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崇和白季辰的臉色都很難看,誰都不願意退讓一步。
但看在陳冕的面子上,白崇還是忍下了這口氣。
“好,既然賢婿如此說了,那今天咱們就關起門來好好解決一下自家的事情。”
白崇目光灼灼的盯着白季辰,將“自家的”三個字咬的很重。
白叔辰一看暫時沒他的事了,便找了個陳冕的下首位置坐下看好戲。
“你說說,你跟那女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是不是就是當初孟家的嫡長女孟錦萱?”
在場只有白季辰是站着的,但他的身上卻散發着一種無法讓人忽視的氣場。
白崇也在心中暗暗納悶,只不過半年沒見,這小兒子似乎不太一樣了。
“父親,她是不是孟錦萱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我的妻,我兒子她娘。”
“休得胡言,你別以爲弄個孩子出來我就會同意讓她進門,我怎麼知道這孩子是不是我白家的。”
原本想平心靜氣的說話,可白季辰的第一句話就把白崇惹火了。
他覺的自己這兒子簡直就是在胡鬧。
可白季辰這會兒卻平靜了下來,畢竟他是來解決事情的。
“父親,您不願意接受她是因爲她的身份還是未婚先孕的這件事情?”
白崇有些不想討論這個話題,因爲在他眼裡,這個問題根本就不用討論。這種女人沒有任何值得探討的價值。
可爲了打消兒子的年頭,他還是覺的應該耐下性子來試試。
“先不說她是孟家長女,南域王遺孀。單就是她亡夫屍骨未寒便同他人懷孕生子這件事。就足以說明這是個水性楊花的女子,我又豈能容這種不乾不淨的女人進得我白家的門。”
白崇的話讓白季辰微微挑眉。
“哦?那父親的意思是這孩子定然不是南域王的種嘍?”
“……”
白崇,不是,應該說全家最恨的就是白季辰這樣,三句兩句的就能把人給繞進去。
“我不管這是誰的種,反正不能是白家的。”
“那是‘不能是’還是‘不是’”白季辰鍥而不捨的追問,把他爹問的臉都白了。
“白季辰。你別跟我這玩什麼文字遊戲。我說不準她進門,就是不準。如今你爹我還是白家的一家之主,這傢什麼時候都輪不到你來做主。”
白崇哼哧哼哧的喘着氣,他真不知道這老三的奸猾勁兒是跟了誰了。
“父親,我玩的不是什麼文字遊戲。而是事實,是一個您不願接受的事實。”
“既然您說她的身份不好,說她水性楊花,說孩子來路不正,那我倒願意將這三個問題跟您好好說說。”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舌燦蓮花,愣將黑的說成是白的。”
白崇有些賭氣,其實白家人的性格相對來說都比較耿直,刻板。
最具代表性的就是白崇跟白叔辰。說他們不是父子都沒人信。
白季辰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放在了書桌之上。
白崇看了看桌上的東西又看看白季辰,疑惑道:“這是什麼?”
“這東西父親定然是沒見過的,但想必姐夫應該知曉。”
陳冕看都沒看桌上的那塊玉佩。而是從自己懷中掏出一塊一摸一樣的一併放了上去。
“這是先皇當年賞給我的一對雙鳳佩,後來我將其中一塊贈了出去。”
白崇被兩個人說的有些懵,白叔辰也是抻了脖子去看桌子上的兩塊玉。
“這是什麼意思?”
看着面前一摸一樣的東西,白崇沒聽明白陳冕的意思。
“父親,我拿出的這塊,就是思田自小佩戴的那塊。”
“什麼?”
白崇和白叔辰異口同聲。並一齊看向陳冕。
“賢婿,老夫有些糊塗了。你爲何將這玉佩贈給這女人,你們……”
白崇不是小孩子了,他知道這其中定然有蹊蹺。
“岳丈問的好。”
陳冕將自己的雙鳳佩取回收進懷中:“其實這塊雙鳳佩不是我自願贈予的,而是先皇命我贈的。”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白崇心中“咯噔”一下。
“王爺,咱們都是一家人,不必繞彎子了吧,有什麼隱情可否請王爺示下。”
預感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白崇降低姿態,嚴肅的換了稱呼,示意陳冕有話快說。
“這件事我還真不好說,但有個人卻知道實情。”
說着陳冕示意白季辰去請人,不一會兒廖神醫跟着白季辰走了進來。
廖神醫一進屋,就連陳冕都急忙起身給他行了個禮。
“廖神醫安好。”恭恭敬敬的一聲問安卻將白叔辰驚出了一身白毛汗。
他聽說過廖神醫這個人,但也是第一次見,所以概念裡只知道這老頭子身份不低,卻不知高到了什麼程度。
當時在朝堂之上跟他對着幹,其實卻也是仗着無知,多了幾分輕蔑。
不過就是個大夫,再是神醫又能神到哪去。
可如今看來,他似乎得罪了什麼不得了的人,就連七王爺見了都如此恭敬。
白崇雖然也沒見過廖神醫,但卻比白叔辰見多識廣,更是知道輕重。
“原來是廖神醫,白某失敬,失敬。”
白崇從書案上站起,抱拳行禮。
廖神醫也沒目使頤令,只是板着臉不說話。
在所有人給他行禮問安的時候,他的目光掃過白叔辰,涼涼的來了句:“白大人可安好?”
白叔辰早就忘了行禮。光顧着自顧震驚懊惱了。
此刻被老爺子這麼一諷刺,更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白崇恨其不爭的瞪了他一眼。嚴厲的指責道:“混賬,還不趕快給廖神醫行禮。”
“呃?哦!見……見過廖神醫。”
白叔辰心中沒底,他覺的這老頭有些記仇,那天在衙堂之上着實弄的有些僵。
他猜對了,平時大方也就大方了,畢竟身份在那擺着呢,如今也不看看他欺負的是誰。
廖神醫撩撩眼皮。冷冷的哼了一聲之後坐在了陳冕原先的位置上,陳冕則坐在了他的對面。
白叔辰心中忐忑不安。重新坐定之後,時不時的都要偷摸撇一眼廖神醫。
“不知王爺說的事情,跟廖神醫有什麼關係?”
陳冕同廖神醫對視了一眼,然後轉向白崇。
“二十多年前廖神醫也曾經照撫過一個孕婦。在那個孕婦生下孩子之後,父皇便命我將玉佩轉贈與那產婦,之後的事情……恐怕只有廖神醫他本人知道了。”
其實話不用多說,都是聰明人,稍微一提點便能體會出其中的意味。
“你是說,這孩子……”白崇看向廖神醫:“就是後院那女人?”
對於白崇的疑惑,廖神醫只是微微挑眉:“怎麼,你覺的老夫會說謊話?”
“不不不,哪裡敢。只是照王爺的意思,這孩子是……”
剩下的話白崇不敢說,他怕禍從口出。
但廖老爺子不怕。
“當年那女人入不得宮。所以先皇就將人留在了外面。但那女人擔心有人對孩子不利,便讓我尋了戶人家寄養,誰成想那戶人家後來會成爲赫赫有名的護國公,只不過流年不利啊。”
廖神醫說的頗有幾分感慨,致使白崇信以爲真。
“既然如此,那先皇爲何不將孩子帶回宮?”
“帶回宮?你覺的帶回去這孩子能活到現在?”廖神醫一臉的“你蠢啊”的表情。
白崇有些訕訕的笑笑:“照這麼說。那後院的女子豈不是……”
廖神醫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道:“你知道便好。”
白崇有些心驚,忽然改變的身份讓他對顧思田的原本觀念變的有些複雜。
“可……她的身份終究只是反賊之女。”
白崇的言下之意不言而喻。陳冕微微勾勾脣道:“我已經向皇上請旨,雖不能讓她入了宗籍,但皇上已答應給她一個名分。”
屋子沉寂了片刻,所有人都在看着白崇的表情。
“話雖如此,那女人就算不是孟家嫡系,但卻是南域王姬妾這卻是假不了的。”
白季辰看到自己父親有了明顯鬆動的跡象,上前一步道:“父親,我還想爲您引薦一人。”
每次白季辰一說話,白崇心中就緊一下,總覺的他在下套。
“何人?”
白季辰不說話,只是弓了下身,不一會兒便帶上來兩名女子。
“民女花霓裳(舞靈兒)參見各位大人。”
“你們又是何人?”
看着面前的兩個頗有幾分姿色的女子,白崇覺的腦袋都是大的。
他不知道這人都是白季辰從哪弄來的。
“回大人,民女乃寧州綵鳳樓老闆花霓裳,這位是我樓中姑娘名叫舞靈兒。”
花霓裳扶風弱柳的俯身回答,但話語鏗鏘沒有一絲卑微怯懦之意。
綵鳳樓是何地在座的人都再清楚不過了,白崇自允正人君子,爲人琨玉秋霜,自然見不得這種風塵女子。
聽過介紹之後,白崇面色顯然沉了下來。
“季辰,你這是要幹什麼?”
“大人,請聽名女一言。”沒等白季辰說話,舞靈兒便主動站了出來。
“大人,民女舞靈兒,原名娜依拉,西域人氏,曾經是南域王姬妾之一。民女可以證明,孟姐姐嫁到南域王府實屬權宜之計,她與王爺雖相敬如賓但只有夫妻之名卻無夫妻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