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思田的話說的不是沒有道理,聽上去也挺能信服人的。
白叔辰是直性子,這話聽着也越發覺的有道理。
其實這些話若換城跟白崇說,其實效果就完全不一樣了。
白崇在意的是顧思田的身份,以及顧思田可能給白家引來的禍患。
白叔辰也顧忌這些,可如今卻被顧思田嘰裡拐彎的徹底繞迷糊了。
再加上白仲辰和白季辰哥倆的沉默,更讓白叔辰心裡拿不定主意,畢竟他最尊敬的就是大哥,而大哥在這件事情上的模棱兩可着實也讓他頭疼了一陣子。
如今人家一個小女子先是低聲下氣的服了軟,他這麼個大男人總也不好伸手去打笑臉人不是。
白叔辰擰着眉,不願意降下身段來跟她將和,和又被顧思田架在了那裡,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如果是白崇,可能這會兒可以冷哼一聲,擺出一份長輩的姿態來頤指氣使。
他白叔辰怎麼說都是個平輩,大哥三弟也顯然不跟自己站在同一個立場上,眼前的顧思田又帶着個孩子。
場面一時間有些尷尬,怎麼看怎麼是他白叔辰在欺負顧思田這對母子。
顧思田笑容和煦,更是帶着些無辜的目光就那麼怔怔的看着白叔辰,等着答案。
白季辰臉色很臭,最終什麼都沒說,一甩袖子就走了。
意思很明瞭,你不滾我滾。
顧思田無所謂的撇撇嘴,悠了悠懷中的顧恆舟,也沒說什麼。
白季辰微微傾了一下身靠向顧思田那邊低聲道:“我說什麼來着。”
顧思田橫他一眼:“就你聰明。”
白仲辰揉着手中的金蟾,面色沉定的看着顧思田道:“我這二弟就這脾氣。弟妹莫怪。怎麼說都是兄長,你們二人該敬還是要敬的,有些事情做弟妹的要多擔待。”
白季辰挑挑眉不說話,倒是顧思田從善如流道:“大哥教訓的是。”
白仲辰點點頭,然後轉向白季辰道:“反正晌午也沒什麼事,方便的話我去你們那坐坐,午飯就在你那吃了。”
顧思田聽了立馬吩咐下人去將馬車備好。說是街頭街尾。但若真走着去也確實不近。
“不用不用,閒着也是閒着,走走也好。”
白仲辰攔住了顧思田。然後又看向白季辰。
白季辰微微覷了一下他大哥,然後對顧思田道:“我跟大哥走走。”
“那好,我跟恆舟先回去,大哥你們自便。”
顧思田二話不說。特賢惠的帶着孩子先坐車回去了。
進了院子便吩咐下去準備中午的飯菜樣式,同時也聽到下人回稟說衛陵回來了。
將孩子交給小桃。顧思田直接去了自己的書房。
如今院子寬敞了,白季辰就特意收拾了一件光線好的房子作爲顧思田的專用書房。
剛坐下沒一會兒,就聽到門外一陣腳步聲,原以爲是衛陵。一擡頭卻看到趙博文火急火燎的走了進來。
“怎麼了這事?尾巴着了?燙成這樣。”
看着趙博文額頭冒汗的模樣,顧思田有心打趣,可也知道趙博文這幾年也鍛煉出了些沉穩勁兒。沒有大事不會這般着急忙慌的。
原本話就在嘴邊,可當看到顧思田的時候。趙博文又跟吃了蒼蠅似的,什麼話都哽在了喉頭。
畢竟出了事自己一個大男人都解決不了,如今越發棘手起來,只得跑來求助顧思田。
這確實很挑戰趙博文作爲一個男人的自尊。
可如今事出了,自己也確實擺不平,被逼無奈的也只能來找她了。
“那個……”趙博文有些糾結,這事兒說出來着實沒臉。
顧思田看他一臉便秘的模樣,也發覺事情或許挺嚴重的。
“怎麼了?”
趙博文滾了滾喉結,才緩緩道:“原本不想跟你說的,可……哎,也是我沒本事,把事情越弄越遭。”
事情說起來也着實折騰,顧思田這裡的皮貨和草藥很受歡迎,京城那邊也有幾個比較大的客商長期需要他們的供貨。
寧州和京城中間隔着一條窄窄的陸地和一條江水,這段江屬於北沭江的上游,而這條狹窄的陸地則屬於兗州的一部分。
就等於兗州伸出一條細長的觸角隔在了寧州和京城之間,那麼要到京城必須就要過兗州地界還得過北沭江。
這地方夾在三個城之間,有些三不管的意味,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
事情壞就壞在了這裡,原本之前每個月一次的供貨都相安無事,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顧思田的貨隊就開始受到了土匪的騷擾。
原先只是單純的騷擾,趙博文遞了些銀子後也安生了幾日,後來便成了劫貨。
剛開始還好,趙博文找人又遞了些銀子上去,貨好歹能拿回來,但那些人也發話了,讓老闆去一趟,這買路錢怎麼也得商量商量。
趙博文也去了,可人家就是不買賬,就跟知道什麼似的,一口咬定趙博文不是老闆。
可這龍潭虎穴的,趙博文總不能真讓顧思田隻身前來吧。
前前後後談了幾次沒談妥,因爲知道了他們的老巢在哪,所以趙博文一着急便報了官。
看在他趙老闆的面子上,官府象徵性的去清剿了一次,結果辦跟毛沒佔到還損失了幾名兵將。
最後官府那邊不了了之,可土匪這邊卻是這地得罪下了。
路只有這麼一條,三四批貨相繼都被他們扣着不發,甚至還殺了兩個壓貨的下人。
現在就連鏢局都不敢接他們家的生意了,京城那邊的客商又催的緊。
這個時候趙博文才知道事情麻煩了。
原本以爲是一撥小土匪,可後來一看那官府的做派才知道,什麼小土匪,這是有背景的。
而且能打聽到趙博文不是真正大老闆的,又怎麼可能只是普通草莽。
要麼說趙博文這件事情辦的就欠妥,事情就跟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到現在一發不可收拾。
“那現在我們的貨被他們扣了五車?”
顧思田問完就看趙博文耷拉個腦袋跟個瘟雞一樣蔫蔫的。
“何止是貨,如今死了兩個夥計不說,他們甚至找人綁了咱作坊裡的兩個制高等皮貨的毛毛匠,束陽那邊已經停工三四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