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能確認暗門或者暗道裡現在還有沒有人,也不知道暗道到底通向什麼地方,龐老二示意我們三個人分開站,自己則很小心的慢慢接近暗門所在的土牆。
幾把手電的光柱匯聚在一起,雖然身處在暗無天日的地洞裡,也把兩三米範圍內照了個燈火通明。我們緊盯着土牆看了幾分鐘,都有些納悶,難倒是龐老二記錯地方了?這段土牆非常瓷實,看上去渾然一體,根本沒有什麼暗門暗道。
不過龐老二還是仔細的在牆上繼續查找,既然是暗門,肉眼肯定不好分辨出來。但十分鐘過去,整面牆幾乎一釐米一釐米的摸了一遍,仍然沒有現什麼暗門。
龐老二微微皺了皺眉頭,“小陳,你和柱子看到的影子是在這裡消失的嗎?”
“肯定是。”我很有把握的回答,因爲當時我跟鐵柱之間距離不遠,看的很清楚,而且影子一出現,我們馬上就跟了過去,然後龐老二他們趕到,順手做了標記,很顯然,位置是正確的,找不到暗門只能說明它隱藏的太隱秘。
龐老二又擴大了查找範圍,不但牆上,連同地面和洞頂都沒放過,遺憾的是,始終沒有現暗門的蹤影。
“這可奇怪了啊。”鐵柱嘟囔着說:“連個縫都沒有,人是從哪裡溜走的?”
我盯着對面的土牆思索起來,猛然間現一個思維上的漏洞。
我們現影子,之後影子消失,因爲我們幾個都是很徹底的無神論者,所以認定這個影子一定是人的影子,也因爲影子消失的太迅,我們很主觀的推測他是從暗門中逃離的。
事實上,這個暗門到底存在不存在還是個未知數。
但如果暗門的推測不成立,我們先前的所有判斷都要被推翻,也就是說,影子絕不是個生物,否則他不可能在我們眼皮子底下青煙一般的消失掉。
非常矛盾。
衛攀想了想,說:“二哥啊,你看有沒有這種可能,咱們判斷人影消失的位置全憑的是你留下的標記,會不會是那人趁我們上去這段時間悄悄的把標記給篡改了?”
衛攀的話有一點道理,龐老二聽了之後用手電在標記處看了兩眼,說:“沒人改過,這確實是我留的標記。”
“哎!頭疼!”鐵柱使勁拍了拍腦袋。
我也深有同感,如果人影的事不查清楚,對我們來說是個極大的隱患,根本不用他背後打黑槍,只需要偷偷跟着我們,等我們在地洞裡進的深了以後把毛線弄斷,大家半條命基本已經算交待到這兒了。
“小陳,把線收了,咱們先回去吧。”
“恩。”我隨口答應了一聲。
毛線團在我當時看到人影后就隨手拋到地上,離我們現在的位置最多四五米,我朝前走了幾步,彎腰撿起線團,就在我擡起頭的一瞬間,立即看到手電所照出的光柱範圍內又有條影子飛快的貼着牆根消失了。
我的頭頓時有點眩暈,急切中順手把手裡的線團砸了過去,同時高喊了一聲。
這時候龐老二他們的注意力還集中在面前的土牆上,所以只有我一個人第二次看到了人影。
“怎麼了?”
“影子!”我一指影子消失的地方,說:“我又看見了。”
第二次出現的影子距離我有七八米遠,我砸線團,然後匯同其他人趕到他消失的地方時最多也就兩分鐘時間,按常理來說,如果我看到的是人影,那麼這人不可能有這麼大本事,在兩分鐘的時間裡逃走,還把遁身的暗門或者暗道掩飾的天衣無縫。
我們幾個人小心的圍在四周找了半天,竟然還是連條縫都沒有找到。
我心頭的驚恐和疑惑在瞬間就達到了極點。
“真他媽見了鬼了。”鐵柱有點急。
“咱們先回去。”龐老二很果斷的扭頭就走,這裡已經隱隱的有些不安全了。
等我們再次返回地面時,天已經黑透了,穆連山帶着鬆爺和蘇玉分頭守在入口附近。鬆爺握着手槍很嚴肅的對我們說:“都別動,你們那個部分的。”
“去死吧你。趕緊找個糞坑跳了吧!”
“我又咋了?”鬆爺收了槍委屈的說:“我不就是開個玩笑嘛。”
“別鬧了,有事。”我把槍從鬆爺手裡奪了回來,鬆爺趕緊追着我說:“別拿走啊,我還沒玩夠……”
“跟你說了有事。”
看我一本正經的樣子,鬆爺纔算暫時老實下來。
“連山,是有點麻煩了。”龐老二說:“我們剛纔下去,不但沒找到人影逃走的暗門,小陳還第二次看見影子。”
“找不到暗門?”
“恩,牆上,地上,連同洞頂,都仔細看了,沒現暗門。”
蘇玉插了一句:“不可能吧,沒有其它通道,人影能一下子就不見了?”
“怪就怪在這裡嘛。”我說:“可我們一寸一寸看過了,就算是個螞蟻洞也該漏原形了。”
“小陳,第二次看見的影子具體什麼情況?”
“離我大概七八米,我彎腰撿毛線之前還沒看見,等直起腰他就露頭了,貼牆根站着,和上次一樣,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
鬆爺聽完我的話,下意識朝四周看了一圈,試探着說:“寶來,你們看見的是人嗎?不會是啥不乾淨的東西吧……”
“你個腦袋遭門掩的豬頭。”鐵柱教育他說:“跟你說了多少次了,那他孃的有什
麼不乾淨的東西。”
“那你說,你們看見的是啥東西,說人不是人,嗖的一下就不見了。”
“跟你沒法說,一腦子漿糊。”
鬆爺還要回嘴,龐老二制止道:“別爭了,咱們說點正經的。照我看,洞裡可能不太安全了,以後不管誰下去,都要小心。放毛線恐怕不大能靠得住,萬一有意外情況,毛線斷了,咱們不好回來。”
“那不放線了?”
“放,我再一路留下隱秘的標記,兩手準備。明天大家都辛苦點,咱們耗不起時間。”
我的心情不知道爲什麼突然有些壓抑,亂七八糟的事交雜在一塊兒弄的頭暈。龐老二交待完正事時間尚早,還不到去老呂家下榻的時候,所以大家東拉西扯的打時間。只有我自己躲在一旁默默的抽菸。
蘇玉坐到我身邊,摘掉紗巾,輕聲問:“怎麼了?”
我搖了搖頭,輕輕嘆了口氣。
一隻溫熱的小手悄悄的握住我的手,暗淡的星光下,蘇玉清秀的臉龐褪盡了平時的笑意,帶着一股說不清楚的表情注視着我。
雖然這是種說不清楚的表情,但讓我心裡很溫馨,很溫暖。
其實我覺得幸福一直離我很近。
我們這樣手握着手不知道對望了多長時間,才聽見鐵柱在不遠處吆喝道:“嘿!你兩個膩不膩啊,眼氣人是不是,走了,回去睡覺。”
蘇玉抿嘴一笑,我也不由自主的跟着笑了,心頭的抑鬱已經消散了大半。
我們是掐着時間回去的,所以老呂和前兩天一樣在門口等我們。進屋之後老呂點上等,隨後端來了早就準備好的晚飯。
今天老呂似乎是了善心,饅頭竟然變了樣子,看上去好像是白麪摻了棒子麪蒸出來的,鬆爺抓了個饅頭在鼻子前聞了聞,說:“這還像個饅頭,我說老呂,這就對了嘛,我們好歹算是半個客人,還給了住宿費,最起碼伙食得過得去吧。”
“家裡頭白麪不多。”老呂語氣裡夾雜着一絲無奈:“平時大人都不吃白麪。”
“呂老哥,這就挺好,挺好。”衛攀咬了口饅頭,突然想起來回城裡找工具的時候還順路帶了些吃的,趕忙起身拿了點火腿腸巧克力塞給老呂,讓他給孩子吃。
等老呂走後,衆人一起指責鬆爺,教育的他擡不起頭。
吃過飯,睏意就涌上來,鑽進黴氣哄哄的被窩,最多三分鐘,我已經睡的一塌糊塗。
不知睡到什麼時候開始做夢,夢見自己是在雲南,竟然還在霧氣繚繞的扎郎山下,眼前遠遠的有個背影,只看出是個女人,卻看不見她的面容。這背影我很熟悉,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是,就是蕭月的背影。
在夢裡,我忘記了蕭月已經落入深不見底的洞淵,覺得她還活着。
我使勁的想追上她,可無論怎麼跑,卻始終和她相距那麼遠。
等我從夢裡驚醒的時候,頓時回想起來,剛纔只是一個夢。而蕭月,已經飄到另一個世界。
我的心抽搐了一下,隱隱作痛。
其他人都睡的正香,我擡腕看了看錶,凌晨三點多。
這一醒就再也睡不着了,睜着眼睛呆,屋子本來就不大,味道還難聞,如果不是睡過去,坐一會就覺得胸口悶。
我悄悄從地鋪上爬起來,溜到院子裡去透氣順便抽菸。一支菸抽到一半,我突然看見對面的小屋裡也閃着貌似菸頭的亮光。
鬆爺曾經扒在門縫上窺探過這個小屋,被老呂攔住了。
亮光正是從小屋的門縫裡透出來的。我尋思老呂難倒也是半夜睡不着,貓到小屋裡抽菸?
看了一會我就覺得那亮光雖然很象菸頭但肯定不是菸頭,因爲自打我看見它之後就沒現它挪動過。
而且,藉着月光,我依稀看見小屋的門好像沒有鎖。
那亮光到底是什麼?我摁滅了菸頭,踮着腳慢慢溜到小屋的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