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得懶殘大師牟尼佛珠之助, 超度了無始以來陷身昴畢兩宿之間化爲積屍氣的惡靈,阻止了□□元廊刑殺之勢,陰陽二氣復歸平靜, 但見一片虛靈中, 現出青赤黑白四圈光環, 形如滿月, 宛似門戶, 矗立四面。
衆人得脫大難,均是喜出望外,一齊合掌遙祝, 感謝神僧救命之恩。經過一番死裡逃生,諸小俠吃一塹, 長一智, 再不敢輕舉妄動, 指點那四圈光環,議論紛紛, 一時間舉棋不定。
辛覺見諸少年遇事能夠三思而行,不再毛躁衝動,大覺欣慰,笑道:“這四圈光環稱作‘四象之門’,你們選對了門戶, 便可以走出□□元廊了。”
衆少年七嘴八舌問道:“爲何叫四象之門?”“如何才能選對門戶?”“選不對, 又將如何?”……
辛覺解釋道:“這□□元廊雖然變化萬千, 實際上源於七十二候。七十二候貫穿於四季之中, 春夏秋冬, 木火金水,便是‘四象’, 歸根到底,不過是先天一氣陰陽之變,道經言‘先天而天不違,後天者,無識無知,順帝之則’生死之道,便在其中矣!”
衆人聽得似懂非懂,辛氏姊弟隨祖父日久,功課做的最多,基礎紮實,對於四象之義理解甚深,聞言笑道:“我明白了,那四象之門有四種顏色,青色的便是木氣之門,主春……”步靈煙天資聰穎,一點就透,接道:“白是金之色,那白色光環,便是秋宮之門。”
衆人皆道‘不錯’,孔新甲擡頭卻見天空中星象又變,太陽已移至婁宿四度之處,恰是二十四節氣之中的秋分,拍手笑道:“我明白了,二分之日,太陽直射赤道,陰陽平衡,咱們入秋宮之門,行於中道,便可通過□□元廊了。”
辛覺微笑頷首,一行人魚貫行入白色光環中,只覺眼前一暗,忽又大亮,但見翠竹掩映中,隱約一亭,行近一看,亭上有匾,草書‘無憂’二字,亭內四名道士如同木胎泥塑,呆呆站立,正中央的渾天儀已然停轉,原來總樞已經被人定住。辛覺不料這魔宮中竟然有人暗中相助,左思右想,卻猜不出此人是誰?
那總樞一定,陣法禁制便全失效,衆人一路行進,勢如破竹,沿途又發現暗哨明崗均已被人制服,如此一來,如入無人之境,不費吹灰之力便潛入魔宮腹地。但見長春坪仙宮貝闕,金壁輝煌,隱約雲霧之中,縹緲峰巒之間,好一處神仙洞府,清虛福地!
這長春宮昔年乃是華山派的道場,如今改換門庭,名稱也變爲‘暢春洞府’,一字之差,物是人非,辛覺故地重遊,遙想江湖中風雲變幻,光陰流逝,人間滄桑,天翻地覆,華山派盛況不再,香菸斷絕,徒留下壯麗的宮觀點綴在山水之間,感慨之餘,不勝唏噓。
一行人潛進山門,向內望去,空蕩蕩地並無一人,宮觀中寂無聲息,宛如一座空城。辛覺心中納悶,要知這‘暢春洞府’乃是供奉魔教大自在天光明聖尊之所,照理應該戒備森嚴,不知爲何竟然如此反常?老人疑心大起,囑咐衆人留神,莫中了魔教的埋伏。
又過了一道山門,走上一道道石階,過前院,便到前殿,這裡原是華山派供奉全真七子的所在,不過此時全真七子的神像已被請出殿外,立於兩邊迴廊之中,左邊三尊,乃是丘處機,馬丹陽、譚處端;右邊四尊依次是劉處玄、王處一、郝大通、孫不二。
自從光明神教佔領華山派長春宮,改弦易轍,‘三清宮’變爲‘大光明殿’,道教‘三清’聖像搬出正殿,讓位給‘大自在天光明聖尊’;配享後殿中的華山派開山祖師郝大通,也被第一代明尊替代;全真七子,從此降階改宗,由道教真仙淪落爲光明神教的護法神。
這本是光明神教統御異己的手段,教衆自然對這‘七大護法’不甚看重,更有好事之徒在郝大通神像兩邊廊柱之上,撰聯曰:
“全真教中華山祖,長春坪裡護明尊!”
嘲諷之意,躍然筆下,諸人看罷,無不憤慨。
辛覺冷哼一聲,擡掌在楹聯上搓揉幾下,但見碎屑亂飛,字跡被抹的乾乾淨淨。老人引領衆人在神像前,通誠禱告,誓爲華山派雪恥,爲死難的同道討還血債。
有道是‘至誠格天’,禱告方畢,那全真七子之像,忽然粲然一笑,但見七尊眉心星印,煥發奇光,七彩絢爛,宛如虹彩,光華明滅,閃了幾閃,那七道彩光收斂,化爲七顆彩星,離像飛起,分落於每人掌心之中。
全真七子忽然顯靈,賜下七顆彩星,衆人又驚又喜,仔細觀瞧,但見七顆彩星晶瑩剔透,瑞彩氤氳,分明是一件奇寶,卻又不知有何用處?
正猜測間,忽聞大殿後人聲鼎沸,嘈雜叫喊之中,夾雜着兵刃撞擊之聲,遠遠傳來。
衆人心中大奇,不知發生了何事?均想:“莫非是那暗中相助之人,中了魔教的埋伏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