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67所以能永遠

Chapter167所以能永遠

隆冬難得的明媚陽光斜斜照進窗子,曬暖了所過之處,彷彿隱約可以聞到春暖花開的味道。

房間是白色的。歐式的白色木牀,白色衣櫃,白色茶几,白色地毯,甚至連牀上睡着的人也是白色的。

或許是陽光太好,打擾了酣睡的人。雪白的手臂慢吞吞探出軟軟的被子搭在了額頭上,金色的眉毛微微皺起來,最後還是不耐煩的翻了個身,拽着被子把自己捲成一個團。

門口傳來疏離而有禮的敲門聲。

Odin的眉毛皺得更緊,一把將被子扯到頭上,只露出蓬鬆柔軟的金色頭髮。

敲門聲還在繼續,只是在幾分鐘後就變得有些不耐煩,然後停了一會兒,隨即就傳來鑰匙開門的聲音。

傅寒走進來,皺着眉頭瞅了瞅蜷縮成一團的人,又回頭瞅了瞅門鎖,眯了眯眼睛。居然還鎖上門了。

“喂,醒醒。”傅寒把手裡端着的托盤放在牀頭櫃上,又瞧了瞧外面反手把門關上,然後一把掀了Odin的被子,毫不溫柔的推人。“醒醒。”

金色的睫毛抖了抖,眼睛慢慢睜開,碧藍色的眸子海水般清亮含情,眼波流轉,只不過是輕輕一瞥就會讓人生出嫵媚的錯覺。

可惜,傅寒沒空去瞅他的眼睛,只盯着這人抱在被窩裡的酒瓶子,臉色陰沉:“爲什麼把酒拿到牀上喝?”

Odin習慣裸睡,身上除了一條小褲褲什麼遮擋都沒有,驟然暴露在冰涼的空氣裡被凍得瑟瑟發抖。他伸手扯回被子裹回自己身上,懶洋洋的開口:“親愛的,你這麼喜歡看我可以直接說嘛,我們到浴室去,讓你看個夠。”

“你有什麼看頭,趕快起牀,一會兒雲少就回來了。”傅寒明顯是被他調戲慣了,一臉坦然的頂回去,還順帶嘲笑。

平日裡說到雲暗的名字,Odin總是興高采烈,可今天他卻一反常態的垂下眼睛,低聲問:“落寂陽也來了是不是?”

“那是自然。”傅寒答得理所當然,語氣也十分隨意,只是眼睛裡卻閃過一絲疼惜。今天,是情人節。

他知道Odin和雲暗的關係,一年前這個人剛出現的時候就聽說過,那一年地中海沿岸冰冷的冬天,那個大雨滂沱的情人節,Odin的黯然與神傷他知道得一清二楚,只是那時他和其他人一樣,討厭這個人。

總覺得,Odin是一個第三者,他們的BOSS和心愛的人如膠似漆的時候出現,試圖破壞兩人的關係,不惜答應不平等的條款,只爲了留在這裡纏住雲暗。

可是,這個人最終也沒有做出什麼實質性的破壞來,反而毫不猶豫的爲雲暗出生入死,甚至他的背後和腹部,那明顯的彈痕還沒有退去。

“我知道了。”Odin低低的應了一聲,從被子裡爬出來,就那麼直接的走進浴室,不一會兒裡面便傳來了水聲。

傅寒看了看放在牀頭櫃上的解酒湯,留下一張紙條便默默退了出去。

自從一年前雲暗故意讓他來照顧Odin,兩人就已經脫離了客人與管家之間的關係,在外人面前還是客氣疏離,關起門來則是隨意得很了。

他知道,自己對於Odin來說,或許是一個特殊的存在,但也僅止於此。可以開玩笑,可以不拘泥於禮數,但絕不會超過特別要好的朋友這樣的範疇。根本,就沒有人可以超越雲暗在這個人心中的地位。

他理解,或許雲暗並沒有多麼好,但是有些人就是這樣,一旦認定了,就絕不會再改變。所以他會心疼那個人,卻一個字都不會多說。

Odin慢吞吞從樓上下來的時候,雲暗已經回來了,落寂陽陪着他,幾乎形影不離。

工作並不會因爲一個情人節就停止,所以例行的會議還是要開,與意大利的聯繫也要照常進行,雲暗把人聚集到二樓的小會議室,落寂陽跟到外面,然後目送着衆人進去,親自爲他們關上門,然後就守在會議室外面的小廳裡,等他心愛的人出來。

Odin的位置就在雲暗的旁邊,Reynolds sword並沒有全員加入DARK組織,所以他在這裡的身份仍舊是客人,這奉若上賓的待遇給了他接近雲暗的便利,對此他很滿意。

黑星坐在另外一邊,侃侃而談,其他幾個骨幹也紛紛提出自己的問題和對其他人問題的看法或者解決方案,Odin靜靜看着,通常不會出聲,只在雲暗問他的時候纔會說一兩句。他不懂經商但有時候卻能更精準的看到問題所在。

然後雲暗會問問他Reynolds sword是否有什麼困難,是否需要幫助。他喜歡把這當做是雲暗對他看得見的關心。

只是今天,他有些無法集中精神,常常走神,視線就落在雲暗的臉上,思緒卻不知道飄到了什麼地方去。幸好被盯着的人對他很放心,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敏感。

這裡明媚的陽光將記憶裡的那場大雨對比得更加陰沉冰冷,雲暗近在咫尺的面容卻越發的遙遠,似乎無時無刻在提醒他,他永遠的,失去了這個人。

不是沒想過要從落寂陽的懷裡把他搶回來,事實上,他一開始也的確是這樣做的,尖酸刻薄的言語,故意表現出的親密,甚至是撒嬌耍賴。當雲暗答應他可以以DARK爲依附留在這裡的時候,他幾乎要以爲自己成功了,只要生活在一起,只要有時間,難道他還會比不上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落寂陽嗎?

他實現了當初對自己許下的諾言,他擁有了Reynolds sword,他足以與他相配。

可是,當雲暗微笑着面對他,對他說:“Odin,我們來談談條件吧。”他卻忍不住絕望。朝思暮想的人,說出的條件卻都是不可以損害另外一個人的利益,不可以保護灰色收入比例過高的人,不可以在境內傷人性命,不可以使用容易暴露身份的武器,不可以……

條條框框不過是爲了那個人的“前途”,爲了不讓那個人爲難。

整整一個下午,他把自己關在傅寒爲自己準備的客房裡,明明有六小時的時差,可他卻睡不着,越想就越發清晰的意識到,雲暗愛上了落寂陽。

他和雲暗其實是一種人,一旦愛上就不會改變,哪怕要付出更多的代價。

落寂陽在宴會上的示威他看得懂,他生氣,可更多的,是苦澀。

他醉了,就像這些年來每一個情人節的前一夜,他都忍不住要沉浸在酒精裡,彷彿如果不是這樣,他就無法等到第二天的天明一樣。

不是不知道傅寒的疼惜,只是他已經不敢再靠近。

有一扇窗,脆弱得如同紙糊,雖然裡外都是心知肚明,可這薄如蟬翼的東西,一旦戳破就再也無法恢復成完好的樣子。

與其兩個人都活在陰影裡,不如選擇什麼都不說,因爲不說,所以能夠永遠。

“Odin?”再回過神來時,周圍的人已經走光,只有雲暗還在他的身邊,輕輕推他的手臂,毫不掩飾眼底的擔憂。“怎麼了,不舒服嗎?”

“沒事。”Odin擡眼看他,那雙曾經迷惑了他的大眼睛,又能在他面前露出純澈的目光,沒有梳理沒有刻意的防備,甚至還學會了關心。他忍不住輕輕笑了,站起來,擡手揉亂了雲暗的頭髮。“我餓了,要吃飯!”

這樣不是很好嗎,就像真正的兄弟,因爲不在一起,所以能夠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