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遊刃疾書訴情傷(一)新

晨早豔陽高掛,陳單在武館莊院前那株百齡又二人合抱老樹下,終於遇上他心儀的‘萬人小主’。陳單開口問:“甜甜兒,今日你怎麼來得特別早?”

沈蓉還未及啓口,她身邊那保鏢已按捺不住的接腔:“今天是兩年一度的比武賽事,咱們小主子早早來霸個好位置,瞧你這太極小子如何打倒霸王金槍。”

“如果太極劍能夠僥倖勝出。”陳單調皮地問:“甜甜兒是否下嫁太極劍?”

“小主子號稱萬人小主,若果蘇州城每一場賽事打贏了都能娶她。”鄭濡雨在陳單背後是恩公長恩公短的,但在面前卻舌不饒人:“那小主子的身軀豈非得剖開百來截,一人分一小塊。好吧!你獅子單打勝了,就送一節腳趾頭給你。”

“濡雨姐,別說了。”沈蓉聽得噁心,忙開口遏止,好甜的聲音,宛如圓珠走盤。讓人錯覺爲鸚鵡唱歌:“你這麼講下去,彷彿越講越是離譜。”

“濡雨!你去館裡邊。”陳單想支開這位潑辣的保鏢:“獅膽想跟甜甜兒一個人講話。”

鄭濡雨本有意湊合他們二人,正想離去,豈知反遭沈蓉拖住手:“濡雨姐,你是貼身丫鬟,別走,二師哥,濡雨姐又非外人,有何事在這裡說得了。”

“二師哥是今天叫你的。”鄭濡雨若在場,永遠都扯不上正題:“過了今天說不定會變卦,可能不再叫你二師哥,咱們小主子也許也會移情別戀。”

“濡雨姐別胡鬧。”沈蓉臉蛋兒紅了:“奴家尚未談過情,何來移情別戀?”

“小主子不是與獅子單很要好的?”鄭濡雨顯得滿臉疑惑:“你們兩個每次嘰嘰喳喳有說有笑,別個男人估計沒有這般待遇的。”

“奴家只是與二師哥比較談得來。”沈蓉越說頭越低,聲音越發小聲:“咱們每次只談論關乎武功的問題,因爲家裡沒長兄,錯將二師哥當作奴家大哥了。”

“獅子單你這次慘了,小主子說只當你是大哥罷了。”鄭濡雨故作驚訝,把事件放大無數倍:“她從來沒把你當成什麼什麼人,你可別會錯意了!”

“甜甜兒呀!其實你也老大不小了。”陳單鼓動三寸不爛之舌,想將天上飛鳥哄上手掌心:“好多蘇州姑娘到你這般年紀早嫁人咯!抱孫子當婆婆的亦不少。”

“別人是別人,你幹嘛不去娶別人?”鄭濡雨護主有責,她當然出言指責:“咱們小主子不急,小小蘇州城就得個‘萬人小主’,代表一萬個男人排隊等着娶她。由小主子精挑細選,說不定有朝一日她去京城,恐怕會變成‘百萬小主’。”

“就算有百萬個男人喜歡你,你也只能嫁一個罷了。”陳單盯住沈蓉:“甜甜兒,蘇州城每天都有嫁人的新娘,你看見這許多新人,難道還不想嫁當人婦嗎?”

“蘇州城每天都有人去世,依你這般話。”鄭濡雨潑性大發,越講越失分寸,越沒規矩起來:“獅子單呀!你去參加這麼多場葬禮,如何又不見你想去死?”

“這一世單單兒如果娶不到甜甜兒。”陳單忽然目露豪光,逼視住沈蓉:“若果確實有緣無分,單單兒確生無可戀,倒不如一死來個一了百了。”

“獅子單別死別死啦!小小年紀講什麼死!”鄭濡雨的臉皮好像特厚:“倘若娶不到甜甜兒,可以考慮考慮娶濡雨兒的呀!濡雨兒也蠻不壞的嘛!”

‘萬人小主’沈蓉聽到此處,她氣炸了,頭也不回快步奔赴千詩館內府。鄭濡雨“哼”的一聲,迅速跟上沈蓉身後,只留下呆傻愣立的‘太極雄獅’一個人。

千詩館的大廳中,陳單終於回過神來,張介冕已經換過幾套不同招式的‘霸王槍法’。卻仍然撼不動‘太極劍’,陳單越使絕招越感覺得心應手。周遭每位觀衆均想,照這般鬥下去,不出數招,錢財狼道肯定會吃虧。

門外的‘北大嗓’口中不停地喊話叫人下注,眼睛總停留在客廳的決鬥上。發覺事情越來越不妙,只得高聲吆喝:“山東東北多硬漢,江南遍地讀書郎。”

這是一種能吸引觀衆聚來圍觀的吆喝法,也是想轉移周遭人衆的注意力,以便他們圍聚過來。然而這兒是江南,北大嗓如此褒東北而貶江南,不怕遭江南人一頓痛扁,揍成肉醬嗎?

原來他正是張介冕賭莊裡的打手和夥計,特意到千詩館門口設賭局,早就備妥一大票銀兩。想用賭金來牽制住陳單的表現,好讓自己老闆張莊家能於比武中勝出。

陳單本就是個窮酸白丁,他所關注的也只有莊稼漢和貧民。而貧民呢!總想發一筆大大橫財,明知十賭九騙,卻還是忍不住愛發白日夢,幻想着橫財就手。

張介冕看準這一點,吩咐北大嗓來此設下賭局,列明瞭陳單必須受傷,而並非輸贏勝負。他曉得若真的憑自己這些三腳貓功夫,根本就不是陳單對手。除非他這頭獅子事先受了重創。那時自己趁勢打落水狗,當然就不費吹灰之力。

“俺乃是北方人,俺最瞧不起南方人。”北大嗓對着人衆宣佈:“你們瞧這裡邊那兩個正在比武的人,根本就屬於花拳繡腿。南方人給俺的印象猶如溫室裡的嬌花,嬌生慣養,半點都經不住風雨。”

北大嗓本想刺激廳內打鬥的陳單,豈知反激怒了門外集合圍觀的路人。有些人衆怒言:“你們北方人好勇鬥狠,不肯動腦兒,跟禽獸也沒什麼兩樣。”

“你講南方人無膽匪類,這麼不堪一擊。”許多不服者跟着起鬨:“爲何不同裡邊的武師來一場單挑?大家比個輸贏?倘若你勝了我們也好相信你所說的話”

“南方人是比較知書達理,多數動口而不動手。”有幾個年長者勸住那些衝動的人衆:“行止上顯得比較優柔爾雅。”

此刻有幾名好事之徒圍聚過來,正準備動手痛毆北大嗓一頓,突聽得“叭”的一響,隨後是門前府內發出一連串喝彩聲,衆人皆鼓掌叫好。

原來一隻臭鞋不偏不倚擊中北大嗓嘴臉上,令他本已醜陋的麻臉更形一陣青一陣紅的。他提住那隻臭鞋想找人晦氣,卻發現廳內老闆張介冕正赤着單足,餘下那鞋兒的顏色跟花紋與他手中臭鞋一模一樣。

事情是這樣的,陳單揮長劍撩往張介冕右腿,迫使他必須擡腳避過。然後運快劍迅速挑開穿在其腳下的鞋子,再一氣呵成將那隻布鞋踹往北大嗓臉孔。

由此可見,兩人之武藝差距極大,若陳單的長劍並非挑鞋子,而是剁小腿。畢竟挑鞋比剁腳更難上數倍,那這場比武豈非早該畫下句點,彼此分出勝負來了。

眼見下屬遭人羞辱,張介冕卻自身難保,無法出手相挺。雖然遭被陳單逼得手忙腳亂,然而腦海中仍不由自主,想起他愛到發狂的那位女人‘萬人小主’。

這一件往事還得從三年前說起,當時沈蓉只是個黃毛丫頭,張介冕不可能對她青睞的。那時他看上的確實另一個人;鄭濡雨,三年前的鄭濡雨剛好屆滿十七歲,長得如花似玉,亭亭玉立。

她被養在蘇州首富沈源家當個‘等郎媳’,要知道童養媳和等郎媳是有差別的。童養媳乃是家中已有了‘郎’,既是女童丈夫,不論男大女細,還是女長男幼。女童必須養在男方家做粗活,等至男方認定時機成熟,才讓二人成親圓房。

而等郎媳卻是家裡還沒半個‘郎’的影子,就已經把女童買回家來。等有一天郎終於誕生出來,她纔算有了丈夫。如果總是生不出‘郎’,那就沒法子。她就得一輩子就這麼等着吧!有時候‘郎’纔剛剛出世,‘媳’卻已經年華老去。

‘沈源’既是沈蓉之父,他的家業三輩子都用不完,但憂慮家中沒出男丁。所以早年買個丫頭養在家裡當等郎媳,只希望用來衝一衝煞,讓自己早日抱個男孩壯娃。豈知等呀等!等到丫頭都快十七歲了,依舊沒有‘郎’的訊息。

沈源開始心灰意冷,有錢男人多數有個通病,他不怪自己無能。反倒過頭來怪丫頭是個掃把星,克住沈家不出男丁,正想方設法欲將這丫頭轟出家門口。

也是註定鄭濡雨命裡該有此一劫,當時她母親已然過世,父親卻是個賭徒,嗜賭成性。而且賭個家徒四壁,還欠下一屁股賭債,剛好又欠在張介冕這個專放高利貸的吸血鬼手頭上。

張介冕每次賭博都要做莊,因此蘇州百姓總喚他張莊家的,這位張莊家肯定也不是什麼‘慈善家’,既然有人欠錢,他當然急於找個有能力還債的人來添數。

他終於把腦筋動到鄭濡雨身上去,每日準時喚上幾個小混混趕往沈府去向鄭濡雨敲門討債,鬧得沈家整日皆不得安寧。

其實沈源只需要拿出字據告上官府,就能擺平此事。但他自己本就懷着送走瘟神的心態,順水推舟之下將鄭濡雨送入張介冕這惡魔手裡。

鄭濡雨那兒找來銀兩還債,但她擁有青春漂亮的身子,身子可以換取白花花的銀子。就這樣,她被送往青樓用身子來替父親還債,一還就還上了兩個年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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