀,還差一點危及到王妃肚子的孩子,只怕鳳丞相真的沒有活路了。

“你先躺着,本王有些事需要先回府一趟。”雖然確定了伊夏沫腹部的傷口已經漸漸地結疤痊癒,可是裴傲已經將伊夏沫當成看瓷娃娃一般,不准她下牀,即使是上廁所,卻也是他親自抱着,小心翼翼的呵護程度,讓伊夏沫也有了熊大夫一樣的心態,幸好沒有告訴他自己懷孕了,否則她都不知道裴傲發起怒來,鳳修還有沒有命在。

給伊夏沫蓋好薄毯子,在音璇前來陪伴之前,裴傲快速的低頭輕柔的吻住她的脣,大掌憐惜的撫摸上她纖細的後背,冷峻剛毅的臉上有着滿足的笑容,啞聲低沉道:“等本王回來一起吃晚飯。”

點了點頭,目送着裴傲離開,伊夏沫雖然還是不知道之前他究竟有什麼事情瞞着自己,可是如今,看着已經恢復常態的裴傲,伊夏沫心滿意足的撫摸上小腹,這些天,雖然裴傲都在,可是太多的事情需呀他去忙碌,而空閒時,伊夏沫總是會撫摸着小腹,想象着,如果真的有一個孩子,那將是什麼樣的情況。

出了藥鋪,卻並沒有如同他對伊夏沫所說的那般回到將軍府邸,裴傲卻是上了馬車,一路隱蔽的向着城中的方向趕了去,一家普通的綢緞莊,裴傲直接的進去,而暗中立刻多了兩個暗衛戒備四周,殷莫非則跟着裴傲一路進了鋪子裡。

密室,黑暗裡四周都是石板修建而來的,順着石梯一直向下走着,陣陣陰涼和潮溼的氣息撲面而來,“莫非守在這邊。”揮手遣退下殷莫非,裴傲獨自向着石梯下走着,知道前面沒有路了,將手中的蠟燭放到了牆壁上的燭臺上,大手緩緩的按上一塊石頭,原本擋在眼前的石壁緩緩的向上開啓,等裴傲進入之後,石壁的門再次的落了下來。

“哈哈,裴王爺你可是第一次來看朕那,如何,痛不欲生的感覺如何?”癲狂的大笑着,伊嘯被鐵鏈完全的束縛在牆壁之上,頭髮披散的亂着,一雙眼帶着被關押這麼久之後的狠毒和得意盯着站在門口的裴傲。

“本王沒有殺你,一方面是因爲你是少白的父親,不過另一方面,本王是要讓你生不如死,當初你敢覬覦夏沫,就該知道本王不會輕易的放過你!”那一日,斬首的只是一個易了容貌,身材酷似伊嘯,在戰亂時同樣失去了手臂的,一個大燕朝的士兵,真正的伊嘯卻已經被裴傲秘密的給關押囚禁起來。

(呵呵,裴大叔解開心結了,伊嘯並沒有死,哇咔咔。之前的親猜測的太準了,親們都太聰明瞭,幫顏想想鳳修的結局該如何?嗚嗚,顏真的不知道如何安置鳳修,親們,尤其是喜歡鳳修的親們,顏將鳳修的結局交給大家了,要生要死,呵呵,由親們決定。)

157章 鳳修之計

“裴王爺,就算你讓朕死,朕也不願意死,朕要看着你日日夜夜的痛苦,看着你生不如死!”伊嘯瘋狂至極的笑着,身體顫抖着,鎖住受教的鐵鏈因爲這樣癲狂的動作而晃盪着,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伊嘯,你錯了,本王不會痛苦,亦不會生不如死,本王會好好的愛着她,至死不渝!”低沉而堅定的話宛如磐石般的迴響在密室裡,如果說之前還有什麼顧慮,還有着痛苦,可是在經歷了她差一點重傷的變故之後,裴傲卻已經想開了,沒有什麼比她更重要,沒什麼比她好好的活在自己身邊更重要。

“裴傲,你瘋了,你那是亂倫,她可是你的親侄女,是裴梓陽的女兒,你們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液!”不曾想到是聽到這樣堅定而深情的答案,伊嘯有着瞬間呆滯的錯愕,呆呆的盯着裴傲那滿是深情的堅定臉龐,隨後瘋狂的大叫着,不停的搖晃着鐵鏈,裴傲爲什麼不痛苦,爲什麼不痛苦?

看着不斷狂吼亂叫着的伊嘯,知道他用盡了所有的力氣,無力的靠着牆壁喘息時,裴傲這才冷冷的開口,“那又如何?在本網眼裡,她只是本王最愛的女人。”世俗觀念,與他已經沒有用了,他只想她可以幸福的笑着,可以日日夜夜的陪伴在他的身邊。

“可是你們不能有孩子!”猛的擡起頭,髮絲散亂的批蓋在臉上,伊嘯一雙眼透過髮絲猙獰的盯着裴傲,得意的低吼這,“你們會沒有孩子,一輩子都沒有子嗣。”

“你以爲本王會在乎孩子嗎?本王在乎的只是她而已!”想通了,所有的一切都明白了,裴傲心裡雖然有些的遺憾着,可是隻要她在,一切都值得,若真的想要孩子,他可以去領養一個,或者幾個,會將他們當成親生的孩子,只要有她在身邊,什麼樣的生活都是幸福的。

“是嗎?什麼都不在乎,只在乎她。”喃喃的開口,伊嘯瘋狂的臉上有些的恍惚,呆滯的看着裴傲繼續的開口,“如果當初朕也不在乎連煙懷了裴梓陽的孩子,依舊愛着她,而不是將她和孩子都關進了冷宮,煙兒是不是也不會離開,不會離開朕,不會和裴梓陽一起走了。”

伊嘯一生都爲情所苦,在連煙關押進了冷宮之後,開始了風流放蕩的生活,宮裡佳麗無數,卻還是不斷的從宮外擄回女子,這樣卻只能讓連煙離他越來越遠而已。

看了一眼伊嘯,裴傲轉身向着外面走了去,後悔已晚,連煙當初既然嫁給了他,就是已經放棄了皇兄,如果不是伊嘯那樣風流放蕩的生活,連煙或許就不會離開,或許伊嘯愛的還不夠深,至少沒有皇兄愛得深,否則皇兄又怎麼可能放棄了蒼紫王朝。不在乎連煙已經是伊嘯的妃子,帶着她一起離開。

小腹上的傷口已經癒合了,眼前又是一碗黑乎乎的中藥,油亮油亮的,散發出中藥特有的味道,伊夏沫深呼吸着,雖然自己是極其排斥藥味,可是爲了肚子裡的孩子,卻還是堅定的接過了音璇手中的藥碗,沒有任何的憂鬱,仰頭將滿滿一碗藥都給喝了。

好難喝,雖然有着壯士斷腕的勇敢,可是喝下藥之後,伊夏沫卻還是皺着一張臉,含着音璇遞過來的梅子,直到一聲低沉的笑聲從門口傳了過來。

“還有三天就不用喝藥了。”輕笑着搖頭,裴傲寵溺不已的看着眼前的伊夏沫,這個連殺人都不曾有過任何手軟的女子,卻獨獨怕喝藥。

將伊夏沫抱坐在自己的腿上,裴傲輕柔的摟住她的腰,感覺大掌之下的細膩觸感,疑惑的開口道:“夏沫,你是不是胖了些。”

無聲的點了點頭,背對着裴傲的臉上揚起一抹笑容,伊夏沫擡手覆蓋上裴傲落在自己小腹上的大手,一股動容的感覺從胸口蔓延到了全身,是他和自己的孩子,日後會是什麼模樣?

再也沒有什麼能將他們分開了,裴傲沒有多想,只是安靜的抱着伊夏沫,直到音璇將飯菜送進了屋子,三人這才慢慢的吃着飯,突然的,一股噁心從溢了上來,伊夏沫啪的一下丟下碗筷,捂着嘴巴衝出了屋子,一手撫着胸口,不停乾嘔起來。

“怎麼了?”擔心着,緊跟着伊夏沫一起出來的裴傲,大手輕柔的拍着伊夏沫弓起的後背,冷峻的臉上滿是擔憂和害怕。

“我沒事,藥味嘔了上來。”沒有吃多少,卻已經都吐了出來,伊夏沫臉上滿是溼潤的汗珠,虛脫的身體無聲的靠在裴傲的身上,今日早上熊大夫才說前三個月會有孕吐,沒想到晚上聞道了魚腥味,立刻見效的吐了起來。

喘息着,睜開眼掃了一眼身後擔心的連眉頭都打結的裴傲,伊夏沫蒼白的臉上揚起一抹淺笑,“我真的沒事。”五天之後就是裴傲的生辰,她準備在那天給他一個驚喜。

“還是讓熊大夫把把脈。”裴傲還是有些的不放心,雙臂緊緊的抱住無力的靠在自己懷抱裡的伊夏沫,他們經歷了那麼多才走到了今天,他絕對不能讓她有任何的危險。

剛吃飯的熊大夫被找了過來,替伊夏沫把着脈,慈愛的臉上滿是溫和的笑容,揹着一旁的裴傲和音璇,給了伊夏沫一個安心的眼神,這才朗聲道:“無妨,王爺,王妃身體很好,傷口癒合的也不錯,等這三天藥吃完了,就可以回將軍府了。”

一連兩天,伊夏沫早晨喝完藥之後就會幹嘔,服侍着伊夏沫躺回牀上休息着,音璇疑惑的皺着眉頭,俗話說沒有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王嫂是不是有喜了?

“啊!”一面走,一面想着,直到裝上了一堵肉牆,音璇吃痛的擡起頭,對上裴傲那冷峻的臉龐,“表哥。”

“想什麼這麼出神呢?”對於這個表妹,裴傲還是很關心,畢竟比起九幽,音璇卻一直在王府裡打理暗衛的一切事宜,可是卻獨獨讓她碰到了厥雲,否則裴傲會給她找一個好人家婚嫁。

“表哥,我有事告訴你。”如果王嫂真的有喜了,只怕表哥還不知道如何高興呢,音璇看了一眼四周,神秘兮兮的將裴傲拉到了角落裡,這在低聲的道:“表哥,王嫂今天早上又幹嘔了,說不定是有了孩子了。”

原本還在想着音璇會有事,可是聽到音璇神秘的帶着期待和喜悅的話,裴傲整個人宛如被雷擊中了一般,臉色煞白的褪去了血色,呆愣愣的僵硬着身體。

“表哥,我就知道你會是這樣的表情。”低聲的調侃的笑了起來,音璇搖着頭,表哥真的愛慘了王嫂,所以纔會有這樣的表情,整個人如同石化了一般,讓音璇再次的感覺到愛情的偉大,可是她的情又該歸何處?

她有了孩子?一股冰冷的冷意從腳底慢慢的蔓延上來,讓裴傲如同撕裂般的劇烈的痛着,當初那樣的憧憬和希望,可是如今卻成了禁錮的枷鎖,在伊嘯告訴他真相之後,裴傲卻已經派人秘密的去大燕朝皇宮和皇城調查了,雖然還期待着是假的,可是他知道那不過是欺騙自己而已。

她確確實實是皇兄的女兒,當初伊嘯派了御醫爲她和皇兄驗過血,而且出生日子的推算,那是正是皇兄打着私訪的名號,卻潛伏到大燕朝皇宮去見連煙,而那一個月,伊嘯因爲洪災,而離開了皇宮整整一個月,所以連煙那個時候懷的孩子,除了是皇兄的骨肉之外,沒有第二種可能。

“表哥,你怎麼了?”雖然是震驚的好消息,可是表哥至少該笑啊,爲什麼臉色會這麼難看?音璇不解的推了推裴傲依舊僵硬的身體,不明白的看着臉色灰白的駭人的裴傲。

“我沒事,這件事不要告訴任何人。”猛的回過神來,裴傲冷冷的對着音璇命令着,看着她不解的目光,雙手倏地用力的握住她的肩膀,再次冷聲的重複一遍,這才慌亂的轉身向着熊大夫的院子走了去,這個孩子不能要!

難怪她變胖了一些,難怪她會嘔吐,這個笨丫頭還不知道自己懷了孩子,以爲是吃了藥才造成的嘔吐,裴傲痛心疾首的想着伊夏沫那清瘦的小臉,不知道也好,這樣就不會感覺到痛。

熊大夫正忙碌在藥草之中,聽到背後的腳步聲,回頭對上裴傲那霜冷的駭人的臉龐,不由一怔,“王爺。”

“夏沫有了孩子,爲什麼不告訴本王?”懷疑着,裴傲冰冷的目光如同利劍般的看向熊大夫,目光冰冷駭人,雙手負載背後,一張臉有着迫人的冷酷,“說,你是誰的人?”

“王爺你在說什麼,老夫不懂。”被裴傲冰冷絕寒的冷意嚇到,熊大夫驚恐的開口,思慮着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你以爲本王爲什麼會讓夏沫住在藥鋪,因爲這樣暗衛才能光明正大監視你,你真的以爲本王大意到,照顧夏沫的大夫本王不會調查清楚!”一字一字冰冷至極,裴傲若不是看熊大夫一直是盡心盡力的照顧着伊夏沫,沒有二心,否則他早就將他給殺了。

“裴王爺是何時調查老夫的?”知道已經隱瞞不了,熊大夫幽幽的開口,目光探尋的看向裴傲,自始至終,熊大夫不認爲自己有暴露過,畢竟他真心實意的在照顧裴王妃,當初裴王爺受傷,也是如此,究竟裴王爺爲什麼會懷疑自己,從而調查了自己。

“厥雲的事情太過於巧合了。”裴傲冷冷的開口,當初雖然是驚喜找到了夏沫,可是在朝這麼多年,裴傲的城府是普通人想象不到的,尤其是牽扯到了伊夏沫之後,裴傲更是寧可錯殺一千,也絕對不放過一個。

當時卻也不單純的只是懷疑熊大夫,只是不想讓伊夏沫有任何的危險,所以裴傲才命令暗衛秘密的調查熊大夫的身份,要確定他不會有任何的可疑,纔會放心將伊夏沫交給他醫治,卻不曾想,一查就查出了問題。

“王爺果真並非常人,如果老夫這段時間有任何動作,只怕早已經血濺三尺了吧。”原來從一開始自己就暴露了,熊大夫搖頭苦笑着,“看來王爺對王妃的事情如此用心,不過老夫自認沒有懷有二心,否則就算王爺派了暗衛,老夫要在藥中動手腳,相信王爺也是察覺不到的。”

“哼,否則你以爲你還有命在!”冰冷的開口,裴傲銳利的目光有着一絲的冷酷,“爲什麼沒有告訴本王王妃有喜的消息,王妃知道嗎?你想做什麼?誰讓你這麼做的?”

“王爺,既然老夫身份已經暴露,就無話可說了,王爺果真比王妃精明,王妃自己都不曾察覺,王爺竟然已經發現了。”熊大夫看了一眼四周自己珍愛一生的藥草,幽幽的笑着,原本笑容滿面的臉上突然因爲劇痛扭曲着,黑色的血液順着嘴角慢慢的流淌下來,身體轟然一聲倒地,讓裴傲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熊大夫卻已經咬碎了口中的藥丸服毒而死。

“該死!”看着已經口吐鮮血死掉的熊大夫,裴傲對着暗中一揮手,冷聲道:“秘密將屍體帶走,不要讓王妃知道,對外就說熊大夫上山採藥去了,遇到了大燕朝的殘兵。”

“是,王爺。”兩個暗衛快速的應下了命令,而另一個暗衛則迅速的在滿是藥草的屋子裡找出一個布袋,快速的將已經死掉的熊大夫給裝了起來,無聲無息的處理着眼前的一切。

將軍府。

裴傲安頓好伊夏沫之後,書房裡,這才卸下了凝重的面色,重重的嘆息一聲,目光沉重而痛苦的看着漸漸黝黑的夜色,這個孩子曾經是他那麼期望過的,可是如今,他卻要親手殺掉自己的孩子。

悲痛着,一雙眼緩緩的閉合,遮擋住赤紅的黑眸裡無法壓抑的痛苦,裴傲無力的坐在椅子上,雙手緊緊的捂住臉,這樣的決定已經讓他痛徹心扉,夏沫雖然一直沒有說,可是裴傲知道她必定也是喜歡孩子的,可是這一生,他卻無法讓她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

可是長痛不如短痛,如今夏沫還沒有察覺到自己懷着孩子,這樣也好,不知道,也不會有痛苦,裴傲喉嚨有些的哽咽,可是卻怎麼也無法開口召集暗衛前來聽令。

突然搬回將軍府,音璇就知道自己的猜測一定對了,否則表哥爲什麼會突然搬回來,肯定是擔心藥鋪的條件太差,怕委屈了王嫂和她肚子裡的孩子。

“王嫂,是鳳丞相。”既然表哥沒有說,音璇推測肯定是想要給王嫂一個驚喜,所以也樂得做個好人,音璇也假裝不知道一切,看着坐在涼亭裡的人,不由的拉了拉伊夏沫的胳膊。

音璇說上一次的遇襲,裴傲懷疑是鳳修所爲,差一點殺了他,雖然說伊夏沫相信鳳修不單純,可是說他會暗殺自己,伊夏沫確實不相信。

“身體好一些了嗎?”雖然之前的病已經好了,可是臉色很差,似乎有着一股疲憊,鳳修溫和的笑着,可是卻怎麼也消融不了眉宇之間的那股愁。

“王嫂,你去吧,我去看看你的藥好了沒有。”說鳳丞相有野心音璇是相信的,可是如果說鳳丞相會安排殺手暗算王嫂,音璇也不相信,雖然鳳丞相一直沒有表白過心意,可是音璇相信鳳丞相那追隨王嫂的眼神不會錯,他也絕對不會傷害王嫂。

視線掠過,落在鳳修脖子上的疤痕上,伊夏沫心頭又多了分的愧疚,之前自己已經錯怪了他,如今,卻又讓他被裴傲誤會,以爲那些大燕朝的殘兵是他安排來殺害自己的。

“無妨,已經沒事了,倒是你。”擔心的看着伊夏沫,鳳修苦澀的開口,“裴王爺不相信我,可是那日被挾持的人是你,就算舍了命,我也會護你周全的。”

“你不必如此。”搖着頭,打斷鳳修的話,伊夏沫清冷的目光裡有着愧疚和歉意,“裴傲只是太擔心我。”所以纔會在情緒失控之下,差一點殺了鳳修,也重傷了敬德。

“不,和你無關,那日是你陪我出去散心,否則也不會遇襲。”鳳修溫聲的笑着,悠遠的視線看向遠處,“雖然朝中無數的大臣都曾關心過我的身體,可是除了敬德,每一個人都是爲了權勢,爲了自己的利益,夏沫你卻是第一個爲了我不顧一切的人,那一次,你擋在匡衡的刀前,我就告訴過自己,這一生,必定不惜一切的保護你。”

“可是我……”伊夏沫剛要開口,鳳修的手卻已經按住她的手,阻止了伊夏沫的話,“我知道你的命你的感情都給了裴王爺,可是對我而言,這樣孱弱病態的身體也配不上你,所以你幸福就好。”即使那個給她幸福的人不是自己。

“你何苦呢。”伊夏沫無奈的嘆息一聲,將自己的手從鳳修的手下給抽了出來,她無法再給他什麼承諾,甚至在危險時,她不能百分百的去救他,他爲何還要這樣對待自己。

“王嫂!”捧着藥,音璇臉色有些的不對勁,看了一眼伊夏沫和鳳修,將藥碗放了下來,低聲的道:“熊大夫出事了。”

“熊大夫?”伊夏沫一驚,目光轉向音璇,卻聽見她繼續的開口道:“熊大夫今天上山採藥,遇到躲藏在樹林裡的大燕朝的殘兵。”

那個很溫和慈愛的大夫,替着自己保留着秘密,讓自己在四天之後裴傲的生日可以給他一個驚喜,伊夏沫平靜的臉色微微的黯沉了幾分。

“王嫂,不要擔心,表哥已經派人厚葬了熊大夫了,這是王嫂你的藥,快喝吧。”音璇低聲一嘆,世事無常,誰知道大燕朝的殘兵會在山林裡躲藏着,而且就給熊大夫給遇上了。

“怎麼了?”喝完藥,看着鳳修凝眉沉思的臉色,伊夏沫不解的詢問,似乎從聽到熊大夫遇險死亡的消息時,鳳修的臉色就不對勁。

“咸豐城左側的山脈是我的手下負責搜尋的,沒有搜到大燕朝的殘兵。”鳳修沉思的開口,擡眼看了一眼伊夏沫,隨即話鋒一轉的開口道:“或許是那些士兵搜的不夠徹底。”

“不對,當初在攻打咸豐城的時候,裴傲曾經派了兩千人去了山裡,防止大燕朝會從左側山林突襲,可是那個時候伊嘯指派了一路人從水路進攻,卻沒有派人去山林,之後大燕朝慘敗,咸豐城戒嚴,就算有殘兵,他們也不可能逃躲到山林裡。”

伊夏沫淡淡的開口,神色平靜,目光淡漠,可是那分析的話卻是字字珠璣,大燕朝肯定會有殘兵,可是那些人只可能利用百姓的身份躲避在城中,冒險出城太危險,而且在裴傲的防備攻勢下,伊夏沫很懷疑有人可以偷偷的溜出城。

“凡事沒有絕對,或許有一兩人混出城也是可能的。”鳳修溫和淺笑着,不動聲色的掃了一眼伊夏沫凝思的平靜面容,她真的很聰明,思維轉動的很快,而且也很敏銳。

“可是昨日你派人搜山不是嗎?”緩緩的開口,伊夏沫擡眼看向神色有些躲閃的鳳修,“之前我在城中被大燕朝的殘兵伏擊,搜山時,你絕對不可能放過任何一個大燕朝的殘兵。”

“夏沫,我知道你有些的懷疑,可是或許事情只是巧合而已。”對於伊夏沫咄咄逼人的氣勢,鳳修只能無奈的笑了笑,起身逃避的開口道:“我還有些事要處理。”

伊夏沫靜靜的看着鳳修有些倉促的,或者說甚至是慌亂離開的身影,平靜的看着眼前空空的藥碗,平靜如水的一雙清眸一眨不眨的看着藍花邊的瓷碗,卻沒有人知道她心裡在想着什麼。

入夜,依舊無法狠下心來,裴傲重重的靠在椅子上,書案前十堆積如山的公文和奏章,甚至有前線畢少白八百里加急的軍報,可是心情沉重的化不開,裴傲只是呆坐在書房一整天,那是她和他自己的孩子啊,他再狠,卻也下不了手,他們的孩子,曾經他還在想,一定要生個女兒,乖巧的也好,頑劣的也好,像她一般的女孩,他要從小就給她所有的愛,彌補夏沫那慘絕人寰的童年生活,可是如今,他們註定了一生都無法擁有一個孩子。

“莫非,告訴王妃,本王今夜要處理政務,不回房了。”收斂下所有的情緒,裴傲沉聲的命令着,幽靜的書房裡,燭火搖曳着,黯淡之下是一張痛苦無比的凝重臉龐。

裴傲沒有回房,而同意的伊夏沫雖然躺在牀上卻沒有休息,靜靜的等待着夜色越來越濃重,許久之後,當聽到丑時的梆子敲打聲,伊夏沫快速的起身,從櫃子裡拿過一件黑色的夜行衣穿在了單衣之外,長髮也只是用緞帶牢牢的扎一個馬尾,隨後悄然無聲的推開窗戶,如同一道黑影一般,觀察着暗中暗衛潛伏的位置,快速的躲閃開他們的視線,悄然無息的出了院子。

可是卻沒有往將軍府外走去,伊夏沫只是小心翼翼的躲避開四周巡視的士兵,棲身在一棵枝葉濃密的大樹上,而高聳入雲的粗壯樹枝正好可以讓伊夏沫清晰的觀察到鳳修的院落。

夜色一點一點的黯沉下來,將軍府裡一片的安靜,連士兵巡邏的腳步聲都輕微了幾分一般,黑暗籠罩之下,只有懸掛在迴廊下的八角燈籠還有着微亮的光芒。

安靜的等待着,伊夏沫甚至不確信她的判斷對不對,可是那麼多年的殺手生涯裡,察言觀色對她而言已經成爲了一種本能,不管是後天的培養,還是天生的敏銳感覺,她都覺得熊大夫的死有着蹊蹺。

又是半個多時辰,終於輕微的開門聲響了起來,伊夏沫立刻打起了精神,整個人如同等待多時的獵豹一般,不動聲色的跟上了鳳修和敬德的身後,遠遠的跟着,而且似乎是不想驚動將軍府裡的其他人,鳳修和敬德出了將軍府後,卻也沒有乘馬車,而是疾步的向着黑暗幽深的街市上走了去。

一路尾隨着,直到來到了一處墓地,這裡原本也是住家,只是在大燕朝屠城之後,將這裡的土地改成了墓地,因爲城裡戒嚴着,不準任何人出城,所以那些死去的人都葬在此處,等日後完全的安定之後,再移墓。

“主子,是這個。”敬德沉聲的開口,視線裡是一處新堆的墓碑,土還是新的,木頭的墓碑上寫的正是熊大夫的名字。

“開棺驗屍。”點了點頭,晚上有些的涼,鳳修咳嗽着,站到了一旁,而身後的兩個人立刻上前拿着鐵鍬,不消片刻就將棺木給挖了出來,用撬子撬了鐵釘以後,棺蓋被打開了,裡面是已經死去的熊大夫。

(鳳修終於開始實施他的陰謀了,唉,其實他來到咸豐城,卻只是爲了一件事--將夏沫從裴傲身邊帶走,嗚嗚,鳳修啊。)

158章 血色流產

“大人,按照屍體的屍斑和症狀看,昨日午時前後死的,胸口被亂刀砍了幾次,其中一刀正中心脈。”隨行的仵作快速的檢驗者被擡出棺材的屍體,突然手上的動作一滯,疑惑的開口道:“大人,熊大夫死去時曾經服過毒。”

扳開了熊大夫的嘴巴,仵作藉着火把的光芒仔細的檢查着熊大夫的牙齒,從隨身的木箱裡拿過一根尖細的銀針快速的插進了熊大夫的牙齒根部,原本白亮的銀針的尖端漸漸地被毒素染黑。

“爲什麼之前沒有檢查出來?”鳳修一驚,接過仵作遞過來的銀針,低聲的詢問,銀針末端一處染黑,說明死前中過毒。

“大人,是屬下疏忽了,當時驗屍的時候並沒有發現任何中毒的跡象,應該是有人給熊大夫中毒死之後,立刻灌下了解藥,然後用內力將解藥催化到了全身血脈,那是屍體還溫熱,所以在內力幫助之下解藥流貫全身,而過了幾個時辰之後,未清的毒素才隨着屍斑顯現出來。”

“這樣,再仔細檢查一下,看看是否還有不曾察覺注意到的地方。”鳳修明白的開口,目光沉了幾分,似乎在思慮着什麼。

“是,大人。”白天的驗屍只不過是個程序,所以仵作也不曾注意太多,可是現在看來熊大夫死的十分蹊蹺,自然就不一樣了。

火把的光芒集中了起來,仵作一點一點的檢查着屍體的每一寸地方,終於在熊大夫的髮絲之間緩緩的抽出了一個小小的樹枝,放在鼻前聞了聞,這才向着鳳修回稟道:“大人,這不是山林裡的樹枝,是連翹。”

連翹是中藥的一種,花期七月八月,果期是九月十月,而現在是七月末,着不可能是山林中的連橋枝,只可能是往年的連翹根,所以熊大夫不是在樹林裡死的,而有往年的連翹枝,又和熊大夫有關係的地方只有一處——熊大夫的藥鋪。

“將一切復原。”鳳修對着仵作和一旁的幾個人命令,這纔對着敬德低聲的道:“隨我去一趟藥鋪。”

黑暗裡,隱匿在暗處的伊夏沫靜靜的聽着那一切,她知道熊大夫的死不尋常,如今看來真的有詭異,只是裴傲爲什麼要暗殺熊大夫?

看了一眼已經重新開始將屍體放回棺材的衆人,伊夏沫快速的跟隨着敬德和鳳修的身影向着城中的藥鋪方向快速的行去。

黑暗之中,藥鋪因爲熊大夫的死,所以小廝都已經離家,黑暗的院子沒有一絲的光亮,“大人,小心一點。”敬德打開門,拿出火摺子,微弱的光亮下,和鳳修向着空無一人的屋子走了去。

後院的藥房,點燃了蠟燭,敬德指着地上沒有清理乾淨的烏黑血跡對着一旁的鳳修開口道:“大人,熊大夫應該是死在這裡的。”

“可是大人,爲什麼裴王爺要對熊大夫出手?”蹲在地上檢查的敬德不解的擡起頭,詢問的看向沉思的鳳修,他是實在不明白裴王爺爲什麼要對一個大夫出手,尤其熊大夫還救過裴王爺,也救過王妃。

“此事只有裴王爺自己明白。”同樣的,鳳修也不解着,靜靜的看着黑暗的夜空,溫和的臉上有着一抹沉思和凝重,叮囑的對着一旁的敬德開口,“此事不要告訴任何人,凡事知道的無作和幾個下人都秘密處理了,不要讓夏沫察覺到什麼。”

“大人,你是說熊大夫的死是因爲王妃?”錯愕着,敬德憨厚的臉上更是不解和不安,裴王爺對王妃的感情,即使敬德也是知道的,可是究竟爲什麼會有這樣的事情?

“記住,不要讓夏沫有任何的懷疑,餘下的事情我會親自去找裴王爺。”鳳修清朗的嗓音低沉了幾分,一股不容抗拒的威嚴顯露其中,他不準任何人威脅到夏沫,即使是裴王爺也不準。

“可是大人,裴王爺對您誤會甚多。”敬德依舊沒有忘記那一日王妃遇襲時,裴傲那冷厲的要殺人般的黑眸,只怕大人插手裴王爺的事情,會惹下更多不必要的麻煩。

“無妨。”目光裡是堅定,可是那堅定背後卻是款款的溫柔,鳳修仰首看着黑夜,如果那個時候,他努力一點,或許她就會一直在自己身邊,終究不會讓畢將軍帶着她離開,之後讓裴王爺爲了她追到了豐陽城,一切,如今卻是遲了,可是他還是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她。

四周安靜的,伊夏沫看着離開的鳳修和敬德,動作迅速的向着將軍府的方向飛快的趕了回去,夜色吹拂着黑色的長髮,露出髮絲縫隙之下一張表情複雜的小臉,幽幽的,讓人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麼。

書房外的庭院裡,裴傲負手站立着,深邃的目光靜靜的看着夜色,一片寂靜裡,風吹起他的長袍,獵獵舞動之中,欣長的身影被夜色籠罩着,給人一股冷漠的不可接近的陰寒。

角落裡,伊夏沫並沒有現身,呼吸微弱着,黑色的身影甚至沒有讓暗中的暗衛察覺到,而陷入沉思的裴傲也同樣沒有注意到伊夏沫那凝望的目光。

是不是他一生有太多的生命喪失在他的手中,所以如今纔會有了這樣的報應,裴傲靜靜的攤開雙手,這雙手雖然爲了蒼紫王朝盡力着,可是也有太多太多的人死在了他的手裡,以前不說,就是和大燕朝一戰,是他放棄了那三千守城士兵的生命,是他放棄了那無辜的咸豐城的百姓,讓太多的人家破人亡,讓太多的人流離失所,悲痛欲絕,所以這纔是報應嗎?

冷凝的面容染上痛苦和掙扎,裴傲攤開的雙手緩緩的捂住臉龐,壓抑下那沉重的讓他快不能承受的痛苦,爲什麼會這樣殘忍?

黑暗裡,那低低的,悶沉的,宛如野獸般壓抑的嗚咽聲讓伊夏沫心頭一痛,雙手猛的用力收緊,緊緊的抓住一旁的樹幹,凝望着裴傲的目光溫柔而痛苦,這樣脆弱的裴傲是她從沒有見過的,那樣痛苦至極的嗚咽聲,究竟他承受了什麼。

笨丫頭,對不起!仰起頭,不讓眼中那酸澀的淚水滑落,裴傲僵硬的身影顫抖着,心中卻已經有了決定,那個孩子無論如何也不能留下來!

裴傲!想要走上黑暗,想要分擔着他的痛,可是伊夏沫卻還是硬生生的止住了腳步,如果他願意,他必定會告訴她,而他沒有說,只怕是他不願意讓她知道,可是看着他這樣,伊夏沫寧願自己知道一切,而不是讓他獨自承受着這樣的痛苦。

第二日,炎熱的日頭被雲層濃密的遮攔住,陣陣清涼的風吹拂着,給酷熱帶來了一絲的清涼,書房外,熊大夫死之後,新來的劉大夫錯愕的結果裴傲手中的藥,結巴了半天卻還是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將藥放到王妃的藥裡,不要讓王妃察覺到,否則你知道後果。”那一包的藥如同熾熱的火球一般燙着掌心,裴傲冷聲的開口,心痛的如同泣血,可是此刻,他知道自己別無選擇。

“可是王爺,這可是墮……墮……”愣是無法說出口來,劉大夫愣着臉,驚恐萬分的低着頭,不敢去看裴傲的臉,不敢去看那一雙宛如死人般冰冷的黑眸。

“本王不知道嗎?讓你做就做!”低吼着,裴傲砰的一掌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原本紅木的桌角在大力的一掌下斷裂。

“是,是。”嚇的猛的愣住,一旁的劉大夫驚恐的如同求饒的落葉,快速的接過了裴傲手中的藥,整個人慌亂的向着外面跑了去。

笨丫頭,不要恨本王!屋子裡死一般的安靜着,裴傲無力的跌坐在椅子上,一雙眼痛的無以復加,那是他和她的孩子啊,可是此刻,卻要親手被自己給毀掉。

許久的安靜後,腳步聲慢慢的傳了過來,裴傲麻木的擡起頭,看着伊夏沫那張平靜的面容,目光一怔,隨即一切的情緒都在瞬間被壓抑下來。

“你怎麼來了?”低沉的開口,嗓音裡還有着那一瞬間的沙啞和黯沉,裴傲快速的站起身來,努力的想要露出一抹淺笑,可是心頭疼痛之下,卻猛的伸過手將伊夏沫給抱進了懷抱裡,死死的摟住她單薄的身體,讓自己那痛苦不堪的心得到一絲的慰藉。

“怎麼了?”嗓音依舊平靜,可是伊夏沫知道若不是自己的自制力極好,只怕已經壓抑不住的問出聲來,可是這會,她卻只是平靜的問了這三個字怎麼了,雙手輕柔的拍着裴傲那緊繃的後背,無聲的給予他力量和安慰。

“沒事,只是政事太多,本王有些累了。”那淡淡的嗓音,那輕柔的身體,讓裴傲漸漸失去的力量又恢復了一些,只要她還在自己身邊就足夠了,只要她在他身邊就足夠了。

“不要太累了。”點了點頭,可以清晰的感覺到裴傲那痛苦的從他身上蔓延到自己身上,伊夏沫溫順的任由裴傲抱緊自己的身體,即使這一刻,他過大的力氣卻已經摟的她快要不能呼吸了。

想要開口,可是卻無法告訴她,這樣的痛自己承受就夠了,裴傲深深的呼吸着,用力的抱緊伊夏沫的身體,汲取着她身體的氣息,這樣纔可以讓他能抑制支撐着自己。

爲什麼要這麼保護自己呢?這樣的裴傲,讓伊夏沫卻只是滿心的感動和溫柔,這就是愛嗎?當初姐姐也是這樣,明明自己的身體已經承受不住,卻總是對着她笑,不想讓她擔心,總是說自己恨好,卻一個人揹負着那些無法承受的痛苦。

而裴傲卻也是如此,明明昨天夜裡是那麼的悲痛,可是此刻,卻還是對着她強顏歡笑,不想讓她擔心。

“王爺,前方軍報。”屋子外,士兵的回稟聲打斷了屋子裡的兩個人,“你先回去休息,本王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終於鬆開手,也恢復了正常的表情,裴傲輕柔的拍了拍伊夏沫的肩膀,深邃的目光溫柔款款的凝望着她的臉,不管發生了什麼不管他們之間有着怎麼樣的血緣關係,這一生,他都不會放開她的手,就算天誅地滅,卻也不會讓她離開。

院子裡,音璇陪着伊夏沫小坐着,“熊大夫雖然意外死了,可是表哥已經重新請了劉大夫。”音璇話剛說完,劉大夫卻已經捧着藥走了過來。

“王妃,這是你的藥。”聲音顫抖着,臉色蒼白着,甚至不敢去看伊夏沫的臉,劉大夫顫抖着一雙手將熱騰騰的藥遞到了伊夏沫的面前。

接過藥,就是她討厭的中藥味,伊夏沫剛將碗遞到了脣邊,一股異樣氣息讓伊夏沫喝藥的動作一滯,藥是平常喝的藥,可是藥裡還有其他的成分,常年的訓練之下,伊夏沫可以敏銳的感覺到有些不對勁。

“夏沫,不要喝!”就在伊夏沫停頓之時,鳳修急切的聲音驚恐的響了起來,在伊夏沫和音璇還有劉大夫回頭的同時,鳳修卻已經快速的跑了過來,一手啪的一下打落了伊夏沫手中熱騰騰的藥,太過於急切的動作之下,冒着熱氣的,滾燙的藥直接灑到了鳳修骨瘦嶙峋的手背上。

“你的手!”滾燙的藥汁讓鳳修的手背立刻被燙紅,伊夏沫一驚,快速的抓起鳳修的手腕,將桌子上杯子裡冰涼的茶水衝向了鳳修已經燙的通紅的手背。

“鳳丞相,你怎麼了?”音璇率先回過神來,不解的看着地上破碎的藥碗,隨後戒備的看向一旁的劉大夫,第一反應就是藥裡下了毒,刷的一下,長劍出鞘,音璇原本疑惑的臉龐倏地轉爲冰冷,對着劉大夫厲聲一喝,“說!”

“音璇,這事讓我來處理。”反握住伊夏沫的手,鳳修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隨即對着一旁的敬德使了個眼色,讓敬德押住劉大夫,“夏沫,讓我來處理。”

一雙溫潤如水的黑眸裡有着千言萬語,可是卻最終什麼也沒有說,鳳修溫和的笑了笑,眷戀的看了一眼伊夏沫,隨後快速的和敬德押着劉大夫離開了院子。

“王嫂,怎麼會是?”音璇錯愕的看着如同疾風一般過來,又立刻離開的鳳修,敏銳的感覺到了鳳丞相必定有什麼事情是隱瞞着她們的。

“跟過去,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伊夏沫視線停留在地上的碎碗和藥汁上,隨後率先邁開了步子,不是向鳳修的院子,而是直接的去了書房的方向。

將軍府的書房,因爲是整個將軍府最機密的地方,所以當初龍四在修建將軍府邸的時候,特意留心在書房裡設置了密室,如果有什麼意外,可以將重要的資料放入密室,也可以通過密室躲避到外面去。

而此刻,伊夏沫和音璇正是通過密室外的通道進入了書房,只不過隔着一堵牆而已,王嫂,爲什麼來表哥這裡?黑暗裡,只要密室牆壁之上的夜明珠有着淡淡的光亮,因爲裴傲在書房裡,所以音璇不敢出聲,只是無聲的開口,不解的詢問着一旁的伊夏沫。

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伊夏沫靜靜的站立在密室的石門之後,安靜的等待着,熊大夫的死與裴傲脫離不了關係,而今天鳳修打翻了自己的藥碗,看來一切和劉大夫今天給自己的藥脫離不了關係,可是伊夏沫卻還是不懂,究竟裴傲在做什麼。

砰地一聲,書房的門被推了開來,鳳修冰冷着一張蒼白的面容,目光銳利而憤怒的盯着緩慢擡起頭的裴傲,壓抑下心頭的那股怒火,對着敬德開口,“你先下去,到院子守着。”

看着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劉大夫,再看着鳳修那怒容的臉龐,裴傲卻已經明白髮生了什麼,慢條斯理的起身,緩步走到門口,關上門的同時卻也沉聲的命令,“所有暗衛退到院子外,不準任何人進書房,違令者,殺無赦。”

安靜的書房裡,此刻只有三人,似乎能感覺到緊張的窒息感覺,劉大夫顫抖着聲音對着裴傲哀求着,不停的磕着頭,咚咚的磕頭聲一聲接着一聲,“王爺,真的不是小人泄露的,是在小人丟進水池裡的紙包被鳳丞相給拿走了,所有小人才不得不承認的。”

伴隨着劉大夫一聲聲的哀求聲,一張黃色的,原本包着藥粉的紙張被鳳修緩緩的遞到了裴傲的面前,伴隨而來的是鳳修那嚴厲的,帶着憤怒的,甚至是有着幾分痛苦的質問聲,“爲什麼?爲什麼要對她下藥?”

密室裡,音璇錯愕的一愣,如果不是親耳聽到,她必定不會相信,可是表哥怎麼會對王嫂下藥呢?尤其是表哥應該知道王嫂已經懷了他的孩子,緩緩的音璇將擔心的視線看向密室裡的伊夏沫,卻見她的臉色依舊平靜,那麼的淡定,似乎聽到的那一切根本和她無關,又似乎是這一切都在她的預料之中。

“鳳丞相何時開始調查本王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劉大夫,裴傲冷沉着臉,銳利的視線陰寒的看向鳳修,冰冷的薄脣泛着駭人的冷酷無情,“鳳丞相不要以爲本王真的不敢動你!”不動鳳修,因爲他在朝廷之中的根基深厚,而且蒼紫王朝剛和大燕朝一戰,勞民傷財之下,裴傲不想讓朝廷增加負擔,可是這卻不是代表着他不敢動鳳修。

“從熊大夫被毒死,劉大夫下藥,你怎麼能狠心下的手!”聲音有些的激動,鳳修失控的咆哮着,一雙眼怒斥的看着裴傲,他怎麼能如此的狠心,如此的歹毒,那是夏沫啊,他怎麼能下的手。

“本王的事情不需要鳳丞相過問。”不屑的冷哼一聲,裴傲目光冰冷下來,冷厲之中多了一分的殺機和血腥,“鳳丞相,你最好明白,不要喝本王作對,否則本王不會顧及夏沫的感受。”

“王爺你還會顧及夏沫的感受,如果王爺你真心愛着夏沫,就不會對她下藥,那是夏沫的孩子,也是王爺你的孩子啊,虎毒不食子,王爺你怎麼能如此的狠毒!”壓抑不住的低吼着,鳳修氣息不穩之下,猛烈的咳嗽着,痛心的看着裴傲。

平復着呼吸,緩聲的開口,“剛剛如果不是我動作夠快,夏沫就會喝了藥。”所以查清楚了那黃紙上殘餘的藥粉是什麼的時候,鳳修纔不顧一切的衝進了院子裡,打碎了伊夏沫手裡的藥碗,即使燙傷了自己的手。

“那也是本王和夏沫的事情,和鳳丞相你無關!”厲聲的一喝,裴傲臉色鐵青的駭人,背對着鳳修,一雙眼裡滿是痛苦的壓抑,而地上的劉大夫更被這一聲嚴厲至極的呵責聲嚇倒,整個人都瑟縮到了角落裡,王爺竟然真的連自己的親生骨肉也要殺死。

密室裡,伊夏沫快速的捂住音璇的嘴巴,將她因爲震驚而出口的驚叫聲給堵進了她的喉嚨裡,臉色依舊平靜的聽着書房裡的一切,神色冷靜的讓人感覺到了不安,她太過於平靜,平靜到即使知道了這樣殘酷的真相也是面無表情,神色不變。

“無關!好一句無關,就算是王爺,如果要傷害夏沫,鳳修就算拼盡所有,也要護着她的周全。”蒼白的臉上有着溫柔至極的感情,鳳修一聲一聲的開口,不管是誰,如果要害夏沫,他一定不會放過他。

聽到這樣驚人的消息,劉大夫原本害怕的身體更加瑟縮成一團,原來鳳丞相竟然覬覦着王爺的妃子,難道王爺懷疑那個孩子不是王爺自己的,而是鳳丞相的?

緩緩的轉過身,那峻冷臉龐之上的表情卻已經完全的收斂下來,裴傲冷冷的看着憤怒的鳳修,漠然一笑,勾着薄脣譏諷的開口,“既然鳳丞相如此在乎夏沫,爲什麼當時卻沒有和她說明白,而是到這裡來和本王對峙?”

“如果不是怕夏沫傷心,鳳修根本不會隱瞞着她!”她愛着裴王爺啊,所以鳳修纔會秘密的調查一切,不屑殺掉那些知道內幕的人,之因爲不想讓她傷心,讓她再次被自己愛的人背叛。

天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音璇臉色煞白着,可是目光依舊擔心的看着身前根本看不出表情的伊夏沫,王嫂到底是怎麼想的,而且表哥爲什麼要這麼做?

“既然如此,鳳丞相就一直隱瞞下去吧。”裴傲腦海裡浮現出伊夏沫那張清冷的臉龐,深情劇烈的痛着,可是出口的嗓音卻還是冰冷無情,他的脆弱只會在無人的夜裡展現,在其他人面前,他依舊是那個高傲冷靜的裴王爺,是整個蒼紫王朝的希望。

“王爺你還不罷手嗎?”錯愕這,不曾想裴傲竟然是如此的狠心絕情,鳳修喘息着,想着伊夏沫若是知道這一切,那心痛的表情,讓鳳修心頭一痛,壓抑下那滿腔的憤怒,對着裴傲平靜的開口,“王爺,給鳳修一個心服口服的,願意爲王爺保守秘密的理由。”

“理由?本王的命令就是最好的理由,鳳丞相,本王奉勸你一句,你雖然位高權重,可是蒼紫王朝還是本王在打理,本王若是要讓一個人死,那人就無法活着見到明天的太陽。”裴傲一字一字的說着威脅的話,嗓音低沉,緩慢,可是那其中的殺機卻是連普通人都可以感覺到的,冰冷冷的,令人有着毛骨悚然的驚恐和駭意。

“裴王爺到如今不給鳳修一個理由,卻堅持要墮掉夏沫腹中的孩子,難道真的是因爲之前夏沫被厥雲給擄走,並不是清白之身嗎?”鳳修冷下了面容,雙手因爲憤怒而攥緊,額頭之上青筋爆凸而起,和平日裡總是雲淡風輕的性子有着截然不同的區別。

“厥雲那封信鳳丞相是何時知道的?”玩味的冷笑着,裴傲笑意裡含着殺機,霜冷酷寒的目光所有所思的掃過鳳修,轉身向着椅子走了過去,大手有節奏的輕巧着桌面,“看來本王還真的小看了鳳丞相的勢力,本王收到信箋之後立刻就毀了,鳳丞相竟然能在暗衛將信將信交給本王之前就知道了內容,看來本王的暗衛需要換換血了。”

那信箋是暗衛送來的,當時看完之後,裴傲立刻就燒燬看,鳳修既然能知道信箋的內容,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暗衛收到信箋之後,鳳修是第一個看信的人而裴傲自己卻是第二個。

“就因爲厥雲那一封信,裴王爺你竟然要如此狠心的墮掉夏沫腹中的胎兒?”裴傲的話,讓鳳修默認了答案,冷冷的反問着,若不是還有一絲的理智存在,他必然不顧一切向着裴傲咆哮出聲。

那信箋或許只是厥雲不甘心夏沫讓給了自己,所以纔會寫過來戲弄自己的,裴傲當時並沒有多想,只是沒有想到卻讓鳳修有了這樣的誤解。

密室裡,音璇原本呆愣的臉龐此刻更是落滿了擔心和複雜,厥雲和王嫂。甩了甩頭,猛的將不該有的情緒甩出了腦海之外,音璇此刻更擔心的卻是伊夏沫,她從來沒有想到表哥竟然會不相信王嫂,甚至到要下藥秘密的墮掉王嫂腹中的胎兒。

(顏很無辜的說在努力的想章節的名字,突然想嚇嚇親們,哈哈,所以取了這個,天哪,是誰在扔磚頭,會砸死人的,哇咔咔,顏只是一時心血來潮,親們,抱抱,小裴傲會保住的,O(∩_∩)O~都說兒子是母親前世的情人,所以對母親特別愛,而和身爲情敵的父親卻格格不入,忽然很期待,小裴傲和裴大叔以後的對手戲,尤其是小裴傲知道裴大叔曾經想要親手流了他,哈哈,一定是宿仇。)

烽火狼煙  159 真相大白

依舊沉默着,伊夏沫幽靜的視線看着眼前厚實的石門,整個人安靜的快要讓人忽視了,不要說音璇不知道此刻她心頭的想法,就算是瞭解伊夏沫的人也根本無法從她那平靜道到駭人的臉上察覺出她的情緒,是憤怒,是失望,是傷心,還是其他。

許久的沉默着,書房裡,安靜的甚至能聽到血液流動的聲音,劉大夫一雙腿卻已跪的麻木了,卻不敢發出半點的聲音。

“既然王爺如此執迷不悟的要傷害夏沫,如此的不相信她,鳳修會告訴她一切,帶着夏沫離開王爺。”鳳修冷冷的開口,對上裴傲那一瞬間冰冷如霜的凌厲眼神卻沒有任何的退縮,雙眸之中堅定的是對伊夏沫的感情,“不管夏沫腹中是誰是孩子,在鳳修眼裡,那只是夏沫的孩子,如此而已。”

鳳丞相對王嫂如此深情,密室裡,音璇有些的動容,她知道表哥或許只是太愛王嫂了,所以纔會不要孩子,可是表哥卻沒有鳳丞相的那份柔軟,不管孩子的父親是誰,他終究也是王嫂腹中的孩子啊。

“熊大夫已經死了,所以知道熊大夫是中毒而死的人也被鳳丞相你滅口了,無憑無據之下,鳳丞相認爲夏沫會相信你嗎?”笨丫頭,如果不是因爲無奈,裴傲知道他絕對不會走到這一步,就算他自私也好,即使有着血緣的關係,他也要將她一輩子的留在身邊,沒有孩子,即使一輩子都沒有孩子。

“你!”不曾想之前的一切反而對裴傲有利,鳳修惱怒的一怔,看向一旁的劉大夫,“王爺,若想人不知,除非已莫爲,王爺不放過夏沫腹中的孩子,即使做的再天衣無縫,夏沫也會察覺到的。”

“這點鳳丞相不用替本王擔心,熊大夫並沒有告訴夏沫,只要本王不說,鳳丞相沒有多餘的話,夏沫只會以爲自己只是一時的腹痛。”熊大夫沒有說,以笨丫頭的性格,她根本不會注意到這些,所以這一切,會人不知,鬼不覺,日後,他會自己吃藥,不再讓她在不知曉的情況下受喪失孩子的痛苦。

“就算夏沫不知道,可是鳳修絕對不會袖手旁觀的!”冷冷的丟出話來,鳳修轉身要向着門外走去,而裴傲的身影卻在同時席捲而來,快速的點住了鳳修的穴道,寒聲提高音調對着外面的暗衛開口道:“來人,皇城有要事回稟,立刻保護鳳丞相回皇城。”

“王爺你要軟禁鳳修,將鳳修送回皇城。”身體不能動之下,鳳修憤怒的逼問着,可是卻拿裴傲沒有半點辦法。

“夏沫相信的人只會是本王,鳳丞相你就安心回皇城處理政務吧。”漠然的對着暗衛擺擺手,一行兩人卻已經壓住了鳳修向着書房外走了去,而因爲鳳修被擒,敬德根本無法反抗,只能隨着鳳修一起離開將軍府。

書房再次的安靜下來,音璇和伊夏沫慢慢的從密室的通道里離開,陽光之下,音璇擔心的握住伊夏沫冰冷冷的手,“王嫂,我們去找表哥問清楚。”

“不用,音璇,我和闕雲沒任何關係。”伊夏沫雖然不知道這一切是究竟是怎麼了,可是她知道自己相信裴傲,不要說他知道自己和闕雲根本沒有關係,就算真的發生了什麼,他必定不會墮掉自己的孩子,已經兩個月的孩子,裴傲該明白那只是他的孩子。

“王嫂,現在哪裡還有功夫理會闕雲,你真的沒事嗎?根本顧及不到自己和闕雲的事情,音璇只是擔心着伊夏沫,表哥的不信任,會不會讓王嫂傷心失望。

“這件事不要去問裴傲,我相信他,音璇,他是寧願自己受傷也絕對不會傷害我的,你帶人半途劫下鳳丞相,我不想暗衛和錦衣衛因爲我而有廝殺。“搖着頭,伊夏沫看向湛藍的天幕,裴傲這樣做,這樣誤導鳳修必定有他的打算,而經過畢少白的那一次之後,伊夏沫知道自己需要的只是信任,信任着裴傲而已。

“好。”自己也有太多的問題,依舊無法消化剛剛那驚人的消息,音璇點了點頭,身影快速的向着另一邊飛掠而去,不管如何,她要找鳳丞相徹底的問清楚,雖然表哥在書房裡已經承認了一切,可是音璇明白必定有什麼只自己不知道,如同王嫂所說,她們該相信表哥的。

入夜,終於從書房的忙碌走了出來,裴傲靜靜的看着睡熟的伊夏沫,大掌異常溫柔的撫摸上她褪去了冷漠的小臉,而隨着手上的動作,伊夏沫依舊立刻警覺的醒了過來。

“回來了。”淡淡的三個字,有着初醒的惺鬆,伊夏沫睜開眼看着坐在自己身側的裴傲,冷峻如霜的臉龐依舊如同往昔一般,原本想要問的話還是忍了下來,如同什麼事情都沒有一般,伊夏沫輕柔的開口,“睡吧。”

“嗯。”心頭依舊有着愧疚和痛苦,裴傲點了點頭,滅了蠟燭,這才脫了衣服睡到了牀的外側,即使炎熱的夏夜,卻還是雙手緊緊的抱住伊夏沫的身體,恨不能就此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之中,再也不會分開。

夏沫,一定要相信我!黑暗的夜色下,無聲的,裴傲輕吻着伊夏沫的髮絲,睜開眼,痛苦的黑眸看了一眼蜷縮在自己懷抱裡的身影,從一開始她那樣的戒備,到如今她的信賴,裴傲不知道這一路走來他們經歷了多少生死關頭。

痛着,卻無法再讓她也承受這樣的痛,抱住伊夏沫的手臂又用了幾分的力,似乎這樣緊緊的擁抱着,兩個人的心就會貼的更近,就會一輩子也不再分開。

忙碌着戰事,忙碌着政務,裴傲卻根本也不曾想起自己的生辰,一大早就隨龍四出了城,而今日,伊夏沫看着滿滿一桌子的菜,手卻下意識的握緊,隱隱的,她感覺到了一絲的不安。

“跟我走!”就在伊夏沫看着桌子上準備好的菜餚失神時,鳳修的聲音突然的響在了門口,在伊夏沫擡眼看去的同時,卻已經堅定的抓住她的手,有些凌亂的面容之上是滿滿的心疼。

依舊是平靜到淡漠的視線,伊夏沫抽回自己的手,不去看鳳修眼中的失望,“夏沫,就聽我一次,跟我走。”

不想告訴她發生了什麼事情,不想讓她傷心失望,鳳修痛苦而猶豫的看着無聲拒絕的伊夏沫,心裡卻也明白不告訴她發生了什麼事情的話,她定然不會選擇離開裴王爺。

“李瑞環如果沒有記錯,鳳丞相昨日因爲皇城的事情而先行離開了,爲什麼又去而復返?”在鳳修還要開口說什麼時,裴傲卻已經和龍四一起回來了,冷酷的目光警告的看了一眼鳳修,隨後快速的將伊夏沫的身影帶到了自己身邊,那樣濃烈的佔有慾任誰看見她知道裴王爺對王妃的強烈感情。

急切的情緒因爲裴傲的到來而緩緩的收斂下來,鳳修卻已經恢復了一貫溫和儒雅的一面,清幽的視線平靜的凝望着裴傲那嚴厲的警告的臉龐,淡淡一笑,“裴王爺知道鳳修歸來了,所以才急忙的和龍將軍從城外回來,又是在害怕什麼嗎?還是在害怕鳳修告訴夏沫什麼?”

“鳳丞相的話本王不懂。”漠然的看了眼鳳修,裴傲轉身看向伊夏沫,原本冷厲的臉龐此刻卻變得萬般的溫柔,“今日若不是龍將軍提醒,本王倒也忘記生辰了。”

“王爺,王妃的藥煎好了,今天是最後一帖。”就在僵持時,劉大夫卻已經端着熱騰騰的藥走了過來,視線掃過鳳修,掃過裴傲,最終將藥遞到了伊沫的向前。

“夏沫,不要喝,藥中加了藏花紅!”看着沒有任何防備,依舊對裴傲百分百信任的伊夏沫,鳳修終於擔心的喊出聲來,憤怒的目光看着臉色鐵青的裴傲,他怎麼能對夏沫如此的狠心!

啪的一下手一鬆,藥碗從伊夏沫手中滑了下來,而幾乎在同時,眼明手快的,裴傲迅速的出手,穩穩的將差一點墜落的藥碗接住,對着伊夏沫淺淺一笑,“小心。”

“裴王爺,到如今你還想要瞞着夏沫嗎?”再也顧不了許多,鳳修寒聲逼迫的質問着裴傲,冷冷的開口:“王爺你之所以毒殺了熊大夫,只是是因爲他不願意在王妃的藥中放入藏花紅,所以纔會枉死。”

“鳳丞相,你適可而止!”冷厲的呵責一聲,裴傲將目光轉向身側的伊夏沫,“夏沫,你相信本王嗎?”

“自然。”依舊是平靜的語調,伊夏沫點了點頭,隨後沒有看任何人,端起了藥碗,沒有任何的猶豫將那滿滿的一碗烏黑的藥汁給喝進了腹中。

“鳳丞相,不要想挑唆本王和王妃之間的關係,龍將軍,送鳳丞相回院子。”冷聲的對着龍四開口,裴傲輕柔的握住伊夏沫的手走向了桌子邊,滿滿一桌子的菜,卻都是裴傲喜歡的菜色。

“爲什麼?不給我一個原因嗎?”緩緩的開口,坐在椅子上的伊夏沫低着頭,讓人看不到她此刻臉上的表情,可是正因爲如此,那幽冷的嗓音更讓人感覺到一絲的不安。

“怎麼了?”裴傲一怔,端起酒杯的手停了下來,疑惑的目光不解的看向身側垂着頭的伊夏沫,嗓音依舊平靜,可是那峻冷酷寒的臉龐上卻已經快速的劃過劇痛,她終究還是知道了。

“藥里加了什麼?爲什麼?”在裴傲臉色蒼白的時候,伊夏沫終於擡起臉,平靜的臉龐此刻淡漠的看不到任何的表情,一雙眼凝望着裴傲,帶着失望,“不給我一個原因嗎?”

“你不相信本王?”端着酒杯的手用力收緊,裴傲晦暗了臉色,喃喃的開口,一口飲盡了杯子裡的酒,嘲諷的一笑,“本王以爲你會一直相信本王,而不是選擇相信鳳修。”

“裴傲我告訴過你我是殺手出生,在訓練的時候,我辨識過很多的中藥和西藥。”伊夏沫靜靜的看着裴傲神色未變的臉龐,緩緩的站起身來,“鳳修前天打翻的那碗藥裡有什麼,昨夜,你回房時,在檀香里加了什麼,至少給我一個原因。”

“原來你之前就知道了。”再次的端起酒杯,再次的倒了一杯酒,飲盡,裴傲痛苦的看着桌子上精緻的菜餚,原來她之前卻早已經知曉,“本王無話可說。”

“這個孩子留不下嗎?不管爲了什麼原因,不管你要部署什麼謀算什麼,爲什麼要找個孩子做代價。”心一點一點痛着,沉淪着,伊夏沫雙手緩緩的撫摸上小腹,那痛從昨夜就開始,一夜之間,她儘可能的屏住呼吸,可是爲什麼到頭來他卻殘忍的連一個理由都不給她。

“夏沫,很多事情不得不爲,如同本王之前放棄的那些將士的生命,如同那些慘死的咸豐城的百姓。”裴傲沉聲的開口,他該知道的,她如此的聰明,又怎麼會半點察覺不到,她只是在等,等自己的解釋,等自己的放棄,可是終究讓她失望了,她的信任換回的卻是他的背叛,他終究還是親手將藥粉加到了檀香裡,親手殺掉了屬於她與他的孩子。

“那麼多的生命都和我無關,我在乎的只是這個孩子而已。”說她冷血也好,說她無情自私也罷,裴傲犧牲那些人取得伊嘯對畢少白信任,她可以理解,可是她卻無法接受他爲了目的,連她腹中的孩子也犧牲。

“夏沫,如果你想要孩子,我們現在就可以去善所領養一個。”那一點一點冷漠的嗓音,讓裴傲感覺到心慌和害怕,快速的起身想要握住伊夏沫的手,卻被她一個側身躲避開來。

安靜着,沒有再追問,伊夏沫漠然的閉上眼,隨後睜開,腳步一步一步的向着自己的院子走了去,原本只想給他一個驚喜,原本只想告訴他,終於他們也有了他期待的孩子,可是如今,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笨丫頭,對不起!轉過身,目送伊夏沫身影漸漸的走入明亮的日光之下,裴傲心痛的無以復加,他能怎麼說,能給她什麼樣的理由,她是皇兄的女兒啊,他們註定了一生都無法擁有一個孩子,而自己。

默默的喝着酒,裴傲痛苦如霜的黑眸裡有着承載不了的痛,其實不想讓她和自己一樣痛苦是一方面,就算她接受了,畢少白若是知道,必定不會讓她再留在自己身邊,不能和畢少白衝突,那曾經捨命保護她的男人,可是這樣的關係確實天下人所唾棄的,自己能堅持下來,可是裴傲怕她堅持不了,這樣的事,太過於痛苦。

“娘子,我都知道了,”就在伊夏沫渾渾噩噩的走向院子時,一聲清幽的嗓音帶着痛惜從暗中響起,那邪魅的語調是自己所熟悉的,伊夏沫擡起眼,視線裡,闕雲依舊是一身放蕩不羈的白色錦袍,隨意的用腰帶束縛在窄腰之上,陽光裡,墨黑的發,白色的衣,陰柔的臉,如同從畫卷之中走出來的謫仙。

“你怎麼來了。”身心俱疲下,伊夏沫收回目光,越過闕雲徑自的要向屋子裡走去,在經歷了之前的種種之後,伊夏沫知道自己該信任裴傲的,可是爲什麼到頭來會是這樣的結果。

擦身而過的瞬間,闕雲快速的抓住伊夏沫的手,修長而白皙的手指也在同時搭上了她的脈搏,在伊夏沫要抽手掙脫時,低聲道:“別動,讓我替你把脈。”

凝着秀媚的眉宇,闕雲低着頭,專注的感覺着指尖下的脈息,原本擔憂的邪魅臉上緩緩的展露出一抹詭譎的笑容,“娘子,隨我走。”

冷冷的瞥了一眼闕雲,伊夏沫大力的抽回手繼續邁步向着屋子裡走了過去,“娘子,孩子還有救。”闕雲盯着伊夏沫漠然離開的背景,邪魅輕笑着,幸好他來的及時,她也幸好藥物入侵的不夠深。

“你說什麼?”腳步停頓了下來,快速的回頭,伊夏沫目光認真而嚴肅的看向身後的闕雲,他說孩子還可以救。

“走吧,我的醫術娘子你還不放心嗎?”不給伊夏沫任何猶豫的時間,闕雲快速的走上前來,一手攬住伊夏沫的腰,視線快速的看了一眼四周之後,足尖點地,帶着她迅速的消失在正午明亮的光線下。

桌子上的菜未動分毫,裴傲一口接着一口喝着酒,最不相傷害她,可是鳳修卻還是打亂了這一切,否則他便可以無聲無息的完成一切,她會一直在他的身邊,不會有那樣冰冷的眼神。

笨丫頭,喃喃的念着,想着伊夏沫那清冷的眼,裴傲心頭愈加痛苦,她是那麼的相信着他,所以纔會喝了藥,纔會明知道檀香里加了藥粉,卻還是選擇沉默,她相信自己啊,可是到頭來卻還是讓她失望了。

拒絕任何人的到來,直到天色漸漸的黯沉下來,裴傲卻早已經醉的酩酊,“王爺,出事了。”殷莫非快速的向着屋子裡跑了過來,看了一眼桌子上空蕩蕩的酒壺,急切的開口道:“錦衣衛剛剛突破了暗衛的看守,將鳳丞相帶走了。”

“走便走了吧。”思緒依舊沉靜在痛苦裡,裴傲晃盪着掌心裡的酒杯,慘淡一笑,再次的飲盡杯子裡的烈酒。

“王妃也走了。”鳳丞相走就走了,可是這纔是殷莫非擔心的地方,鳳丞相竟然能將王妃帶走,說明王爺和王妃之間真的出問題了,否則王爺怎麼可能在這裡借酒消愁。

“什麼?”啪的一聲掌心裡的酒杯落在了地上,清脆的破裂聲響起,卻也讓裴傲混沌酩酊的醉意快速的清醒過來,目光如炬的看着眼前的殷莫非,思緒飛快的轉動着,轉眼之間,卻已經明白過來。

“派出暗衛,不論一切代價將王妃給帶回來了。”自己竟然大意到中了鳳修的陰謀,裴傲冷聲鎮靜的命令着,看着屋外漆黑的夜色,整個人被陰影籠罩着。

“是,屬下立刻過去,王爺你還是先去醒醒酒吧。”殷莫非點了點頭,擔心的看了一眼裴傲,不過王爺似乎又恢復過來了,這讓殷莫非的所以減輕了幾分。

鳳修一開始就知道了自己和夏沫的關係吧,所以他纔會不顧危險的離開皇城到了咸豐城,鳳修一步一步的看着自己步入他的圈套和陰謀,熊大夫應該就是他的人吧。

從一開始,他就在謀算着,若是平常,不管如何,就算強制着,鳳修也無法將夏沫帶走,可是如今,自己傷透了她的心,所以這纔是鳳修的陰謀,這樣他纔可以帶着她離開自己。

熊大夫的死,自己的猶豫,下藥,鳳修打翻藥,到後來他的質問,一步一步,鳳修都在苦心經營着,爲了讓夏沫對自己心死,這樣他纔可以將夏沫帶走。

幽暗的雙眸多了份冷酷和犀利,裴傲快速的走入夜色之中,黑暗籠罩下來,董婉兒!一個名字浮現在了腦海之中,如果能讓鳳修事先就部署好這一切,那只有一個人知道內幕,那就是董婉兒,這個唯一和伊嘯都知道的秘密,只有她泄露給了鳳修,報復自己嗎?報復自己斬殺了伊嘯,報復自己失去了夏沫,讓她被鳳修帶走了。

當初爲了畢少白,所以纔會放過董婉兒,卻不曾想到了這個惡毒的女人竟然勾結了鳳修,黑眸怒着,更多的卻是對伊夏沫的擔心,鳳修不會告訴她真相,夏沫必定一直誤會着自己,以爲自己爲了其他目的而放棄了他們的孩子,夏沫!

似乎早已經料準了裴傲會來,夜色裡,董婉兒一身素白的衣裙,原本總是溫柔嫺淑的臉龐上此刻卻是猙獰的冷酷笑意,陰寒陰寒着,看着走進來的裴傲,笑容愈加的惡毒而得意。

“裴王爺,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沏着茶,白色的素衣確實也是孝衣,董婉兒毒辣一笑,視線搜索裴傲陰沉的臉,“王爺神色不好,難道遇到什麼煩心的事情嗎?還是說也和我一樣,失去了最愛的人。”

“本王算計一生,卻不曾想竟然被你給算計到了。”冰冷的嗓音下,裴傲的情緒依舊是穩定的,即使此刻,心頭有着痛,有着擔心,可是在外人面前,他依舊是那個泰山崩定而面不改色的裴王爺。

“裴王爺自制力果真讓我佩服。”她要讓裴傲痛不欲生,要裴傲生不如死的,可是爲什麼,他還能那麼的冷靜?不甘心着,董婉兒咬牙切齒的開口,“看來鳳丞相已經帶着伊夏沫離開了,那也就意味着,裴王爺親手墮掉了自己的孩子,讓伊夏沫寒了心,而王爺卻吝嗇的給她一個原因,所以鳳丞相纔會有機可乘。”

“是啊,本王對夏沫的感情所有人都明白,所以你和鳳修篤定了本王不會告訴夏沫真相。”太愛她,不想讓她揹負着和自己同樣的痛苦,所以裴傲只能選擇獨自承擔下一切,原本想不動聲色的流掉孩子,然後他還可以和夏沫平靜的生活,卻不曾想,這一切都被鳳修和董婉兒給破壞了。

格格的笑着,冰冷的嗓音毒辣而得意,董婉兒看着自己一身的孝服,想着甚至連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的伊嘯,看向裴傲的眼神愈加的毒辣而陰狠。

“是又如何?鳳丞相推測的半點不錯,縱然伊夏沫對裴王爺如何的信任,可是無緣無故的墮掉一個女人的孩子,不管是誰,都不會原諒對方的,更何況王爺你連一個理由都無法給她。”看着裴傲陰沉的面容,看着他那雙冷厲的眼,董婉兒憤怒的攥緊了拳頭,爲什麼到如今,裴傲還能壓抑住痛苦,不崩潰,不發狂。

鳳修算準了裴傲的心,算準了他對伊夏沫的感情,知道他必定會爲他保護她,而不告訴登記夏沫他們之間的血緣關係,所以計劃才能進行的如此順利,“不過王爺,我倒是還是很佩服王爺你的,明知道對方是自己的親生侄女,竟然還能不顧一切的亂倫。”

“本王會帶回夏沫。”黑眸裡滿是堅定,裴傲平靜的開口,不管如何,他一定會將她從鳳修身邊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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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要告訴伊夏沫真相嗎?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接受王爺的亂倫的,伊夏沫說不定會後悔認識王爺,會不顧一切的要離開王爺,王爺你賭得起嗎?”裴傲那堅定的面容,讓董婉兒臉龐扭曲的猙獰,爲什麼他能如此的堅持和鎮定?

緊抿的薄脣微微的上揚,冷酷的笑容格外的詭異而冰寒,裴傲倨傲的笑着,滿眼都是對伊夏沫的深情眷戀,“那本王就和你賭一次,夏沫會回到本王的身邊,即使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她亦不會離開本王,你以爲本王不告訴她真相是因爲害怕她會離開本王嗎?”

烽火狼煙 160章 夏沫身世

“難道不是嗎?” 裴傲的笑容太過自信,讓原本完全是勝算的董婉兒突然感覺到一股的不安,難道他不是害怕伊夏沫知道這層亂倫的叔侄關係,怕她會接受不了,所以才一直隱瞞着,必定鳳修說的不錯,裴傲太在乎伊夏沫,甚至到不惜自己的性命,所以他絕對不會冒一點的風險,也正是因爲這樣,他們才篤定了裴傲會一直隱藏着伊夏沫事實的真像。

“本王不說,不是擔心伊夏沫會離開,這點自信本王還是有的,你以爲夏沫會如同你們想象的那般,知道真相後會離開本王碼?”裴傲緩緩的開口,黑眸裡溫柔展露,那是對伊夏沫滿心的感情,是對她的寵溺,是對她的關愛。

“本王承認最開始本王猶豫痛苦過,不知道該如何對她說,可是在鳳修精心安排一切,讓她遇襲差一點,被大燕王朝殘兵刺傷的時候,本王就明白沒有什麼比夏沫在本王身邊更重要的了。”他也是人,一開始知道這樣的真相之後,知道她是皇后的女兒後,裴傲有着痛苦和慌亂,可是在經歷了這麼多之後,他卻已經明白他在自己身邊卻是最重要的。

“那麼王爺爲什麼不告訴她真相呢?”裴傲竟然這麼堅信自己和伊夏沫之間的感情,董婉兒沉思着,思緒快速的變化,更加惡毒的一個想法涌上了心頭,裴傲,饒是你聰明一世,只怕只一次也會崩潰吧!

“本王只是不想她傷心罷了。”孩子的事情雖然現在她不知道,可是裴傲明白那是因爲伊夏沫對這些事情從不瞭解,可是若是她知道了自己的腹中已經有了孩子,再讓她親手流掉,這太殘忍了。

所以這份苦,這份痛,裴傲獨自的承受下來,他只希望她可以一輩子安心的在自己身邊,這些變故帶來的痛苦都由他來承受,日後,只要太醫說自己已無法生育,再領養一個孩子,夏沫必定不會知道這些。

看着裴傲那堅定如鐵的眼神,董婉兒終於明白過來,原來裴傲根本不是擔心伊夏沫知道真相後會離開,他只不過是爲了讓她可以安心快樂的過日子,所以獨自揹負下這一切。

“王爺果真是癡情種子,可惜啊,伊夏沫離開了,她腹中的孩子被王爺你流掉了,他不會原諒王爺你的。”董婉兒惡毒冷笑着,裴傲做這一切不過是爲了保護伊夏沫而已,可是伊夏沫沒有領情不是嗎?

其實任何一個女人都無法接受自己的孩子被自己深愛的男人給流掉,當年自己不也是如此,那時伊嘯知道了她懷了少白,卻沒有想過娶她,而是要流掉她的孩子,所以董婉兒纔會一怒之下離開了大雁朝,嫁給了畢忠,也纔有了今日的種種。

“本王只是想要她不去承受這些不必要的痛苦,可是如今,拜你和鳳修所賜,本王會告訴夏末一切,而你……”原本平靜深情的臉龐漸漸的黯沉下來,裴傲冷厲着一雙眼,黑眸之中殺機展露,“本王原本看在少白的面子上,放過你一次,可是如今看來,你是活到頭了。”

放聲狂亂的大笑着,董婉兒看了一眼裴傲那冷酷至極的面容,陰冷一笑,毒辣的開口道:“王爺,你可是親手打掉了自己的孩子啊,那是你的骨肉啊,常言道虎毒不食子,王爺你究竟是下了怎樣的決心,忍受了多少痛苦才能下的手流掉自己的孩子啊。”

神色快速的變化着,裴傲冷冷的看着神情癲狂的董婉兒,一個不安倏地涌上了心頭,銳利的目光如同利劍一般倏地射向了大笑瘋狂的董婉兒,身影一動,隨身的長劍刷得一下抵上了董婉兒的咽喉處,稍稍一動,立刻就是血濺三尺的危險。

低着頭看了一眼自己脖子前冰冷的劍身,董婉兒毒辣的大笑着,目光陰毒如同惡魔,“裴王爺,你聰明一世,只怕此刻已經明白過來了吧,怎麼樣,心裡是什麼樣的感覺,親手流掉了自己的孩子,那是什麼感覺?痛嗎?哈哈……”

憤怒着,裴傲臉龐扭曲着,刷的一下,怒火控制不下,冰冷的劍鋒如同一道道閃電一般在董婉兒風韻猶存的臉上掠過,鮮血淋漓的流淌下來,那張臉此刻卻已經如同蛛網般交錯着血痕,鮮血順着傷口流淌下來,讓董婉兒那痛苦扭曲的臉旁此刻更是癲狂而得意。

“裴王爺,人不爲己,天誅地滅,當年國主要流掉我的孩子,一怒之下,我嫁給了畢忠,可是我不甘心哪,我出生苗疆,最擅長的卻是各種的蠱蟲和毒,所以少白那時失憶了不是嗎?”

董婉兒雙手捂着臉上的鮮血,大聲笑着,血水順着指縫之間流露出來,那是一張宛如惡魔般的醜陋面容,“國主不瞭解小姐啊,連煙是什麼人,她若是決定嫁給國主,就會和裴梓陽一刀兩斷,即使她愛的男人依舊是裴梓陽,所以我略施了計謀,給連煙下了蠱毒,將她受孕的時間推遲了一個月,而因爲連煙中了蠱毒,所以裴梓陽不顧一切的來到大燕皇宮。”

所以伊嘯在得知連煙懷有孩子時,他高興的不能自己,可是當太醫診斷出孩子是在八月懷上的時候,伊嘯一瞬間從天堂掉落到了地獄,八月,那整整一個月他爲了洪災離開了皇宮。

“所以伊嘯開始調查一切,也順理成章的查到了皇兄的頭上。”裴傲冷酷的開口,卻已經快速的猜測到了一切,董婉兒嫁的人是畢忠,只要她給皇兄傳了口信,告訴連煙中毒的消息,皇兄必定會去大燕朝。

“是啊,而我也收買了連煙生產時的穩婆,還有御醫,即使滴血認親,也讓國主知道連煙生的女兒是裴梓陽的。”那時她是得意的,她以爲因此國主會是連煙失望,可是到頭來,董婉兒面容扭曲着,痛苦的嗓音裡不知道是因爲臉上的傷,還是當年的失望。

“可恨,國主雖然將連煙和剛出生的伊夏沫打入冷宮,他卻開始放蕩生活,蒐羅美女,過起了淫慾的日子。”那一刻,董婉兒才真正的明白伊嘯對連煙的感情,即使恨,即使怒,卻依舊不願意放她離開,依舊用冷宮囚禁着她們母女,可是卻給了她們宮裡最好的吃穿用度。

董婉兒憤恨的想着,看了一眼裴傲沉默深思的臉龐,惡毒之極的大笑着,“王爺,你何必自責呢,當初即使是國主也根本沒有查清楚真相,更不用說十多年之後而來,就算是裴王爺你,也不可能查出來的。”

董婉兒不僅騙了自己,也騙了伊嘯這麼多年,讓他一直以爲連煙和皇兄私通背叛了他,卻不知道根本是他的不信任,讓連煙死心,而之後伊嘯那樣放蕩淫慾的生活,徹底讓連煙絕望,所以夏沫三歲的時候,連煙終於和皇兄離開了。

連煙離開,卻讓楊柳的五樓勢力保護着她,皇兄在給蒼紫王朝留下了子嗣,所以也可以放心無憂的離開,可是不對……

突然的,裴傲感覺到一股詭異,皇兄如果對連煙用情至深,他絕對不可能和範瓊生下睿兒的,而且皇兄曾不止一次的將要皇位給自己,又怎麼可能給蒼紫王朝留下繼承人之後才離開,除非是……皇兄抓到了範瓊的把柄,而對她也有些的愧疚,所以睿兒才勝利的繼承的了皇兄子嗣的身份。

睿兒根本不是皇兄的兒子,難怪皇兄會下了道聖旨要將皇位禪讓給自己,而根本無心帝王之位的裴傲,只是以爲皇兄擔心睿兒還小,所以纔會有了這樣的打算,而自己根本沒有想到這一層的關係。

“裴王爺,你恨嗎?可是我比你更恨,我愛了國主一輩子,爲了他機關算盡,可是就在苦盡甘來的時候,裴王爺,你是毀了大燕朝,殺了國主,毀了我期盼一生的幸福,所以裴王爺,這是你的報應,你是親手毀了自己的幸福,親手殺了你的孩子。”

董婉兒仰頭笑着,鮮血依舊順着臉上的傷疤不停的滴落下來,她算計了一生,好不容易將連煙給趕走了,好不容易將少白培養成人,終於要有幸福了,可是一切都毀了,國主也死了,什麼都沒有了。

“本網不殺你。”嫌惡的看了一眼董婉兒,裴傲冷冷的開口,將手中帶血的長劍收了起來,漠然的轉身向着外面走了去,“本王會有辦法讓你生不如死,還有,本王很感謝你告訴本王真相,如此一來,本王和夏沫還可以再有孩子。”

這樣突然的變卦,讓董婉兒錯愕一愣,隨即才明白自己一時情緒失控之下,竟然告訴裴傲真正的真相了,憤怒着,董婉兒瘋了一般向着裴傲撲了過去,可是木門卻在同時給關上了,讓董婉兒只能重重的撞在了門上。

“裴傲,你以爲伊夏沫會原諒你嗎?你親手殺了你們的孩子,她不會原諒你的,而且就算她原諒你,她也沒有辦法回來,因爲鳳修不會讓她回來的,不會讓她知道所有關於你的消息的。”歇斯底里的在屋裡吼叫着,董婉兒不甘心的拍打着木門,她怎麼告訴裴傲真相了,怎麼能告訴他,她應該讓裴一生都在痛苦裡,一生都無法擁有孩子。

關上了木門,上了鎖鎖住,裴傲這才褪去了臉上的堅強,悲痛之下,臉色陰沉的駭人,胸口一陣翻騰的劇痛,一口鮮血壓抑不住的從口中噴涌出來,讓黑暗之中的殷莫非驚恐的一愣,快速的扶住了裴傲的身體,迅速的封住了他周身幾個大穴。

“王爺,你沒事吧?”指尖之下,裴傲身體裡的真氣混亂着,才導致吐血,這讓殷莫非剛剛的擔心鬆了幾分,他差一點以爲王爺被董婉兒給暗算了。

“本王沒事。”一口血給吐了出來,再加上殷莫非將內力輸入了體內,引導着混亂的氣息,裴傲沉聲的開口,看着滿眼的夜色,對着殷莫非開口道:“當初一塵大師說,我若是受傷,夏沫會承受,可是生病,卻不會讓她受影響,是不是。”

“是,一塵大師說血咒可以締結成功,也是要看緣分的,王妃和王爺感情篤厚,所以血咒纔可以成功,王爺遇到危險和意外造成的傷害都會應在王妃身上,可是身體的病卻不在血咒之列。”殷莫非將當初向一塵大師打聽的關於血咒的一切,再次複述給了裴傲,卻不明白王爺要做什麼。

“放出消息,詔告天下,本王病重。”雖然臉色依舊蒼白難堪,可是裴傲卻已經有了打算,唯一慶幸的是,董婉兒是控制下,竟然說出了真相,這樣裴傲沉痛壓抑的心扉終於有了片刻的舒緩。

“是,屬下知道了。”點頭應下命令,殷莫非快速的離去,想起身王爺這麼多日子來,勞心勞力,吃得少,睡得也少,如今王妃一離開,王爺不病重才奇怪。

夏沫,能原諒本王的過錯嗎?緩緩的拖着沉重的步伐,裴傲一步一步的走入黑暗的夜色裡,如果不是他沒有調查清楚,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那是他們的孩子啊,可是卻這樣親自的毀在了自己的手裡。

胸口又痛了幾分,裴傲沉痛的嘆息着,有風修在,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散發出來的消息,夏沫,又是濃長的一聲嘆息,黑色的身影被夜色拉得很長很長。

咸豐城,小小的四合院。

突然胸口劇烈一痛,讓伊夏沫猛的從睡夢裡驚醒,雙手捂住心臟的地方,那一瞬間好痛,如同心被一隻手生生的給撕裂了一般,裴傲怎麼了?擔心着,黑暗的夜裡,披散着頭髮,伊夏沫喘息着,知道沒有再感覺到身體上的痛楚,懸起的心這才放下來。

“娘子,你怎麼了?”聽到那一聲的低呼聲,闕雲顧不得穿衣服穿鞋,快速的從隔壁的屋子衝了出來,擔心的看向牀上的伊夏沫,快速的給她把脈着,知道確認身體沒有任何的危險,這才放下心來。

“娘子,不是我說你,孩子好不容易纔保住,你的情緒一定要穩,否則對孩子不利。”無奈的看着思緒依舊有些飛遠的伊夏沫,闕雲酸味十足的開口,都這個時候了,爲什麼她還想着裴傲,即使裴傲那樣的對她。

“我沒事,孩子也沒事。”如果不是闕雲及時的出手,伊夏沫知道腹中的孩子已經沒有了,感激的看向闕雲,這才發祥黑暗裡,他竟然是赤腳站在了地上,連鞋子都沒有來得及穿,一剎那,一股感動涌上了心頭。

“娘子,心疼了吧,我們擠擠一起睡吧。”邪魅的笑着,闕雲桃花眼裡泛起期待的笑容,快速的坐到了伊夏沫的牀上,拍了拍腳上的灰塵,卑鄙就卑鄙吧,誰讓裴王爺不知道珍惜她。

“不怕裴王府的暗衛天涯海角的追殺你,你儘管上來。”涼涼的開口,伊夏沫撫摸着小腹,檀香里加了藥粉之後,她呼吸的很淺,之後闕雲又立刻將她帶走了,這樣才保住了孩子,裴傲,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娘子,你不恨裴王爺嗎?”腦海裡浮現出裴傲當初說這話時的陰狠之色,闕雲莫名的打了個寒顫,不甘心的停下動作,魅惑着一雙桃花眼凝望着伊夏沫,爲什麼她還是那麼的平靜,甚至連一點的憤怒都沒有。

裴傲比自己更痛苦吧,這些天以來,他日漸消瘦,日夜顛倒的忙碌,想着這些,伊夏沫依舊有些心疼,若不是因爲莫大的原因,他不會如此,流掉孩子,他曾經是那樣的期待着,他沒有告訴自己原因,只怕是因爲這個原因也會讓自己痛苦萬分,所以他才獨自承擔了一切。

裴傲,這個笨蛋!心頭動容着,想着裴傲那一次次深夜徘徊在屋子外的寂寥身影,伊夏沫清冷如霜的目光路滿是疼惜的痛,他總是堅強的想要爲她遮風擋雨,即使被自己誤會,卻也不願意讓自己受到一絲的傷害。

“娘子,你果真在想着裴王爺!”看着伊夏沫那溫柔下的面容,那總是冷淡的沒有表情的臉龐此刻卻寫滿了對裴傲的感情,闕雲俊美的笑容漸漸的黯沉下來,一股莫名的憤怒和妒忌混雜在了一起,從胸口蔓延上來。

“裴傲都這樣對你了,你還想着他做什麼?“低吼着,闕雲臉色鐵青的駭人,雙手根根的攥緊成拳頭,如果不是因爲傷了裴傲,到頭來,承受的人是她,他早已經提劍狠狠的教訓裴傲了。

擡眼看了一眼臉色陰沉的闕雲,因爲之前他無條件的將解藥給了自己,而這一次又救了腹中的孩子,伊夏沫對闕雲不再有防備,“你不懂裴傲,若不是出了事,他必定不會如此狠心的下藥,我痛,他比我更痛。”那個偉岸冷峻的男人,是寧負天下人也絕對不會負了自己,只是伊夏沫無論如何想,卻也猜不透其中的緣由。

“哼,我不知道有什麼原因能讓他不顧一切的要流掉你們的孩子,後續不過是因爲他想要迎娶大燕王朝的長公主伊紫兒而已。”不屑的冷哼着,闕雲拋開了情緒,卻不得不從心底承認伊夏沫的推斷。

可是,思緒一轉,闕雲正色的坐在牀邊,桃花眼泛着隱隱的期待頂着伊夏沫的小臉,連嗓音裡有着壓抑不住的笑意,“娘子,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你還能如此心平氣和的去思考去分析,所以說娘子你根本不愛裴王爺,否則正常人都會在憤怒,在失望,在心痛,絕對不會像個局外人一樣去冷靜分析原因的。”

“那是因爲我不是正常人!”一盆冷水直接澆滅了 闕雲那不該有的期待,伊夏沫重新躺了下來,當時在將軍府的時候,她也有着傷心有着痛苦和失望,可是作爲一個殺手,她可以很好的將自己站到事情之外,冷靜的分析一切,而不是闕雲猜測的那樣的自己不愛裴傲。

“娘子你果真不是正常人!”邪魅的笑着,桃花眼凝望着重新睡下的伊夏沫,闕雲笑容裡多了分苦澀,依舊赤着腳快速的走回了自己的臥房。

闕雲究竟是誰的人?安靜裡,躺回了牀上,伊夏沫看着滿滿離開的闕雲,看着緩緩的關閉木門,還是無法知道闕雲究竟是誰的人,之前在董婉兒身邊不過只是監視她和伊嘯,可是楊柳一直沒有消息,隱隱的有些擔心楊柳的下落,可惜自己的身體依舊無法起身。

裴傲,腦海裡浮現出了裴傲那冷峻的面容,伊夏沫不由的蜷縮起身體,雙手落在小腹上,閉上眼,究竟爲了什麼而放棄這個孩子呢?自己痛,他更痛吧,親手下藥,他究竟承受了怎樣的痛苦。

殷莫非將裴傲病重的消息散了出去,卻根本不需要任何的作假,如同莫非猜測的一般,之前的身心疲憊下,裴傲卻真的病倒了,之前嚇得半死的劉大夫一顆心終於定下來,盡力盡力的爲裴傲診治着,可心頭有着擔憂和掛念,裴傲的病卻一直沒有起色。

“王爺,還吃藥了。”劉大夫看着披着外衣,卻忙碌在書房裡的裴傲,擔心不已的開口,王爺心病未解,如今還日夜不停的忙碌政務,這病根本無法醫治。

“藥放着,本王一會喝。”沙啞的嗓音黯沉的快要聽不真切,裴傲頭也不擡的開口,疲憊的視線依舊忙碌在書案上的公文上,少白三天之後就要回咸豐城了,事情卻是越久越多,而夏沫根本半點消息都沒有。

低聲的嘆息着,視線裡浮現出伊夏沫那清冷着帶着失望的小臉,裴傲心頭一痛,握着狼毫筆的手不由的用力攥緊,那股沉重的愧疚和擔心如同泰山一般重重的壓在了心頭,讓裴傲疲憊的躺回了椅子上,消瘦的冷峻臉龐之上眼眶凹陷,脣角乾裂着,不再有當初那股風姿偉傲。

砰的一聲,書房的門突然被大力的推了開來,裴傲疑惑的睜開眼,卻見畢少白那俊朗的臉龐已經帶着狂怒逼了過來,“爲什麼?”三個字確是極力壓制着,若是以前,畢少白早已經不顧一切的揮出一拳再說,可是如今,經歷了那麼多,人應經成熟許多,所以那份擔心和怒火才被生生的壓抑下來,只是那一雙眼赤紅着,閃爍着猙獰的怒火,看得出他此刻那狂怒的情緒。

“早了三天回來。”不用想,裴傲卻知道畢少白此刻的憤怒是因爲什麼,“伊紫兒呢?你這樣回來,路上她若是出了事,只怕要回復大燕朝又多了些麻煩。”

“野丫頭呢?爲什麼要流掉你們的孩子?”根本不相信那種孩子是闕雲的傳言,畢少白目光緊迫的盯着裴傲,企圖想要從他疲憊不堪的臉上看出蛛絲馬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請,讓王爺他竟然狠得下心來做這一切。

“夏沫被鳳修帶走了。”這一切是鳳修一手安排策劃的,爲了有一個完美的理由將夏末帶離自己身邊,他竟然然不怕危險的離開皇城,隻身犯險來到咸豐,裴傲銳利的眯起眼,黑眸裡冷光凝聚,漠然的看着窗戶外湛藍的天空,此刻卻不知道他們已經到了哪裡,自己這樣傷了她的心,若是鳳修再隱瞞消息,想到這樣的結果,裴傲周身散發出一股冰冷駭人的冷厲之息,鳳修一直沒有任何行動,卻只是爲了將夏沫帶走。

“爲什麼要流掉孩子?”鳳丞相,畢少白多了份思慮,視線再次逼迫的看着裴傲,痛心的開口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要流掉孩子?”

“那是本王的錯。”拍了拍畢少白的肩膀,裴傲無力的坐回了椅子上,一想到自己竟然有着這樣的失誤,整個人如同蒼老了許多一般,瘦削而疲憊的臉上滿是心痛和愧疚。

緩緩的將事情的經過都告訴給了伊夏沫,裴傲捧着已經冰冷的藥,漠然的喝下,那個時候,她這個最怕喝藥的人卻沒有半點猶豫的將那些苦澀的藥都喝了下去,原來是因爲腹中的孩子,所以她纔沒有任何猶豫的喝藥。

“是我娘!”臉上的表情快速的變化着,從錯愕到明白,到震驚,到心痛,畢少白臉色煞白成一片,緊繃着,那帶着傷疤的臉龐此刻陰沉的有些駭人。

“是本王沒有調查清楚。”若不是自己如同伊嘯當年一樣,只調查了表面,這一切根本不會發生,他會發現夏沫根本不是皇兄的女兒,也不可能親自下要流掉孩子,一切都是自己的錯。

“和王爺你無關。”畢少白緩緩的站起身來,步伐不穩的向着書房外面走了去,那樣的情況,不要說是裴王爺,就算是自己,也會這樣做的,畢少白黑眸劇烈的燃燒着疼痛,如果不是娘,裴王爺不會承受了那麼多的痛苦,野丫頭不會流掉孩子。

161章 裴傲報仇

出了將軍府,畢少白快速的翻身上馬向着關押着董婉兒的宅子飛快的行了去,當初裴王爺是因爲顧慮自己所以纔沒有對娘有任何的行動,只是簡單的囚禁了她,卻根本沒有想到這樣的結果竟然是讓野丫頭溜掉了自己的孩子。

“這不是我,不是我。”歇斯底里的吼叫聲從屋子裡響了起來,隨着那尖銳的叫聲之後,伴隨而來的是噼裡啪啦的破碎聲,屋子裡的銅鏡被狠狠的甩在了地上,董婉兒雙手捂着臉,瘋狂的吼叫着。

不是我,那個鬼一樣的女人不是我,不是!啊!瘋狂的叫喊着,董婉兒蜷縮在了地上,將臉深深的埋進了膝蓋裡,痛苦之下,一雙眼陰毒的散發出幽冷的毒光,裴傲竟然毀了她的臉,他竟然毀了她的臉!

門突然被推了開來,突然的光線之下,角落的董婉兒不適應的眯起眼,臉依舊埋首在膝蓋處,蜷縮的坐在地上,發出陰毒至極的冷笑聲,“裴王爺,又來看我了嗎?如何啊,裴王爺,親手打掉了自己的孩子,那是什麼樣的感覺?哈哈,伊夏沫已經被鳳修帶走了吧,這一生,或許王爺你再也見不到她了。”

閉着眼,感覺着臉上那角落的疤痕,董婉兒大笑的擡起頭,凌亂的髮絲如同瘋子一般散佈在臉上,笑聲戛然而止,等看清楚了門口站立的身影是誰時,董婉兒錯愕的愣住,換換扶住牆壁站了起來,撥開臉上的頭髮,看着門口的畢少白。

“少白,是你嗎?是你來救娘了嗎?”嗓音哽咽着,淚水汩汩的從眼眶裡流淌出來,董婉兒快速的向着畢少白跑了過去,如同蜈蚣般交錯着傷疤的臉上此刻滿是激動的喜悅,董婉兒一把抓住畢少白的手,哽咽的哭泣着,“少白,娘終於等到你來了。”

那個原本華貴而雍容的娘,那個原本是連氏商鋪的幕後東家,是爹小心呵護的娘,畢少白麪色無波的看着此刻如同瘋婦般的董婉兒,裴王爺毀了她的臉,那總是雪白細嫩的臉龐,此刻卻是醜陋的疤痕,交錯縱橫着,新長出來的肉和之前的皮膚醜陋的盤踞在一起,和之前皇城第一美人的董婉兒根本是天壤之別。

“少白,不要看孃的臉!”似乎察覺到畢少白的視線,董婉兒冷下了嗓音,快速的轉過身,不讓畢少白看見她那張已經被毀容的醜陋臉龐。

“爲什麼呢?”緩緩的開口,畢少白漠然的關上身後的木門,看了一眼滿地狼藉的屋子,都說裴王爺冷血無情,可是爲了自己,他終究沒有難爲娘,可到頭來換取的卻是野丫頭一生的痛苦,換來的卻是裴王爺身心俱疲的重病。

“爲什麼?”如同聽到了那麼可笑的笑話,董婉兒快速的轉過身來,憤怒着一張臉,目光裡是報復的冷血毒辣,出口的嗓音也顯得格外的刺耳,“少白,你看着娘,這還是你認識的孃親嗎?裴傲毀了我的臉,將我囚禁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屋子裡,你竟然還問娘爲什麼?”

“若是我,娘已經沒有命了。”低沉的一句話冰冷無情,卻已經打破了董婉兒那期盼的眼神,畢少白冷酷至極的開口,緊繃的霜冷臉龐才讓董婉兒發現他根本不是來救自己的。

“少白,你也想要孃的命嗎?”董婉兒緩緩的後退,震驚而失望的看着神色冰冷的畢少白,突然,冷聲大笑起來,“是啊,娘怎麼忘記了?大燕朝被滅,國主死了,都是你的原因!”

“我是蒼紫王朝的將軍,是在蒼紫王朝長大的,當年從軍,若不是裴王爺提攜,娘以爲我這樣的一個十多歲的毛頭小子可以在軍中快速的成長爲將軍嗎?”冷聲質問着,畢少白目光裡滿是心痛,可是那痛楚之後卻是一股堅定,生是蒼紫王朝的人,死亦是蒼紫王朝的魂,讓他叛國是絕對不可能的。

“所以少白今天是來找娘興師問罪的嗎?”靜靜的看着畢少白,董婉兒緩步走到了牀邊,滿是傷疤的臉上帶着詭異的冷笑,“可惜孃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伊夏沫一定恨死裴傲了,英明一世的裴王爺啊,竟然親手流掉了自己的親生骨肉,這樣就夠了,就夠了,殺不了裴傲,我也讓他用自己的孩子來償命,尤其這孩子還是他親手給殺掉的。”

“娘,你會後悔的。”畢少白漠然的看了一眼董婉兒,轉身向着門口走了去,若不是爲了自己,這一切不會發生,野丫頭不會痛苦,裴王爺不會那麼的悔恨,爲什麼是自己的娘呢?

看着開門要走出去的畢少白,董婉兒忽然感覺到一陣的慌亂,快速的起身向着畢少白跑了過去,“少白,帶娘出去,帶娘出去。”死死的抱住畢少白的退,董婉兒哀求的開口,她不要再住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屋子裡,時間似乎沒有了意義,她不要再被囚禁在這裡。

雙腿被抱住,畢少白沒有回頭,沒有去看跪在地上的董婉兒,腦海裡浮現出裴傲那張瘦削兒疲憊的冷峻臉龐,“娘,當初裴王爺放過你了,是你爲了報仇而害得野丫頭流掉孩子,如今,我已經沒有立場去和裴王爺說什麼了。

“少白,我是你的娘啊。”痛心着,董婉兒歇斯底里的吼叫着,死死的抱住畢少白的雙腿,昂起頭的臉上滿是痛苦和恐慌,桑音沙啞的哀求着,“少白,我是你的娘啊,你真的要將娘交給裴傲處置嗎?他會讓娘生不如死的。”

黑眸裡有着痛苦閃過,可是最終卻還是歸於平靜,“娘,你不用僞裝了,你想出去,根本不是怕裴王爺的報復,雖然我不知道你還想謀算什麼,可是,我是不會再讓你去傷害野丫頭的,她是我的妹妹,更是我唯一愛過的女人。”

跪在地上,董婉兒剛剛那哀求着,泛着淚水的臉龐緩緩地露出一抹冰冷的笑容,站起身來,打量的看着神色冰冷的畢少白,揚起嘴角,笑容不到眼中,依舊是那副陰冷毒辣的董婉兒,一貫掩飾的溫柔之色早已經退去。

“少白真的長大了,連娘都無法騙過你了。”脆弱,哀求,那不過是想要出去,想要殺了伊夏沫,給裴傲致命的一擊,讓他一輩子都活在痛苦裡,可是如今,董婉兒看着面容根本沒有絲毫動搖的畢少白,知道自己失敗在哪裡了,少白真的愛上了伊夏沫,甚至不惜放棄她這個娘,也要保護伊夏沫。

長大的代價太沉重,他愛的野丫頭成了他的妹妹,他喊了二十多年的爹爲了陷害自己,不惜放棄生命,他血緣至親的父親,卻只想着利用他,算計他,連從小維護自己的娘,畢少白卻已經不確定,她是不是因爲伊嘯,所以纔會那麼的關心自己,只因爲自己身上流着伊嘯的血。

不再多言,畢少白關上門冷漠的走向了外面,濃烈的陽光之下,冷酷的心此刻卻滿是擔心和不安,野丫頭在鳳修那裡,雖然沒有生命危險,可是畢少白依然感覺到不放心。

伊夏沫雖然保住了腹中的孩子,可是卻無法起牀,任何一個動作,或許都可能導致孩子流掉,所以臥牀休養,直到胎兒安全穩定下來,說這番話是闕雲那邪魅不羈臉龐上第一次出現那樣嚴肅的表情。

“娘子,漱口洗臉。”依舊是那樣白色的錦袍,腰帶系的鬆垮,所以隨着走動,那錦袍之下的胸膛不時的露出來,墨黑的髮絲隨意的用緞帶扎着,勾勒出一幅魅惑不已的美男畫卷,尤其是此刻,闕雲那染笑的桃花眼裡正泛着曖昧的神韻,薄脣餵養,淺笑慵懶,完全是一個禍害衆生的妖孽男子。

“你真的那麼恨裴傲。”半靠在牀上,伊夏沫還沒有來的及伸手,闕雲卻已經避開她的手,笑容不減,宛如春風,“娘子,你現在要好好休息,這些小事我來做就可以了。”

依舊沒有回答伊夏沫的提問,闕雲魅笑着,伺候着伊夏沫洗漱,輕柔的拿過毛巾擦拭她的雙手臉龐,如同這樣對他而言卻已經是一種幸福。

若不是恨裴傲,若不是和裴傲有着深仇大恨,他怎麼可能棲息在董婉兒身邊,怎麼可能委身在小倌館裡,一切的一切卻只是爲了報仇而已,可是闕雲從沒有想過,他會遇見一個女人,會在乎她,會想要留住她,而他卻確實裴傲的女人。

“娘子,我熬了粥,藥材都放在了粥裡,你出不出藥味的。”知道伊夏沫喝不了藥味,所以闕雲絞盡腦汁想了很久,終於將那些藥加到了食物裡,無論伊夏沫怎麼吃,都吃不出半點的藥味。

“我起……”牀字還不曾說出口,闕雲卻已經雙手按住伊夏沫的肩膀,止住了她的動作,墨黑的髮絲因爲這樣的動作而從肩膀兩側垂下來,散落的落在伊夏沫的臉上,構成曖昧不已的畫面。

“娘子,你靠着就好,餘下的事情我來做。”那是一張清冷的小臉,明明沒有什麼姿色,甚至闕雲感覺自己比她還要好看幾分,可是卻總是想要留住她,偶然看見她溫柔的表情,會一天都會感覺到心情飛揚,那樣這麼多年隱忍着,報仇生涯裡不曾有過的感覺,很幸福,很幸福。

快速的將盆和毛巾都拿出了臥房,片刻之後,闕雲卻已經快速的端着稀飯和小菜走了進來,白色的粥熬得很濃稠,泛着米的香味。

“娘子,味道不錯吧。”坐在牀邊,看着伊夏沫將滿滿一碗粥都給吃了闕雲俊美如斯的臉上揚起自戀不已的笑容,桃花眼裡更是笑容氾濫,邪魅流彈,臉龐湊近了幾分,“娘子,要不要親我一口,也算我的獎勵啊。”

平靜的臉上有着一絲的挫敗,看着笑靨美豔的闕雲,伊夏沫無力的別開眼,明明他已經知道自己的感情歸屬,卻還是懷着希望,何苦呢。

“今天沒有太陽,我抱你出去坐坐。”收拾着碗筷,闕雲將軟榻搬出了屋子,迴廊下,正好可以看見院子裡的景緻,雖然不算美景,卻比悶在屋子裡好太多。

“音璇一直在等你。”雖然伊夏沫感覺自己沒事,是闕雲太過小心翼翼,可是爲了腹中的孩子,幾經波折下,伊夏沫卻也不敢大意。

“音璇是個好姑娘,不過不適合我。”懶散的笑着,背對着伊夏沫,闕雲看向淡藍的陰涼天空,她是裴傲的表妹,身份該是萬般的尊貴,他可以匹配一個好男子,而不是自己這樣的,早已經污穢不堪的男人。

“可是娘子你不同了。”陰鬱的桃花眼裡閃過一絲的笑意,闕雲回頭看向軟榻之上的伊夏沫,笑容飛揚,朗聲笑道:“娘子你不在乎不是嘛。”不在乎他的經歷,不在乎他曾經的屈辱,在她的眼裡,他永遠都保有着男人的尊嚴。

“音璇不在乎。”伊夏沫無奈的開口,音璇根本從沒有在乎過他的身份,他究竟在想什麼?若是在乎,以音璇的性格,根本不會一而再的維護他。

“可是她會一直不在乎嗎?”日後外人的冷言冷語,日後,或許連他們自己的孩子也會鄙視他曾經的經歷,闕雲笑容裡染上了一絲的苦澀,靜靜的看着伊夏沫,可是她不會,她是那樣堅定而堅強的女子,若是愛上了,便是一輩子的承諾,不離不棄,在蒼紫王朝,又有幾人可以如她這般的奇特呢?

她可以爲了裴王爺,不在乎伊嘯,不在乎自己大燕朝公主的身份,她可以爲了裴王爺,締結了那樣的血咒,承擔下他的一切危險,她是那麼的信任着裴王爺,及時到如今,她雖然離開了,可是她的心,她的感情依舊留在裴王爺的身邊,這樣愛的堅定而執着的女子,闕雲知道自己配不上,卻還是忍不住的想要多留下她一些日子。

所以或許是他自私吧,想更多的親近她,纔會對她說她的身體必須臥牀休息,讓自己可以更加的接近她,可以這樣親密的照顧着她。

“闕雲,你要相信音璇,她可以做得比我更好。”眼前這個男人,雖然總是在笑,可是他卻是脆弱的吧,甚至不敢相信一份感情,如果當初的自己一般,若不是後來少白那樣的付出,她不會邁開第一步,若不是後來裴傲那樣的保護,她不會知道這個時間真的有着感情的存在。

“再說吧,或許我已經無法活到那一天呢。”懶散至極的笑着,闕雲一聳肩膀,半蹲在了伊夏沫面前,擡手握住她的手腕,仔細的感覺着指尖下她的脈搏,“最多半個月,胎兒就可以完全的穩定下來,這個孩子,我可以做他的乾爹嗎?”

雖然知道自己和她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可是這孩子是他一手救下來的,闕雲擡起頭,目光懇切的看向伊夏沫,和她有着血脈相連的孩子,縱然不是他的兒子,可是如果有命一直活下來,至少也讓他有個慰藉。

“等你和音璇成親了就可以。”斜睨了一眼期待的闕雲,伊夏沫平靜的開口,如霜的冷眸了有着一絲笑意閃過,他不過是因爲自己不曾歧視過他的經歷而已,而且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接受他的感情,所以纔會侷限在對自己的感情裡,害怕去對音璇的付出,害怕付出的感情最終是失敗收場,沒有希望的去愛,就不會受傷吧。

“娘子,你在爲難我。”哀嚎着,闕雲抗議的轉過身,背對着伊夏沫的臉上有着一絲的神情的滑過,她以爲自己不相信音璇嗎?其實他何嘗不知道音璇的決心,可是自己的心在最初的時候淪落到了她身上,所以他才無法去再愛音璇,不過讓她這樣錯誤的認爲也好,知道不會造成她的負擔。

相對於小小四合院裡,伊夏沫和闕雲的良好相處,將軍府裡,裴傲那邊卻已經窒息的氣息瀰漫在周圍,“王爺,暗衛追蹤不到鳳丞相離開的線路。”殷莫非單膝跪在了地上,愧疚萬分的開口。

“罷了,鳳修處心積慮的部署一切,必定是完全的準備,能聯絡道楊柳嗎?” 臉色依舊是難看的蒼白,疲憊裡卻滿心的擔心和不安,裴傲揮手讓殷莫非起身,如今鳳修只怕已經回到了皇城,暗衛和自己的勢力都在咸豐城和前線戰場上,如今皇城裡,只有楊柳可以打聽消息了。

“沒有,小王爺昨天發來了信鴿,依舊沒有楊柳小姐的下落,小王爺信中說不用擔心,楊柳小姐心性和普通人不同,或許只是自己去了什麼地方窩起來了。

楊柳那捉摸不定的性子,尤其是黑旗軍死傷慘重,裴傲點了點頭,鳳修帶走而來夏沫,只怕他真的要開始行動了,“讓少白進來。”

因爲董婉兒的事情,再加上之前快馬加鞭從前線趕回咸豐城,畢少白顯得疲憊許多,快速的走向了書房,實現掃了一眼裴傲不曾紓解的濃眉,卻已經明白只怕視野丫頭還沒有任何消息。

“放心,本王會將夏沫帶回來的。”站起身來,黑色的錦袍之下,裴傲雖然日漸消瘦着,可是銳利如霜的目光閃爍着堅定的神色,拍了拍畢少白的肩膀,這才道:“鳳修一直處心積慮着,可是遲遲沒有動作,他的等待只怕是爲了夏沫,本王需要親自回皇城一趟,大燕朝的一切都交給你了。”

“一定要將也野丫頭帶回來。”鄭重的點了點頭,畢少白目光悠遠的看向窗戶外,他的妹妹啊,即使帶給她幸福的那個男人永遠不可能是自己,可是畢少白唯一的希望就是可以看着她幸福。

“夏沫可是本王的王妃。”倨傲不已的淺笑着,裴傲冷峻的臉龐之上寒光掠過,鳳修,步步爲營到如今,卻竟然只是爲了設計這一切,讓夏沫心死跟着他離開。

“王爺,你什麼時候回皇城?”是啊,裴王爺不會放棄的,如今只要誤會解釋清楚,野丫頭必定會原諒王爺。

“即刻動身,所有的公務本王都已經處理好了,餘下的事情你全權負責。”看了一眼畢少白,鄭重的將前線的一切事宜交給了他,裴傲在一個時辰之後,帶着所有的暗衛離開了將軍府。

炎熱的酷暑之下,樹上的蟬知了知了的叫着,白亮亮的日光晃的人燥熱不已,尤其是在這樣正午的時候趕路,更是讓人熱汗淋漓,片刻的功夫卻已經溼透了衣裳。

“莫非,跟我走,其餘的人在城外等候着。”裴傲冷聲的開口,卻沒有立刻出城,而是帶着殷莫非兩人快馬加鞭的向着城中另一頭的方向狂奔而去。

濃烈的陽光之下,裴傲一步一步向着關押董婉兒的屋子走了過去,雖然外面是陽光明亮,可是囚禁她的屋子卻是陰森森的黑暗,畢少白當日的冷絕,讓董婉兒失去了最後的依靠,整個人也垮了下來。

聽到開門的聲音,蜷縮在牀腳的董婉兒緩緩的擡起目光,頭髮依舊如同瘋子般散落着,那張滿是疤痕的臉龐因爲只是用藥簡單的處理過,如今疤痕盤踞着,如同蛛網一般糾結在臉龐之上,甚是的醜陋不堪。

“裴王爺,怎麼?還來看我做什麼?”擡起臉,陰毒的目光看向走過來的裴傲,董婉兒毒辣至極的笑着,就算自己毀了又如何,至少她也毀了裴傲和伊夏沫,毀了他們的孩子。

“莫非,封住她的穴道,將人帶走!”雖然依舊在病中,臉色依舊有些的蒼白,脣角乾裂着,可是卻消融不了裴傲與身具有的冷傲氣勢,對着黑暗中的殷莫非開口,在董婉兒疑惑的視線裡,殷莫非卻已經快速的走了過來,一手點住董婉兒的穴道,隨後扛起她向着屋子外走了去。

一直在黑暗的屋子裡,日夜的黑暗之下,突然見到了如此明亮的陽光,董婉兒雙眸刺痛的閉了起來,直接被扔到了馬背之上,不明所以之下,裴傲和殷莫非卻已經載着她,在駿馬嘶鳴聲裡向着城中的方向飛快的趕了過去。

綢緞莊密室,這個看似普通的綢緞店鋪,地下卻又着乾坤,當初仍是裴傲派人秘密修建的,咸豐城地處要塞,對蒼紫王朝有着重要的地理作用,所以這個綢緞莊可以說是裴傲的一個秘密據點,爲了他收集情報。

黑暗的密室因爲在地下,所以異常的潮溼,被扔進了冰冷的地牢裡,董婉兒跌坐在地上,冷聲狂笑着,擡手佛開臉上散落的髮絲,陰冷的盯着站在老門外的裴傲,“裴王爺,你要終身囚禁我嗎?不過我也認了,能讓裴傲那還未出生的孩子陪伴,就算是死,也是值得了。”

“董婉兒,你一生機關算盡,到最後卻成爲階下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值得嗎?”冷冷開口,裴傲可憐的目光看着人不人,鬼不鬼的董婉兒,“畢忠雖然不是好人,可是他對你這麼多年來確實情深意重,可是你卻揹着畢忠,和勾搭伊嘯,背叛蒼紫王朝,如今落到的衆叛親離的地步。”

“衆叛親離又如何?裴王爺,我從不後悔。”後悔嗎?董婉兒強撐起氣勢開口,可是心頭卻有着一絲的慌亂,如果當初她真的好好和畢忠過日子,如今,少白還在她身邊,她還是連氏商鋪的東家,可是國主,那個她愛了一生,付出了一生的男人,她不會後悔,絕對不後悔。

“可是如今王爺,該後悔的認識你吧?”董婉兒毒辣的冷笑着,滿是傷疤的臉龐陪上惡毒的神色顯得更加的醜陋不堪,“裴王爺,你親手毒殺了自己的孩子自己的骨肉,如今你該後悔了吧?哈哈,國主泉下有知,他也會感到欣慰的。”

“哼,本王若不是被你和鳳修騙到,以爲夏沫是皇兄的女兒,本王又怎麼可能做出這樣錯誤的判斷!”寒聲的反問着,裴傲心頭一痛,那個未出世的孩子,即使日後他和夏沫有再多的孩子,這個孩子也將會成爲他一輩子的愧疚。

“那隻能怪王爺你沒有查清楚。”對於這個計謀,董婉兒到如今還是得意的,惡毒冷笑的看着裴傲,“裴王爺,你算計一生,聰明一世,卻從沒有想到伊夏沫真的是國主的女兒,雖然被關押着,可是每一天,我想着裴王爺你痛苦徘徊在血緣至親裡,到最後不得不親手下毒藥殺了自己的骨肉,我有多麼的高興。”

“董婉兒,當初連煙將一手建立的連氏商鋪給了你,可是你卻給她下蠱,讓伊嘯誤以爲連煙的孩子是我皇兄的,你以爲伊嘯若活着,他會原諒你嗎?”視線掠過不遠處角落的黑影,如果不是被點住了穴道,被封住了口,裴傲可以想象得出,伊嘯那暴怒而後悔的面容。

162章 鳳修謀反

“人不爲己,天誅地滅,連煙一直愛的人是裴梓陽,爲什麼還要和我來搶國主,她被打入冷宮是活該!”放聲狂笑着,董婉兒惡毒的咆哮着,即使到如今,她依舊無法原諒連煙,是她搶了國主,是她腳踏兩隻船,纔會讓她帶着少白不得不嫁給了畢忠。

“可是你這樣陷害連煙,挑撥她和伊嘯的關係,最終卻還是成全了連煙和皇兄。”若不是董婉兒從中做了手腳,連煙不會和皇兄雙雙幸福的離開,所有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人在做,天在看,董婉兒算計到頭,卻是什麼都沒有得到。

“那是連煙不知廉恥,是國主傻,爲什麼要守着連煙,明明已經知道她紅杏出牆了,爲什麼不殺了她,殺了她和裴梓陽的女兒,爲什麼還要愛着她?”歇斯底里的嘶吼着,董婉兒淚水無聲的滑落下了臉龐,她以爲連煙一定會死,伊嘯必定會知道她對他的感情,會接着她和少白回來,可是到頭來,伊嘯卻只是過起了淫亂不堪的生活,對連煙卻依舊沒有放手。

“該聽到的你都已經聽到了吧,莫非解開他的穴道,電燈。”裴傲冷冷的開口,目光銳利的看着錯愕的董婉兒,隨即轉身邁開步子向着臺階走了去,董婉兒和伊嘯的事情已經和他無關,如今,他只要找到夏沫,那個他深愛的女人,將她帶回自己的身邊即可。

黑暗的地牢裡,牆壁之上的燭火亮了起來,殷莫非解開伊嘯的穴道,關上了牢門,隨後快步的追上先行離開的裴傲,不去看身後兩個牢房裡的伊嘯和董婉兒,王爺從不是良善之輩,他們如此的傷害王妃,傷害了王爺,這樣的報應也是他們罪有應得,可是王爺的手段也似乎太狠厲了一點。

“董婉兒!”雖然身體依舊被鐵鏈鎖住,伊嘯狂吼的咆哮着,怒紅了一雙眼,嘶吼着,喊叫着,滿腔的憤怒和仇恨,恨不能將眼前錯愕的董婉兒給一片一片的撕開。

“國主,你沒有死?”震驚着,董婉兒轉過目光看向相鄰的牢房裡,看着那和自己一樣被束縛的在牆壁上的人,那熟悉的嗓音,那熟悉的臉龐,那是她愛了一生的男人,可是此刻,他的眼神卻是嗜血的,是仇恨的,是想要殺了她的兇殘和暴戾。

“你這個無恥至極的賤人!你憑什麼拆散朕和煙兒,你憑什麼?”鐵鏈被拉的嘩啦啦的響着,伊嘯咆哮着,如同發怒的野獸,可惜被鐵鏈給鎖住,整個人卻只能這樣躁動的掙扎着,根本無法移動分毫。

“我爲什麼不能?我也愛你啊,連煙愛的人是裴梓陽,你爲什麼不明白呢?”人一生最大的痛苦莫過於看見深愛之人的眼中的仇恨,董婉兒痛心的喊叫着,終於明白爲什麼世人將裴傲成爲冷血王爺,他不是人,根本就是惡魔,是惡魔!“

“哈哈,愛着朕?朕這一生只愛過一個女人,生生世世,下輩子,下下輩子,朕也只愛着連煙,當初朕不過只當你是煙兒的替身而已,因爲你是最親近她的一個女人而已,跟碰你的時候,想的永遠都是煙兒而已!”伊嘯冷聲大笑着,一雙眼,赤紅着,含着憤怒,含着仇恨,“你不配和煙兒比,你不配!”

他的煙兒,原來從沒有背叛過他,原來夏沫真的是自己的女兒,可是他又做了什麼,將她們母女關進冷宮,不信任煙兒,放浪形骸的生活,是他親手將煙兒逼走到裴梓陽身邊的,是他親手將煙兒推離了自己的生命。

“可是連煙她不愛你,不愛你啊!”吼叫着,董婉兒痛苦萬分的看着一往情深的伊嘯,爲什麼他看不到她的真心,她纔是真正愛着他的女人。

遠遠的,出了地牢,卻還是可以聽見那隱隱的咆哮聲,和尖銳的哭喊聲,裴傲漠然的關上密室的門,對着恭敬的站在一旁等候的手下道:“嚴加看守,本王不希望他們任何人死掉。”“是,王爺。”綢緞莊的手下沉聲的領下命令,如今看來,那兩個人要在地牢裡關押一輩子,一輩子不見天日,一輩子彼此折磨着。

鳳修的叛國是從皇城開始的,當蒼紫王朝所有的兵力都在大燕朝是,鳳修卻在皇城開始了挾天下令諸侯的事情。

裴傲和一行暗衛當時卻還在半途之中,皇城的消息卻已經傳了出來,蒼紫王朝舉國譁然,因爲裴傲不在皇城,大亂之下,柳州太守傭兵爲王,滄溟山和吉林山脈之間的廣褒土地上,明遠侯佔據着,南方,大燕朝之地也有殘兵紛紛起義,一時之間,蒼紫王朝陷入戰亂紛爭之中。

烽火狼煙,其餘各城池的官員卻都是翹首等待着,據城不出,保持着中立態度,也有許多忠心耿耿的官員舉兵反抗鳳修,只是蒼紫王朝的兵力集中在大燕朝國界,如今留守在各地的人馬卻也只是少數,而且都是蒼紫王朝的軍隊,無論誰生誰死,對蒼紫王朝卻都是一大害處。

“小王爺,裴王爺人馬已經帶了城外五里!”裴九幽停留在與皇城遙遙相距的幷州城,與皇城遙遙相距着,裴九幽在鳳修回城謀反時,卻已經帶着裴王府和五樓所有的勢力,護送着朝中的大臣殺出了皇城,一路快馬加鞭直到幷州城,和鳳修和他手中的勢力隔城觀望着。

“好,立刻隨小王出城迎接。”裴九幽臉上大喜着,二哥終於回來了,懸着心也終於放下來,鳳修謀反的消息從皇城傳出來之後,如同燎原之火一般,各地立刻紛亂起來,想來那也都是鳳修的勢力,趁着蒼紫王朝和大燕朝的血戰,在這樣的時刻親兵謀反。

快馬加鞭着,幾個月來皇城的事宜卻已經讓裴九幽褪去了往日的懶散,此刻的他,英姿勃發着,打開城門,帶着一對輕騎縱馬疾馳着,迎接裴傲的歸來。

過了幷州城就是皇城了,駿馬之上,身後是五百多人的暗衛,裴傲冷傲着面容,悠遠的視線遠遠的看向巍峨的幷州城,因爲和皇城隔城相望,所以幷州城乃是裴傲親信的人馬所在。

“二哥!”終於看見了那抹黑色的身影,裴九幽大喜着,激動的喊着,催動着身下的駿馬向着裴傲的方向狂奔着,煙塵飛起,轉眼已經到了身前。

“二哥,你終於回來了。”翻身利落的下馬,裴九幽看着眼前的裴傲,雖然瘦了很多,可是那眉宇,那眼神,那散發出來的尊貴氣勢都是他所熟悉的裴傲,是整個蒼紫王朝的希望所在。

“好樣的。”低沉的開口,看着神情激動的裴九幽,裴傲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身後追隨裴九幽而來的將士,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容,此刻卻和裴九幽一樣都是激動的表情,帶着喜悅,帶着恭敬。

“裴王爺。”一衆將士單膝跪地,齊聲高喊着,裴王爺回來了,蒼紫王朝的希望回來了,更何況如今,畢將軍並沒有叛國,而是詐降,真正叛國的竟然是所有人都意料之外的鳳修,當初蒼紫王朝的右丞相大人。

“衆將士起來,隨本王回城。”裴傲沉聲的開口,狂風吹起官道之上的塵土,颳得臉生疼,空曠的四周,夕陽如血的鋪徹在大地,給人一股蒼涼的感覺,可在那如血如荼的光亮裡,裴傲翻身上馬,黑色的錦袍隨風舞動着,天地之間,傲然而立,他是蒼紫王朝的希望,是天下蒼生的希望,“回城!”

駿馬嘶鳴着,裴傲率先揚起了馬鞭,黑色的身影如同蒼鷹一般向着幷州城的方向狂奔而去,而後面的人立刻緊緊的跟隨而上,追隨着前方夕陽裡的狂傲身影,追隨着他們心目中的天神和希望。

書房。

“什麼,二哥?”裴九幽錯愕的愣住,不敢相信的看着裴傲,二哥竟然不出兵,甚至下令各城地對於擁立鳳修的人都不準發兵,翹首以待。

“九幽,你還太年輕了。”連日的奔波,連日的勞累,身體未愈,而且牽掛着夏沫的下落,裴傲沉聲一嘆,負手站立在窗口,夕陽已經完全的落下,只餘下淡淡的餘暉,“九幽,你以爲鳳修想要當皇帝嗎?名不正,言不順,鳳修隱忍這麼多年,他絕對不是爲了稱帝。”

“那鳳丞相他想要做什麼?”裴九幽不解的詢問,依舊改不了對鳳修的稱呼,不想要稱帝,他爲什麼要據守皇城,爲什麼各地的叛軍會響應鳳修,擁立他爲帝。

“突厥。”如果說之前對鳳修的一切都只是在推測懷疑之中,可是如今局勢之下,鳳修只有一種可能,他是突厥人,大燕朝剛滅,乘機在皇城挾天子令諸侯,這樣做,只有突厥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若是平叛,死傷都將是蒼紫王朝的將士,而此刻,突厥卻可以趁亂髮兵進軍蒼紫王朝,一舉奪下多數的城池,讓裴傲即使有心,可是在內憂外患,軍力都集中在大燕朝境地的情況之下,根本無力迴天。

“傳令下去,圍城池不攻,若有降兵,不計前嫌。”在裴九幽那震驚錯愕的視線裡,裴傲快速的將已經寫好的軍令交給了書房外的暗衛,片刻之後,四十多個暗衛騎着快馬,懷揣着裴傲親手寫的軍令向着蒼紫王朝的各個城池狂奔而去,下達裴傲的命令。

“可是睿兒還在鳳丞相手中!”想起裴睿,裴九幽挫敗的耷拉下腦袋,錦衣衛的勢力太強,所以那時,他只能護送着大臣們離開皇城,根本無法重新衝入皇宮救出裴睿。

如今,鳳修挾持裴睿,只怕事情要棘手許多,而且,突然地,裴九幽快速的擡起眼看向裴傲,“二哥,小沫兒真的也在鳳丞相時手中。”

“睿兒不用擔心,鳳修聰明一世,絕對不會想到睿兒根本不是皇兄的子嗣,自然也不是蒼紫王朝的帝王。”鳳修機關算盡,卻最終栽到了範瓊手中,知曉了連煙和裴梓陽的感情之後,裴傲雖然沒有證據,卻已經絕對相信裴睿絕對不可能是皇兄的子嗣。

又是一個震驚的消息,裴九幽呆愣愣的站在原地,消化着裴傲剛剛說出口的勁爆消息,睿兒不是大皇兄的子嗣,那就說睿兒是範瓊紅杏出牆的私生子,這樣機密的事情,二哥是怎麼知道的?

因爲裴傲的歸來,幷州城之前的緊張窒息氣氛被打破了,每個士兵臉上都洋溢着必勝的自信,夏沫,你可知道這發生的一切?

擔心着,裴傲靜靜的站立在暮色之下,望着遙遠處的皇城,自己那樣傷了她之後,鳳修只要可以的封鎖消息,她必定不知道蒼紫王朝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思念如同一張看不見的網纏繞在心頭,自己病重的消息已經發出到如今整整半個多月了,她卻依舊音信全無,也該如此吧,鳳修等候蟄居這麼久,卻沒有在自己離開皇城時候,在大燕朝戰事爆發的時候叛國,他放棄了最好的時機,卻只是想要離間夏沫和自己的感情,將她從自己身邊帶走而已。

咸豐城,小小的四合院裡,臥牀休息了那麼久之後,腹中的胎兒終於安全的穩定下來,伊夏沫第一次下牀起身,安靜的站在窗口看着殘陽如血般一點一點的墜落,裴傲還不知道他們的孩子還安全的活下來吧。

“娘子,你怎麼起身了。”這些天來,闕雲卻已經習慣了這樣平靜的日子,快速的走到了窗邊,拉起伊夏沫的手,把上她的手腕探着脈搏,片刻之後,俊美如斯的臉上笑容邪魅而安心,“孩子很好。”

“闕雲,我想去找裴傲了。”抽回手,依舊選擇背對着闕雲,伊夏沫平靜的看着窗戶外,淡漠如水的臉龐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可是那出口的嗓音裡卻有着滿滿的思念,若是裴傲知道他們的孩子還在。他該是如何的表情,必定是喜悅萬分的吧,那是他一直期待的孩子。

笑容僵硬在邪魅的臉龐,闕雲張了張口,卻終究沒有說出一句話,只是癡戀的看着伊夏沫的淡薄的身影,爲什麼她不願意棲息在他的身邊,他會愛着她,也會愛着她的孩子,他們可以平靜的過一輩子。

許久的沉默之後,那一瞬將針扎似的痛被壓抑下來,闕雲懶散一笑,轉身坐回了椅子上,這才懶洋洋的開口道:“可是娘子,我還是不放心那,若是裴王爺依舊堅持要流掉孩子該如何?”

“不會,我會找裴傲問清楚。”到如今,即使伊夏沫將一切的可能性都想了一遍,卻依舊無法找出裴傲爲什麼會要流掉他們的孩子,那麼的堅持,必定有着必須爲之的原因,所以伊夏沫也不想再等了,她必須找裴傲問清楚。

“可是裴王爺如今已經不在咸豐城了。”終究還是留不下她,闕雲笑容魅惑之中卻隱匿着苦澀,早上才收到了信息,如今卻連這最後一刻都留不住了。

“裴傲回皇城了?”快速的轉過身來,伊夏沫看向點頭肯定的闕雲,纖細的眉宇不由的皺了起來,“發生什麼事了?”

“突厥想趁着蒼紫王朝攻打大燕朝之際,企圖發兵偷襲邊境,所以裴王爺先行回皇城了。”隱瞞的開口,闕雲起身,深深的看了一眼伊夏沫,“我這就去準備馬車,你如今不能再騎馬了,明天一早就出發回皇城。”

皇城,幷州城外。

兩軍對峙着。

戰鼓聲聲,戰馬噴塗着鼻息,烈日炎炎下,窒息的緊張氣氛在兩軍之間一觸即發。

“本王竟然沒有想到你竟然是突厥的人。”傲然立在馬上,裴傲冷冷的開口,冰冷的嗓音沒有多餘的感情,沒有憤怒,沒有震驚,似乎鳳修的叛國早已經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相對於裴傲冷傲的黑色身影,鳳修依舊是一身白色的錦袍,素白的沒有半點的花樣,瘦削的臉龐泛着蒼白的病色,即使在馬背之上,整個人看起來也不像是行軍大戰的將軍,依舊是那副優雅溫和之姿。

“王爺,如今說什麼都遲了,皇上在皇城之中,在錦衣衛的保護之下,裴王爺下令各地只許圍城,卻不攻城,不也是忌憚鳳修手中的皇上。”嘴角染着溫和的笑容,鳳修晴朗的開口,俊秀的眉宇之下,一雙眼含着勝利的喜悅。

“鳳修,可曾聽過一句話。”對於鳳修的威脅,裴傲放聲一笑,冷峻之色悉數褪去,卻多了一份譏諷的冷酷,“你很早就知道夏末的身份了吧,你將闕雲留在董婉兒身邊,應該不只是監視那麼簡單,知道本王和夏沫的血緣關係後,你推測知道本王必定迴流掉夏沫的孩子,所以你部署一切,然後將夏沫帶走。”

“那又如何?就算你不在意,夏沫也會在意的。”叔侄血親那,鳳修嗓音低沉陰寒了幾分,所以就算爲了夏沫,他也要將她帶走,不能讓她承受不該有的痛苦,她該驕傲的活在衆人面前,而不是被世人唾棄鄙夷着。

“鳳修,本王一直看着在夏沫的面子之上,纔不曾爲難與你,如今看來一切都沒有必要了。”裴傲寒聲的警告,看來董婉兒那日如果不是氣急,定然不會說出夏沫的真實身份,畢竟連鳳修也不知道,只是以爲夏沫真的是皇兄的女兒。

“王爺你要攻城嗎?只要王爺有任何的輕舉妄動,只怕皇上就要首先喪命了,那麼王爺你就將要揹負上屠殺皇帝的罪名。”鳳修冷冷的開口,面容蒼白之中多了一份冷酷,裴傲如果敢攻城,那麼首當其衝,死的就是小皇帝裴睿,到時候,只要謠言散佈出去,裴傲必定背上弒君的罪名。

“誰告你你那是皇兄的子嗣,睿兒的真實身份,你還是回宮去問問範瓊最清楚不過了。”冷傲一笑,看着鳳修那一瞬間錯愕的神色,裴傲勒轉了馬頭,向着身後的部下行了過去,“沒有了睿兒這塊擋箭牌,攻破皇城指日可待,鳳修,你可想好了,皇城一破,死的將是誰!”

若真還有一絲的忌憚,那就是因爲夏沫還在鳳修手中,尤其是如今,她對自己還有着誤解,裴傲冷酷的丟下話,和身後的將士向着幷州城的方向狂奔而去

裴睿竟然不是裴梓陽的兒子,那麼他手中只是一個無用的小孩子而已,鳳修大驚着,快速的領軍退回了城門之中。

宮殿裡,所有的太監和宮女都岌岌可危着,不曾想一夜之間就易了主,那個無數宮女幻想暗戀過的鳳丞相竟然會趁着蒼紫王朝和大燕朝戰亂時,挾天子佔據了皇城,如今裴王爺雖然和小王爺在幷州城外,卻投鼠忌器,不敢攻城。

鳳霞殿。

“鳳修竟然敢叛國,他竟然還敢叛國!”惱怒着,範瓊雖然已經從被裴傲的軟禁裡出來,卻不曾想鳳修手段更加的狠毒,根本不給她一個太后該有的吃穿用度,如果不自己動手,根本沒有一個宮女太監來服侍她,而眼前桌上,擺放的也只是最差的剩菜剩飯。

而相對於範瓊那一聲聲尖銳而憤怒的抱怨聲,裴睿卻只是安靜的站在門口,靜靜看着大殿之外巍峨的城樓殿宇,皇叔已經在幷州成了,攻城只是早晚的問題。

突然的,看見快步走入鳳霞殿的身影,裴睿小小的臉上閃過一絲銳利之色,隨即又恢復了一貫的稚氣之色,看向走過來的鳳修。

“沒想到皇后還惦記着鳳修。”若有所思的目光看了一眼裴睿,鳳修溫和的笑着,可是那如水波般溫潤的眼睛卻是冷酷而犀利着,透露出原本不屬於他的厲色。

“你這個叛國賊還來做什麼?”原本屬於太后的華貴和驕傲都被日常的瑣碎給磨掉了,而原本根本不會梳理頭髮之下,範瓊披散着頭髮,臉上還有着和董婉兒一樣遍佈的傷疤,想來裴傲和伊夏沫果真不愧爲一對,連報復人的手段都是一樣的,既然不能殺,所以直接毀了她們的臉,沒有半點的手軟心慈。

“今日裴王爺告訴鳳修,皇上根本不是先皇的子嗣,太后,你是不是應該給鳳修一個明確的答案。”啪的一聲手中的碗掉在了地上,範瓊驚恐的瞪大眼睛,震驚的看着一副雲淡風輕摸樣的鳳修,心怦怦的跳動着,那惶恐驚慌的摸樣卻已經確定了鳳修的推測。

門口,裴睿小小的身影終於震驚的轉過身來,視線從語出驚人的鳳修身上轉移到了臉色煞白的範瓊臉上,自己不是父皇的子嗣?

錯愕着,一股難受快速的涌上了心頭,可是片刻工夫,一股驚喜的笑容浮現稚氣而英俊的小臉,那他就不用處理朝政,可以將一切都丟給皇叔,而自己就可以跟着小皇叔去浪跡天涯,闖蕩江湖了。

“鳳修,信口雌黃,你胡說什麼?就算先皇已故,可是你也不能如此污衊本宮。”煞白的臉上強撐了氣勢,範瓊歇斯底里的吼叫着,一雙眼惡毒而憤怒的瞪着鳳修,可是若是仔細看,卻可以看見她眼中的狂亂和害怕。

“是嗎?是鳳修在信口雌黃?”心頭已經有了思慮,鳳修清朗的面容之上快速的劃過一絲的憤怒,冷冷的笑着,玩味的看着已經開始慌亂的範瓊,慢條斯理的開口,“可是這樣的消息卻是裴王爺親自告訴鳳修的,太后你想要和裴王爺對峙嗎?”

宛如泄了氣的球一般,血色從範瓊的臉上褪去,驚恐慌亂下,範瓊跌坐在了椅子上,身上卻已經是一個冷汗,裴王爺知道了?那麼他必定已經是證據確鑿,可是當初所有知曉的人都已經成了刀下的亡魂,甚至連那個男人也被殺滅口了,裴傲究竟是怎麼查到的?

喘息着,一股寒意從腳底蔓延上來,範瓊清楚的明白,範家被裴傲整垮之後,她沒有死,是因爲她是睿兒的母親,是蒼紫王朝的太后,可是如今,這樣的事情若是暴露出來,不要說太后之位不保,等待她的將是最嚴厲殘酷的刑罰。

果真如此!不屑的看了一眼已經默認的範瓊,鳳修漠然的轉身向着殿門處走了去,而此刻,聽着腳步聲,突然回過神來的範瓊再也顧不得什麼太后的自尊和驕傲,快速的跑了過去,一把抱住鳳修的腿,哀求的開口,“鳳丞相,如今只有你可以救本宮了。”

“救你?當初在天牢你是如何對待夏沫的?”腳步停了下來,鳳修緩緩的轉過視線看着跪在腳邊的範瓊,清瘦的臉上帶着冰冷的笑容,雖然笑容依舊,可是那笑,如今看來才明白那笑根本是冰寒的冷笑,沒有半點的溫暖。

“又是伊夏沫,爲什麼又是伊夏沫那個賤人?”再次的聽到伊夏沫的名字,範瓊臉色一變,歇斯底里的吼叫着,爲什麼這些人,都要保護伊夏沫那賤人。

163章 客棧之危

那原本冷笑的笑容也漸漸的收斂下來,溫和清朗的嗓音此刻卻淡漠的沒有半絲的感情,鳳修看着臉色猙獰而扭曲的範瓊,視線裡不由的浮現出伊夏沫那純淨如雪的面容,那清冷的眸子,說是冷,卻又是那麼的純淨。

不爲名利,不爲財富,不爲權勢,她若是關心一個人,只是單純的去關心着他,而不是如同眼前這個醜陋的女人,機關算盡,陰狠毒辣。

“鳳丞相請留步。”在鳳修要再次離開時,沉默的裴睿終於開口,稚氣的嗓音裡聽不出他此刻的情緒,這對一個僅有五歲的孩子而言,卻是難得,“真的是皇叔告訴鳳丞相的嗎?”

“不過,皇上你還是安心留在宮殿裡吧,鳳修不會爲難你的。”裴傲竟然再次的放棄了皇位,可是他明知道裴睿不是裴梓陽的子嗣,竟然還擁護他爲帝,裴傲,究竟是什麼樣的人?這可是蒼紫王朝的天下,是裴氏皇族的天下,他竟然就這樣拱手讓人了。

“鳳丞相,本宮求你,不要將這個秘密說出去啊。”臉色蒼白的怕人,範瓊跪在地上,哀求的看着白色衣裳的鳳修。

“鳳修不會說的,不過裴王爺那裡可就不定了。”衣袖一甩,不再去看地上那哀求的範瓊,鳳修轉身走出了大殿,難怪裴王爺下令不準各地攻城,原來他已經知道了裴睿的真正身份,那麼自己也不能再待在皇城了,夏沫,等着我。

幷州城。

“王爺,已經按照你的命令,暗衛已經封鎖了皇城外所有的路口,餘下的人已經潛入皇城繼續尋找王妃的下落。”夜色之下,殷莫非快速的開口,目光擔心的看向站在窗戶邊的裴傲,王妃已經離開了這麼多天了,王爺也是日漸消瘦。

“嗯,鳳修知道睿兒的真實身份後,必定會離開皇城,到時候,只怕有一場硬仗,而夏沫很有可能就混亂出皇城,所以讓暗衛們仔細守好。”深邃的目光看着窗戶外的夜色,裴傲沉聲冷然的開口,冷峻的神色裡落滿了思念的哀傷,她雖然武功不行,可是躲避隱藏的身手確實所有暗衛裡最好的,即使是自己,裴傲也無法精準的跟蹤她,若是她真的離開了皇城,裴傲擔心再見面就更難了。

“王爺,王妃只是一時傷心,必定不會真的離開王爺的,日後,等王妃身體恢復了,即使是鳳丞相也無法關住王妃的。”殷莫非堅定的開口,若是其他人,或許真的會如楚情小姐那般,會改變,會報仇,可是殷莫非明白王妃不會,王妃的思維有些的怪,可是王妃若是認準了一個人,不管發生了什麼,即使天下人都唾棄,可是王妃都會一如既往的堅持下來,不離不棄,生死不渝,或許這也是王爺如此深愛王妃的原因,王妃守護的是王爺的心。

夏沫!深邃如潭的黑眸裡籠聚起濃濃的思念,裴傲沉重的閉上眼,遮掩住那要快壓抑不住的痛,戰事一發,什麼樣的可能都會發生,鳳修爲了她,不惜以身犯險來到咸豐城,必定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幷州城和皇城遙遙對峙着,緊張的氣氛讓每個人都感覺道死亡的陰影,可是不管是皇城,還是幷州城卻都沒有任何動靜,就這樣安靜的對峙着。

深夜,皇宮裡一片安靜,大量的錦衣衛將皇宮圍個嚴嚴實實,一隻蒼蠅都別指望可以突破錦衣衛的防守而進入皇宮。

而此刻皇宮裡,一對人馬卻聚集在了裴睿的宮殿裡,因爲一開始都是宮裡的人,所以錦衣衛到沒有察覺,再加上這些人雖然平日裡看起來只是普通的侍衛和太監,宮女,可是此刻,看着他們那冷靜如霜的面容,就會發現他們根本不是普通人那麼簡單。

“當初你們是皇叔親自挑給朕的,是朕的暗衛。”沒有穿龍袍,而是一身湖藍色的錦袍,袖口和領口都是銀線紋繡着古樸的花紋,腰間一條白色的腰帶,下方綴着一枚玉佩,小小的身體此刻挺立的筆直,眉清目秀的臉上帶着一股的貴氣和認真,和平日裡那個五歲的小男孩實在不相像。

“朕今日要你們不惜一切代價,躲避來皇宮外的錦衣衛,然後將朕不是父皇子嗣的消息盡一切可能的散佈出去。”裴睿一字一字的開口,稚氣的嗓音壓的有些低,雖然還不夠成熟,可是聽在耳中,卻有着不容違抗的帝王威嚴。

“是,屬下領命!”暗衛,乃是最忠誠自己的主子,不管是什麼樣的命令,只要命令一下,就會不惜一切代價的去完成,而這些暗衛是裴傲親自挑選出來的,在裴睿三歲的時候就送給了他。

“皇上你的安全。”暗衛頭領單膝跪在地上,低着頭,沉聲的開口,雖然這個消息很勁爆,可是身爲暗衛,他們關心的卻不是內幕和秘密,只是關心着主子的安全。

“朕的安全不用擔心,鳳修不會爲難朕的,所以你們只管將消息散佈出去就可以了。”擺擺手,小小的手在黑夜裡顯得格外的白嫩,裴睿轉身向着宮殿裡走了去,而所有的暗衛也在同時快速的拉上臉上的黑色面巾,片刻之後,一對人,如同黑影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皇叔,你一定生氣的想殺了睿兒吧,等到暗衛都悉數退下了,裴睿小小的臉上那嚴肅的神情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露出稚子般的頑劣笑容,終於可以卸下帝王的責任了。

躺回牀上,想着以後的自由自在的日子,裴睿再次稚氣而頑劣的笑了起來,皇叔太奸詐了,明知道自己不是父皇的子嗣,竟然還讓自己繼承皇位,打理朝政,只希望這一次,皇叔不要氣的殺人才好。

第二日,皇城裡首先有着謠言傳了出來,而晚上,幷州城也是謠言滿天飛,三日之後,臨近的幾個都城都有着謠言散佈出來,原本擁立鳳修的一些人,在知道他手中並不是真正的帝王之後,原本追隨的態度隨即軟了許多,而另一方面,裴傲卻是懷柔的仁慈政策,一時之間,局勢逆轉了許多。

“二哥,這消息究竟是誰給泄露出去的?”擔心裴睿的安全,裴九幽原本懶散的臉上此刻卻多了一份凝重,如果鳳修一怒之下殺了睿兒可如何是好。

“消息是從皇城先傳出來的,你以爲呢?”處理着政務,裴傲頭也不擡的開口,必定是鳳修去質問範瓊,睿兒知道了真相之後,纔會想出這樣的辦法來,一直都無法逃避身爲皇帝的責任,如今大好的機會來了,睿兒果真是善於利用,做的如此徹底,讓裴傲即使想挽回,卻也根本沒有任何辦法。

“可是鳳修爲什麼要這樣做呢?”裴九幽不解的抓着頭髮,鳳修原本不是挾天子令諸侯的嗎?如此一來,睿兒不是真正的裴氏血統,最虧的就應該是鳳修啊。

“九幽,你真是糊塗,還是和本王裝傻,消息是睿兒自己散發出來的,而散佈消息的應該是睿兒身邊的暗衛。”那支暗衛是裴傲送給裴睿的禮物,是一批忠心不二的死士,結果到頭來,睿兒竟然讓這些暗衛做這些事情,果真是好的不學壞的學。

“二哥,我這不是擔心睿兒的安全嗎?”嘿嘿的笑着,裴九幽後怕的縮了縮脖子,二哥精明的不像人,不過睿兒這臭小子竟然來一招釜底抽薪,二哥這會只怕是陰溝裡翻船了,睿兒不當皇帝,那這帝王之位自然就落到了二哥的肩膀上,這個時候,還是能裝多傻就裝多傻,弄不好,蒼紫王朝的皇帝說不定就落到他的頭上了。

終於從堆積如山的公文裡擡起頭來,裴傲銳利如霜的目光犀利的看向懶散坐在椅子上的裴九幽,沉聲開口,“音璇有消息傳回來了嗎?”

“三天前有一封信傳了回來,她似乎在皇城找小沫兒的下落,所以纔沒有回來。”裴九幽朗聲的開口,斜睨了一眼神色冷峻,面容清瘦的裴傲,原本懶散半靠的身體快速的站起身來,向着書案前的裴傲走了過去。

“二哥,你到底之前在謀算什麼?爲什麼要流掉你和小沫兒的孩子,難道你也相信那個孩子是闕雲的,如同睿兒一樣嗎?”雙手撐在書案上,裴九幽前傾着身體,好奇十足的盯着裴傲酷寒的臉龐,他是想破了腦袋也沒有想出原因,而殷莫非對二哥可是愚忠的很,即使刀架脖子上也不透露半個字,原本也可能知道真相的音璇卻在之前潛入了皇城,所以好奇心足以殺死裴九幽這隻貓,不弄清楚原因,他是夜裡連睡覺都睡不安穩。

“你想知道?”黑色的瞳孔漸漸的變了顏色,可惜猛點頭的裴九幽根本沒有察覺道裴傲已經霜冷的臉龐,諂媚笑眯着眼睛,等待着最終的答案。

“拿下皇城,本王會考慮告訴你原因。”冷哼一聲,裴傲漠然的丟下話,視線再次轉向手中的奏章,鳳修也沒有想到其實所有人都被董婉兒給欺騙了。

“二哥!”哀怨的嚎叫着,諂媚的笑容僵直在臉上,裴九幽受不了的,猛搖頭,二哥分明是折磨自己嘛?明明知道自己想要知道事情真相,卻故意賣關子不說,這根本是讓他吃不香,睡不眠。

因爲伊夏沫的身體,所以馬車行的很慢,出了咸豐城,日落之下,伊夏沫掀開馬車簾子,看了一眼外面的夕陽原野,馬車外傳來闕雲輕快的嗓音,“娘子,我發現我們錯過了第一個客棧之後,似乎就一直不停的錯過,今夜又要露宿在野外了,不過前面或許有人家,娘子我們也許可以去人家藉助一夜。”

隨着馬車沉悶的馬蹄聲下,終於在夕陽最後一抹光線沒落時,找到了一處普通的農家宅子,闕雲勒停了馬車,即使是趕路,那邪魅不羈的裝束卻沒有什麼變化,依舊是白色的錦袍,穿的隨意,不時的露出大片結實的胸膛,黑髮飄灑着,露出一張陰柔美豔的臉龐。

“娘子,我扶你下來。”伸過手,白皙修長着,闕雲嘴角染笑的看着彎腰鑽出馬車的伊夏沫,指了指身後的院子,“總算還不錯,有戶農家。”

當伊夏沫的手放入闕雲的掌心裡,原本就是笑容邪魅的臉上此刻更加的笑容堆積,連同那桃花眼裡也多了份真切的幸福。

普通的農家,因爲闕雲和伊夏沫的到來,飯菜豐盛了許多,而爲了伊夏沫補身體,所以闕雲也大方的給了銀子,農婦殺了一隻雞,也炒了三四盤的素菜。

“夫人,農家沒有什麼好東西,你將就的吃點。”純樸的農婦親切的笑着,看着一旁面容冷清的伊夏沫,侷促裡有些的不安。

“大嫂,我家娘子一貫如此,你不要見怪。”倒是闕雲笑聲附和着,夾了一隻雞腿放到了伊夏沫的碗裡,“多吃一點,如今你可是一個人吃兩個人補。”

“嗯。”簡單的應了一個字,伊夏沫安靜的低頭吃着,而一旁闕雲這才安心的吃起來,只是不是的給伊夏沫夾菜,舀湯,殷勤關愛的如同一個體貼的夫君。

“娘子,你說如果我們也在這裡搭一個屋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好。”飯後,村婦洗碗去了,而當家的男人不想打擾伊夏沫和闕雲,憨厚的笑了笑,也到廚房幫忙去了。

黑暗裡,站在院子之中,原野之上一片的安靜,伊夏沫側過目光看向真在身側的闕雲,白色的錦袍隨風舞動着,髮絲凌亂,一雙眼此刻滿是笑意和認真。

“唉,娘子你也太傷我的心了,就算安慰我一下又如何呢?”半響沒有得到回答,闕雲朗笑的一聳肩版,只是那餘光卻依舊癡戀的鎖住伊夏沫面容。

“我回去睡了。”今日來,身體回覆的不錯,也沒有在感覺到任何的痛楚,裴傲應該也很安全,伊夏沫淡淡的開口,轉身向着簡陋的屋子裡走了去,不去看闕雲那濃重的無法迴應的視線。

簡單的休息一夜,第二天爲了可以不再錯過客棧,所以闕雲和伊夏沫起了個早,這樣傍晚時分就可以到達五十里外的城鎮。

“娘子,他們怎麼又把銀子給放回我們的馬車裡了,我送回去。”無奈的笑了笑,放下了馬車簾子,闕雲剛剛一瞬間的笑容卻詭異了幾分,快速的的向着農家小院走了過去。

“春風客棧裡的人都安排好了。”原本淳樸憨厚的兩人此刻卻畢恭畢敬的站在桌子邊,神情冷漠,目光冰冷,絲毫不見昨夜的質樸和平凡。

“傳令下去,不許有任何的差錯。”闕雲將原本抓在掌心裡的銀子丟在了桌子上,餘光看了一眼窗戶外,停在路邊的馬車,邪魅的臉上有着一絲冷漠閃過,“出了事情,怪罪下來,不是你們可以承擔了的。”

“是,屬下知道。”恭敬的點頭,兩人神色一凜,絲毫不敢有半點的懈怠,目送着闕雲轉身出了院子,又恢復了一貫邪魅輕佻的摸樣。

初晨淡淡的陽光之下,闕雲穩妥的趕着馬車向着下一個城鎮行了去,馬車裡,伊夏沫視線掠過漸漸遠去的農家小院,平靜如水的目光裡看不出任何的神情,

“娘子,再過半個月的時間我們就可以回到皇城了。”趕着馬車,白色的錦袍隨意的坐在車轅之上,陰柔俊魅的臉龐,懶散不羈的笑容,此刻的闕雲怕是最美豔的馬車伕。

半個月的時間嗎?目光微微的晃動了一下,伊夏沫一手撫摸上小腹,面容之上多了份堅定,裴傲,不管發生了什麼,我一定會保護好我們的孩子。

回過頭來,闕雲看向安靜的坐在馬車裡的伊夏沫,她總是話很少,可是每次當思念裴王爺時,她就會露出這樣的溫柔的表情,淡化了臉龐之上的冷漠之色,爲什麼獨獨是裴王爺?闕雲笑容僵硬了一下,一抹無奈何愧色閃過了眼瞳。

因爲算準了時間,所以這一次終於在日落的時候來到了鎮上,而不需要在露宿在荒野,或者藉助在農家。

“公子,夫人樓上請。”一看闕雲的摸樣,小兒眼睛愣愣的瞪直了,沒有看過這麼俊美的公子,舉手投足之間皆是風情萬種的美麗,而相對的他的夫人卻遜色多了,勉強算是清秀佳人的面容,可是缺少可生機,臉上半點表情都沒有,看起來和這美公子不般配。

“準備兩個上房,先送熱水上來。”或許是見多了太多小二這樣驚豔的表情,闕雲朗聲的開口,異常溫柔體貼的扶着伊夏沫下了馬車,而原本還算熱鬧的大堂在闕雲走進來之後,一時之間,鴉雀無聲般的安靜,目光都澆築的落在闕雲的身上,沒有見過這麼美豔的男人。

白衣勝雪,隨意的套在身上,隨着走動,衣襬搖晃着美豔出塵的風姿,抹黑的發隨意的扎着,散落在肩膀上,幾縷髮絲更是調皮的貼在了那張俊美如斯的臉龐,秀媚的眉,勾人的桃花眼,白皙的臉頰上笑容款款,薄脣微揚,讓人忍不住的想要詛咒老天爺的偏愛,竟然一個男人美都日此地步。

而闕雲呵護伊夏沫的表情更是一衆女人嫉紅了眼,不過是一個尋常摸樣的女人,可是卻有這樣一個俊美溫柔的相公,反觀自己身邊的男人,不但面色不出衆,而且粗魯的要死,根本闕雲那種優雅和體貼。

而隨着小二一聲兩間上房,讓所有女人那嫉妒的眼神倏地露出了光彩,原來不是夫妻啊,也對那樣宛如天神般的男子怎麼會娶一個姿色平庸的女人爲妻呢?

客房裡,木桶裡,伊夏沫安靜的泡在水裡沐浴着,原本總是清冷淡漠的眸子,此刻卻漸漸的展露出一股凌厲,讓那面無表情的平凡臉龐此刻亦展露出一股異樣的風姿,那不是尋常美麗女子的美麗,而是屬於她特有的氣息,如同褪去了平凡,此刻的她卻是冷厲強勢的,堅定的眼神散發出一股傲然於世的氣息。

沐浴之後,洗去了一天的疲憊,闕雲和伊夏沫在大堂裡吃着晚飯,兩個人,按照常理該吃不了多少東西,可是那八仙桌上滿滿一桌的菜餚,讓伊夏沫平靜的臉龐之上終於有了一絲的裂痕。

“太多了。”從葷到素,從時令水果到酥餅糕點,整整十多個盤子,不要說兩個人,就算是一桌人吃也夠了。

“娘子你現在需要好好補身體嘛。”渾然不認爲自己浪費,闕雲嘴角染笑的開口,體貼的替伊夏沫夾着菜,如今他可以照顧了她,就讓他多照顧她吧。

沒有再開口,伊夏沫低頭安靜的吃着飯,倒是大堂裡,幾桌客人喧譁的談論聲不時的傳了過來,不過也都是最尋常的瑣事,偶然也會說到皇城裡的事情,不外乎是裴傲回到了皇城,局勢立刻調轉過來,突厥也安靜了,不敢再騷擾蒼紫王朝的邊境。

“喲,這不是闕雲公子嗎?”就在伊夏沫和闕雲安靜吃飯的時候,一道輕浮的嗓音響了起來,幾個身影快速的站在了桌子邊,而站在最前面的確是一個肥圓的胖子,年紀倒也不大,也就二十多歲的摸樣,可是肚子卻已經挺了起來,此刻一手肥手正託着滿是肥肉的下巴,色迷迷的小眼睛盯着在闕雲的臉上。

“認錯人了。”餘光快速的掃過眼前的富家闊少,闕雲漠然的開口,依舊體貼的給伊夏沫夾菜,那一貫邪魅的笑容此刻卻已經冰冷了幾分。

“認錯?哈哈,除非你換了這張臉,除非你不是小倌館裡的小官。”胖子大少淫蕩至極的笑着,肥手卻已經在同時伸了過去,挑起闕雲纖細的下巴,肥肉渾圓的臉上表情愈加的猥瑣,“當初少爺我可是後悔沒有包了你,沒想到如今你竟然到了少爺我的地盤上來了。”

啪的一聲,手中的筷子打上胖大少那放肆的臉,闕雲桃花眼裡漾起一抹笑,冰冷冰冷的,那是殺機展露的陰冷笑容。

“媽的,不過是一個人人可以上的小倌,竟然敢和本少爺叫板,你以爲你站在誰的地盤上嗎?”十指連心,當手指被筷子打中,胖大少吃痛的叫着,扭曲着胖臉,憤怒而兇狠的瞪着休閒吃飯的闕雲。

“你們都是死人嗎?沒看見少爺我被人給打了,還不給版少爺將這個賤男人給抓住,本少爺就要當着這所有人的面上了這個賤男人!”粗俗不堪的咆哮着,胖大少對着身後的家丁吼着,目光憤怒的盯着眼前的闕雲,等會他就知道誰纔是真正的大爺。

“娘子,你繼續吃飯!”邪魅不已的輕笑着,闕雲溫柔的對伊夏沫開口,隨即白色的身影一動,如同一片浮雲一般,衆人只感覺眼前一花......

“啊!”

“救命哪!”

殺豬般的哀嚎聲吃痛的響了起來,橫七豎八跌在地上的家丁們扭曲着臉,痛苦不已的慘叫着,根本沒有看清楚是怎麼回事,人卻已經躺在了地上,不是被卸去了手,就是被卸去了腿,骨折的巨大痛苦之下,一個個都承受不住的哀嚎着。

“這位公子,我認錯人了,真的認錯人了。”臉色煞白成一片,胖大少看着四周的躺在地上慘叫的家丁們,對着步步逼近的闕雲連連的擺手,臉上哪裡還有剛剛囂張之色,色字頭上一把刀,果真半點不會錯。

依舊只嘴角噙着冷笑,看着那宛如豬手般拼命搖晃的肥手,闕雲目光裡冷光倏地閃過,卻聽見一聲慘叫至極的嚎叫聲響起,手骨被折斷下,胖大少吃痛的跌跪在地上,捧着痛的發抖着手叫喚着。

“娘子,我們回房吧。”嫌惡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胖大少,闕雲眼裡閃過一絲嫌惡,回頭,對着伊夏沫邪魅一笑,和放下碗筷的伊夏沫向着樓上的客房走了去。

入夜,白天喧鬧的客棧卻已經是一片的安靜裡,黑暗裡,睡在牀上,伊夏沫從沒有感覺到少了什麼,可是在習慣了裴傲的懷抱,習慣了他那樣強勢而溫柔的擁抱之後,伊夏沫下意識的蜷縮了身體,暗黑的眸子裡此刻寫滿了對裴傲的思念。

而此刻,幷州城裡,從忙碌的公文裡擡起頭來,裴傲冷峻的臉龐愈加的瘦削,擡手揉了揉疲憊不已的眉宇,深邃的目光悠遠的看着夜色,一城之隔,他原本想通知睿兒,讓他利用手中的暗衛查找夏沫的下落,卻不曾睿兒竟然已經將所有的暗衛派出去散步他真實身世的消息,如今想要查找她的下落更是難上加難。

笨丫頭,你什麼時候纔會想起本王,想要主動的找本王!閉上眼,安靜的夜裡,凝重的嘆息聲響起,裴傲握緊了左手,右手習慣的撫摸上那戒指,鳳修必定對她隱瞞了所有的消息,她若是不主動找自己,會一輩子都不知道真像。

睡下沒多久,伊夏沫突然聞到一股煙燻味,黑暗裡,單薄的身影快速的起牀,而幾乎在同時,外面的樓下卻已經傳來了恐慌的喊叫聲,“失火了,失火了。”

“那個胖子!”伊夏沫穿好衣服,火光已經掩映在了夜空裡,闕雲快速的走到了過來,看了一眼樓下兇猛的火勢,無奈的對着伊夏沫一笑,“客棧外都倒了酒,火勢已經求不了了。”

“嗯,走吧。”看來是白天的胖大少不甘心的回來報復,竟然在客棧外倒滿了酒和油,點了火,也不顧客棧裡的其他人,想要燒死闕雲報仇。

嘈雜聲來,救火聲,尖叫聲響成了一片,闕雲卻已經帶着伊夏沫上了馬車,原本還以爲可以安心的睡一晚,卻不想竟然還是錯過了,也至少連夜上路,“娘子,你睡吧,我會趕得慢一點的。”

馬蹄聲悶沉的響着街道上,漆黑的深夜裡,闕雲趕着馬車向着下一個方向緩緩的行了去,外面漆黑一片,連星星都被雲層給遮擋住了,隱隱的,只有一絲昏暗的光亮,根本看不清楚外面,不過闕雲是習武之人,即使在漆黑一片的夜裡,視線卻已經好得很,馬車也趕的平穩。

第二天正午,八月的天氣炎熱的厲害,闕雲將馬車停在了樹林裡,抹去額頭之上的汗水,對着伊夏沫輕快的笑了起來,“娘子,林子裡有一條小河,外面中午就在這裡休息一下,我抓魚給你吃。”

碧綠如茵的樹林裡,絲絲的涼風吹了起來,伊夏沫坐在一個樹樁之上,河水裡,闕雲將錦袍給系在了腰上,輕輕的河水,白亮的光線之下,闕雲手握着一條魚,對着伊夏沫高高的舉起,嘴角有着勝利的笑容,宛如頑皮的山野男孩。

“娘子,再抓一條,我們午餐就有着落了。”將手裡肥美的魚扔到了岸上,闕雲桃花眼裡滿是輕快明朗的笑容,再次的彎下腰在河裡抓起魚來。

片刻的時間,樹林裡,卻有着淡淡的魚香味飄散開來,闕雲背靠在樹幹上,看着熟練的烤着魚的伊夏沫,陽光從樹葉的縫隙裡鏤空的照射下來,點點的落在邪魅的俊彥上,勾勒出一副慵懶美男圖。

“你還準備瞞我到什麼時候?”轉動着手中駕着魚的木棍,伊夏沫視線看着燃燒的火焰,清幽的嗓音不帶一絲感情的響了起來。

“娘子,你說什麼?”一驚,闕雲直起身體,視線銳利的看向烤魚的伊夏沫,那平靜的側臉沒有什麼表情,如同剛剛那語出驚人的話不是她說的一般。

“昨天的胖大少和客棧裡的人都是安排的吧,夜裡放火燒了客棧,我們連夜出發,你偷偷的轉了方向,這條路並不是去皇城的。”一字一字,伊夏沫說的平靜,擡起眼,看了一眼笑容僵硬的闕雲,隨後再次平靜的低頭烤着魚。

164章 玩弄夏沫

片刻的安靜,只有一旁木柴燃燒的噼啪聲響着,闕雲那一瞬間的震驚已經褪去,轉爲一絲淡淡的苦澀,魅惑的撐起身體,凝望着伊夏沫的眼睛裡有着讚賞之色,“娘子原來你已經發現我改變了線路。”

因爲不想讓她知道他們不是去皇城的方向,可是如果白天趕路,她必定會察覺到,所以闕雲部署了一切,原本以爲趁着也趕路,她在馬車裡根本不會發現了他掉轉了方向,可是沒有想到,她竟然還是察覺到了。

“可是,娘子究竟是哪裡有了漏洞?”雖然這計劃並不完美,也不是什麼精密的佈局,可是闕雲不解的是,伊夏沫究竟是如何發現他的一切的,客棧裡的人,還有夜晚的放火,都是順理成章,她究竟是如何察覺到的。

“一開始,你將我從將軍府帶走的時候。”伊夏沫轉動着木棍,沒有回頭去看闕雲那張震驚的俊彥,從一開始,她就知道了一切,所以一路之上,她纔會察覺到改變了方向。

“娘子,你是說從我帶你離開將軍府的時候,你就已經懷疑我了?”不敢相信着,闕雲愣愣的看着眼前平靜如水的伊夏沫,這麼說,這一路上,他的佈局,他精心的安排,在她眼裡無非是一個笑話而已,她早已經察覺到了一切。

“是。”魚香愈加的濃郁,伊夏沫點了點頭,目光落在自己的戒指上,從一開始她就沒有相信過闕雲,可是那時,爲了保住孩子,所以她別無選擇。

靜靜着,闕雲看着伊夏沫,心頭苦澀愈加的濃郁,清朗的嗓音裡有着滿滿的無奈,“裴王爺真是幸福,居然有娘子你如此的信任。”

“所以當時如果不是因爲我可以救下孩子,娘子你必定不會和我離開,對不對?”原本以爲自己可以將她從裴王爺身邊,是因爲裴王爺傷了她的心,可是闕雲根本沒有想到一開始,她就知道自己是有目的的將她帶走,更不是因爲對裴傲的傷心,失望。

“是。”如果不是因爲腹中的孩子,伊夏沫不會離開裴傲,從來不知道自己會思念會那麼的想念一個人,想念他在身邊的感覺,想念他冷峻臉龐之上浮現而出的溫柔,想念他偶爾像個孩子一般無賴的粘在她身邊。

“如果孩子真的流掉了,娘子你還會和我離開將軍府嗎?”明知道會是這樣的答案,闕雲卻還是忍不住的開口詢問,爲什麼她對裴王爺能如此的深情。

“不會,沒有人比裴傲更重要。”伊夏沫堅定的開口,清幽的目光裡沒有絲毫的遲疑,孩子,雖然到如今她還是有些奇怪腹中多了一個孩子,可是對她而言,沒有人比裴傲更重要,即使是這個沒有出世的孩子。

或許就是因爲這樣,自己纔會傾心於她吧,闕雲接過伊夏沫遞過來的烤魚,濃郁的香味沁入鼻中,她總是如此的特立獨行,即使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即使裴傲這樣的傷害了她,她卻依舊不離不棄。

“你將我帶離皇城的方向,是要去突厥嗎?”伊夏沫平靜的吃着烤熟的魚,平靜的開口,之前因爲孩子不穩定,所以她只能臥牀休息,而如今孩子已經沒事了,所以在闕雲改變方向之後,伊夏沫沒有任何的遲疑點破了他的佈局,因爲她要去的方向依舊是。

“是。”如今再隱瞞已經沒有必要了,闕雲又恢復了邪魅懶散的笑容,白色的身影悠閒的靠在樹杆上,手裡握着烤魚,桃花眼裡流光溢彩的閃爍着光芒。

“我不會和你離開的。”伊夏沫異常平靜的開口,側對着闕雲的身體終於轉了過來,清瘦的臉龐上有着無容置疑的肯定,她去的方向該是皇城。

他其實一開始就知道,如果她知道了不是將她帶去皇城,她必定不會再和他一起的,闕雲緩緩的站起身來,看了一眼手中的烤魚,將木棍插在了地上,“娘子,我最不願意傷害的人就是你。”

“你攔不下我的。”伊夏沫也站起身來,稀疏的陽光灑落在闕雲白色的身影,伊夏沫異常平靜的開口,“你不會殺我,可是我會殺了你。”如果他依舊阻攔她的話,伊夏沫知道她即使不殺了闕雲,也不會心慈手軟。

“娘子你很殘忍,知道我無法對你動手的。”不要說她懷了孩子,就算是往日的她,闕雲也知道自己無法下得了手,先愛上的人註定是痛苦承受的一方,悠然一笑,闕雲仰頭看着綠蔭之上的日頭,“娘子,你忘記了兩個人吧?”

一剎那,伊夏沫冷漠的面容之中閃過一絲的震驚,片刻之後,楊柳和音璇的名字浮現在了腦海裡,原本滑落到掌心裡的匕首再次的收了回去,若是以前,她可以不在乎任何人,可是,此刻,伊夏沫發現她的心竟然猶豫了。

“你不會傷害她們!”堅定的開口,伊夏沫平靜的目光探尋的看着眼前的闕雲,如果自己不跟着他回突厥,闕雲應該也不可能傷害楊柳和音璇。

“是,因爲娘子,我不會,可是娘子有一個人會。”先愛上的那個人註定了是悲哀的,闕雲懶散的輕笑着,眉眼之中有着苦澀閃過,“楚情會。”

楚情,那個曾經江南的才女,曾經和裴傲一定終身的女人,可是卻被伊嘯給毀了,到頭來,她竟然根本不是真心對待裴傲。

“原本楚情重新化身爲宮女回到蒼紫王朝是要對付裴王爺的,可惜,裴王爺生性冷酷,即使是當初曾經許過終身的女子,即使她被伊嘯毀了,裴王爺卻依舊沒有將楚情帶回裴王府。”闕雲淡淡的開口,嗓音裡有着一絲的冰冷,爲了報仇,他們不在乎自己的身體,不在乎尊嚴被踐踏,因爲這樣的臥底纔不會被任何人懷疑。

所以即使到如今,裴王爺和楊柳也根本不會想到楚情從一開始的出現就是爲了報復而已,當年,楚情被伊嘯擄走,百般折辱之後,原本以爲可以挑撥裴王爺和大燕朝之間的戰爭,卻沒有想到裴王爺還是忍住了仇恨。

所以楚情這麼多年一直隱忍在大燕朝,探查一切的消息,隨著伊嘯重新回到蒼紫王朝,原本以爲可以第二次潛伏到裴王府,可惜裴王爺爲了夏沫,根本不讓楚情進王府,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到了楊柳五樓所在的紅袖樓。

“我和你走,放了楊柳和音璇。”回頭看了一眼皇城的方向,伊夏沫漠然的握緊了拳頭,究竟是怎樣的仇恨,讓他們不惜一切代價的部署這麼多年。

“放心,只要娘子隨我走,她們不會有危險的。”側過目光,不忍心去看伊夏沫那樣的側面,雖然依舊是平靜,卻是隱忍着不捨,那樣的表情讓闕雲感覺自己像是一個儈子手,甩去不該有的情緒,闕雲這才道:“娘子,你究竟問什麼會懷疑我?”

“你和鳳修都不知道吧,在一開始,熊大夫就偷偷的告訴我我有了孩子。”那個時候伊夏沫並沒有在意,可是在熊大夫死了之後,在鳳修有意引導她在書房聽到那番話,伊夏沫彩才明白,原來是熊大夫暗中幫了她,所有人都以爲她不知道孩子的事,包括裴傲包括鳳修。

鳳修篤定了裴傲不會說出流掉孩子的原因,所以鳳修用自己和闕雲的事情來當裴傲嫉妒流掉孩子的理由,想讓自己對裴傲失望,以爲裴傲不信任自己,然後讓闕雲再將自己帶離,可是自己從一開始就知道了孩子,而且是在當初離開皇城的時候有的,裴傲也知道,所以和闕雲的私通根本是無稽之談。

(詳細解釋一下,熊大夫一開始就告訴了伊夏沫孩子的事情,可是卻隱瞞了裴傲和鳳修,所以他們都以爲夏沫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了孩子,熊大夫死後,鳳修故意引夏沫跟在他身後,開棺驗屍,讓伊夏沫知道熊大夫並不是意外死亡,而是裴傲殺的,想要夏沫對裴傲有懷疑。

之後,裴傲在熊大夫死之後,又重新安排了劉大夫,然後讓他在夏沫的藥裡放了藥,鳳修再故意打翻藥碗,引起夏沫的再次懷疑,這樣就有了書房裡的一幕,鳳修責問裴傲流掉孩子的狠毒,因爲他篤定裴傲是不可能說出原因的,然後又用闕雲的事情來中傷裴傲,讓暗中偷聽的夏沫以爲裴傲之所以流掉孩子是因爲他對她的不信任,以爲她和闕雲有染,所以寧可流掉孩子。

鳳修原本以爲夏沫突然知道了自己有了孩子,又突然被裴傲流掉,那樣的背叛和不信任,會讓伊夏沫對裴傲絕望,所以鳳修再讓闕雲將她帶走,名正言順。

可是鳳修不知道伊夏沫是第一個知道孩子的事情,熊大夫在伊夏沫最早被闕雲下藥,口不能言的時候就給她診治過,那個時候已經有孩子了,可是熊大夫卻沒有說,然後被裴傲找到帶回將軍府邸的時候,熊大夫依舊給夏沫診治過,還是沒有說孩子的事情。

直到夏沫被大燕朝殘兵襲擊,才告訴她有了兩個多月的身孕,其實熊大夫已經間接的告訴了伊夏沫自己的身份不只是一個大夫。

夏沫原本就聰明敏銳,她立刻明白熊大夫身份不簡單,之後熊大夫死,一切的一切,伊夏沫早已經猜透了,可是她不明白爲什麼裴傲到最後依舊不願意告訴她流掉孩子的原因,所以爲了腹中的孩子,她跟着闕雲離開,卻不是不信任裴傲)

“所以你一開始就沒有信任我和鳳丞相。”明白的笑了起來,闕雲低聲一嘆,機關算盡,他們卻忘記了熊大夫的醫者父母心,他縱然是他們的人,卻在最開始的就選擇了幫助她,告訴了她真相,讓自己和鳳丞相還以爲她什麼都不知道,一步一步的部署,看着她走入他們設計好的陰謀,如今才知道,她根本早已經明白了一切。

“可是你們抓了音璇和楊柳不是嗎?”究竟自己還是太單純了,如果是裴傲,如果是他,他必定不會讓音璇和楊柳被抓,鳳修太瞭解自己,所以他讓闕雲帶自己走,讓楚情將音璇和楊柳抓走。

“當時在咸豐城外,董婉兒帶兵伏擊和你和楊柳的黑旗軍,雖然你逃脫了,可是損傷慘重,楊柳亦是受了重傷,所以纔會被楚情給偷襲到,至於音璇,當初你讓她去追趕鳳丞相,不想讓錦衣衛和裴王爺暗衛起衝突,卻沒有想到我會半路攔截了她。”音璇對闕雲不會有任何的防備,所以纔會被擒,而鳳修也明白伊夏沫早晚會察覺到不對勁,所以事先就做好了打算,即使伊夏沫發現了,卻也只能去突厥一條路可以走。

八月十五日,鳳修領旗下的錦衣衛和裴傲在幷州城和皇城交界的平原發生了激烈的戰役,那一天,原本該是中秋團圓的日子,可是那一日,卻是血流成河的悲壯。

激戰整整打了一天一夜,鮮血染紅了硬實的土地,可終究是師出無名,縱然鳳修手裡有着錦衣衛,可是裴王府的暗衛也是以一敵百的精英,那一戰,到最後已經成了血拼,雖然沒有強勢的陣型,沒有黑壓壓一片的士兵,可是那卻是最兇猛激烈的戰役。

“皇叔,小皇叔。”入夜,白日的一戰以裴傲的軍隊勝利告終,皇城城門打開,第一個跑出城門的卻是裴睿,只是那龍袍早已經換了下來,依舊是他的湖藍色錦袍,喜悅的笑容裡神采飛揚。

“本王一會再找你算賬!”看着笑的奸詐的裴睿,裴傲冷哼一聲,太多的事情需要他處理,而更重要的事情是找夏沫的下落。

一整夜,不時有士兵快馬加鞭的到了裴王府,報告最新的情況,同樣這一夜,各路暗衛卻也從皇城外各條道路送回了消息,只是所有的消息卻都是失望,根本沒有伊夏沫的下落。

“這怎麼可能呢?從鳳修開始叛國,我們就已經派人封鎖了皇城外所有的出口道路,一隻蒼蠅根本都飛不出去,小沫兒怎麼就這樣失蹤了呢。”疲憊着,衣服上還沾着血跡,裴九幽癱坐在椅子上,目光疑惑的開口,窗戶外,天色已經漸漸明亮起來了,鳳修離開的人馬之中根本沒有小沫兒的下落,而且在戰場上,小沫兒就算對二哥失望,也不可能這樣雖鳳丞相離開。

峻冷的臉上有着沉思的凝重,裴傲攥緊了拳頭,目光落在左手的戒指之上,深邃如潭的黑眸裡狠絕閃過,低沉的語調也多了份蒼白,“將所有的暗衛都撤回來。”

“什麼,二哥?爲什麼?難道說你不找小沫兒了?”驚詫的站起身來,裴九幽錯愕不解的看着神色凝重的裴傲,二哥說的這是什麼話?難道要放棄尋找小沫兒了。

“我們中計了,夏沫從一開始就不在皇城,不過是鳳修聲東擊西的計謀而已。”鳳修,那個常年病弱,面色蒼白的男人,心智計謀果然厲害,裴傲冷厲的笑着,好一個計中計,從鳳修離開皇城,到設計將夏沫帶走,他就沒有要將夏沫帶回皇城,可自己卻中計了。

“所以小沫兒此刻只怕已經了蒼紫王朝的過境,到突厥去了。”裴九幽思緒快速的轉動着,在裴傲的點撥之間卻已經快速的明白過來,鳳修果真大膽,原本以爲他如此在乎小沫兒,必定會親自將小沫兒放在身邊,可是他竟然冒險讓小沫兒同別人去突厥。

“可是二哥,鳳修不擔心小沫兒中途發覺之後,要回到蒼紫王朝嗎?”鳳修爲了小沫兒也算是冒了風險,可是如今爲什麼卻放心小沫兒單獨上路,其實也正是因爲知道鳳修在乎小沫兒,所以纔會以爲小沫兒必定在皇城。

是啊,正是因爲這樣以爲,裴傲才認爲鳳修必定會將她帶在身邊,卻沒有想到,鳳修卻兵行險招,原本冷厲的神色緩緩的褪去,轉爲一股深沉莫測之色,“九幽,你沒有察覺到一絲怪異的地方嗎?”

“什麼怪異的地方?”裴九幽睜大眼看着眼前的裴傲,快速的將事情從頭到尾的過了一遍,二哥要流掉小沫兒的孩子,鳳丞相趁機設計了一切,所以將小沫兒帶走了,卻並沒有帶着小沫兒回皇城,而是讓小沫兒獨自上路,這其中有什麼怪異的地方嗎?”

要說只能說鳳修對小沫兒真的用心了,不但以身冒險的去了咸豐城,不是強行的將小沫兒擄走,而是設計讓她和二哥反目,如今,更是讓他們誤以爲小沫兒一直在皇城,才導致瞭如今的結果。

“楊柳和音璇道如今都是消息傳回來,人卻失蹤了。”緩緩的開口,裴傲看着窗戶外漸漸白亮的天幕,鳳修行事如此的小心謹慎,他既然敢讓夏沫獨自上路,必定有了完全的應對措施,如今看來,楊柳和音璇或者都成了人質。

臉色煞白的變了變,裴九幽思慮着,因爲鳳修佔據皇城,各地的也有叛亂,所以這麼多的事情之下,他根本沒有想到樓主和音璇失去了蹤影,可是如今聽二哥一說,這才明白過來,音璇傳信說在皇城,可是到如今,他們已經佔領了皇城,鳳修也帶着殘兵殺破重圍離開了,音璇沒有理由不出現,樓主自從黑旗軍重創之後,情緒就是陰晴不定,裴九幽只以爲她不知道去了哪裡,卻沒有想到過樓主可能被挾持了。

突厥的皇都——裡格城。

不同於蒼紫王朝的宮殿巍峨,放眼四周,卻都是少數名族的屋檐,白色圓頂式的樓宇,遠遠看去像是一個個蒙古包一樣,街上穿梭而來的都是身材驍勇的行人,無論男女,都是格外的魁梧,腰間頭上也都佩戴了許多的掛飾,走起路來,哐哐噹噹的響着。

就在伊夏沫漠然的看着馬車車窗外時,一隊快馬迅速的從遠處狂奔而來,粗魯的吆喝聲裡,兩旁的行人驚恐的躲閃開來,一時之間,街市之上亂成了一團。

“籲!”隨着馬背之上人的吆喝聲,駿馬嘶鳴着揚起前蹄,猛的停了下來,“嘖嘖,這裡面就是三皇帝看中的女人。”

“太子殿下,請你自重!”就在那馬鞭要撩開馬車簾子的時候,車轅之上趕馬車的闕雲冷聲的開口,一貫邪魅放蕩之色早已經收斂,狹長的桃花眼裡此刻卻是冷漠的疏離,隱隱的,甚至夾雜着一絲的仇恨。

“這麼多年不見,你倒是越來越美了,當年被本殿壓在身下時,不過還是個雛。”輕蔑的視線看向抓住馬鞭的闕雲,太子歌狼放聲狂笑着,身後一羣跟隨的侍衛也都譏諷的笑了起來。

一時之間,低低的嘲笑聲響起,闕雲陰柔俊魅的臉上冷色凝聚,握緊了手裡的馬鞭,當年的一幕一幕如同潮水一般從眼前浮現而過,曾經那個天真無邪的少年,自從走上了不歸路。

馬車簾子緩緩的掀開,阿史那歌狼隨即將視線看向從馬車裡露出面容的伊夏沫,白色的衣裳,隨意紮起的頭髮,素面朝天,瘦弱的沒有一點肉的臉龐,面無表情,不要說美,即使皇宮裡的一個暖侍女也比她好看。

“這就是三皇弟帶回來的女人?”歌狼嫌惡的看着伊夏沫,這個女人還不如闕雲來的美豔,而且那副身體瘦的沒有幾兩肉,抱在懷裡還嫌磕骨頭。

“太子殿下,請你自重!”闕雲冷冷的開口,再次的重複,鬆開手裡的馬鞭,轉身對着一旁的伊夏沫,原本冷漠的臉龐隨即轉爲了一貫的笑容邪魅,“離三皇子的府邸還有一段路,進馬車坐好。”

“我們突厥的女人都是騎馬,坐馬車成什麼樣子。”原本還想着看看鳳修從蒼紫王朝帶回了什麼樣的女人,沒有想到只是這樣一個平凡無奇的瘦弱丫頭,歌狼興致全無,懶懶的開口,“還不讓出一匹馬來,讓我們看看三皇弟的女人是如何騎馬的。”

蒼紫王朝的女人和大燕朝一樣,素來講究女子無才便是德,更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所以歌狼不過是想要刁難伊夏沫,趁機羞辱闕雲而已。

“太子殿下,伊小姐身體不適,騎不得馬。”闕雲冷聲的開口,擡起眼,漠然的視線看着眼前的歌狼,若不是他是太子殿下,若不是因爲長久之計,他早已經殺了眼前這個曾經狠狠折磨,羞辱過他的男人。

“本殿的話你也敢質疑!”眉目一冷,歌狼狠聲開口,視線裡多了一份陰鶩,手中的馬鞭啪的一聲向着闕雲的身手抽了過去。

沒有任何的躲藏,闕雲冷清的視線看着得意的歌狼,等待着馬鞭抽在身上的痛,不管是等一年,兩年,還是十年,他會等到報仇雪恨的時候。

闕雲?疑惑着,可是在馬鞭抽過來的瞬間,卻在衆人的視線裡,一隻雪白的手詭異的伸了過來,馬鞭被握在了手心裡,掌心突然用力,在歌狼被動的往前一晃時,伊夏沫卻突然色鬆開手,重心不穩之下,原本馬背上的歌狼隨即從馬背之上跌了下來。

瞬間,歌狼一個翻身,穩穩的站在地上,一雙眼驚奇而錯愕的看了一眼面容平靜的伊夏沫,隨即一股玩味的笑容浮現在了臉上。

“好,夠彪悍,本殿喜歡。”放聲大笑着,歌狼快速的向着馬車上的伊夏沫走了過去,在整個裡格城,甚至整個突厥,還沒有一個女人敢和他動手的,她是第一個。

“太子殿下!”闕雲清朗的嗓音裡多了份嚴肅,戒備的看着眼前的歌狼,側身將伊夏沫給擋在了身後。

“滾開!”原本還算平靜的臉龐突然猙獰起來,歌狼厲聲一呵,怒目瞪着擋在面前的闕雲,陰冷的笑着,“不想死的,就給本殿滾開!”

平靜的目光看着擋在身前的闕雲,伊夏沫安靜的下了馬車,漠然的阻止了要開口的闕雲,這纔將視線轉向眼前的歌狼,雖然不知道究竟過去發生了什麼,可是聽着剛剛歌狼那侮辱的話,伊夏沫霜冷的眸子冷了幾分,歌狼那樣不屑而輕蔑的眼神,讓她再次的想起#島那些變態的研究者。

“不錯,雖然沒有什麼姿色,不過倒對本殿的胃口。”雙手環胸,視線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伊夏沫,歌狼輕佻的笑着,挑了挑下巴,對着身後的侍衛道:“將人給本殿帶回宮裡,等本殿玩夠了,再讓三皇弟來本殿那裡領人。”

“找死!”櫻紅的薄脣裡吐出兩個字,一路之上,因爲音璇和楊柳的事情,伊夏沫一直憋屈着一股怒火,而此刻,歌狼那粗俗不堪的話,讓伊夏沫突然憋屈的怒火倏地找到了發泄的渠道,眸光一寒,冷色展露在清瘦的小臉上。

剎那!出拳如同幻影,而原本沒有防備的歌狼也在伊夏沫一拳之下,身體連連後退兩步,腹部劇烈的痛了起來,五臟六腑似乎都被她那看似輕巧的一拳給打碎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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