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四四 棘手的問題

御書房裡,李君華問李君威:“老三,你似乎承認了昭譽了答案是最糟糕的。”

“確實有些糟糕。”李君威不客氣的說道。

李君華笑着問:“既然如此,肯定有最不糟糕的答案。是誰的,還是說你心裡有這麼一個答案。”

“當然沒有,其實這個問題只當我沒問就可以了。我之所以問,是因爲孩子們認爲我會問一個問題。索性我就問了,而真正的考驗是觀察他們在聽審訊時的表現,有人眼睛紅了,有人很憤怒,有人若有所思,有人強壯堅強。這就夠了,孩子們都是好孩子,我一開始以爲昭承是最不在乎這種事的那個,卻沒有想到,這個小傢伙依舊錶現出了悲憫。

他們雖然給出的答案不同,但卻都是在想方設法讓納亞活下去,就真的就足夠了。”

“好吧,我們來說正事。”李君華遞給李君威幾份命令,說道:“烏以風已經和中廷把具體的行動方案商議出來了,我還是希望過了年你北上去主持大局。具體什麼時候行動,你來定。”

“其實內疆區還好說,關鍵是遠疆區、西疆和北疆。”李君威說道。

帝國的藩政是在帝國初創時代,由帝國太上皇李明勳親自制定的,但擴大和完善卻是由李君威一手促成的。

帝國的內疆區包含了大漠南北和關外的區域,其中有幾個爵位比較高,領地比較大的外藩,但這些都並不難處置。哪怕是全部的外藩一起發動叛亂,對於帝國陸軍來說,也可以在短時間內解決。

反倒是其餘幾個邊疆區,都是李君威一手打下來的,因爲在橫掃的過程中沒有動用陸軍主力,因此不可避免的藉助了外藩的力量,也製造了很多外藩。這些外藩爵位不高,最高的也就只有兩個國公罷了,領民也不多,最多的也就只有三個扎薩克,但遍佈各地,且都手握實權。

尤其是與沙俄、奧斯曼和伊朗交界的地區,外藩實力都很強。更是帝國非常倚重的軍事力量。

“這一點我想過了。可以承認土爾扈特與哥薩克兩方勢力爲藩屬國。”李君華說道。

在大陸方向的所有外藩之中,土爾扈特和哥薩克兩個實力最強,李君威感覺如果穩住這兩方,大的問題就不會出現。但是他說道:“不,承認哥薩克爲藩屬國很簡單,這幾年理藩院不斷的調遣和分化,把北高加索這一塊清理了出來,大部分的哥薩克人都被調遣到了高加索山脈以南,在那裡建立一個藩屬國,屏蔽來自西亞的天方教勢力,原本就是我們的戰略規劃,也不影響我們的地緣便利。”

“你的意思是,不承認土爾扈特。”李君華問。

李君威指着御書房東牆上懸掛的天下河山堪輿圖,因爲土爾扈特所在的位置靠北,也就太高了,李君威拿起指揮棒點了一下,說道:“土爾扈特當年參與帝國征討沙俄,因此雖然這些年稱藩,但一直都是實質上的藩屬國,其與沙俄、波蘭也有外交聯絡。

但是我們並不能因此就直接承認。藩屬國畢竟不是帝國,這意味着,我國疆土會少一大塊。土爾扈特人聚集的地方大約就在烏拉爾河與伏爾加河中間及兩側部分地區,北面是烏拉爾山,南面是裡海,這幅地圖上沒有展現出來,而一旦展現出來,就可以看到,這方勢力把我國遠疆區和西津行省隔絕開來,陸地上的通道就此被斬斷。”

顯然,這是帝國所不能接受的局面。西津可是帝國的親兒子,帝國所有的領土之中,無論是內閣治理的行省,還是理藩院管控的綏靖區,在各類政策上,優先度都比不上西津,有的時候,連帝國首都申京都要靠後。

別說唯一的陸地通道有可能被切斷,就是現有的局面都不被所有人接受。李君華還記得早幾年,海外事務部和軍部聯合提議,應該找機會再對沙俄、波蘭發動戰爭,向頓河以北繼續擴張領土,以保證西津地區的絕對安全。

而無論是西津當地還是負責管理土爾扈特的理藩院,都對土爾扈特存在着極大的不滿。

帝國在大陸方向的戰略規劃的支柱是大陸橋計劃,這個計劃是建設一條橫跨亞洲大陸,連接西津與申京的鐵路,當然,到目前爲止,大陸橋計劃中的大部分路段都處於勘線狀態。但是在東西兩頭,都已經開始實施。

東線方向,蘭青鐵路已經處於施工階段,這條鐵路貫通青島和蘭州,其中很多線路都已經建好了,比如開封至洛陽的鐵路是帝國三條鐵路,濟青鐵路也貫通十年有餘,只不過早期的鐵路標準不一,不能滿足馬力越來越大的火車頭和越來越沉重的車廂,而且線路還要建設複線,以提高運力。

而在西線,帝國的戰略規劃是建設西津至烏城的鐵路,西津是帝國面向歐洲的龍頭,而烏城則是帝國規劃的內陸工業區,位於烏拉爾山以東,是理藩院全力支持的項目。而這條鐵路也是大陸橋計劃的西部線路。

但問題就在於,津烏鐵路是要橫跨土爾扈特全境的,以土爾扈特區區一個部落的能力,既沒有能力建設鐵路,也沒有能力維持鐵路。所以內閣和理藩院都出面,要求土爾扈特把鐵路線路及周圍的土地出售,以保證鐵路暢通,但卻被土爾扈特接連拒絕。

因爲這一點,申京和西部疆域當地百姓,對土爾扈特部早已有了怨言。

李君威形象的打了一個比喻:“龍頭髮展的再好,這龍脖子被人掐着,總歸是各種不舒坦,不如趁此機會,一併解決,一勞永逸。”

林君弘也在一旁說道:“歐洲紛亂不止,這確實是一個不錯的時機。”

李君威上一次西行,全程參與了大同盟戰爭,最終的結局是法國從單挑整個歐洲,變成了入侵一個英國。而帝國則是獲得了美洲幾乎所有的溫帶領土和巴拿馬地區。即便是回國之前,他仍然把奧斯曼和沙俄兩個帝國陸地強鄰拉進了戰爭的泥潭。

這使得帝國在歐洲方向的戰略態勢相當優秀,無論是敵人還是夥伴,都陷入了戰爭,每一方都需要帝國。

在外部沒有威脅的情況下,確實有更好解決內部問題的環境。如果不是因爲這一點,李君華也不會同意李君威對大陸上的外藩開刀。說白了,帝國建立才三十一年,這些外藩最多隻有兩代人,他們雖然造成了各種各樣的問題,但還沒有給這個國家帶來真實的壓力。

李君華沒有選擇直接同意,實際上李君威也只是給兄長一個建議罷了。帝國一直以來的規矩,海外事務皆由海外事務大員處置,裴元器是帝國在海外的最高統帥,這件事理應由他負責。所以李君華最終把是否一勞永逸的處理掉土爾扈特部的決定權交給了裴元器。

在一旁一直旁觀的林君弘很清楚,這實際上就是宣佈了土爾扈特部那些傳統貴族們的死刑。

這麼些年來,對土爾扈特部意見最大的就是裴元器本人。這個皇室第二代們年輕時候的好友,青少年時代一直以紈絝著稱。但經過了安全局的歷練,早已成爲一把好手。後來執掌西津,嘔心瀝血,就是想把西津打造成帝國面向歐洲的強大的前沿基地,成就不朽的基業。

而土爾扈特屢屢使絆子,讓裴元器早就不滿。裴元器是帝國內閣體系內,唯一一個軍政外交一把抓的省級行政長官。交給他處置,不論是用強硬手段還是溫和手段,土爾扈特不會有太多的反抗餘地。

李君華問:“唯一讓我拿不準的是藏地,這段時間,我瀏覽了很多關於藏地的資料,與幾個去過藏地的官員接觸了。問題非常棘手,帝國顯然無法接受藏地成爲藩屬國,但現在用對藏地開刀,卻不是一個好時機。”

藏地的內外局勢都很複雜,雖然名義上藏地也是外藩,但實際上也是藩屬國。帝國曾經派去藏地解決黃教問題的厄齊爾事實上割據一方,對帝國來說是和碩特王,對內卻以第巴的身份建立了威權統治。

御書房裡的這三個人,皇帝和兩個理政王大臣,都很清楚,自幼在帝國境內學成的厄齊爾對帝國是有很強的歸屬感的,這從他的對外交往上就能看出來。這些年,厄齊爾掌管藏地,面對來自次大陸方向的各類威逼利誘,從不妥協。

按理說,如果他想自立爲王,完全可以用印度斯坦帝國來平衡來自帝國的影響力,可是他沒有這麼做。除了維持必要的經濟貿易來往,其根本不與次大陸的各方勢力產生太多的聯絡。反而對於朝覲、入貢都很認真。

即便沒有外部的支持,帝國高層仍然感覺棘手。因爲藏地現在的政治生態很狂熱。

厄齊爾搞統治,被後世歷史學家界定爲農民起義式的公有體制。

在一開始,厄齊爾軟硬兼施,把原本屬於宗教寺廟的所有生產資料奪了來,緊接着就是處置了當地的貴族。厄齊爾有着樸素的政治理想,這個喜歡讀水滸傳,以綠林好漢自居的傢伙要的就是實現絕對的公平。

所有的土地都被平均分給了農奴,並且喊出了不勞動者不得食的口號。導致的結果是,所有人都必須要下地幹活,一些宗教人士藉着訪問的機會逃到了帝國境內就再也不回去了。

這些政策很激進,但很顯然,這是非常得民心的政策。厄齊爾在藏地簡直就是佛祖降世一般的存在,三百萬藏地各族百姓對其的崇拜到了極致。當初帝國介入藏地局勢的時候,遷移了不少藏人去中亞,現在很多人逃了回去。

別說藏人,就連藏地周邊的甘肅、四川、雲南等行省,一些沒有土地的帝國百姓,也有不少遷入了藏地。

一位來自申京的旅行家在遊覽了藏地之後,曾經在其主辦的地理雜誌上寫到,對於窮人來說,藏地就是天堂。

就連理藩院負責與藏地打交道的官員都對李君華說,在一些方面,哪怕是帝國引以爲傲的法治、公平方面,藏地也比帝國做的好。

李君華有兩個隱憂導致的猶豫。一個是民心向背,厄齊爾的統治如此得民心,對這樣一方勢力用強,一旦遭遇反抗,那就可能是曠日持久的戰爭。而李君華一直很牴觸這種持久戰和消耗戰。

而目前來說,他實在也想不出獲取藏地百姓民心的辦法。

第二個隱憂則來自身邊,李君華很清楚,自己的弟弟李君威與厄齊爾保持着密切的往來。厄齊爾被重用,很大程度上就是李君威的舉薦。但李君華不認爲這是私人關係的問題,因爲他年邁的父親,太上皇李明勳對藏地的發展也保持着很高的關注度,比如那位去過藏地的旅行家,就曾經被太上皇召進宮中,聊了好幾天的時間。而每次藏地有使者來,也都會被太上皇召見。

李君華和林君弘兩個人私下裡討論過,或許藏地的政治與他們一直想知卻不得知的秘密有關,也就是太上皇的理想。

溫和手段做不到,來硬的就更不行了。那該怎麼辦?

“反正我不贊成對藏地用兵。”李君威率先表態。

李君華立刻說道:“老三,這也是我的態度。老三,君弘,你們還記的小時候父皇跟我們解釋戰爭嗎,我清楚的記的,父皇說過,這個世界上最難打的戰爭就是與百姓爲敵的戰爭,千萬不要陷入人民羣衆的汪洋大海之中。

這些年來,帝國經歷過、見證過的戰爭很多,但唯獨沒有這種。或許進攻藏地,就是陷入人民羣衆的汪洋大海之中。”

李君威心中暗贊兄長的智慧,作爲世界最強國家的皇帝,很容易陷入驕傲自滿之中。其實人的智慧是無限的,手段也是多樣的,可是每次遇到的問題都可以用暴力解決時,就很容易癡迷於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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