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火種



第八十九章 火種

“那人與雨盟主有些淵源……”王候臨走的話還在雨辰的腦海中迴盪,這使他無比迷惑。“什麼人能與他有淵源?七絕首當其衝,難道是龍天邪?不可能,如果是,爲何不來見他,何況龍天邪不會用蠱,那十字形的劍氣也不可能是”紫雷心經“。

他的身體忽然顫了一下。他想到了那個女人,巫蠱教主的女兒,邪魅而又不失神秘。她是誰?爲何將鎮教至寶給自己?這全是謎,今日這人,很有可能就是她。

想到這裡,一切都通了,無論潛逸閣還是無相神教,都是巫蠱教的對手,作爲教主的女兒,她同時對付雙方是順理成章的。可惜,雨辰這次是自作聰明,他作夢也想不到來人的身份,至於爲什麼,各位日後自然知曉。

無論怎樣,現今的雨辰已有點放棄追逐的念頭了。對方並未傷害他什麼,反而助他除了敵手,說不上什麼恩情,可終究非仇恨。而且,他自己和對方,還有一分先輩的血債。

“喂!你在這裡做什麼?”兩個士兵打扮的人叫住雨辰,雨辰這才發現,自己已在不知不覺間到了官道之上,當下一個欠身,作揖道:“小生姓陳名雨,隨友人至此,行至郊外迷路實非自意,望兩位軍爺明察。”

兩位軍卒對視了一眼,見雨辰一身書生打扮,說話走路之間儒氣十足,自然道:“這位小兄弟,現在的奉天,可不是以前,亂的可以,最近連出慘案,江湖仇殺迭起。前幾日有間酒檔被人施毒,裡面的人全死了,聽說連當今‘白衣劍客’雨辰少俠也吃了虧。”

雨辰心中好笑,他怎麼莫名其妙的就成了‘白衣劍客’?不過他也不打算細究,當即裝作驚訝之態道:“這麼厲害!看來我性命今日休矣。”

“有我們哥倆在,你什麼也不用擔心。”其中一個人笑道。“我們是奉命巡邏的,正好到換值的時間,我們一塊回州城之中,也有個照應。”

“那多謝兩位了。”雨辰看天色漸晚,星夜趕路亦是無用,不如休息再作區處,當下隨兩個府兵往州城而去,一路之上,他有意掩飾武功,這一段路,也走了一個時辰。

“至了!”雨辰隨兩位府兵入城,擡頭看去,隱約間牌匾之上有“某某城”的大字,可因爲夜色大深,匾額太高又字跡模糊,具體的倒沒看清。

“小陳,我們兄弟倆要回營報告,現在城裡非常安全,你自己找個地方投宿即可。”兩人道。

“那我不打擾兩位了,告辭。”雨辰等在原地,目送兩人離開。待兩人轉過街角,雨辰察四下無人,身形一躍,飛檐走壁,不在話下,便見城中的屋頂之上,一時間白影連閃,也幸好這是夜裡,放到白天,難免驚世駭俗。

“阿彌陀佛,白衣劍客駕臨,老僧自當歡迎。還請施主留步。”佛光在雨辰面前閃現,人影若隱若現。雨辰身形一頓,佛光又陡然消失,再看四周,也是無人,不由得暗驚。

“施主請下樓,貧僧在院中等待。”那聲音在下方響起,當下雨辰便不敢怠慢,一躍院中,井連一個僧人打扮的老人正坐守於地,好像專門等着雨辰一般。

古井不波,老僧好似一潭不動的水,鏡子一般,映照出雨辰身上的殺氣。雨辰全身一震,以他目前的武功膽路,江湖上任何一人都不可能讓他產生怯意,可這個老僧,竟讓雨辰的身形定在原地,不敢動彈。

“小施主,別那樣站着,顯得老僧待客不周。鬼手大佛可不是那樣的人。”老僧驟然一句話,聽得雨辰如雷轟枯,雖然在無爲山頂見過一回鬼手大指,可那只是匆匆掠影,真面目也是今日才見。“在下雨辰,還望老前輩賜教。”雨辰很是客氣地道。

老僧難以聽清的低笑了一聲,手中依稀的擺弄着什麼,輕輕道:“施主,你可明白,當今天下,已無你容身之處了嗎?”

這毫無來由的一句,令雨辰摸不着頭腦,可一想對方是佛門高僧,說不定是話中有話,當即曰道:“天下之大,以我之軀,何處不能容身?”

“好小子,和你父親當初完全一樣!”鬼手大佛心內思忖,並不點破,當即道:“孩子,你涉世未深,也許還不知道八大家族吧!”

“這個,晚輩確實不知。”雨辰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名詞,不過聽這名字,曾經也必橫行一時。

“那麼,無相神教你總該知曉吧!”鬼手大指停下了手中的行當,放在旁邊,竟是一個陶製的面具,與當初殘肢劍客的面具完全相同,不由得一驚,心中以爲這鬼手大指便是殘肢劍客,開口道:“前輩,這……我知曉。”他終究沒有問出來,還是回到剛纔的問題。

“無相神教一夜之間崛起,除了無相神本人

及其一批忠實的教衆,如果沒有錢的支持,又如何像雨後春筍般崛起?”鬼手大指一笑,又道:“所以現在的無相神教,既有本身之教衆,更有八大家族高手,他們之所以合作,就是爲了對付你。”

“對付我?”雨辰疑惑,反問道:“無相神教和八大家族對付我作什麼?”

“這個就不得而知了,現在奉天府好手雲集,我也保不了你。現在,你可以走了。”鬼手大佛止住了雨辰的話頭,驟然將那面具揮出,道:“這個東西可以助你隱去身份,多少可以容身,話已至此,你去吧!”

雨辰接過面具,往懷中一放,他不知道鬼手大指爲什麼要和他說這些。現在他幾乎成了江湖公敵,而且還身負半茂對自己的血海深仇,這一切,更加難以實現了。

身形略起,雨辰一口真氣輕吐,如隼般在城中狂舞,南下出城,他顧不得休息,這一路連過錦州等地,入山海關,急往七絕谷而去,武林大會即將開始,七絕中的張應天必須請至。

這一日,七絕谷之下,白衣青年顯現,緩緩往俗語中而去,不用說,自然是雨辰回到了這裡。

依舊是那樣的深谷,叢生的雜草,擋住了入谷的狹道。雨辰側着身體快速進入,面對他的是五行八卦的奇陣,可這一次他已經輕車熟路不用多想,幾步下來便摸索到了上次的破陣之路,七個山洞現於目前。

“七師叔!”雨辰大喊一聲,卻沒有動靜,不由得心中迷惑,縱身往第七個洞而去,向內一望,滿牆的壁畫已被人用大力刻除,好像有人特意毀去原本留下的武功秘籍。

什麼人毀去的壁畫?難道他是想讓七絕後繼無人嗎?可雨辰的身上,還有一本記載秘籍的書卷,那裡有七絕的所有武功,可惜雨辰一直沒有時間參悟。

雨辰茫然,他不知道什麼人會有人毀去七絕的心血,但現場總會有些蛛絲馬跡。心念及此,他開始尋找線索,很快,一滴怪異的血跡被他發現。

這血跡之所以怪,便是因爲它不僅僅只有這單獨一滴,而是延伸至洞外。雨辰在剛纔並沒有發現,可現在,順着可見的幾滴之走勢,在輕微的月光下,妖豔的紅跡閃現而出,一直到很遠。

“那個方向是……深內……”雨辰暗忖,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以至於都不敢多想,顧不得以前張應天的警告,八相位移全力施爲,徑直往谷深處撲去。

呼地一聲,迷霧撲面,可那毒氣卻被雨辰自動消解化去,這一切都與他吞下的那隻七彩蠱有關。然而,化去了毒,不代表能突破迷霧對視覺的封鎖,雨辰現在所能看到的,也只有十丈以內的物體,他不得不真氣提滿全身,隨時準備出手。

“你爲何還要回來!”猛然一聲怒喝入耳,雨辰身體一震,因爲這是張應天的聲音,只不過這時的張應天聲音中已失了幾分中氣。“七師叔,我是雨辰,你怎麼了?”雨辰大急,走了不遠,便見張應天艱難地坐於地上,低垂着頭,地面上的血跡引出那道雨辰看見的痕跡。

“七師叔你……”“快走,永遠不要回來,他會殺了你,你快走!”張應天拼儘自己最後的力氣,拔開雨辰的手道:“找一個地方,練習七絕武藝,幫我們……報……仇!”

張應天也死了,七絕之中,又死了一位。

殺他的人是誰?一定是張應天口中提到的那個“你”。驀然,雨辰想起了什麼,他扯開了張應天胸口的衣甲,察看傷口。

“服部半藏!啊!”雨辰雙目幾欲噴出火來,那道傷口,與殺死白猿入道的完全相同,正是那記半藏的絕技“天魔覆滅”。

“我要報仇。父親,六師叔,七師叔,還有那無數人!”雨辰終於將一切都聯想在了一起,赤犬三郎臨死前的話,無爲劍派的白影,長白山的替身,還有那道共同的致命傷“天魔覆滅”,隱藏了三十年的血海深仇,只是因爲這個服部半縱身而起,雨辰已顧不得其它。他不可能將七絕的技藝練成再報仇,那樣太久,心高氣傲的他,不可能等待。這麼多年,他的一切不幸,都要歸結於半藏。

出谷,已不需太多時間,他用最快的速度穿過狹道,忽然幾道人影閃現在他的身前。

“什麼人!”雨辰已被仇恨的火焰衝昏了頭腦,冷視着對面幾人,便見其清一色的黑色服飾,顯然是忍者一流。

“我們奉宗主之名前來執行任務,白衣劍客,請讓路。”爲首的一位男子,語氣冰冷,身後十位分散站立,鎖定十個,不同位置,攻兼備,形成了一個戰陣。

“你們是什麼門派的忍者。”雨辰自要打聽好來路,如果是伊賀忍者,他便有打探到半藏所在的機會。對面的忍才被雨辰的問題問得呆了一呆,

隨後笑道:“我們是伊賀派門下,閣下還請上路。”

雨辰不屑地一笑,回道:“讓路可以,只是我想拜見你們門主,不知他身在何處,各位只要回答,讓路之事,好辦!”他說到“讓路”二字時,語氣格外加重些,不過一行人並未聽出話中意味,爲了趕路,只好道:“宗主人在避暑嶺,閣下如有事,可去尋找,至於見不見,那是我們宗主的事。現在請讓路。”

“你們宗主一定會見我。至於讓路之事,我還有一個更好的提議。”雨辰陰惻惻地冷笑,聽得十一位忍者心下發寒,爲首一人頓時眉頭緊鎖,疑惑地道:“閣下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送爾等上路。”雨辰口中“路”字尚未了盡,身形已猝地動起,力貫雙臂,一式殘雲斷雨,在對而男子不經意間,已經建功。

“啊!”那名忍者毫無準備,胸口被雨辰的掌招貫出一個駭人的血洞,當場氣絕。餘下十位忍才呆立,他們怎麼也想不到,這位中原武林以俠義著稱的“白衣劍客”會兀自出手,斬殺了他們的首領。

“白衣劍客,你這是幹什麼?”其中一位忍者驚怒地問道,他知道情報不可能有假,對方這麼做,定有原因,說不定有什麼大誤會。

“幹什麼?你們宗主殘殺中原武林大批高手,建立無相神教爲害武林。殺我父親及師門中人,挑拔我師你與玉家爭鬥,這一切的一切,用盡口舌,十年也說不完。”雨辰逼視全場,這視線看得十位忍者不敢說話,可那位忍者還是吐氣開聲,道:“閣下誤會了,我們這次到來中原,是以和爲貴,與中原武林人士切磋,至於其它的,與伊賀派並無關聯。”

“事已至此你們還要抵賴!我七師叔的屍體現在谷內,中的是你們宗主的絕技‘在魔覆滅’,這難道就是你們的‘以和爲貴’?雨辰冷笑,看着一臉凝重的忍者道:“識趣的,趕快給我離開,我不想多殺,只要首惡半藏領死,其餘的不查。”

“好你個白衣劍客,以爲我伊賀派是好欺負的呀?口口聲聲要殺我們宗主,先過我們這關。”泥人也有三分火性,伊賀弟子何能受此侮辱?他們要是奉命來此請七絕隱居高手切磋,可對方卻說內中七絕高手已爲半藏所殺,來不及調查,只好動手。

十位高手,放眼中原武林也非谷手,原本十人分站在不同的位置,此刻移形換動,十把鐮刀漫天飛卷,轉眼間那索鏈已罩出天羅地網,在這狹谷出口,已經將雨辰鎖入其中。

“夠資格讓我出劍!”十人出手,這困殺集於一體的奇陣頓告完成,縱是雨辰再狂,也知血肉之軀不能相抗,當下將玄鏨長劍緊握手中,全身佈滿“紫雷心經”的護體真氣,直往那刀光粼粼的上方衝去。

十人齊齊低喝一聲,各自將鎖鏈動起,鐮刀與鋼錠忽地全往中間一合,往那直飛而上的紫影絞殺,形成了一朵黑色的蓮花,恰似黑雲翻星,吞噬着掙扎的一切。

“咔嚓!嘶……”連續的金屬斷開之音,火花閃動,黑色的玄鏨似是千重雷浪,追雲逐電劍法配合“破甲劍氣”,真可謂是無堅不摧,鐵泥像是雨點般滴下。在那黑色的雲朵中,紫雷攪動翻飛,灰暗色的雨水,用來形容這一幕再合適不過。

十位忍者任是功力高強,怎耐神陣也抵不過一把神兵利器,十人只見紫氣沖霄而上,不由自主向後一撤,紛紛化掌爲爪,二十道罡風撕扯,全抓向雨辰一人。

雨辰冷笑,一口真氣未盡之時驟然間半空換氣,僅僅這點非有一定內功不敢爲之。但見半空中的雨辰長劍背立,左掌之上青氣浮動,竟將那“混元直氣”遠至極限,在那爪勁撕扯的罡風中掌勢忽地下壓,混元真氣卻陡然向上浮起,形成渾元太極之功力,將爪勁向內一裹,趁機手掌一抓,消卸於無形。

“糟!”十人心念一動,看雨辰輕描淡寫的便化去他們合力一擊,單掌結印,身體在平地留下一道煙塵,十道影跡屆時內向攏去,掌心發光,卻是以薄片軟劍在手,借身體高速圍繞形成一層鋒刃。

雨辰也是心內一驚,如此近地距離發難,以忍者之威,正中雨辰之短。情急之下,顧不得其它,劍掌齊動,青紫之氣霎時在雨辰的全身攪動轟響。

七絕谷口,雷雲震動,地面的灌木一陣輕輕的搖動,沙沙的響動之音,卻又被半空中的對擊掩蓋。十道身影圍攻一人,仿似雷雨過後,又有驚人的龍捲風,註定產生生死的差別。

裂帛之音,撕破長空,十道身影向內一聚的剎那,薄刃毫無疑問的,切在了雨辰的身上,白袍之上,留下了斑斑鮮血。

“喝!”雨辰怒吼,那種穿心的痛楚,悠久綿長,他的身體停在半空,劍眉猛然向側面挑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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