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少白回了皇城,楊柳葉去查找關於闕雲真正的身份,隨意居,殷莫非成了最閒的一個人,每天伊夏沫都沒日沒夜地學着武,而裴傲則是更加的忙碌,除了教授伊夏沫武功外,更多的時間都忙碌在岷江城的水患上,日以繼夜地尋找着處理春季水患的問題。
又是大雨傾盆的天氣,屋子裡似乎都泛着潮氣,黑暗裡,只有書房的燈光亮着,即使是深夜時分,裴傲欣長的身影被桌上的蠟燭拉得很長很長,一片的安靜裡,除了屋子外的雨聲,就只有翻動紙張的聲音。
就在這樣黑暗裡,一道黑色的身影快速地躲避開了隨意居外防守的暗衛,動作異常迅速地躲避開,大雨蓋住了他的腳步聲,看了一眼書房的方向,隨後向着不遠處的院落快速地行了過去。
因爲每天有七個時辰都用在學武上,牀鋪上,伊夏沫沉睡着,直到那黑影接近了牀邊才警覺的醒了過來,迷濛的雙眼剛一睜開,看見那黑影,伊夏沫動作異常迅速地一把揪起被子,起身的同時快速地將手裡的杯子扔向了闖入者的身上,而聚集起真氣的一拳猛烈地擊打向牀邊闖入者的小腹上。
“小沫兒,你謀殺啊。”殺豬般的嚎叫聲響在了大雨傾盆的夜裡,裴九幽吃痛地慘叫着,捂着肚子連連地後退,一手快速地扯下臉上黑色的麪筋,露出一張痛得扭曲在一起的俊顏,“小沫兒,我千里迢迢地溜來見你,你就給我一拳,再往下一點,我可就要斷子絕孫了。”
“九幽?”黑暗裡,看見那張熟悉的臉龐,伊夏沫微微一愣,清冷的臉上快速地閃過一絲喜悅,隨後又歸於漠然的平靜。
“小沫兒,你不是沒有內力嗎?”偷襲不成,反而被揍的腸子都絞在了一起,裴九幽這才揉着小腹站直了身體,一臉懷疑地看向伊夏沫,疑惑一愣,隨即道:“二哥教你的。”
“你從皇城來,看見他沒有?”想起畢少白,伊夏沫原本就清冷的臉色更加的黯淡,幽幽地開口,視線轉向了窗戶外,明知道畢少白離開是最好的選擇,可是卻忍不住地去想他過得好不好,回道皇城有沒有被太后和範家的人刁難。
“皇上和太后既往不咎,已經恢復了他的將軍一職。”響起自己質問時畢少白竟然爲了大將軍的位置放棄了小沫兒,裴九幽就感覺到一陣惱火,俊美的臉龐也不由得染上一絲怒意,冷然道:“小沫兒,你還理會他做什麼?就算給不了你安定的日子,也不該將你丟給二哥,獨自回皇城。”
“夠了,不許你這樣說他。”消瘦的臉龐倏地一沉,伊夏沫冷聲地開口,銳利的目光嚴肅地看向裴九幽,她不許任何人這樣看不起畢少白,其實是她配不上他而已。
“小沫兒,好好好,我不說畢少白。”明白伊夏沫眼裡的認真,裴九幽懶散地一聳肩膀,勾起一把椅子坐了下來,想起自己來這一趟的目的,不由得道:“小沫兒,你告訴我二哥是不是一開始就知道你在豐陽城。”
“是。”提起裴傲,伊夏沫不由得想起當時在凹凸山,那些誓死守在山林入口的暗衛們,雖然沒有說,可是前幾天看見殷莫非調動人手,那一次,裴王府的暗衛也死了不少人。
“二哥這隻老狐狸,果真又騙了我!”咬牙切齒地低咒着,枉他還以爲二哥爲了皇城參將一職將小沫兒放棄了,原來二哥根本就知道小沫兒在豐陽城,不但騙了自己不說,範家人此刻只怕一個個氣得臉色鐵青,腸子都綠了,原本以爲用一個皇城參將一職就將毒殺太后的案子審理權拿到了手,可是到頭來,都在二哥的佈局裡,一箭雙鵰。
習慣的每次處理完公務,都會從她的門口走過,聽着那平靜的呼吸聲,可是當從書房裡走出來向着伊夏沫的屋子走近的時候,這才發現裴九幽竟然從皇城溜了出來。
“二哥,偷聽可不是好習慣。”帶着邪魅的笑容,裴九幽刷的一下拉開了門,懶散地依靠在門框上看着撐着傘站在大雨裡的裴傲,二哥這隻狐狸,究竟還有什麼是他所算計不到的。
“既然來了,就幫我處理豐陽城的水患。”邁步走向了屋子裡,裴傲拍打着衣服上的雨水,視線掃了一眼站在牀邊的伊夏沫,這才轉身對着門口的裴九幽開口。
“不是吧,二哥,我不要從一個火坑又跳到另一個火坑。”再次發出慘叫聲,裴九幽一臉後怕地猛搖頭,在皇城處理朝政的十多天,他可是整整瘦了一圈,被那些大臣們給念得耳朵都要幻聽了,他纔不要再到豐陽城裡處理水患。
目光流轉着,詭異裡,裴九幽壞壞地笑着,看着屋子裡的伊夏沫,快速地轉身走了過去,一把搭過她纖瘦的肩膀,渾然不在意裴傲那冷沉了幾分的黑眸,朗聲笑道:“二哥,我教小沫兒武功,這樣二哥就有時間處理水患的問題了。”
“是嗎?這可是你自己選擇的。”似笑非笑着掃了一眼裴九幽,似乎又回到了當初在裴王府的時候,那時候她對畢少白還不曾心動,只是單純的將他看做朋友而已。
“當然,我寧願面對着小沫兒,也不想去處理那些頭疼的政務。”渾然沒有察覺到裴傲那深思的淺笑,裴九幽拍着胸口保證着,知道第二天才知道爲什麼裴傲那樣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
空蕩蕩的屋子裡,看着依舊要繼續地伊夏沫,腰痠胳膊痛的裴九幽無力地靠在了牆壁上,一臉後怕地看着不知道累的伊夏沫,哀嚎地開口,“小沫兒,你不累嗎?我們已經練了幾個時辰了。”
“不累。”毫不客氣地打碎裴九幽想要休息的期待,伊夏沫平靜地開口,再次地握緊手中的長劍,身影迅速地一掠,騰空而起,向着裴九幽再次發起了攻擊。
從早晨到晚上,除了中午吃飯休息的那一刻鐘時間,整整六個時辰,她根本沒有半點休息過,裴九幽蒼白着一張臉,任命地向着書房走了去,面對小沫兒不要命地聯繫,他寧願去處理政務,至少還有一條小命在。
推開書房的門,牆壁上掛着岷江流域的地圖,從書案道中間的桌子上都堆積的歷年來官員處理水患的資料,而大量堆積的資料如同一座小山一般,裴傲正鎖着眉頭,專注地看着手中的公文。
受災河段,受災縣名,死亡人數,受災人數、損失(財產、天地)、大量的資料雜亂在一起,複雜而繁瑣,要整理出來不說,最關鍵的是如何疏導江流,讓水患的損失減少到最低。
“二哥,按照大禹治理河流的理論是疏通、分流,勝過圍追堵截,你爲什麼弄出這麼多的資料?”裴九幽隨意地翻着桌上堆積的資料,不解地看着凝眉思慮的裴傲。
“能疏導的地方早已經疏導過了,可是岷江的土質沙漠化,疏導的地方水量一大就沖毀了,勞力傷財,卻沒有半點作用。”頭痛着,裴傲手指扣着桌子,深邃的目光有着煩擾,如果不是這麼麻煩,否則岷江的水患早已經處理了。
“可以修建水庫。”站在門口,看着掛在牆上的岷江流域地圖,伊夏沫突然開口,既然疏通沒有用處,修建水壩應該可以起到作用。
屋子裡,裴傲和裴九幽同時看向門口說話的伊夏沫,兩張同樣俊朗的臉上有着同樣的疑惑,不解地看向伊夏沫,異口同聲地道:“什麼事水庫?”
“和水壩一樣的傻事,在上游挖深大塘,雨季的時候水庫存滿水,然後水閘門打開,讓水流通過,這樣一層層的,到下游,這水就少了麼。然後,到了旱季,水庫裡存放的水就可以灌溉周邊地區的農田。”伊夏沫回憶着關於現代水庫的作用,看着裴傲那突然炯亮的黑眸,明白自己似乎幫到了他的忙。
“小沫兒,你是說在源頭修建一個大型的水壩,雨季的時候江水儲存起來,這樣可以減少下游的水量,而天氣乾旱的時候,再開閘放水,儲存的水又可以澆灌農田。”裴九幽一臉驚奇地看着語出驚人的伊夏沫,不曾想到她竟然提出這樣大膽的構思。
“莫非,拿本王的令牌,去豐陽城衙門,讓音大人召集所有水部的官員,本王要親自處理岷江流域的水患。”裴傲站起身來,神色激動地看了一眼伊夏沫,快速地走向了牆壁,目光犀利地盯着牆壁上的流域地圖,這樣一來,只要在上游流域多修建一下蓄水的水庫,那麼整個岷江的水患就可以徹底解決了。
“可是二哥,汛期就要到了,時間來得及嗎?”看着裴傲那真切而激動地神色,裴九幽心頭一怔,二哥這一生都放在了蒼紫王朝的朝政上,而自己卻懶懶散散地過了這麼久。
“無妨,只要水庫可行,本王就一定可以治理好岷江的水患。”心情激動着,裴傲快速地拿過桌子上的紙筆,迅速地記錄着險要的地段,“九幽,你立刻去戶部,找出所有豐陽城可以用上的勞力,本王要動用所有的勞力和衙門所有的人,一起修建水庫。”
“莫非,把支流的地圖拿過來。”渾然沒有察覺到殷莫非和裴九幽早已經離開了書房,裴傲快速地勾畫着,俊朗的臉上神情越來越激動,如果解決了水患,不但阿特族會一直安定下來,囤積的水用來灌溉農田,糧食必定高產。
快速地掃了一眼堆積的地圖,伊夏沫將一堆地圖地道了裴傲身邊,“莫非,磨墨。”接過地圖,迅速地分析着直流的第十和地形,裴傲心頭卻已經有了大致的想法,如果能趕在雨季之前,將水庫修建起來,那今年的水患不但解決,更可以囤積一批糧草,國力昌盛,到時候滅掉突厥也指日可待。
夜色越來越暗沉,天色黑了下來,迅速地在紙上勾畫書寫着,知道手腕都痠痛了,裴傲徹底地鬆了一口氣,這纔想起殷莫非早已經離開去了衙門,“夏沫。”
“還需要什麼?”整理者桌上亂成一團的公文和資料,伊夏沫回頭看向書案前開口的裴傲,這才明白他比起自己苦很多,除了之前教自己武功,甚至處理了這麼多的水患資料。
“已經差不多了,該吃飯了。”想要說什麼,可是向着這些日子和伊夏沫的冷漠相處,裴傲沉聲地開口,打開門看向大雨零落的夜裡,自己處理了這麼多資料,不曾想她的一個建議,竟然徹底解決了水患危機。
“嗯。”依舊是冷漠的態度,伊夏沫撐起傘,看向站在門口的裴傲,她在等自己,裴傲冷峻的臉色微微地軟滑下來,一手接過伊夏沫的傘,高大的身體快速地給她撐起了一片無雨的地方。
大雨裡,兩個人無聲地向着廚房的方向走了過去,老僕已經將飯菜擺在了桌上,早早地和老管家回下人房休息去了,桌子上四菜一湯早已經涼掉了。
熟練地生着火,伊夏沫重新地燒熱了鍋,將涼掉的飯菜重新倒回了鍋裡,隨後快速地翻炒着,和之前熬臘八粥時那生澀的動作完全不同。
“我來加柴火。”看着一會忙碌竈臺裡,一會忙碌鍋裡的伊夏沫,裴傲快速地走了過去,接受着竈臺邊的工作,片刻之後,菜香味瀰漫在廚房裡。
炒着菜,伊夏沫不由得響起當初在凹凸山時,那個時候,雖然開始學着生活炒菜,可是即使菜炒得焦煳了,畢少白也不曾有過任何的怨言,津津有味地吃着,如同那是世界上最美味的菜餚。
“畢少白,我……”思緒有着瞬間的混亂,伊夏沫一手端着盤子,下意識地開口,卻猛地怔住,這纔想起自己已經不再凹凸山,畢少白也離開豐陽城去皇城了。
竈臺下,裴傲目光沉寂地看着呆滯而失望的伊夏沫,驀然地站起身來,只有一個月,爲什麼畢少白就在她心裡留下這樣深的印象,甚至讓她連清冷的臉色都褪去了。
“二哥,餓死我了。”遠遠地聞到了飯菜的香味,將帶回來的大垛資料送到了書房裡,裴九幽一手拍着衣服上的水漬,笑容魅惑地看向廚房裡的兩個身影,曖昧地眨巴着眼睛,詭秘地笑道:“二哥和小沫兒看起來一場般配,果然像是對夫妻。”
什麼叫做像,他們本來就是對夫妻,裴傲冷眼瞪向裴九幽,看向神色已經恢復過來的伊夏沫,卻見她已經恢復了慣常的清冷麪容,淡漠地將碗碟擺放好,剛剛那一瞬間脫口叫出畢少白名字的脆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好好,二哥我知道錯了,你們原本就是對夫妻。”熟悉裴傲那一眼的意思,裴九幽噤若寒蟬般的一笑,快速地做到了椅子上開動起來,隨後看向一旁坐下的裴傲和伊夏沫,壞壞一笑,“二哥,昨夜我可是和莫非擠一張牀的,既然你們是夫妻,今天就睡同一房間吧,我可不要再和男人擠在一起睡覺了。”
隨意居原本就是隱蔽的住所,只有四間臥房,裴傲佔了一間,伊夏沫佔了一間,老管家夫婦一間,殷莫非佔了一間,所以裴九幽很可憐地只能和殷莫非擠在同一間房。
“我沒有意見。”吃着菜,裴傲目光意味深長地掃了一眼一旁的伊夏沫,如同沒有看見她那冷冷的眼神。
“小沫兒,你看我長得可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你忍心讓我和莫非即在同一張牀睡覺,萬一半夜,莫非一個把持不住,那我皇城小王爺一世的清白可就徹底給毀了。”唯恐天下不亂着,裴九幽慘兮兮地垮着俊顏,放下筷子的手拉着伊夏沫撒嬌地低喃。
嫌惡地一把甩開裴九幽的手,伊夏沫徑自地吃着飯菜,如同沒有看見身旁裴九幽那小狗般的哀嚎聲。
“小沫兒。”不依不饒着,裴九幽慘叫着,看了一眼自己被甩開的手,抗議地繼續道:“小沫兒,你一定是受了莫非的賄賂,莫非肯定看上了本小王的姿色,所以纔會心懷不軌,小沫兒你忍心看着小王我深夜裡被莫非給吃幹抹盡嗎?”
守在暗中的殷莫非臉龐抽搐着,看了一眼睜着眼睛胡扯的裴九幽,強忍住現身的衝動,眼觀鼻,鼻觀心,如同沒有聽見裴九幽那越說越露骨的指控。
“我的清白之身吶。”哀嚎地慘叫着,裴九幽估計忘記了他的清白之身早八百年前就給了青樓某個女人了,俊顏慘白着,裴九幽看着無動於衷的伊夏沫,忽然詭異一笑,噌的一下站起身來,飛身向着外面飛掠而去,“二哥,先下手爲強,我就先去你屋子裡睡覺了。”
雨勢小了一點,裴九幽懶散地晃着步子向着裴傲的房間走了過去,推開門,看見牀鋪上的身影,不由錯愕一怔,隨後一聲鬼哭狼嚎地叫聲響徹在隨意居里。
“二哥,你竟然在牀上還藏了個女人,難怪小沫兒不理你。“小生怕怕地拍着胸口,裴九幽快速地走到了牀邊,一把掀開牀上的杯子,呆滯地看着睡在裴傲牀上的身影。
黑色的外衣甚至沒有脫下,玲瓏有致的曲線襯托着一張絕美的臉龐,閉着雙眸,黑色的睫毛如同兩排小羽扇一般在臉上投影出可愛的黑影,髮絲微微的亂着,覆蓋在雪白的臉上,勾勒出一幅睡美人的圖畫。
半晌後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裴九幽呼吸着,看着牀上熟睡的女人,哀嚎地開口道:“樓主,你爲什麼會睡在這裡?”
“吵死了。”聽着打擾睡眠的嗓音,熟睡裡的楊柳不得不睜開眼,惡狠狠地看了一眼牀邊抱着被子的裴九幽,目光一冷,倏地伸過手抓過被子重新蓋好。
“樓主,朋友夫不可欺,你怎麼能和二哥揹着小沫兒睡在一起。”依舊不曾從剛剛的震驚裡回過神來,裴九幽痛失偶像般的看着楊柳,他最英明神武的樓主,居然是個女人已經是很大的打擊了,沒想到樓主竟然還和二哥在一起。
“不想死的滾!”被打擾的根本不能安心地睡覺,楊柳噌的一下睜開眼,一張美豔的臉上帶着狠厲,白皙的手握成了拳頭,關節咯吱聲響着,大有要扁人的趨勢。
“樓主,樓主,你要冷靜,我可是二哥最疼愛的弟弟,也算是你弟弟,你可不能對我動手。”不怕死地繼續抗議,裴九幽一臉小生害怕地快速地抱住身體一個後退,戒備地看着起身坐在牀上的楊柳,唯恐她一個動手,自己真的是屍骨無存了。
“滾出門,關門。”爲了追查闕雲的下落,楊柳已經三天三夜沒有睡覺了,最可恨的是居然什麼都沒有查出來,這樣楊柳更是火氣大得沒有地方發,只能回到豐陽城,還不曾睡覺,就被裴九幽給吵醒了。
“樓主,你不要發火,我立刻出去,立刻出去。”唯恐血濺三尺,裴九幽一面回答,身體一面快速地衝出了屋子,砰地一聲關上了房門。
樓主發怒的樣子果真嚇人,背靠着門,裴九幽後怕地搖頭嘆息,突然一陣冷風吹來,裴九幽錯愕一怔,快速地拍打着門,“樓主,你睡這裡,那我睡哪裡啊?”
認命的聳拉着腦袋,不敢去打擾楊柳的休息,裴九幽認命地向着殷莫非的屋子走了過去,幸好還有一個後備地方可以睡覺,他就不相信莫非還敢和他爭牀位。
半夜的雨淅瀝地下着,聽着敲門聲,莫非起身開門,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裴九幽,冷冷一笑,詭異地開口:“小王爺,這麼晚你來有何貴幹?”
“莫非,我擔心最近不太平,你又太勞累,所以我們睡在一起,夜裡要安全許多,至少有刺客出現,我們也可以聯手啊。”嘿嘿地笑着,裴九幽一面開口,一面向着臥房擠了進去。
“小王爺,你不擔心屬下半夜獸性大發,將小王爺給吃幹抹淨了嗎?”殷莫非木木地開口,一雙眼死死地盯着裴九幽那俊美的可以媲美女子的臉龐,眼睛裡流光溢彩地散發出一股邪惡的韻味。
“莫非,我不在乎,反正只要我在上面,至於下面是誰我不會在乎的。”邪惡的目光掃過殷莫非那刻意裝出了的兇惡臉龐,裴九幽嘿嘿地笑着,一手邪魅地託着下頷,笑容詭異而魅惑。
“小王爺,屬下去保護王爺的安全。”功力不夠,被裴九幽那涼颼颼的話弄得毛骨悚然,殷莫非後怕的一個瑟縮,快速地抓過外衣,隨後在裴九幽勝利的視線裡落荒而逃。
“薑還是老的辣啊。”一臉春風笑容般的關上門,裴九幽悠哉地向着大牀倒了回去,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
臥房裡,知道楊柳佔了裴傲的房間,伊夏沫看着一臉冷漠,卻又似乎理所當然跟着自己走進屋子裡的裴傲,伊夏沫站在門口,詢問的視線驀然地看向關門的裴傲。
收到伊夏沫的視線,裴傲無聲地勾着脣,沉聲道:“你去睡吧,本王繼續看資料。”不再看伊夏沫,裴傲拿過剛剛帶過來的資料,最後坐在了桌子邊重新看着資料。
沒有多餘的話,伊夏沫,徑自地走向了裡間的臥房睡覺着,而外間,裴傲坐在桌子邊重新看着資料,神色專注的看着,可是思緒有着片刻的飄遠。爲什麼她對畢少白那麼的用心,裴傲似乎有些地懂得她,對於一般人,她永遠都是冷情的麻木,可是對於她關心的人,她就是百分百的維護,不管是當初面對鳳修,還是如今對畢少白,她永遠只在乎自己關心的人,至於其他人,則是完全的無所謂。
而自己似乎正是她不在乎的那一行列,自嘲的笑了笑,裴傲收回了思緒,熟練了心思專注地看着手中的水域資料。
夜越來越深,當裴傲重新回過神來時,丑時已經快要過了,裴傲疲憊地揉了揉額頭,這才邁步向着內室走了過去,安靜裡,伊夏沫在牀上熟睡着,面色平靜,呼吸均勻,似乎根本不在乎外面還有一個人在。
從最初她到皇城和親,到如今,裴傲悄然無聲地坐在了牀邊,看着伊夏沫放在牀鋪外的手上,白皙的手上有着的淤青,掌心裡的傷口還沒有完全的回覆,看得出她是如此刻苦地練武,甚至到了癡迷的程度。
難怪畢少白對她當初要學武是那麼的反對,原來她用心認真的程度,可以抹殺任何一個男人的自尊,如同她不相信他們可以保護她一般,所以纔會想要學武,想要自己保護自己。
殺手,她說她曾經是殺手,裴傲幽幽的握住伊夏沫略顯粗糙的手,她有着殺手最本質的冷血無情,對敵時,更是沒有絲毫的留情。
可是說她是殺手,她卻連半絲的內力都沒有,只會最基本的攻擊招數,而且他在大燕朝的冷宮,究竟誰教她這些殺手的技巧,又是誰可以避開大燕皇宮的嚴密防備帶着他走入殺手之路。
“本王究竟該拿你怎麼辦?”低喃的嘆息一聲,裴傲五指合攏將伊夏沫的手握在了掌心,原本報復利用她的心思早已經消失了,此刻,他只想她可以像對待畢少白那樣的面對自己,不是冷漠,不是面無表情,不是刻意的疏遠和無所謂,而是用心的在乎和關心。
“你要睡嗎?”伊夏沫突然的睜開眼,看着裴傲那近在咫尺的臉龐,面容柔和,目光平靜,不再有冷漠和犀利,這樣的裴傲是她不熟悉的。
“怎麼?你願意和本王同牀休息了?”大掌依舊握住伊夏沫的手不曾鬆開,裴傲勾着薄脣,似笑非笑地看着醒過來的伊夏沫。
“我起來。”雖然曾經在現代,在雨林訓練的時候,她和那些同伴吃住都在一起,可是此刻,伊夏沫卻清楚的明白畢少白不會喜歡自己和裴傲過於親近,更不用說同睡一牀。
原本那意味深長的淺笑漫漫地僵硬在臉龐上,裴傲擡手按住伊夏沫要起牀的身體,冷酷地站起身來,向着一旁窗戶邊的軟榻走了過去,“本王睡這裡就可以了。”
屋子裡又重新歸於安靜,蜷縮在狹小的軟榻上,裴傲甚至開始懷念當初在裴王府,那時候她至少願意和他同牀而眠,而此刻,她竟然爲了另一個男人開始學會了避嫌,這就是他要的結果嗎?爲什麼他卻一點也感覺不到成功的喜悅。
皇城,畢少白的迴歸,讓畢家擔心的心終於鬆了下來,畢忠笑容呵呵地撫着凸出的肚子,一手舉着酒杯,拍着畢少白的肩膀。
“少白,回頭是岸,爹很高興你終於想通了,從此以後,你還是畢家的好兒子,皇上和太后也恢復了你的將軍一職。”畢忠高興地說着,如此一來,他也放心了,終於不用再擔心範家會趁機在狙殺和親公主的時候,也隱瞞着他將少白給害了,從而讓畢家失去了最強有力的靠山。
“爹,我回來了,你也可以撤回去暗殺野丫頭的殺手了。”冷冷地開口,畢少白麻木的喝着酒,狂傲的面容裡壓抑下對伊夏沫的思念和不捨,可是爲了她,他只能回到皇城來。
“混賬東西,到現在你居然還要維護那個賤丫頭!”畢忠錯愕一愣後,隨即怒火沖沖地咆哮着,一把摔了手中的酒杯,這個時候,他居然還要維護伊夏沫那個賤人!
“好了,父子兩這麼久沒見面,一見面就鬧上了。”董婉兒搖頭打着圓場站起身來,親自爲畢少白和畢忠重新倒了一杯酒,蒼白卻依舊美麗的臉上有着溫柔,可是那一雙眼此刻卻顯得詭異而冰冷,“少白,和你爹好好說。”
“是,娘。”對於董婉兒,畢少白更多的還是尊敬,點了點頭,看了一眼畢忠,一口喝乾了杯子裡的酒,渾然沒有察覺到那一瞬間董婉兒森冷詭異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