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玉和顧子越一起進了電梯,顧子越一直盯着手裡的手機將耳機戴上像是隨時都要準備接電話的樣子。而張文玉畢恭畢敬站在距離門口最近的地方。“叮”的一聲電梯打開,顧子越的電話就接了進來。
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麼,只聽得顧子越說:“什麼?他倆怎麼又去醫院了?”隔了幾秒鐘,顧子越蹙着眉心,“真服了那兩口子了哪兒來那麼多屁事了,沒事幹了做什麼骨髓化驗。”
顧子越越聽電話越聽越激動越說越炸毛,“什麼什麼?慢點說,梅總的兒子出車禍的事兒和莫晚桐什麼毛關係了……什麼什麼,特麼的狗血了吧……”說着,顧子越把手裡的車鑰匙扔給張文玉,“開車。”
張文玉往後躲了下才沒被鑰匙給砸着,“對不起顧總,我沒駕照不敢開。”
顧子越和荊軻通完電話盯着張文玉看了幾秒鐘,自己把鑰匙撿起來氣鼓鼓道:“能吃,連個駕照都沒有,上車。”
張文玉咬了下脣,肺腑這,你丫的神奇個屁啊你,姐不是看着每個月小一萬塊的工資你以爲我真怕了你了不成。可是那貨面兒笑嘻嘻的拉後車門,怎麼也沒拉開便只好厚着臉皮拉開副駕駛座的門坐了進去,繫上安全帶,問了句,“顧總,剛剛聽您說唐太太化驗骨髓,是什麼情況啊?”
顧子越看着路況,“不清楚。”
張文玉咬了下脣,“……”只好靜靜地看窗外的風景,平時和荊總的合作挺多的,沒覺得老闆有多大的氣場,可是顧子越總是在人後場合就給她掛一張死人臉偶爾還要呼來喚去她幾句,想來想去都覺得自己沒得罪他好吧!搞的就跟她刨了他祖墳似的苦大仇深。
四十八小時後,所有人期待着莫晚桐的骨髓化驗結果。而病房裡莫晚桐卻貓咪般窩在唐渣渣的懷裡,悶悶的聲音,說:“盛銘,我們倆賭一把結果吧!”
唐渣渣捏着莫晚桐的臉,“這有什麼好賭的了,結果是一回事,決定由你做就是了。”
莫晚桐嘟着嘴把玩着唐渣渣手指上的戒指,“結果聽天命,決定你來定吧!好不好?”
唐渣渣下巴放在莫晚桐的頭頂,“你這是在考驗我還是在認與不認他們之間無法定奪,嗯?”
莫晚桐轉過頭看着唐渣渣的眼睛,“如果是之前我特別想認,可是現在,我就覺得認不認都行。”
唐渣渣低頭在莫晚桐的額頭落了個吻,“你高興就好!”
梅君山被人前呼後擁着從樓道盡頭走來時,安瀾和楊大志他們在樓道的凳子上坐着。
梅君山兩鬢頭髮一夜之間花白了,他看着幾人都愁眉苦臉的樣子,顫顫巍巍的問道:“丫頭了?丫頭沒事吧?”
此刻剛剛走出病房的唐渣渣一臉的黑線和厭惡,回敬道:“拜你們這麼多父母所賜,丫頭好的很。”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安瀾趕緊上前扶着梅君山,“君山,你沒事吧?”
梅君山拍了拍安瀾的肩膀,“沒事。”爾後看着門口的唐渣渣,沒了昔日見面時兩人的熟絡感和那種自然而然的感覺了,“盛銘,事情出的太突然,我……”
但凡有一點辦法,他梅君山都不會拿莫晚桐的骨髓來做實驗的,他比說都明白他們沒有這個資格即使莫晚桐的骨髓和梅煜的相匹配,她本人敵死不救梅煜他都毫無怨言,他這輩子看似風光無限家財萬貫可是他對不起柳苗更不對不莫晚桐,他沒有資格對她有任何的要求,如果不是安瀾第一時間哭得暈過去幾次要親自求楊家夫婦說服莫晚桐的話,他真的寧可期待梅煜自己能夠發生奇蹟。
安瀾扶着梅君山看着唐渣渣說:“盛銘,你要怪就怪我吧!這事兒都是我一人做的主,我知道我說什麼都沒用,我只能說我愛子心切我自私自利更加合適。”安瀾是誰啊!她心裡所想的,想必別人特別是唐盛銘這樣的人,不是她說幾句冠冕堂皇的好聽話就可以唬弄過去的,倒不如實話實說免得他不高興,他已經不高興了。
這個時候醫生和陸伯年拿着化驗單過來,看着面前的幾人,每個人的臉上都流露出不同的情緒。特別是唐渣渣和梅君山,怎麼說了,此刻唐渣渣的情緒是是不捨;梅君山是那種頂天立地但此刻表現出的是無能爲力,手心手背都是心頭肉,而真的當命懸一線抉在做擇卻是原來真的很痛苦。
唐渣渣看着醫生和陸伯年還有梅君山貼身助理武龍的臉色,心裡就已經給下了一個定義,結果百分百是匹配的。既然梅君山都把幾個人的DNA檢查做了,這個結果是在預料海之中的了。
安瀾已經顧不得唐渣渣的眼神了,她已經不在乎後果了看着陸伯年和醫生問道:“怎麼樣?”聲音是按捺不住的抖動。
陸伯年看了看唐渣渣的臉色,唐渣渣直接轉身進了病房,“嘭”的一聲把門給拍上了。
武龍走到梅君山跟前,畢恭畢敬道:“梅先生、夫人,這邊說話。”
武龍把手裡的兩份報告單在梅君山和安瀾的面前鋪開,指着結果一欄,面帶神彩,“先生、夫人,大小姐和大少爺的完全匹配,而且切合度非常好……”
“真的嗎?”安瀾伸手去拿武龍手裡的化驗單,可是手在空中抖了好久都沒抓住化驗單。
梅君山蹙眉,“瀾瀾,你怎麼了?”
武龍也蹙眉看着安瀾,“夫人?您能看見我手裡的東西嗎?”
安瀾使勁的點頭,“能,能……看見……”直接倒在梅君山的懷裡頭一歪就暈了過去。
武龍大叫,“夫人……”
梅君山搖着懷裡的人,“瀾瀾,安瀾……”
陸伯年和醫生趕緊上前掰着看了看安瀾的眼睛,“疲勞過度了,趕緊放到病房給輸液。”
安瀾從兒子出車禍到現在沒閤眼了,聲音都成了那種啞啞的嗓音,眼睛已經紅的跟吃了人肉似的了,這下聽到這個結果後整個人就繃不住了,終於倒下了。
外面亂成了麻團,莫晚桐推了推唐渣渣,“我們出去看看怎麼了?怎麼亂成那樣了?不會真是我說的結果吧?看我這臭嘴~”
醫生的職責在關鍵時刻就是救死扶傷至於患者的恩怨情仇管他們神馬事兒。陸伯年和醫生倆異口同聲,“趕緊先把梅夫人放到這間病房來。”說完,莫晚桐的病房就被推開了。
“趕緊先放這張病牀上給檢查下。”緊跟着便是幾位護士、醫生陸續進來給安瀾做了個檢查吊上點滴和營養水後,叮嚀道:“讓她好好睡一覺就沒事了,整個人的精神徹底垮掉了,眼睛等她醒了後給再做個系統檢查只要能看見方位,模糊點都好醫治。”
從始到終,唐渣渣都攬着莫晚桐兩人就那麼看着,直到所有人的都推出病房,只有病牀上吊着好幾種瓶子的安瀾和梅君山。
兩張病牀上的人靜默片刻後,梅君山深呼吸,搭拉着眼簾整個人的精神徹底沒法和之前那個被人前呼後擁的梅先生比。他動了下站的麻木了的腿腳,“盛銘、梅子,我們出去坐坐~”
唐盛銘看着莫晚桐的眼睛,似乎在徵求她的意見?
莫晚桐抿着脣良久抖動了下睫毛,“好。”
醫院門口的茶室裡,氣氛有點凝固,在座的幾位當中也有楊大志和剛剛被接來的林淑霞。
靜默良久後,梅君山看着和柳苗一模一樣的莫晚桐,嘴巴顫顫巍巍道:“梅子~對不起~”說完,他從公文包裡拿出一個相冊給莫晚桐,“你看看吧!這裡全是你媽媽的照片和她留下的筆記。”
莫晚桐使勁擰着眉心,睜着大大的眼眸看着那張突然間就老了幾十歲的臉,良久才接住那個相冊。
第一頁就是柳苗的相片,真的和她自己長得一模一樣,只是柳苗梳着長長的一個馬尾辮從一側垂下來的樣子特別的俏皮可愛,兩隻眼睛和脣角都像是在笑!
第二頁,娟秀的字跡如看到了那個長辮子的女人,寫着:君山,我在開滿藍色鬱金香的地方看着京都的方向想你,山風吹過的瞬間花香飄進了我的鼻孔在那一瞬間我感覺我肚子裡有個小傢伙在蠕動,她(他)估計也聞到了那淡淡的花香,所以他(她)骨碌碌的在我的肚子裡打了個懶懶的滾,那種感覺是我一下子想到了他(她)的名字。他(她)的名字一定要和這承載着我無盡思念你的心情掛上干係!男孩兒就叫梅煜,女孩就叫梅子。君山,你什麼時候回來?我們的寶寶快三個月了我要等你做主!
第三頁:君山,鬱金香已經全部開敗了我依然沒等到你的消息。那一個狂風暴雨的黃昏過後,小傢伙也不願意在肚子呆了就開始鬧騰了。林姐和楊大哥連夜送我去了距離G市最近的梅縣的縣城的醫院,因爲那裡沒有人認識我。第二天一早,太陽升起的時候我的小精靈降臨了,當我聽到她“哇哇”墜地的時候,再多的的委屈和羞辱都被那一聲天真無邪的哭聲沖淡了。林姐在我的耳邊說是個女娃娃,我笑了~那就叫梅子吧!
第四頁:君山,今天寶寶出生第三天了,可是我收到了你死亡的消息……
接着便是筆重重的在紙上劃過的無法辨別的符號,後面幾個彆彆扭扭的字跡:從此和我可能會和寶寶天各一方了,我不知道在天堂能否見到你,可是……我好捨不得我們的女兒……
莫晚桐“啪!”的醫術合上相冊式的筆記本,淚水奪眶而出,不想再往下看了。
她憤憤的看着梅君山,“爲什麼……”媽媽爲什麼會受那麼多的苦?而她卻什麼都不知道?她那時候才二十三歲啊?“梅君山……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啊……拿走拿走……我不要看……”
唐渣渣起身把那個相冊直接給扔到沙發的一角落裡,將莫晚桐拉進懷裡揉着她的頭,“好了好了,不看了不看了,都拿走了~”
據楊大志和林淑霞回憶當時的確柳苗收到過一個消息,具體說了什麼他們倆口子不大清楚,反正之後柳苗就精神異常出現了大出血,那個筆記本是她隨身攜帶者的,最後幾個字是她被送進搶救室前寫的。完了就那個醫院裡打點滴的膠布給封了起來。後來柳苗沒救下來,他們兩口子當時還沒有在梅子鎮正式辦婚禮結婚,這就要帶個孩子回家的確在那個年代是要被人給笑話的,更何況他們在農村啊!
臨離開G市的時候,兩人急着懷裡哇哇大哭的孩子了就把柳苗的東西都給封存在一個大木頭箱子裡了。那年被莫夫人逼得走投無路了他們一家人又去了G市,柳家的老房子被夾在幾棟大樓的中間也坍塌了,後來聽說柳家的幾個遠方近鄰也試圖想要過那個地方,可是邊上被大樓佔據的沒啥可貪圖了便放棄了。
相冊是梅君山離開G市的五年後去在柳家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