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危險的日子過得很舒坦,可過得也特別快。
睡了一個飽飽的覺,又吃了兩頓可口的飯菜,就到了白兆正跟我約好的時間。
一輛限量版奧迪停在酒店門口。
我稍稍化了一些妝,撿出一個髮套帶在頭上。
出事之前,我和丁移孟就住在酒店裡,後來被禁止再踏進酒店,我想着我的那些頭套衣服估計都要被他們扔掉了,沒想到還在酒店裡原封不動的放着。
下樓的時候,黃部長正在大廳裡訓斥員工,看到我,那張腫青得臉立刻用力擠出一絲乾笑,露出一嘴的豁牙。
我拉着丁移孟只當沒看到,款款上了奧迪。
心裡已經是七上八下的,但因爲身邊有丁移孟,我也只能硬撐着做出無所畏懼的樣子。
“聽雨軒”茶餐廳,白兆正已經等在那裡了。
和上次的鴻門宴不同,這次包廂裡瀰漫着一派祥和的氣氛。
清淡的茶香飄蕩在空氣中,我忍不住嗅嗅鼻子,好香。
“這叫高山茶,自然生長的野茶。”白兆正看到我們進來,臉上竟然露出淡淡笑意,拎起紫砂壺替我們斟了一杯茶:“產自3000多米的懸崖峭壁,由山上野猴採摘下來,水也是從崑崙雪山運過來的純淨雪水!”
聽着就已經感覺到這茶的純淨了,喝上一口,整個人似乎都變得香氣怡人了。
俗話說的好,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姦情嘛,我暗自揣測一下,我現在名聲不正,估計也沒有什麼可能。
那盜?
我已經一無所有,他堂堂方正集團的大總裁,保鏢成羣,富可敵國,他圖我什麼?
“白伯伯,這個茶好香,你送我一些好嗎?”
聽着丁移孟的聲音,我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心裡頓時咯噔一下,難道?
“好的,你想要什麼儘管給白伯伯說!”白兆正越是慈祥,我心裡越是坐實了他不懷好意,他也在覬覦丁家的資產。
丁移孟到底還是小孩子,幾句好話一鬨,很快跟着保鏢就出去買零食去了。
房間裡只有我和白兆正面對面坐在那裡。
看着他不出聲,只是默默品茶,臉上透着使人捉摸不透的表情,我頓時覺得後頸部又疼起來。
“陸小姐。”白兆正終於開口了:“你是個聰明人,我想你已經猜到我要說什麼了。”
我努力露出一個傻癡癡的笑:“白先生,您真是高估我了,我其實很傻,反應也很遲鈍的。”
“呵呵,是嗎?”
白兆正並不生氣,又替我斟了一杯茶:“你現在的處境很危險,這點你應該清楚。”
傻子都能看出來,我用力點點頭。
“我的這兩個保鏢,還合你的心意吧。”
白兆正東扯西扯,就是不入正題,既然你跟我賣關子,那就別怪我展露女人本性了。
“哎呀,你不知道,有你這兩位保鏢,那簡直太好了,現在我走哪都沒人敢欺負我。”
我開始口若懸河給他講起有保鏢的好處,我說話即快又順,讓他絲毫沒有插嘴的機會。
對不起,白老頭,這可是你自找的,要知道我大學時可是學校辯論隊的主辨手!
講了大約快一個小時,白兆正臉色明顯露出不耐煩,我自然也懂得見好就收的道理,立刻以一句無關緊要的結尾,隨後正色的問:“白先生,您要跟我談什麼事?”
白兆正大概沒想到我結尾會如此倉促,驚愕的“呃”了一聲,再次拎起小茶壺:“我想跟你談談丁家的事。”
果然,該來的還是來了。
我沒有出聲,抿着茶看着他,眼中透着滿滿的疑惑,我這麼真誠的目光,幾乎連自己都能矇住。
“丁移孟現在只跟你親近。”白兆正臉色漸漸沉下來:“我也知道,丁家大部分的資產都落在丁家母女的手裡,而你們毫無辦法。”
“我可以幫丁移孟把財產都搶回來!”白兆正緊盯住我:“但不是無償的!”
呵呵,狐狸果然露出尾巴了。
我立刻張大嘴,滿臉驚訝的看着白兆正:“可是,可是,這件事您不應該跟丁少爺商量嗎?畢竟那是他家的事,我又做不了主。”
“那個小孩子只聽你的!”
白兆正眼神正在轉變,剛纔還笑意吟吟,現在已經微露殺機:“你可以不答應,但你也知道後果是什麼?”
我當然知道,但我更知道,如果我們和白兆正合作的話,很有可能,丁移孟最後連根稻草都不剩。
但現在我們還有路可走嗎?
丁思夢可還在外面等着要我的命呢!
可是唐少峰那面怎麼辦?那份遺囑還在他手裡呢!
白兆正又開始泡第三壺茶了,整個房間裡茶香越來越濃,我竟然有一種眩暈想吐的感覺。
東西再好也要有個度啊。
但看白兆正的意思,今天如果我不答應的話,他斷然不會放我離開這個房間的。
眩暈感一出現,就會越來越厲害,望着我面前那杯茶,我喉嚨裡已經開始往出泛酸水。
“對不起白先生,我能去趟衛生間嗎?”
意識有些模糊,我必須要去衛生間洗把臉,這件事關係重大,我不能替丁移孟做決定。
但如果我推到丁移孟身上的話,白兆正肯定要去找他,歸根到底他只是個孩子,我不忍心他有個三長兩短。
“請!”
白兆正指指門口,我努力笑笑站起身,身體微微搖晃一下,差點摔倒。
堅持着走進衛生間,我趕緊放水拼命的洗臉,未了又把頭套摘下來,把頭放在水龍下衝了一會兒,真的清醒了很多。
擦乾淨水珠,重新把頭套帶好,打好化妝盒,再重新化好妝。
看着鏡子裡那張略帶堅毅的面容,我深呼吸幾口,下了決定。
我們現在的處境根本不允許我有拒絕的機會!
丁思夢想要我死,朱迪安想要我死,唐少峰離我而去,而餘海也只是爲了能尋找到這些人犯罪的證據,絲毫不管我的安危,現在似乎只有白兆正提的這條路了。
但,丁移孟能答應嗎?白兆正找我談,他所開的條件肯定不會少,我又有什麼資格替丁移孟決定呢?
只能先拖延一下時間再說。
再次深呼吸,我拍拍臉讓自己的表情不那麼僵硬:“白先生!”
“考慮得怎麼樣?”白兆正是個老狐狸,我在他面前根本耍不出什麼花招來。
“白先生,您跟我談的是丁家的事,我雖然跟丁少爺關係比較密切,但您也知道他是個有主見的孩子,這件事,我沒有資格答應下來,我回去跟他商量商量行嗎?”
“明天我要答覆!”白兆正站起身來,這是要送客的意思。
我只好點點頭,走出包廂。
走以茶餐廳門口的時候,我感覺有些不對勁,保鏢沒有跟上來啊。
我想回去跟白兆正提一下,但現在我們正是談判的時候,他會不會以此來要脅我,讓我立刻答應他提的條件呢?
進退兩難啊。
一個服務員突然走過來,貼近我的耳邊輕聲問道:“請問您是不是陸清雅小姐?”
我點點頭。
“服務檯有您的電話。”
誰會打電話給我?
納悶的拿起電話,喂了一聲。
“陸清雅小姐,你好,我是潤雨集團的總裁方軒宇!”
方軒宇的名字我經常在電視新聞和報紙上聽到和看到過,我知道他是星海市商界的一顆新星,旗下擁有潤雨集團,據說個人總資產達到一百多個億,他打電話給我幹嘛?
“我想跟您商量件事,不知道陸小姐現在有沒有時間?”方軒宇說話很客氣,聽聲音也很有磁性,我一下子來了好奇心。
我跟他素未謀面,他要跟我談什麼?更何況我現在糾結於要不要出門,丁思夢正等着要我的命呢!而且丁移孟還沒有回來。
“如果方便的話,我派人去接你。’
他這麼一說,我倒更加好奇。
方軒宇能把電話打到茶餐廳的服務檯,他不可能不知道我正和白兆正在一起。
這個方軒宇還真是夠膽肥的,他就不怕白兆正報復他?
見我沒有出聲,那邊一相情願的認爲,我是無聲的答應了,立刻又說了一句:“十分鐘後到!”電話就掛斷了,只剩下我拿着話筒傻怔怔的站在那裡,我去還是不去?
“清雅姐姐!”丁移孟衝着我跑過來,他的身後,保鏢手裡拎着滿滿兩大包零食,估計這一個星期都不用再買了。
但怎麼夠我們兩人吃的呢?
“怎麼買這麼少,我挑出一塊巧克力,扔半塊進嘴裡,好東西就是好吃,剛一進嘴,巧合力就迅速化開,淡淡的苦澀順着舌根就在口腔裡化開了。
“啊!”丁移孟立刻叫着跑過來,奪過那包零食:“這巧克力好貴的,我都沒捨得買太多呢!”
“誰掏的錢?”我再去他懷裡的袋子搶零食,他抱着迅速躲到一邊根本不讓我靠近。
“當然是白伯伯嘍。”着急着護零食,就沒心思防備我的追問,順口就答出來。
“就是啊,又不是你花錢,難得有人請你吃東西,你還替人家省錢,你白伯伯的錢都花不完好吧!”
小傢伙若有所思的皺了下眉頭,衝我嘿嘿一笑:“說的有理,我再去買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