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柳氏的話,顧思田心裡直突突,腦補着各種可能性。
都知道了,知道什麼了?
可轉念一想,又覺的不可能。
前腳走了個徐氏,後腳來了個柳氏,這其中定然不無關係。
顧思田腦子裡迷迷糊糊的,總覺的自己漏掉了什麼。
“什麼知道了,嬸子你說什麼呢?”
看着顧思田明知故問的樣子,柳氏氣不打一處來。
“哎呀,枝兒那丫頭是不是前幾日帶娘子你上集了?”
聽了柳氏的話,柳枝兒立馬縮了縮脖子躲到顧思田身後,最後索性一溜煙兒跑出了屋。
顧思田懸着的心也放了下來。
“哦,嬸子說的是這事啊,你別怨枝兒妹妹,是我逼着她帶我去的。家中呆着煩悶,我趁機出去走走。”
懸着的一顆心咕咚一下落地,可柳氏接下來的話,有讓她心中一緊。
“誰跟你說這個了,娘子我問你,你在曲縣是不是遇到什麼人了?”
柳氏話一出口,顧思田便察覺到不對勁了。
剛剛徐氏也說自己應該是得罪了什麼人,如今柳氏這番話讓她本能的警覺起來。
順着話意,顧思田仔細的回想了一遍。
在曲縣除了跟柳枝兒逛街買東西之外,就只有拐彎去了趟藥鋪。
藥鋪……藥鋪,白衣男!
不知怎麼,顧思田一下子就想起了那個流裡流氣的白衣男子。
她向來是過目不忘的,這跟她的本門專業有關係。
學金融的對數字向來敏感,這就捎帶着記憶力出奇的好,基本上算是過目不忘。
但她還是很不確定,試探性的問柳氏。
“沒有啊,早去早回,就逛了逛街,也未遇到什麼人。”
顧思田觀察着柳氏的表情。
柳氏都快被她磨到沒脾氣了,索性開門見山。
“昨兒個徐氏來尋我,話裡話外的打聽娘子你,剛剛我又聽枝兒說看到徐氏打你屋出來,我這着急忙慌的就往來跑。”
正說着呢,就見枝兒打門口跑了進來,邊跑邊喊:“娘,娘,那徐老婆子去村口了,我看見她跟趙麻子一起往這邊來了。”
趙麻子顧名思義,滿臉麻子坑跟月球表面似的,尤其是左臉腮幫子處有着一顆極其顯眼的三環套月的痦子,痦子上一撮黑毛扎眼的很。
而王麻子本人最愛做的事就是特臭美的去捻那撮黑毛,還一臉極其享受的賤樣。
他人長的跟根棍兒一樣,是連窪村的一大禍害。
本身孤兒一個,鄉親們看他可憐,就一家省下一口。
他也算是吃百家飯穿百家衣磕磕絆絆的長大。
按理說像他這樣的,應該是叩謝鄉親鄰里的養育之恩。
可誰知道,鄉親們齊心協力慣養出來的是一個活生生的白眼兒狼。
吃鄉里,喝鄉里,完了之後禍害鄉里。
偷東家的雞,摸西家的狗,騙南家的娃,調/戲北家的丫頭。
乾的也不是什麼大奸大惡的事情,但是什麼膈應人他幹什麼,全村沒有不煩他的。
顧思田知道村裡有這麼一號人物,左不過是沒見過而已。
“徐氏打聽我做什麼?”顧思田沒在意柳枝兒的話,畢竟趙麻子跟她扯不上一毛錢關係。
柳氏聽了卻急眼了,趕緊三句兩句解釋清楚。
“那死老婆子不知從哪知道你前幾日去了曲縣,還問拐彎抹角的打聽你的身份,還問你許沒許婆家。”
“我想着,指不定你在曲縣是招惹到了什麼人,然後有人找上了徐氏。那女人狗攬八泡屎,哪都有她。”
柳氏越說越生氣,顧思田怕她動了胎氣,一個勁兒的給她順着背。
柳枝兒則像個瞭望塔一樣眼睛不錯神的看着門外。
“娘子你跟我說,是不是在曲縣被什麼人盯上了,你可知道你……”
說道這裡柳氏噎了一下,顧思田知道她想說什麼。
已經儘量灰頭土臉的出門了,可奈何自己這樣子太過扎眼。
當初在周瑜文那九位絕色姑奶奶中,她也是能拔得頭籌的。
“嬸子,我知道,這次是我辦事欠妥。”顧思田後知後覺的察覺到這次可能惹麻煩了。
“來了,來了!”柳枝兒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咋咋呼呼的躥了進來:“徐老婆子帶着趙麻子過來了。”
柳氏登時整個人都繃緊了,顧思田也覺的事情可能遠遠沒有自己想的那麼簡單。
柳枝兒前腳剛進屋,後腳邊聽“咔嚓”一聲,院子裡的柵欄門被人一腳踹開了。
“人呢,人都死哪去啦!”尖細如猴的聲音似刮在鐵皮上的釘子一樣酸牙倒齒。
顧思田三人都在屋中,屋門也被柳枝兒進來的時候反手關上了,如今放眼望去,院子裡只有徐氏和趙麻子兩個人。
“姓顧了,你給我出來!別像個烏龜一樣縮在屋子裡,你剛剛不是挺厲害嗎,你給老孃滾出來!”
徐氏仗着趙麻子撐腰,蹦着高的叫罵,手中的絹帕甩的那叫一個殷勤。
趙麻子杵在一旁做裝飾,看着徐氏潑婦罵街。
柳氏聽不下去了,擡腳就要踹門,卻一把被顧思田拉了回來。
“嬸子莫生氣,小心動了胎氣。枝兒,你照顧好你娘,我去去就來。”
顧思田說着將柳氏向柳枝兒那邊推了推,生怕這女人挺個肚子再跟人出去幹仗。
自己整了整衣衫,將竈臺邊的扁擔立在門邊以防萬一。
正要伸手,卻被柳氏一把拽住。
“娘子你也有着身孕,咱關着門別搭理他們。”柳氏實在是擔心顧思田的身子,生怕被氣出個好歹。
可上看下看,顧思田也沒個生氣的樣子。
顧思田只是微微一笑,將柳氏拽着她胳膊的手拉下來安撫性的拍了拍。
什麼都沒說,直接轉身去開門。
拉開門的那一瞬間,徐氏的那張嘴跟踩了剎車似的戛然而止。
顧思田不說話,就是那麼直勾勾的看着徐氏。
生在平等世界,本就沒有低眉順眼的心態。
尤其是這兩年,顧思田幫着周瑜文統管商鋪,幾十甚至上百的人都被她呼來喝去。
這個人的氣質也隨之改變,更加自信更加懾人,上位者的氣場十足。
此時顧思田整個人氣壓很低,兩次三番在沒經過自己允許的情況下擅自侵入領地,這讓人非常不爽。
徐氏張着嘴卻什麼都說不出來,被顧思田的蕭肅的氣壓徹底震懾住了。
趙麻子則眼睛都瞪直了,原本一條線的眯縫眼,此刻如見了肉的狼一般冒着綠光。
這趙大爺果然有眼光,自己怎麼就沒發現村裡藏了這麼個寶貝。
雖然也被顧思田的氣場鎮住了,可趙麻子卻依舊精蟲上腦的冒起了色心。
趙麻子挺了挺後背,讓自己看上去能玉樹臨風一些,一張嘴卻差點咬了舌頭。
“我,我是來收房租的,要麼交租,要麼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