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芷兒掩了嘴,彷彿弄明白自己多口說錯了,拉長了聲音道:“城哥哥,我是不是說錯了什麼,對不住,我不該說的,其實要打消兩位妹妹的疑慮,讓她們心甘情願替我哥施醫術,很簡單,城哥哥把那本手札拿出來給兩位妹妹看一看不就成了!”
穆傾城眉心掐起了印子,道:“好。”
吩咐侍從去拿那手札。
秦末染與青焰橫在脖子上的刀沒放下。
秦芷兒還怕她們手痠,很體貼,“兩位妹妹,悠着點兒,別劃傷了,脖子上留了疤就不好了,來,要這麼拿,手纔不會酸……”
她自說自話地從盤子裡拿了把刀子過來,做起了教練。
青焰倒是從善如流,真按照她手指握着那刀子的方法調整了手指了。
秦末染性情堅定,一動不動,見青焰真照着秦芷兒說的那麼握刀,氣得直想敲掉青焰的腦袋。
秦子欽等了半晌,秦末染手裡的刀子才挑開他一顆佈扣子,就莫名其妙地到了她自己脖子上了……到現在,他也沒弄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只是覺得這肯定是妹妹胡說八道的功勞,於是,他便興致勃勃地盼望妹妹繼續胡說下去。
白秀英知道今日這駭人聽聞的醫術只怕是不成了,臉上倒是恢復了些血色了。
隔不了一會兒,侍從拿了那本手札來,恭敬地道:“主子,手札來了。”
穆傾城接過那手札。
秦芷兒扭啊扭啊,極扭捏地走過去,“城哥哥,能讓我看一眼這手札麼,就一眼。”
穆傾城性格堅定,脾氣暴虐……看見她怯生生的模樣,還真把手裡的手札遞給了秦芷兒,並給她翻到那一頁,道:“就是這裡,記載了那男變女的醫術。”
秦芷兒一目十行看完……順便把那手札的出處印戳全都看了個清楚,記在了腦子裡,咦了一聲道:“哎呦,原來這手札裡什麼都沒記啊,也沒說那個施醫術的妾室的來龍去脈,看來,和青焰妹妹,二妹妹,沒什麼關係的。”
她不說還好,這麼一說,更讓穆傾城懷疑起她們的出處了。
難不成這兩人和那妾室一樣,都有某樣仙緣?
穆傾城心底裡想。
青焰與秦末染吁了一口氣的同時,看清了穆傾城眼底的懷疑反而更濃了,把秦芷兒恨得半死。
秦末染原就想着自己這醫術來歷不明不白,就藉口着黃粱一夢啊等等仙緣來說事兒,可沒有想到秦芷兒倒是先替她說了,可她說的,怎麼就完全偏離了初衷,讓人感覺這麼不倫不類呢?
秦芷兒把那手札遞了過去,秦末染向青焰點了點頭,青焰便放下了脖子上的刀子,拿了那手札來看。
看了半晌,又把前邊翻了翻,吁了口氣,“末染姐姐,這本手札只記載了醫術而已,還真沒有說什麼其它的。”
秦芷兒就慢吞吞地加了一句,“是啊,沒說仙緣什麼的。”
兩人原就心底有鬼,被秦芷兒這麼一說,臉色微微地變了。
穆傾城更加肯定了心底裡的想法。
這兩個女人身上藏着天大的秘密,如果知道了這秘密,說不定會助他更上一層樓。
只是現在到了這種地步,卻只能先哄着她們,把這醫術完成了再說了。
於是,他再次道:“這手札已給你們看了,還不趕快動手?”
他眼眸幽暗,這兩個女人,如果再有異議,可別怪他心狠了。
秦末染與青焰對望了一眼,皆知道今日不做也只得做了,她們開始深悔自己考慮不周,惹上了穆傾城,今日替秦子欽動了手術之後,穆傾城是絕不會放過她們了。
秦末染再一次拿起了手術刀,擡眼往秦子欽望去,倒是氣着了,秦子欽神態悠閒地望着她,哪裡還有半分害怕。
她咬着牙道:“秦大公子,我們這就幫你把不該有的地方切了去,再把應當裝上去的,給你裝了上去,你且放心,有我們的靈丹妙藥,你很快便會好了,只可惜,你好了之後,也活不了幾日了,這可是你妹妹提醒的,你的脈象若是沒有變化,就只能讓你的屍體曾現在李迥面前了。”
秦子欽張嘴打了個哈欠,“你做了這醫術,我要死,你們也落不了什麼好處……妹妹,是吧?”
秦芷兒臉色沉痛,“哥,你怎麼能這麼說呢?……真相確實是殘忍的,但總得給兩位妹妹留點兒念想,讓她們活在希望當中纔好,城哥哥……恩,不會對她們怎麼樣的!”
秦子欽眼睛看都不看那越湊越近的刀尖,道:“妹,你的城哥哥的確是夠壞的,但是你喜歡,我也就不說什麼了……一個人能壞到他那種地步,也是一種本事,妹,你說是吧?”
秦芷兒在心底裡給他伸了一個大拇指,她這個哥有的時侯還是挺靠譜的,終於反映過來了。
秦芷兒便向陰着臉的穆傾城靠近了幾步,語氣綿綿軟軟的,“城哥哥,我和我哥這麼說你,你會不會不高興?”
兩人談笑風生,把拿了手術刀向秦子欽湊過去的秦末染拋到了腦後。
她面頰邊的咬肌都出來了。
拿着手術刀的手都在哆嗦。
穆傾城盯着秦芷兒望了半晌,道:“你真的喜歡我的壞?”
秦芷兒一點兒也沒有猶豫地點頭。
穆傾城便扯着嘴角一笑,忽地,上前一步,便攬住了她的腰,他低聲道:“芷兒啊,芷兒,你說了這麼多,挑撥了這麼多,無非是拖延着不讓她們動手而已,你以爲李迥會來救你麼?你那兩名黑雲騎衛,已經落在了我的手裡了,等到李迥找到咱們的時侯,就讓你哥代替你死,好不好?”
秦芷兒臉色漸漸變白了。
秦末染聽了穆傾城的話,手裡的刀子卻哆嗦得更爲厲害了。
秦子欽臉上也露了害怕之色。
白秀英被堵了嘴,躺在牀上,掙扎了起來,祈求地望向了小白。
穆傾城一把捏住了秦芷兒的臉,道:“芷兒,我可以寵着你,縱着你,但是,你得有分寸,別挑戰我的底線!”
又對秦末染道:“還不動手!”
說完,一把鬆開秦芷兒,把她推到了椅子之上。
小白扶住了她,急道:“郡主,有沒有傷着?”
秦芷兒搖了搖頭,眼底露出些憂慮來。
她再也沒有辦法攔阻拖延時間了,穆傾城是什麼人,她當然知道了,他對她的感情,不過是一個沒有得到的燈籠,懸在他的心頭,讓他渴望不已。
所以,他纔想盡了千方百計地想要實現自己的心願。
他先前任由着她挑撥,無非是從她們三人的言語爭鬥之中知道這兩姐妹到底有何蹊蹺。
而秦芷兒,利用的是他對她的興趣,還有他對那兩姐妹的懷疑而已。
實際上,不是她挑撥了這他們,是他們之中的疑心讓自己起了內訌。
秦子欽瞧到了這一幕,大聲道:“穆傾城,你想怎麼樣,不要對我妹妹無禮!”
秦末染冷冷地道:“自己都顧不了了,還顧着你的妹妹?”
看着穆傾城推攘秦芷兒,她心底爽快之極。
象她一樣,穆傾城不會被感情衝昏了頭腦去。
他依舊殘忍暴虐,冷酷無情。
這纔是她喜歡的好孩子。
青焰在旁道:“姐姐,耽誤了不少時間了,要不然,先給他們用了麻沸散?”
秦末染搖了搖頭,“這種東西,咱們製作得還不地道,用得太早,要妨礙以後的施術的……”
秦子欽聽了兩人的談話,臉上終於露出了害怕之色來。
正在此時,外邊忽然間傳來了吵雜人聲,間中夾雜着打鬥之聲。
屋內的人聽得清楚,穆傾城望了秦芷兒一眼,見她臉上帶了絲喜色,一聲冷笑,吩咐侍從,道:“去看看發生了什麼?”
那侍從忙跑了出去。
他走到秦芷兒跟前,側着臉端詳着她,道:“終於讓你盼來了,是麼?”
他眼眸之中閃動着暗紅之色,眼底的暴虐怎麼也掩飾不住。
秦末染向青焰望了一眼。
青焰便道:“太子哥哥,看來咱們失策了,到底還是讓她的人走脫了,遞了消息出去。”
她在火上加油。
再美再喜歡的女人,如果惹到了穆傾城那根底線,他失手將秦芷兒殺了也不一定。
秦芷兒這般的欺騙,算計,已經觸動了他的底線了。
秦芷兒自己也知道今日怕是討不到好去了,穆傾城便象前世那些連環殺手一樣,一言不合,便會要人性命。
沒錯,他可能略有些喜歡她,但這種喜歡,在他的心底,遠比不過殺人帶來的快感。
所以,穆傾城手掌揚起,她微微閉上了眼睛。
可想象之中的劇痛並沒有來到,相反的,他的手掌落到了她的頭頂,輕輕地撫了撫,嘴裡邊感嘆了起來,“芷兒,本王將你怎麼辦纔好?”
秦末染見此,心底裡升起了深深的失望,爲了秦芷兒,他連自己的本性都壓抑住了?
這樣的孩子,還是她的孩子麼?
青焰見姐姐臉色越發陰沉,生怕她忽然間暴發,做出什麼事來,讓兩個人都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