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浮華，一片盛世，車水馬龍之街，有小家碧玉，伴着二三侍女，在街上游賞花燈；有販夫走卒，捏着些許錢財，左顧右盼，時不時也會眼露貪婪，看着一些身材姣好的豆蔻少女，偶爾也會趁着人擠人，遊移上去，蹭摸兩把。
這是市井中人的浮生百態，也是最正常不過的凡人界的景象。
劉辰站立於虛空之中，一言不發地看了許久，許是十年，許是二十年，許是...更久。
他恢復了意識之後，就只能這樣，在天空之中，看着這個世界。他爭過，怒過，咆哮過，悲痛過，怨懟過，卻從來沒有得到半點回應，只能虛立於城市上空，看着下面那早已不屬於自己的花花世界，心中莫名就有了一股哀愁，一股蒼涼。
或許往後餘生，皆盡如此。
“我本以爲你會瘋，結果卻還是能在這種孤獨之意中，自得其樂。”
一個慢性子的聲音，拉得又慢又長，聽着哪怕是普通人，心中也會有些惱火，可劉辰已經經歷了太多，看過了太多，所以什麼反應也沒有了，只是木然地回首，以爲只是某個人在招呼其另一個朋友，可卻沒想到，他的肩上，被誰輕拍了一下。
“！”劉辰猛地轉過了頭去，就看到一個全身西裝革履，好似成功人士的中年男子，就那樣笑意吟吟地注視着自己，還一邊攤開雙手：“劉辰，是嗎？”
“......”劉辰一下子突然不知道要說什麼好，只是默默地看着對方，看對方有何見教。
“我用了凡人的身體，與你見面，或許按着人類的說法，叫做屈尊？”中年男子不在意地笑了笑，走上前來，和劉辰站到了一起，往下看着一路的燈紅酒綠：“不過對我來說，問題不大。”
“你是古神？”劉辰開口了，聲音好似生鏽的刀劍互相摩擦，發出極其刺耳的聲音：“我這樣的狀態，你看了很久？”
“你很聰明，只是，看你卻不是。”古神笑了，笑得嘴角都咧到了耳朵根，劉辰感覺自己的精神力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抑制，不過古神很快就收斂了，道：“對我們來說，宇宙之中就沒有神秘的東西，任憑你的人生再複雜個千百倍，我只一眼，便能理解。”
劉辰漠然了一陣，才道：“神秘度？”
“是了，是神秘度啊。”古神將目光偏向了劉辰，目光之中有無盡的滄桑歲月，好似星辰墜落到了祂的眼中，充滿了無窮的奧秘：“對待未知，纔會覺得對方很神秘，對待已知，神秘度等同於零。這是一個差值，但擁有實體。”
劉辰卻沒看古神，只是看着兩人所站的樓前，一個喝醉的女子被一個猥瑣男子給脫去了衣衫，肆意蠕動起來，在充滿了垃圾的小巷之中，只剩下男子激烈的喘息聲，還有女子時不時因爲痛苦，或是別的什麼感情發出來的呻吟，搖了搖頭，道：“你來這裡，莫不是就爲了給我說一些我已經知道了的東西吧？”
古神的目光，也隨着劉辰的目光偏移到了那一對男女的身上，忽然道：“如果我現在給你改變現實的力量，你會不會殺了那個男人？”
劉辰搖了搖頭，道：“不會。”
古神笑了：“你以前不是嫉惡如仇？”
“超凡的眼中，已經沒了凡塵。”劉辰也笑了，笑得莫名其妙：“以前我還很愛着天朝，可到了最後，哪怕是聽聞了劉逡他們與我說的，二皇子在東瀛起兵造反的事情，我的心中也沒了什麼感情。我原本還以爲，感情是被心魔給吞噬了，但現在看來，是我自己自顧自地，把感情給扔了，僅此而已。國仇？家恨？那些事情在我的心裡面，應該是已經被燒燬了吧。”
古神微微頷首，道：“螻蟻的挑釁，終究只是螻蟻的挑釁罷了，既然已經和他們不是一種生物，自然就不會在意他們說的想的了。不過，你利用世界因果咒術，去絞殺那邪神的時候，總的來說，還是心軟了些。”
劉辰偏過頭，看那古神：“心軟？若是心軟，就不該給那葉要離修行法。”
“可是從結果上來看，最終的因果咒術，你終究是沒能完成。”
“嘲諷我很有意思嗎？”
“這可不是嘲諷，你還不值得讓我有這種情緒。”古神臉上收斂了微笑的表情，或許也是覺得，這種表情對於一個對自己抱有警惕之心的人毫無用處：“嘲諷源於對方弱於自己但卻又相差不遠，這樣纔有意義。可你，和我相差太遠了。”
劉辰輕嘆一聲，道：“是如此。”
又是一陣良久的沉默，古神才又將目光放到了劉辰身上，道：“近距離感知了因果咒術的絞殺之力之後，想來你也應該對合道期有所明悟了，是如此嗎？”
“是，也不是。”
“不錯，能知道自己的弱點所在，也不算我對你抱有期待了。”古神一邊說着，一邊拉起了劉辰的手，在上面烙印了一個印記，比之前的那個，要繁複許多，甚至讓人一看，就頭暈眼花，甚至覺得有些靈魂離體的錯覺。
“這是什麼？”劉辰看了一眼，便不再看下去：“你是想如同那個邪神所說，把我當狗？”
“我不需要有誰爲我奔走效勞，事實上，你也沒什麼機會爲我奔走效勞。”古神放開了劉辰的手，道：“這個大宇宙之下，我已經是最強的了，能爲我奔走效勞的，只有和我差不多強的，可是，祂們又如何會屈居於我之下？”
劉辰搖了搖頭，道：“那個邪神養了一大堆的屬下，而且還能如此安穩地活着，我覺得養條狗，其實對你們也挺不錯的。”
聽聞此言，古神搖了搖頭，道：“祂有那些術士屬下，並不是爲了把他們當屬下，其中原因非常複雜，但也不是不能說...想不想知道，爲什麼祂的那些屬下術士，會有所謂的第五，第六，乃至第七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