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季辰跟祁虎頭頂着頭趴在書案上研究地圖,派出去的人一撥又一撥,死活打聽不到顧思田和衛陵的蹤跡。
兩人正說着呢,小順子探頭探腦的站在門外。
“有事說事,別一天到晚鬼鬼祟祟,誰教你的。”
白季辰頭也不擡,繼續看那張快要被翻爛的地圖。
小順子一看自家大人發話了,連忙嬉皮笑臉的兩步跨了進去。
“大人,門外有人求見,說是萬柳莊的老闆。”
白季辰將這個名字在腦子裡轉了一下:“萬柳莊,老闆長什麼樣?”
小順子回想了一下門口的人:“嗯……高高大大的很是俊俏,身邊還跟着一位懷着身孕的女子,應該是老闆家的娘子吧,那娘子好生漂亮呢。”
小順子邊形容邊猜測,潛意識裡將衛陵當做了老闆。
白季辰疑惑的看向祁虎,萬柳莊的老闆不是徐竹山麼?
他之所以扣下萬柳莊的商印商契,爲的就是創造一個與徐竹山見面的機會。
他如今只是區區束陽巡檢使,跟徐竹山離的山高水遠。
如果貿然去拜訪徐竹山,不僅會惹的外人懷疑,以徐竹山那人的性格,對他們這些送上門的新貴定然沒有什麼好印象。
原本還犯愁呢,卻沒想到上天給了他這麼好一個機會。
白季辰打算等徐竹山來了以後,將商契商印還回去順便賣個人情給他,日後有了藉口再接近也就順理成章了。
如今聽小順子說那老闆俊俏,徐竹山那廝長相頂多算周正,俊俏這個詞可用不到他身上。
更何況那個老光棍從那裡來的娘子,還懷着身孕?
白季辰看祁虎,祁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哦,大人,我忘記說了。前幾日我派人查過那家店,徐老闆已經將萬柳莊轉贈他人了,我估計來人應該便是萬柳莊的新老闆。”
白季辰聽完臉當下就沉了下來:“浪費感情,虧我陪着那倆小子打了半宿的牌,嘁。”
說着將整個人扔進了椅子裡,懶洋洋的吩咐小順子:“去將人打發了,就說白三爺心善,三千兩銀子換回商契商印,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去吧。”
“哎!”小順子脆生生應了之後轉身跑了。
顧思田原本就對這個什麼白三爺沒什麼好印象,聽了小順子的回稟,顧思田直心生厭煩。
自大貪財,傲慢無禮,還是護國公府出來的。
不是說護國公府出來的就有錯,可顧思田就是聽着不舒服。
心中已然煩透了的顧思田,依然笑的如沐春風。
“煩請這位小哥再去通稟一聲,就說我等想同白大人當面商榷,不知可不可行。”
小順子有些爲難,搔了搔後腦勺:“這個……我家大人向來說一不二,這樣吧,我再去幫你問問,行不行的可就不好說了。”
“那有勞這位小哥了。”說着顧思田從懷中掏出些碎銀子塞到了小順子的手中。
這種人小順子見多了,呵呵一樂便把錢收了。
一時間巡檢衙門門口再度回覆平靜,顧思田百無聊賴的盯着門口的鎮宅石獅發呆,衛陵想讓她回車裡等,但顧思田擺擺手示意不用。
雕刻的工匠應該是有些功底的,看着石獅腳底壓着一隻小獅子,表情惟妙惟肖,霸氣中透着調皮很是可愛。
遠處有馬車聲接近,顧思田也沒多注意。
不一會兒小順子跑了出來,然後一臉遺憾的告訴顧思田,自家大人已經睡了。
這是擺明的不想見,顧思田終於忍不住了,當着小順子的面蹙起了眉頭。
三千兩倒不是沒有,可這三千兩掏的着實冤枉。霍家是什麼家底她早就查清楚了,這錢就是逼死他們也拿不出來的。
既然人家不見,她這麼杵在門口也不好看,眯着眼向大門內深深看了一眼,隨後轉身準備上車。
“啊!你!”
忽然一聲驚呼讓顧思田收住了腳步,轉頭看去顧思田也詫異了一下:“趙博文?”
趙博文被一小隊人馬一路忐忑的“護送”到了束陽。
他本以爲會到荊州護國公府,卻沒想到來了這麼個小地方,這地方連曲縣都不如。
一頭霧水的被領着左拐右拐,入了束陽就直奔巡檢衙門。
當他在門口看到顧思田時,心中第一時間冒出的想法就是:哎嘛,我的姑奶奶。
好死不死的又看到了這爲祖宗,趙博文覺的自己腦頂都是烏雲密佈的。
一掃眼看到一旁臉色陰沉的衛陵,趙大公子腿肚子都已經開始轉筋了。
顧思田沒想到在這裡看到了趙博文,一時間也是愣怔了一下。
很本能的想問一句:你怎麼在這,可轉念一想,人家來束陽關她什麼事。
最終也只頓了頓,衝趙博文微微點頭示意之後轉身上車走了。
趙博文看着顧思田離去的背影有點蒙。
這幾個意思?因爲你,我這一個月過的簡直是水深火熱。
如今你個正主淡定的跟個沒事人一樣,還衝我點頭,什麼意思?
看看遠去的馬車,再看看巡檢衙門莊嚴肅穆的大門,趙博文嚥了咽口水。
當看到白季辰就那麼懶懶的倚在書案後面時,趙博文一下子手足無措起來。
那人慵懶隨意,眸光流轉中帶着不經意的戲虐。烏黑長髮束冠而起,趁着那俊朗五官更加分明。
偶爾眼瞼低垂,眼稍帶起上挑的細紋,淺淺的,卻又說不出的風情。
修長的指骨握着一把純白摺扇,一下又一下敲打着案几邊緣。雖已過用扇時節,卻絲毫不影響他脫塵的氣質。
“荊州曲縣趙博文見過巡檢大人。”
趙博文說完頓了頓,等着白季辰發話。
卻不料白季辰只淡淡的用鼻腔“嗯”了一聲。
然後撂了撂眼皮,彷彿是上下打量了一下趙博文,然後再度低垂下去專心敲打起桌面來。
趙博文被這種詭異的安靜弄的忐忑不安,腰彎的有些隱隱發酸。
來時負責“護送”他的人說過,白三爺想問他打聽一下關於顧家娘子的事情,但三爺官職在身脫不開,想請他走一趟。
可如今這氣氛貌似不太對勁。
“不知巡檢大人喚草民前來所爲何事?”實在忍不了這壓抑的氣氛,趙博文斗膽開口。
白季辰眼睛眯了眯,這才擡眼正視趙博文,聲音慵懶溫潤,但聽在趙博文耳裡卻似虎嘯掠過。
“聽說……你當街調/戲過顧家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