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不離不棄(2)
君紫鈺、君紫璃看着那香囊,移不開視線。藍澈恨恨地想着她要真是他的姐姐,以後他要多少香囊都有。六皇子淡淡地瞥了一眼,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八皇子想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伸手摸了個空,才發現他桌子上的酒杯在剛纔救鳳紅鸞的時候扔出去了。心中苦笑,即便下面鬥得你死我活又如何?也是沒有他的份。
大殿再次陷入沉寂。
“呵呵,這個香囊倒是漂亮得很!”皇后嘲諷道,打破了大殿的沉寂,“我看這大禮不行也罷,人家都私定終身了,太子這還成什麼婚?咱們西涼可丟不起這個人。”
西涼國主老臉一沉,當他剛纔是眼睛瞎了嗎?居然要殺死鳳紅鸞,他沒治她的罪,如今居然還敢出口。他怒斥皇后:“閉嘴!”
“皇上,臣妾說的可是事實。”皇后無辜地開口,這麼好的打壓玉痕的機會,她自然不會放過,“您的好兒子千辛萬苦求娶回來的女人,如今卻是和別人暗通款曲,還交換了文定之禮,這……”
“朕讓你閉嘴,聽到沒有?”西涼國主瞪着皇后,低聲警告道,“再說一句,朕現在就讓你進冷宮!”
皇后心中不甘,但還是住了口。不過她的話還是起了效用。衆人的目光此時都看向玉痕,都想着這可是一局難解的棋,不知該如何處理。
玉痕面色不變,只是看向雲錦腰間香囊的目光有些冷,對着西涼國主道:“父皇,兩國聯姻不容更改,所以紅鸞公主和兒臣的婚事也是不容更改。”
“不錯!”西涼國主點頭,不管他喜不喜歡鳳紅鸞,西涼國的面子不容有失。
玉痕不看雲錦,轉頭對着禮儀官徑自吩咐:“繼續!”
禮儀官再次高喊:“一拜天地!”
只要三拜大禮一成,鳳紅鸞便真真正正的是玉痕的太子妃。
古人對這三拜之禮極爲重視,就跟現代的領結婚證是一樣的。不管以前過了多少多少的禮,只有真正地領了那個紅本子才作得數,將一個女人的名姓冠在一個男人的名姓之下,自此夫妻一體。
玉痕將鳳紅鸞的手抓得很緊,他說過不會放手,便不會放手,這裡是西涼,容不得別人放肆,他一次失誤將心輸給了雲錦,不會再讓歷史重演。不管懷裡這個人兒願意不願意,她只能是他玉痕的女人。
鳳紅鸞被玉痕攬在懷裡,清楚感受到了他的執著。玉痕和雲錦,鳳紅鸞甚至覺得某些地方是相同的,就比如這一份執著。他們都是天之驕子,受上天寵愛。他們認定的事情不會輕易改變,相反,他們不在意的事情也不會上一分一毫的心。
禮儀官高喊出聲,聲音都是顫抖的,誰都知道如今是個什麼情況,弄不好橫屍在地的第一個人就是他。
果然禮儀官話音剛落,雲錦就慢悠悠地開口:“玉太子說得真是輕巧,鸞兒是我的女人,你拉着我的女人在我的面前行大婚之禮,是否說不過去?”
玉痕冷冷開口,“什麼你的女人?你們不過是私定終身,這種事作不得數的,雲少主難道不清楚嗎?”
玉痕伸手攬着鳳紅鸞就要拜下去。
“誰說是私定終身?本少主可是有證人的。”雲錦沉聲道,“璃王殿下,當初我給鸞兒下文定之禮時你可是親眼看見的,不會不記得了吧?”
君紫璃看着鳳紅鸞手腕的翠羽煙雲,他當然記得,那一天他永遠都不會忘。雲錦將翠羽煙雲就那麼當着他的面套在了她的手上,也許就是從那一刻開始,就註定他們後來的所有人都輸給雲錦,至少在起點上就已經輸了。當時陽光鍍在兩人的身上,一個是上天的寵兒,天下第一公子,一個是相府被欺辱的小姐,邋里邋遢,卻是那一刻,他只覺得刺眼地般配。
衆人都看向君紫璃。
“璃王可算是鸞兒的兄長,都言長兄如父,這文定之禮我可不是偷偷摸摸下的,我和鸞兒自然也不算是私定終身。”雲錦瞟了君紫璃一眼,慢慢道,“只不過是後來我因爲回雲族離開了一段日子,東璃有難便將我的鸞兒送了出來。”
衆人恍然大悟,怪不得雲少主任由紅鸞公主嫁來西涼,原來如此。
“王弟,可有此事?”君紫鈺適時地開口問道。他們有心的人都看出鳳紅鸞是被玉痕控制了,而藍雪國主至今高深莫測地坐在那裡看不出情緒,他既然知道了紅鸞心意,自然是要幫紅鸞。
“不錯!”君紫璃頷首。既然她選擇的是雲錦,他自然相助,何況事實的確如此。
“那爲何當時璃王不說?東璃還送了紅鸞公主來和親,簡直是笑話!”太長公主不滿地瞪着君紫璃,她自然知道玉痕有多喜歡鳳紅鸞。
“當時東璃有難,雲少主又不在,朕只好答應西涼的條件。”君紫鈺沉聲開口。心想顏面算什麼?東璃早在將她送出之時便沒了顏面。
衆人心中明白,和江山相比,一個女人的確不算什麼。
“既然如此,如何能怪我西涼搶人?雲少主要是要人找東璃要就好了,我家太子也是被矇在鼓裡,既然如今人送來我西涼了,便是西涼的人。”太長公主立即道。
“東璃和西涼達成協議,我雲族自始至終都沒同意,這可是天下諸國大事,東璃和西涼這協議未曾經過我雲族的認可,可是作不得數的。”雲錦瞥了太長公主一眼,繼續道,“太長公主曾經也是叱吒風雲的人物,不會連這個也不懂吧?”
太長公主老臉一白。
“估計是太長公主年歲大了,不懂也情有可原,但是這事可不是兒戲,有些人還是懂得的。”雲錦含沙射影地繼續開口,“幾百年前天下初定,曾經三國的始祖皇帝和雲族的族主達成了一個協議,就是天下三國和雲族的聯姻或者合作,必須有四方的印璽蓋章方可奏效。衆位難道都不記得了?”
西涼國主老臉一沉,看向玉痕。
玉痕沉聲道:“雲族似乎還是雲族主做主,而不是雲少主做主。”
“無論是父主做主還是如何,總之雲族的印璽如今在我的手裡。”雲錦淡淡道,“玉太子想看看嗎?”
衆人震驚不已。印璽是各國的傳承之物,天下三國的自然是玉璽,而云族除卻翠羽煙雲之外便是印璽爲傳承之物,印璽在雲錦手中,也就說明雲族如今在他的手中。掌刑堂四大長老並不驚異,顯然知道。衆人終於明白爲何掌刑堂四大長老剛剛會爲了救錦瑟對雲錦下跪相求,因爲印璽代表着身份。
鳳紅鸞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她早就知道,若論籌謀這個人是不輸於玉痕的。
“玉太子似乎不信,既然如此本少主就給你看看。”雲錦粲然一笑,衣袖一揮,手中多了一個物事,正是雲族的印璽。
印璽很是古樸,雕刻着騰龍,印刻着古老的文字,大部分人沒見過,但是像西涼國主、藍雪國主等人是見過的。看到印璽,掌刑堂四大長老頓時恭敬跪地。
“玉太子,那兩國簽訂的協議上我雲族可是沒蓋印璽的。”雲錦看向玉痕,又轉頭問藍雪國主,“藍叔叔,若是我沒猜錯,藍雪也是沒蓋吧?”
藍雪國主點點頭,“不錯!”
“既然沒蓋印璽,就是作不得數的,這場大婚之禮不過是一場笑話。”雲錦一錘定音,“所以,我來帶走自己的女人自然是沒錯的。”
這一刻人人屏息,衆人都看向西涼國主和玉痕。西涼國主冷冷地看着雲錦,他根本就沒想到雲錦居然拿出幾百年前的事情來說事,三國的始祖皇帝和雲族族主的確是有這樣的協議,雖然幾百年來從未有人提起過,但他也不能當着天下人的面說作廢,那樣等於是打祖宗的臉。藍雪國主看向雲錦的目光深邃至極,依然看不出心中所想。
“玉叔叔,藍叔叔,你們這樣看着我,我可是會不好意思的。”雲錦將印璽往懷裡一揣,對着二人綻開一抹風情萬種的笑。話雖如此說,但他半絲不好意思也沒有。
衆人只覺雲少主這一笑當真的美極,羞煞西涼百花。
西涼國主心底一寒,移開視線看向玉痕。玉痕薄脣緊緊抿着,攥着鳳紅鸞的手一緊再緊。
雲錦看向鳳紅鸞被攥紅了的手腕,冷冷開口:“玉太子,你不心疼你懷中的女人,本少主可還心疼自己的未婚妻,還請玉太子放手。”
玉痕恍若未聞。鳳紅鸞感覺手腕火辣辣地痛,但是一直都未吭一聲。她就一顆心,給了一個人就再裝不下另一個人,但是她也明白玉痕有多心痛,痛到麻木,這種滋味她以前是嘗過的。
這一刻,大殿上空前沉寂。
“太子看來是捨不得紅鸞公主,呵呵……”皇后忽然笑道,“即便捨不得看來也是不成的,人家可是雲少主的未婚妻。”
太子顏面有失,失的是西涼國主的顏面,也是失的西涼國千萬百姓的顏面,頓時在座的西涼滿朝文武、王公大臣都對本來就一直不滿的皇后更加不滿,太子是他們愛戴的太子,如今見太子一言不發的神色,都心頭捏了一把涼汗,不知道太子殿下今日會做出什麼,這樣的氣氛讓他們敏感地聞到了血腥味。
有些人甚至以爲以太子殿下的手段,血洗這大殿高堂亦不爲過。
“來人!將皇后送回冷宮!”西涼國主厲喝一聲。
“不用人送,臣妾自己走。”皇后走下玉階,走到玉痕身邊,嘲弄地道,“反正這禮也是觀不成了。”頓了頓又看向鳳紅鸞,眸光凌厲,“紅鸞公主真是好魅惑手段,竟然讓我家太子和雲少主爲你如此,本宮佩服。”
話落,皇后頭也不回地出了大殿。
衆人看向鳳紅鸞的目光頓時都帶了異色,齊齊想着美色惑人果然不假。
鳳紅鸞心中冷笑,明明她什麼也沒有做,到如今倒是她行使了魅惑手段了,自古以來犯錯的都是女人,沒有男人什麼事。往往接受指責的也是女人,不過對於她來說倒無所謂,只是有些不明白,皇后就是一條咬人的瘋狗,爲何玉痕能讓她活了這麼多年,而且那日還答應瓊華去冷宮救了要死的她。
“西涼皇后的修養真是讓人不敢恭維!”雲錦鳳目森寒地看着皇后離開,慢悠悠的聲音響徹大殿。
簡單的一句話,便拉回了所有人對鳳紅鸞異樣的目光。
紅鸞公主不過是個女子而已,如此局面怕也不是她所願,皇后作爲西涼國母儀天下的皇后,如此不識大體,今日本來西涼國就在天下人面前失了顏面,如今皇后這樣落太子的顏面,真是令人脣冷齒寒。
西涼國主本來老臉就沉得可以,如今更是陰沉,瞪了雲錦一眼,看向玉痕依然盯着鳳紅鸞被攥紅的手腕,心底閃過一絲嘆息,從來還不知道他的太子想要一個女人而得不到。
西涼國主瞪了雲錦一眼,轉向玉痕,試探地開口:“痕兒,今日之事……”他雖然不喜鳳紅鸞,但也知道這個女人是配得上他的太子的,從來沒有哪個女人敢在他面前放肆。
“大婚之禮取消!”玉痕緩緩吐出幾個字。
滿堂賓客在這一瞬間大氣也不敢出。君紫璃、君紫鈺同時鬆了一口氣,有些佩服雲錦,從玉痕手中奪人,還真的奪成了。藍澈一喜,想起什麼,隨即又沉下臉來。六皇子輕輕地抿了一口茶,看了玉痕一眼;八皇子則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覺。藍雪國主面色依然深邃,看不出任何情緒。
西涼國主點點頭,“好!大婚之禮取消!”
玉痕和西涼國主的話算是宣佈了這場大婚半路告吹。
雲錦頓時笑了,他最喜歡聽的就是這個,瑰麗的容顏瞬間燦如春花,對着鳳紅鸞輕柔開口:“鸞兒過來!”
儘管是雲錦落盡了西涼顏面,但是西涼衆人對着雲錦這張溫柔的笑臉卻也恨不起來。雲少主就是那種將你殺了,怕是也心甘情願讓他殺,對他恨不起來的人。
衆人都羨慕鳳紅鸞,能得到世間兩大絕世男子的愛,真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鳳紅鸞感覺她的封印忽然被解開,但是緊攥着的手並沒有鬆開,似乎有些什麼清涼的東西塗抹在手腕上。她低頭只見手腕被玉痕抹了藥,一怔,玉痕低低含着笑意的聲音響在她的耳邊:“紅鸞,這樣的棋局,才更有意思不是嗎?”
鳳紅鸞蹙眉,只聽玉痕又道:“不到最後一刻,你知道我是不放手的。呵呵……雲錦這樣的對手才更有意思。”
這一刻鳳紅鸞感覺玉痕是怒到極致,化身成魔了。
衆人則是驚異於玉痕的態度,不是如今該血洗這大殿?不過有些瞭解玉痕的人都知道太子殿下越是這樣,越是令人不敢輕視半分。即便出了今日之事,太子殿下大婚未成,西涼萬民也會對他一樣愛戴。有一種人,天生就是讓人敬佩仰望的。
“真是好籌謀!”半晌,玉痕讚道。
鳳紅鸞嘴角扯動,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她的笑聲很輕,輕如一陣風,飄散在大殿每一處角落,人們只覺如微風拂面,舒服至極。但是不舒服的自然大有人在。雲錦本來含笑的臉頓時沉了,他費了多少心力纔將她從玉痕手裡搶回來,該死的女人,竟然解開封印了還站在那裡和玉痕一起笑。
“過來!”雲錦臉色不好地開口。
鳳紅鸞笑着點點頭,剛要擡步。玉痕忽然擡頭看了雲錦一眼,手指一扯,瞬間扯掉了鳳紅鸞頭上的紅蓋頭:“我蓋上去的,自然是我掀開!”
雲錦想要阻止已然來不及,隨着紅蓋頭扯落,鳳紅鸞一張絕美的容顏出現在衆人眼前。
啪的一聲脆響,西涼國主面前的杯子應聲落地,不敢置信地看着鳳紅鸞的臉。
藍雪國主雖然依然穩穩坐着,但是放在玉案上的手卻輕輕地顫了起來。世間美人千萬,鳳紅鸞便是那千萬美人中的獨樹一幟,滿堂華彩中,她就那樣靜靜而立,面色清淡如水,大紅嫁衣襯得她膚如凝脂,何等的傾國傾城!大殿上沉寂無聲,數千道目光凝在鳳紅鸞的身上,紅鸞公主當屬天下第一美人。
“該死的!”雲錦低吼了一句,衣袖一掃,紅蓋頭重新蓋在了鳳紅鸞的頭上。他狠狠瞪了玉痕一眼,手臂一帶,將鳳紅鸞抱進了懷裡,聲音低寒,“誰敢再看,當心我挖了他的眼睛!”
衆人齊齊惶恐地低下頭,這樣的女子只看一眼便是會驚了一生的夢,他們只願從來沒看過她。
雲錦心中惱怒,緊緊地抱着鳳紅鸞,咬牙在她耳邊道:“等着我回去收拾你!”
鳳紅鸞點點頭,扯了扯嘴角,溫軟一笑,“你說如何就如何,我都聽你的。”
雲錦的怒氣一掃而空,轉眼間心中柔得化出水,“算你識相!”
鳳紅鸞輕輕笑了一下。
雲錦滿足地一嘆,鸞兒終於被他當着天下人的面搶回來了,從玉痕這尊玉佛嘴裡搶食還真是不容易。他伸手拉上鳳紅鸞,擡步就向殿外走去,“我們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